#author("2017-01-03T03:38:44+00:00","default:saisyu","saisyu")
<article>
<集>
<凡例>
<凡例題>盛明雜劇凡例</凡例題>
<項>一此集祗詞人一臠然非快事韻事奇絕趣絕者不載出風入雅戞玉鏘金何多讓焉至若偶收鄙穢似中時俗之肓又如旁及詼諧足捧滑稽之腹亦附集末其他俗本雖多未堪解酲豈敢災梨</項>
<項>一集中固有去取實無低昻但就著姓氏而種數特多者置之前茅其無姓氏而一種偶見者取為後殿總成狐腋之裘詎云狗尾之續</項>
<項>一作者如林管窺有限如舊刻馮北海有梁太素及友人袁鳬公有雙鶯傳一時散軼未及推為冠玉况目所未見耳所未聞者乎海内同好倘有家藏名本或獨剙新聲毋吝千里郵筒共襄百種快事望眞引領感切銘心</項>
<署名>西湖福次居主人泰識</署名>
</凡例><序>
<序題>序</序題>
<序文>或曰雜劇非古也雖唐宋代有之然宋秪有詞無曲浸淫至勝國而始盛王關諸子擅美一時今攷其爵里滅没不傳此豈詞林不朽事弇州云詞興而樂府亡曲興而詞亡即詞亦鄙其婉㜻而近情也何有雜劇余謂不然正▲情不至耳情至如柳郎故事生可之死死復可之生此即宇宙閒一種奇絶文字庸非不朽或又曰雜劇称引事情多謬悠不經取姍惇史余謂又不然優昉優孟抵掌叔敖業云戯矣正以戯絶為玅觀其命意称名原取顛倒謔諢如曲欲熟而命以生婦宜夜而名以旦開場始事而為末塗汙不潔而云浄不過取當場鬨然一噱而技售矣且天下何之非戯俄冠進賢俄返初服萍水竒遭把臂忽訣現前一段悲歡離合搬演正熟但身在場中錯認真耳子瞻云休言萬事轉頭空未轉頭時是夢此語覷破或又謂漢文唐詩宋詞元曲各絶一時後有作者難乎其繼此又大不然我眀風氣弘開何所不有詩文若李王崛起已不媿西亰大暦而詞曲名家何遽遜美酸齋東籬漢卿仁甫余友沈林宗深心嗜古博綜之暇爰集盛朙雜劇數十種与元人百種並傳此亦騷雅鼓吹風流勝事矣余拈一二戯語叙之崇禎己巳仲春虎林張元徴夢珠父題扵西湖一曲</序文>
<序文>美人花月生来供文士品題文士亦不辭其責相与歌之詠之令山鬼精靈与幽香魂魄盡食其福彂為聲音則青鳳集玄鶴来喈鏘之響豁霾玅麗之吹映月姑与談近世事以小青之才且豓生十八年而死竟死矣余取其影而傳之小青不死古今寥邈何止一小青乃傳之者与有力焉余俯仰詞壇大約元人傳十之七朙人傳十之三元人歌寡而曲繁朙人歌存而曲佚歌曲者南与北之辨也氣陽則出扵嘽諧慢易寛裕肉好而為南氣隂則流扵噍殺猛起奮末廣賁而為北聲音之道接于隱微信哉今之所謂南者皆風流自賞者之所為也今之所謂北者皆牢騷骯髒不淂扵時者之所為也文長之曉峡猿聲暨不佞之夕陽影語此何等心事寜澷付之李龜年及阿蠻軰草草演習供綺宴酒闌所憨跳他若康對山汪南溟梁伯龍王辰玉諸君子胷中各有磊磊者故借長嘯以彂舒其不平應自不可磨滅頋渚臧先生向為大盟主未迨于兹余友沈林宗急起任之續千古一快事尚留餘地待我後人以集中數家為之首林宗執麈尾示余曰如某某那得不傳余曰昭代新聲眀戾家把戯十倍信如關漢卿所云簡兮遺意耳己巳花朝西吴友弟徐翽題扵桐花隱</序文>
<序文>曲者歌之變樂聲也戯者舞之變樂容也皆樂也何以不言樂盖才人韻士其牢騷抑欎啼號憤激之情与夫慷慨流連談諧笑謔之態拂拂扵指尖而津津扵茟底不能直冩而曲摹之不能荘語而戯喻之者也上古有歌舞而無戯曲戰國秦漢始創▲伶唐作梨園教坊王右丞以此得解頭而荘宗自號李天下厥後流風大暢變歌之五音以成聲變舞之八佾以成數而曰外曰末曰净曰丑曰生曰旦六人者出焉凡天地閒知愚賢否貴賤夀夭男女華夷有一事可傳有一莭可錄新陳言扵牘中活死迹于場上誰真誰假是夜是年縂不出六人搬弄状忠孝而神欽状奸佞而色駭状困寠而心如灰状榮顕而腸似火状蟬脫羽化飄飄有凌雲之思状玉竊香偷逐逐若隨波之蕩可興可觀可懲可勸此皆才人韻士以逰戯作佛事現身而為說法者也至扵詞白之工科介之趣熱腸罵世冷板敲人才各成才韻各成韻而説者盡推美胡元不知胡元以此取士士皆傅粉墨而踐排場一代人文悉従描眉畫頬中出宜其曠古亘今窮工極態乃僅以北調擅場而南詞絶響夫自塗山歌扵候人而南音著自有娀謡乎飛燕而北聲傳兩者偏廢不成鉅觀我朝鼓吹文治叱漢呼秦呑唐吐宋髙文椽茟之外閒有拈弄亦復含宫嚼羽出風入騷其南詞可付輕絲細管二八女郎而北調可付丈八将軍銅琵琶鐵綽板今海内盛行元本而我眀全夲亦已不减獨雜劇一種耳目寥寥予嘗欲選勝捜奇為昭代文人吐氣以全夲當八股大乘以雜劇當尺幅小品笥蔵頗廣未命棗梨而吾友沈林宗頋曲周郎觀樂吴子遂先有此举其點校評論又一一傳作者之面目而遡之為作者之精神然則覩是編者當知曲以詮情性之微不為曲解戯以莭作止之序不同戯觀樂其可知矣聲應氣求聊弁數行以誌林宗首唱練江社弟程羽文書扵西湖舟次</序文>
</序>
<目录>
<目录題>盛明雜劇目次</目录題>
<目録項><巻>卷之一</巻>
<劇題>高唐夢</劇題> <作者>汪南溟</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二</巻>
<劇題>五湖遊</劇題> <作者>汪南溟</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三</巻>
<劇題>遠山戲</劇題> <作者>汪南溟</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四</巻>
<劇題>洛水悲</劇題> <作者>汪南溟</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五</巻>
<劇題>漁陽弄</劇題> <作者>徐文長</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六</巻>
<劇題>翠鄉夢</劇題> <作者>徐文長</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七</巻>
<劇題>雌木蘭</劇題> <作者>徐文長</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八</巻>
<劇題>女狀元</劇題> <作者>徐文長</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九</巻>
<劇題>昭君出塞</劇題> <作者>陳玉陽</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十</巻>
<劇題>文姬入塞</劇題> <作者>陳玉陽</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十一</巻>
<劇題>義犬</劇題> <作者>陳玉陽</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十二</巻>
<劇題>霸亭秋</劇題> <作者>沈君庸</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十三</巻>
<劇題>鞭歌妓</劇題> <作者>沈君庸</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十四</巻>
<劇題>簮花髻</劇題> <作者>沈君庸</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十五</巻>
<劇題>北邙說法</劇題> <作者>葉六桐</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十六</巻>
<劇題>團花鳳</劇題> <作者>葉六桐</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十七</巻>
<劇題>桃花人靣</劇題> <作者>孟子若</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十八</巻>
<劇題>死裏逃生</劇題> <作者>孟子若</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十九</巻>
<劇題>中山狼</劇題> <作者>康對山</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二十</巻>
<劇題>鬱輪袍</劇題> <作者>王辰玉</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二十一</巻>
<劇題>紅線女</劇題> <作者>梁伯龍</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二十二</巻>
<劇題>崑崙奴</劇題> <作者>梅禹金</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二十三</巻>
<劇題>花舫緣</劇題> <作者>卓珂月</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二十四</巻>
<劇題>春波影</劇題> <作者>徐野君</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二十五</巻>
<劇題>廣陵月</劇題> <作者>汪昌朝</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二十六</巻>
<劇題>眞傀儡</劇題> <作者>綠野堂</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二十七</巻>
<劇題>男王后</劇題> <作者>秦樓外史</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二十八</巻>
<劇題>再生緣</劇題> <作者>蘅蕪室</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二十九</巻>
<劇題>一文錢</劇題> <作者>破慳道人</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三十</巻>
<劇題>齊東絕倒</劇題> <作者>竹癡居士</作者></目録項>
目次終
</目录>
<雜劇>
<雜劇題>楚襄王陽臺入夢</雜劇題>
<署名>新都伯玉汪道昆譔
瑯琊敬美王世懋評
西湖長吉黃嘉惠
林宗沈泰閱</署名>
<題目><題目題>總目</題目題><題>楚襄王陽臺入夢。</題><題>陶朱公五湖泛舟。</題><題>張京兆戲。作。遠。山。</題><題>陳思王悲。生。洛。水。</題></題目>
<簡名>高唐夢</簡名>
<折>
<白><ref group="眉批">賦以妖艷勝巧於獻態此以婉轉勝妙在含情</ref><科>〔末上〕</科><词><词牌>如夢令</词牌><词文>'''歲事悠悠轉轂。世路紛紛覆鹿。人醉我何醒。莫待黃粱先熟。'''明燭明燭。'''夢斷巫山六六。'''酒闌人倦。厭聽繁音。昔賢曾賦高唐。今日翻成下里。正是夢裏尋眞非是幻。曲終奏雅不須多。</词文></词>道猶未了。宋大夫早上。<科>〔生扮宋大夫上〕</科></白>
<曲><牌>高陽臺</牌><曲文>載筆摛詞。當筵授簡。叨陪晝日三接。澤畔招魂。纍臣何處悲咽。江風初動青蘋末。斷。腸。處。洞。庭。飛。葉。且隨他下里巴人。品題風月。</曲文></曲>
<白>君不行兮夷猶。蹇誰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令沅湘兮無波。使江水兮安流。小臣宋玉。官楚大夫。先師屈原。'''以忠憤死。'''玉雖在文學侍從。'''不免比周取容。'''如今楚王出遊雲夢。將至高唐。已聞警蹕傳聲。不免在此伺候。<科>〔小生扮楚王小旦二人昭儀淨丑二人内使小外二人力士末章華大夫同上〕</科></白>
<曲><牌>出隊子</牌><曲文>長楊游獵。長楊游獵。肅肅中林起兎罝。紛紛扈從競豪奢。'''寳馬雕弓意氣賒。雲物宜人白日未斜。'''</曲文></曲>
<白><科>〔小外〕</科>此間已是行宮。請大王駐駕。<科>〔小旦〕</科>近侍官行禮。<科>〔末〕</科>臣章華大夫朝見。<科>〔小生〕</科>客卿就坐。<科>〔生〕</科>臣宋玉朝見。<科>〔小生〕</科>大夫免禮。此間是何處。<科>〔生跪〕</科>此間是高唐山。上是高唐觀。<科>〔小生〕</科>大夫。你看觀上雲。氣。甚。奇。是何氣也。<科>〔生〕</科>此名朝雲。<科>〔小生〕</科>何謂朝雲。<科>〔生〕</科>昔者先王嘗游高唐。怠而晝寢。夢一美人。其狀甚麗。自云巫山之女。聞君游高唐。願薦枕席。王因幸之。旣而辭去。自云妾在巫山之陽。高丘之隂。朝。為。行。雲。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臺。之。下。旦日王起視之。果見朝雲。因為立廟。故名朝雲。<科>〔小生〕</科>大夫。那朝雲景狀若何。<科>〔淨〕</科>有箇緊狀。當盃已入手。歌妓莫停聲。却不是緊狀。<科>〔丑〕</科>我要箇慢狀。<科>〔淨〕</科>落盡高天日。幽人未遣回。却不是慢狀。<科>〔丑〕</科>我要箇不緊不慢。<科>〔淨〕</科>歸去來山<ref group="眉批">諢殊可刪</ref>中。山中酒初熟。却不是不緊不慢。<科>〔丑〕</科>我也有箇緊狀。<科>〔淨〕</科>還我緊狀。<科>〔丑〕</科>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却不是緊狀。<科>〔淨〕</科>還我箇慢狀。<科>〔丑〕</科>西施醉舞嬌無力。笑倚東窓白玉床。却不是慢狀。<科>〔淨〕</科>我要一箇緊又緊。慢又慢。<科>〔丑〕</科>殿上傳聲覔念奴。念奴潜伴諸郞宿。却不是緊又緊。慢又慢。<科>〔生〕</科>你休饒舌。且聽大夫道來。<科>〔生〕</科></白>
<曲><牌>高陽臺</牌><曲文>飛。觀。岧。嶤。流。雲。縹。緲。朝來幾度明滅。日上扶桑。峰。頭。一。片。晴。雪。凄。切。翛然忽送風和雨。一霎地風廻雨歇。似。湘。娥。明。眸。悵。望。所。思。長。别。</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那巫山神女。容貌若何。<科>〔生〕</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高潔。婉若游龍。皦如初日。那更羞花閉月。巧笑工顰。玉質天然奇絕。紅頰。嫣然一笑傾人國。說甚麽目挑心悅。便敎他毛嬙西子。總非同列。</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曾聞莊生孟浪之談。不意今日。果然有此</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姑。射。山。色。嵸。巃。神。人。綽。約。云。是。肌。膚。氷。雪。<夾白>想這神女。果如大夫所言呵。</夾白>絕代無雙。不數莊生陳說。<夾白>先王。旣。有。此。奇。遇。豈。今。獨。無。</夾白>停轍。倘然得遇春風靣。又何用輕身巾櫛。最。關。情。荒。臺。雲。雨。楚。宫。湮。滅。</曲文></曲>
<白><科>〔末〕</科>雅聞大夫讀書好古。今日之言。似涉不經。</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胠篋。詩刺鶉奔。禮閑漁色。汗簡究垂往哲。<夾白>大大。獨不聞禍水滅火之言乎。</夾白>禍水無端。何用鯫生緩頰。<夾白>臣啓大玉昔周王南征不復。只為樂而忘返。</夾白>周折。艅艎直下浮雲夢。漢水濵中流失楫。<夾白>臣願大王及早還宮。</夾白>莫敎他留連光景。寒。生。離。玦。</曲文></曲>
<白><科>〔淨丑張燈介〕</科>天色已暮。請大王就寢。<科>〔小生〕</科>是如此。<科>〔生〕</科>曜靈匿景。<科>〔末〕</科>繼以蘭膏。<科>〔小旦〕</科>大夫速退。毋使君勞。<科>〔同下〕</科></白>
<白><科>〔小生〕</科>適聞宋大夫談朝雲神女之事。令人神思飛<ref group="眉批">一塲好夢</ref>動。如。在。恍。惚。不免隱几而卧。知他是誰入夢裏來。<科>〔睡介〕</科><科>〔旦扮神女小旦二人女師太傅上〕</科></白>
<曲><牌>鵲橋僊</牌><曲文>乘。風。輕。捷。淩。波。飛。渉。早到銀宫貝闕。你看霓旌千騎擁龍蛇。正碧海青天良夜。</曲文></曲>
<白><科>〔旦〕</科>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妾乃巫山神女。本君瑤姬。未行而死。棲神高唐之上。先年曾侍楚懷王。遂得廟食於此。今日楚襄王來遊高唐。一聞宋大夫之言。'''好生注意。不免令睡魔入夢。與襄王相會去。來呀。'''此間已是寢殿門。保母。你快入去通報。<科>〔小旦報介〕</科>告大王巫山神女朝見。<科>〔小生起介〕</科>請升帳殿。<科>〔旦〕</科>大王千歲。<科>〔小生〕</科>神女安重。不勞行禮。<科><科>〔旦拜介〕</科><科>〔小生〕</科></科>神女請坐。聞神女棲神高唐之上。那高唐風景若何。<科>〔旦〕</科></白>
<曲><牌>香羅帶</牌><曲文>空。山。人。境。絕。松。樞。桂。闕。歸。來。珮。聲。空。夜。月。東。風。無。主。自。傷。嗟。也。可。惜。春。花。後。送。鶗。鴂。舉。首。平。臨。河。漢。接。待。學。他。織。錦。天。孫。也。月。照。流。黃。心。百。結。</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曾聞神女。得侍先王。如。今。猶。記。憶。否。<科>〔旦〕</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當年來絳節。神交寵浹。蒼。梧。望。中。雲。已。滅。愁。人。花。木。幾。重。遮。也。淚。滴。湘。江。水。幾。時。徹。望。帝。春。心。啼。未。歇。待。學。他。皷。瑟。湘。靈。也。風。動。朱。絃。寸。心。折。</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旣蒙神女幸過。寡人容命庖人治具。歌人升歌。與神女少坐如何。<科>〔旦〕</科>妾身猥以陳人。幸逢令主。寵。分。一。盻。報矢百身。深<ref group="眉批">神女曾侍先王故雖渺渺茫茫</ref>願淹留。親承燕好。無奈箭催五夜。戸隱三星。神人異途。就此辭别。<科><科>〔起介〕</科><科>〔小生〕</科></科>神女少留。何太匆遽。<科>〔旦〕</科><ref group="眉批">有此一段奇遇而絕無狎昵之私是作者斟酌處</ref>君王安重。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科>〔回顧下〕</科></白>
<白><科>〔小生復位起介〕</科>呀。適。纔。神。女。何。處。去。了。呀。却。原。來。是。一。夢。獨宿累長夜。夢想見容輝。願得常巧笑。携手同車歸。旣。來。不。須。臾。又。不。處。重。闈。亮無晨風翼。安能凌風飛。適纔夢見神女。眞箇是瞱兮如華。溫兮如瑩。須臾之間。美目橫生。五色並馳。不可殫形。詳而視之。奪人目精。近。之。旣。妖。遠。之。有。望。骨。髪。多。奇。就。者。克。尚。私。心。獨。悅。樂。之。無。量。交希恩踈。不可盡暢。神女。你。飄。然。而。去。却。怎。生。發。付。我。也。</白>
<曲><牌>醉羅袍</牌><曲文>玉貌玉貌多嬌怯。象服象服稱穠纖。蛾眉侵人鬢雲斜。一。曲。初。生。月。遲。廻。少。進。非。邪。是。邪。遷。延。辭。去。非。邪。是。邪。回。頭。一。顧。神。飛。越。</曲文></曲>
<白>那神女臨去之時。亦。有。戀。戀。之。意。</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歛袵歛袵心。如。結。舉袂舉袂靣。頻。遮。玉。奴。擁。入。七。香。車。蘭。氣。餘。芳。烈。神。遊。何。處。空。歌。楚。些。魂。招。未。得。空。歌。楚。些。<夾白>落月滿屋梁。猶如見顏色。</夾白>夢。回。猶。見。梁。間。月。</曲文></曲>
<白>本。是。一。塲。春。夢。惹。起。百。種。離。愁。想莊生物化之言。非孟浪也。</白>
<曲><牌>香柳娘</牌><曲文>夢翩翩化蝶。夢翩翩化蝶。游。魂。淸。夜。翻。從。覺。後。悲。生。别。望陽臺路賒。望陽臺路賒。鳥。衜。度。雲。車。猿。聲。下。霜。葉。總千金莫邪。總千金莫邪。蛟。龍。可。殱。恩。情。難。絕。</曲文></曲>
<白>寡人明到巫山。便當物色踪跡。但。恐。鳳。去。臺。空。徒。增。感。慨。耳。</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盻巫山萬叠。盻巫山萬叠。雲標高揭。天。霞。彩。鳳。歸。丹。穴。笑長安狹邪。笑長安狹邪。刻畫自無鹽。笙歌罷精列。慢臨風自嗟。慢臨風自嗟。遺榮去奢。同歸漻泬。</曲文></曲>
<白>内侍何在。<科>〔淨丑上〕</科>晝漏稀聞高閤報。天顏有喜近臣知。啓大王。有何令旨。<科>〔小生〕</科>你便傳旨與宋大夫。道是夜。來。果。夢。神。女。眞。箇。國。色。天。人。敎。他。作。賦。一。篇。以。紀。奇。遇。當贈千金。為大夫取酒。<科>〔淨云〕</科>謹奉旨。<科>〔小生〕</科></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佳。人。百。媚。生。眉。睫。都付與詞臣齒頰。絕勝邨中歌白雪。</曲文></曲>
<詩><詩句>樂莫樂兮新相知。</詩句><詩句>悲莫悲兮生别離。</詩句><詩句>一自高唐賦成後。</詩句><詩句>楚。天。雲。雨。盡。堪。疑。</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陶朱公五湖泛舟</雜劇題>
<署名>新都伯玉汪道昆譔
瑯琊敬美王世懋評
西湖長吉黃嘉惠
彥雯汪橒閱</署名>
<簡名>五湖遊</簡名>
<折>
<白><ref group="眉批">喚醒我輩急須着眼</ref><科>〔末上〕</科><词><词牌>浣溪紗</词牌><词文>落落淮隂百戰功。蕭蕭雲夢起悲風。齊城七十漢提封。棄國直須輕敝屣。藏。身。何。用。歎。良。弓。百年心事酒杯中。</词文></词></白>
<詩><ref group="眉批">山林湖海是英雄退步然非有勢熖人可以招▲若輩故須以冷語灌入熱腸</ref><詩句>我愛鴟夷子。</詩句><詩句>迷。花。不。事。君。</詩句><詩句>紅顏棄軒冕。</詩句><詩句>白首卧煙雲。</詩句></詩>
<白><科>〔生鴟夷子旦西子末豎子上〕</科><科>〔生〕</科>莫度清秋吟蟋蟀。早聞黃閣畵麒麟。相。逢。盡。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見。一。人。自家鴟夷子是也。七策五成。昔稱范蠡。千金三致。今號陶朱。曾從計然學術。遂佐勾踐平吳。知主人之烏喙。難與慮危。幸少婦之蛾眉。可以娛老。因棄千乘之業。託為五湖之游。永謝浮華。將從汗漫。愛姬西子。曾侍吳宫。杯。杓。不。勝。黃。金。屋。猶。銜。半。邊。日。影。腰。肢。無。力。白。玉。牀。獨。占。萬。古。風。流。淡。粧。濃。抹。意。態。由。來畵。不。成。妍。笑。工。顰。入。眼。平。生。未曾。有。平吳之後。越王賜我為姬。眞箇强如粉黛三千。何用金釵十二。如今淸秋天氣。沙。白。渚。淸。不免載西子。汎輕舟。同去遊賞一回。多少是好。正是扁舟空老去。無補聖明朝。<科>〔旦〕</科>相公。你看潦。水。初。收。鱸。魚。正。美。正好遊賞。<科>〔生〕</科>是如此。豎子開船。慢慢搖在湖心深處停泊。<科>〔末〕</科>理會得。<科><科>〔開介〕</科><科>〔淨扮漁翁丑漁婦作搖船上淨〕</科></科><词><词牌>漁父詞</词牌><词文>蓼花灘上捕魚郞。杏樹壇前酒甕香。香遍滿。滿庭芳。脫布衫來換酒嘗。</词文><科>〔丑〕</科><词文>漁翁市上酒家眠。隔壁郞君唱采蓮。秋夜月。月兒圓。夜深做箇倒拖船。</词文></词><科>〔生〕</科>豎子。你問那漁船上。可有鱸魚麽。<科><科>〔末問介〕</科><科>〔淨〕</科></科>有有。<科>〔末〕</科>鱸魚那裏。<科>〔淨〕</科>今者薄暮。舉網得魚。巨口細鱗。名之曰鱸。顧安所得酒乎。<科>〔生〕</科>你看那漁翁意在得酒。莫不是以魚易酒乎。<科>〔淨〕</科>是是。願以所<ref group="眉批">惟箇中人方能道箇中語</ref>有。易其所無。<科>〔生〕</科>那。漁。翁。吐。辭。不。俗。想。他。是。江。湖。散。人。你能作漁歌一曲。我當贈美酒一斗。<科>〔淨〕</科>理會得。一葉扁舟昨夜開。淸江使者渡江來。禁。中。曾。入。君。王。夢。江。上。難。逃。網。罟。災。都來大夢。休誇異材。夢非幻化。才是禍胎。試問七十二鑚成灰燼。何。如。二。尺。<ref group="眉批">能使才人灰冷</ref>五。寸。在。汚。萊。<科>〔生〕</科>這是宋元公神龜。以。才。見。殺。可。以。警。世。豎子。可取酒一斗賞他。<科>〔淨〕</科>多謝。多謝。我家婦人亦能唱歌。不知相公肯聽否。<科>〔生〕</科>也著他歌看。<科>〔丑〕</科><ref group="眉批">如此天趣海鷗何得翔舞而不下</ref>月落烏啼霜滿天。袈裟來上泛湖船。海翁自是忘機者。頭。白。昏。昏。只。醉。眠。一更來到。意惹情牽。二更來到。鳳倒鸞顚。三更三點。情事綿綿。四更四點。氣息懨懨。睡到五更失了曉。好姻緣翻作惡姻緣。<科>〔生〕</科>這詞雖是俚語。分明說那漏。盡。鐘。鳴。行。者。不。止。乃。是。自。取。其。禍。豎子。也將斗酒賞他。<科>〔丑〕</科>我還要一斗。<ref group="眉批">諢趣甚</ref><科>〔末〕</科>如何又要一斗。<科>〔丑〕</科>他。唱。箇。夜。行。船。到。討。箇。一。枝。花。我。唱。箇。五。更。轉。當。與。我。雙。勸。酒。<科>〔生〕</科>與他罷。<科>〔淨〕</科>如此。多謝相公。我夫婦同去菰蒲深處。再覔幾尾鱸魚。送與相公烹鮮取醉。<科>〔生〕</科>這箇却好。<科>〔淨丑〕</科>鱸魚正美不歸去。空帶南冠學楚囚。<科>〔同下〕</科></白>
<白><科>〔生〕</科>西子。你看那漁翁夫婦。分明是避世逃名。想我開國承家。富貴已極。雖知名遂身退。奈何身隱名彰。如今欲為汗漫之遊。使世人莫知蹤跡。漁翁旣去。我。等。亦。從。此。逝。矣。<科>〔旦〕</科>相公所見極是。<科>〔生〕</科>你看雲。石。熒。熒。高。葉。曉。風。江。颯。颯。亂。帆。秋。是。好。風。景。也。呵。<科>〔生〕</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句句冷人肝腸</ref></曲文><牌>新水令</牌><曲文>水雲深處木蘭舟。載嬋娟天然國秀。眼。中。無。俗。物。物。外。是。奇。游。澤國春秋。索强如傍風塵困馳驟。</曲文><科>〔旦〕</科></曲>
<曲><牌>步步嬌</牌><曲文>吳宫花草荒蕪後。歌扇春風舊。盈盈事故侯。席上廻風。燈前垂手。猶。記。舊。歌。樓。鷓。鴣。聲。裏。空。回。首。</曲文><科>〔生〕</科></曲>
<曲><牌>折桂令</牌><曲文>少。年。塲。購。得。吳。鈎。<夾白>只為他</夾白>寤寐求賢。卧起懷仇。<夾白>因此上</夾白>魚水相投。<夾白>早已見</夾白>鯨鯢流血。麋鹿行遊。決雌雄已歸吾彀。張羽翼耻下人購。身世沈浮。心事優游。肯待他較獵長楊。鳥盡弓收。</曲文></曲>
<白><科>〔旦〕</科>想妾自吳入越。幸托終身。似。這。般。勇。退。急。流。眞。是。難。得。</白>
<曲><牌>江兒水</牌><曲文>去。國。逢。青。眼。還。家。尚。黑。頭。東。皇。有。主。花。如。舊。鰕。菜。忘。歸。今。已。久。芙。蓉。出。水。依。然。秀。柳。色。青。青。在。手。眉。黛。勞。君。雅。似。吳。山。雲。岫。<科>〔生〕</科></曲文></曲>
<曲><牌>雁兒落</牌><曲文>想。那。鳳。凰。池。爭。似。得。五。湖。頭。虎。豹。關。爭。得。似。三。江。口。紫。駝。峰。爭。似。入。饌。魚。碧。梧。隂。爭。似。垂。堤。柳。只。這。舵。樓。底。勝。秦。樓。河。洲。上。勝。瀛。洲。只。這。箇。鸞。鳯。偶。爭。勝。似。鵷。鷺。儔。風。流。肯。落。他。人。後。綢。繆。都。將。宿。債。勾。<科>〔旦〕</科></曲文></曲>
<曲><牌>僥僥令</牌><曲文>年華憑落木。生事任孤舟。試。看。水。鳥。雙。雙。原。有。偶。一。任。取。草。萋。萋。江。上。愁。<科>〔生〕</科></曲文></曲>
<曲><牌>收江南</牌><曲文>想當初年少呵。待。唾。手。定。神。州。須。臾。談。笑。取。封。侯。人。情。飜。覆。幾。時。休。那其間可自由。因。此。上。把。雄。心。都。付。與。大。刀。頭。<科>〔旦〕</科></曲文></曲>
<曲><牌>園林好</牌><曲文>倒。金。尊。川。霞。未。收。吹。玉。笛。湖。風。已。秋。正是蓴鱸時候。搴宿莽。向芳洲。<科>〔生〕</科></曲文></曲>
<曲><牌>沽美酒</牌><曲文>定三吳。霸業收。操七策。惠聲流。帷幄從容坐運籌。辛。苦。在。心。頭。問。種。種。顚。毛。知。否。酩子裏從蠻氏鬬。些箇事抱杞人憂。大。都。來。難。逢。開。口。乘。興。去。莫。交。濡。首。我。呵。好。休。便。休。呀。再。不。向。紫。陌。遨。遊。紅。塵。奔。走。</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扁舟繫纜沙邊久。好。趂。天。風。到。十。洲。煙。水。茫。茫。何。處。求。</曲文></曲>
<詩><詩句>路經湖海雙蓬鬢。</詩句><詩句>天。入。滄。浪。一。釣。舟。</詩句><詩句>日暮鄉關何處是。</詩句><詩句>煙。波。江。上。使。人。愁。</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張京兆▲作▲山</雜劇題>
<署名>新都伯玉汪道昆譔
瑯琊敬美王世懋評
西湖林宗沈泰
元標李光陽閱</署名>
<簡名>遠山戲</簡名>
<折>
<白><科>〔末上〕</科><词><词牌>畵堂春</词牌><词文>花間素女抱雲和。傳來一曲陽阿。金<ref group="眉批">風流灑落却無嫵媚惡習不殊京兆當年</ref>釵乍墜舞婆娑。妬殺青娥。肯。信。風。雲。氣。少。浪。言。兒。女。情。多。風流京兆有遺歌。勝事如何。</词文></词></白>
<詩><詩句>籍籍張京兆。</詩句><詩句>金。杯。映。翠。眉。</詩句><詩句>閨。中。行。樂。秘。</詩句><詩句>少。有。外。人。知。</詩句><科>〔生張京兆朝衣上淨丑從人小生童子同上〕</科></詩>
<曲><牌>金瓏璁</牌><曲文>鳴。珂。春。色。裏。紫。宸。猶。帶。朝。暉。馳。道。上。晃。朝。衣。</曲文></曲>
<白>劒佩聲遲玉墀歩。衣冠身染御爐香。盧家少婦多愁思。海燕雙棲玳瑁梁。自家京兆尹張敞是也。早起趨朝。正逢賜沐。重。以。細。君。嬿。婉。兼。之。淑。景。舒。遲。退。食。自。公。徵。歌。選。妓。任取紅粧照夜。不須絳帳藏春。如今策馬還家。杜門謝客。且與内子遊賞一廻。多少是好。<科>〔淨丑〕</科>已到宅門。請相公下馬。<科>〔生下介〕</科>左右廻避。<科><科>〔淨丑應下〕</科><科>〔生〕</科></科>應門何在。<科>〔小生〕</科>有有。<科>〔生〕</科>你可在門前候。但有客相訪。只說是相公朝省未回。<科>〔小生〕</科>理會得。<科>〔生〕</科>待我且歸外寢。解了朝衣。然後入去。正是退。朝。花。底。散。歸。院。柳。邊。迷。<科>〔並下〕</科><科>〔旦更衣侍兒持鏡臺黛筆上〕</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綺。疏。人。睡。起。海。棠。初。破。新。枝。紅。潤。處。濕。胭。脂。</曲文></曲>
<白>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妾身少事京兆。累封夫人且喜燕爾宜家。螽斯<ref group="眉批">只二語風韻絶人</ref>傳譽。今日相公朝謁。此時還未歸來。曉。起。慵。粧。蛾。眉。懶。畵。不免倚闌而望。佇立片時。</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翩翩雅趣</ref></曲文><牌>懶畵眉</牌><曲文>開。簾。一。片。落。花。飛。好。鳥。吟。春。别。院。啼。雙。雙。來。上。合。歡。枝。青。鸞。何。事。飛。難。至。却。敎。我。玉。鏡。臺。前。懶。畵。眉。</曲文><科>〔生更衣上〕</科></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春風人靣畵欄西。紅。艶。凝。香。未。可。持。<夾白>看他</夾白>粧。成。欲。罷。思。依。依。<科>〔旦〕</科><夾白>嫣然。你問相公回來也未。</夾白><科>〔貼〕</科><夾白>問姥姥。相公回來未。</夾白><科>〔内應〕</科><夾白>相公回來了。</夾白><科>〔生〕</科>憑。闌。問。道。人。歸。未。眇。眇。愁。余。淡。掃。眉。</曲文></曲>
<白><科>〔旦〕</科>呀。端的相公回也。<科>〔生〕</科>夫人。你膏沐粧成。娥眉不<ref group="眉批">可人意</ref>掃。却為何來。<科>〔旦〕</科>遲。君。不。來。留。此。以。待。君。耳。</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王孫歸路草萋萋。綺陌香塵咫尺迷。况。是。綠。肥。<ref group="眉批">畫眉事與傅粉事不同特閨中一時戲為之不意遂成千古美談篇中從淡處生情肖景樂而不淫</ref>紅。瘦。斷。腸。時。含。顰。獨。坐。無。情。思。等。待。郞。描。初。月。眉。</曲文></曲>
<白><科>〔生〕</科>好好。將彩筆來。<科>〔持筆介〕</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淡。粧。濃。抹。兩。相。宜。閣。筆。平。章。有。所。思。可。憐。顰。處。似。西。施。<科>〔畵眉介〕</科><夾白>試看</夾白>兩。山。排。闥。青。於。洗。爭。似。卿。卿。翠。羽。眉。</曲文></曲>
<白><科>〔旦索鏡自照介〕</科>呀。眞箇曲如新月。淡似春山。非出君手。安得有此。<科>〔生〕</科>閨門之内。夫婦之私。何必稱謝。<科>〔旦更衣介〕</科>相公萬福。<科>〔生〕</科>夫人拜揖。<科>〔旦〕</科>相公今日休沐。正好探春。已曾分付内庖。治具青陽别業。未得當意否。<科>〔生〕</科>别業雖是勝地。不若後閤洗。粧。樓。上。更。覺。風。日。宜。人。<科>〔旦〕</科>是是。呌女樂每。笙歌鼓吹前行。同到洗粧樓上去。<科>〔貼〕</科>女樂每出來。<科><科>〔内應介〕</科><科>〔小旦二人淨丑執樂器上〕</科></科>選妓隨雕輦。徵歌出洞房。相公夫人叩頭。<科>〔貼〕</科>相公夫人要上樓賞春。你每奏樂前導。<科>〔衆應〕</科>理會得。</白>
<曲><牌>窣地錦襠</牌><曲文>紅。樓。十。二。彩。雲。低。燕子歸來舊壘棲。樓頭楊柳鬬腰肢。依舊長條拂檻齊。</曲文></曲>
<白><科>〔貼〕</科>告夫人樓上筵席。已完備了。<科>〔生〕</科>你看風。吹。綉。幌。日。上。金。鋪。樓中是好風景也。<科>〔旦〕</科>將酒過來。<科>〔送酒介〕</科></白>
<曲><牌>畵睂序</牌><曲文>芳樹亞簾衣。景物依稀解人意。見。黃。鶯。並。翼。紫。燕。雙。棲。百年中嬿婉良時。重閣上融和淑氣。<科>〔合〕</科>玉樓别是人間世。何須用鳳鳥于飛。</曲文><科>〔生送酒介〕</科></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潘鬢未成絲。莫向青皇問花事。正。啼。殘。杜。宇。開。到。荼。䕷。浮雲外地勝三歸。香霧裏粧成百媚。<科>〔合前〕</科></曲文></曲>
<白><科>〔生〕</科>酒且從容。着女樂每鬬草耍子。<科>〔衆應〕</科>理會得。<科><科>〔作覔草介〕</科><科>〔小旦〕</科></科>覔草纔生蕙。<科>〔小旦〕</科>探春已落梅。<科>〔淨〕</科>今年花事早。<科>〔丑〕</科>應為皷聲催。<科>〔衆〕</科>告相公覔草來了。<科>〔生〕</科>霓裳羽衣同給事我。<科>〔淨丑介〕</科>陽阿激楚給事夫人。<科>〔小旦二人介〕</科>嫣然。以司正行酒。<科><科>〔貼旦介〕</科><科>〔生〕</科></科>我有萬。年。松。<科>〔旦〕</科>我有千。年。栢。<科>〔貼旦〕</科>好好。這是松。栢。長。青。請相公夫人同飮偕。老。酒。<科><科>〔飮介〕</科><科>〔合〕</科></科>玉樓别是人間世。何須用鳳鳥于飛。<科>〔旦〕</科>我有芝。草。<科>〔生〕</科>我有蘭。草。<科>〔貼〕</科>好好。這是芝。蘭。競。秀。請相公夫人同飮多。男。酒。<科><科>〔飮介〕</科><科>〔合前〕</科><科>〔生〕</科></科>我有龍。苒。<科>〔旦〕</科>我有鳯。尾。<科>〔貼〕</科>好好。這是龍。鳯。呈。祥。請相公夫人同飮太。平。酒。<科><科>〔飮介〕</科><科>〔合前〕</科><科>〔旦〕</科></科>也罷。你每自鬬。輸者罰一巨觥。<科>〔衆應〕</科>理會得。<科>〔小旦〕</科>我有杜。鵑。<科>〔淨〕</科>我有蝴。蝶。<科>〔貼〕</科>一花一草。却不是對。<科>〔淨〕</科>你不知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正是對。<科>〔貼〕</科>也罷。<科>〔小旦〕</科>我有卷。耳。<科>〔淨〕</科>我有斷。腸。<科>〔貼〕</科>這也答不來。<ref group="眉批">押來亦韻</ref><科>〔淨〕</科>你不知采采卷耳。不盈傾筐。嗟我懷人。豈。不。斷。腸。<科>〔貼〕</科>霓裳輸了。罰一巨觥。<科>〔淨跪飮介〕</科>霓裳受罰。<科>〔丑〕</科>我有益。母。<科>〔小旦〕</科>我有宜。男。<科>〔貼〕</科>好好。不因益母。安得宜男。<科>〔丑〕</科>差了。我還有合婚。<科>〔貼〕</科>如何又要合婚。<科>〔丑〕</科>不是合婚。安能益母。<科>〔貼〕</科>也罷。<科>〔丑〕</科>我有金精草。<科>〔小旦〕</科>我有金光草。<科>〔貼〕</科>這箇却好。<科>〔丑〕</科>我每鬬得精。光。却沒有了。<科>〔生〕</科>且住罷。陽阿激楚奉曲。霓裳羽衣奉酒。<科>〔二旦〕</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覔。草。過。樓。西。拂。袖。時。聞。百。花。氣。見。蜂。衙。初。放。蝶。夢。猶。迷。任從他樹下成蹊。爭似恁枝頭並蔕。<科>〔合前〕</科></曲文></曲>
<白><科>〔生〕</科>霓裳羽衣奉曲。陽阿激楚奉酒。<科>〔淨丑〕</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少小在深閨。雲。鬢。分。行。鬬。明。媚。喜叨陪供奉。常侍光儀。錦。模。糊。石。竹。羅。衣。金。婀。娜。山。花。寳。髻。<科>〔合前〕</科></曲文></曲>
<白><科>〔生〕</科>陽阿激楚。同舞一曲。再奉一巵。<科>〔小旦起舞與淨丑合唱〕</科></白>
<曲><牌>滴溜子</牌><曲文>歌聲細。歌聲細。悠悠落梅。腰肢細。腰肢細。盈盈柘枝。莫惜玉樓人醉。簾鈎落照移。追歡未已。正歌梁繚繞。舞袖低垂。</曲文><科>〔生旦合唱〕</科></曲>
<曲><牌>雙聲子</牌><曲文>芳林裏。芳林裏。雙玉壺。千金倚。朱門裏。朱門裏。士女競鞦韆戲。春日瞑。春日瞑。暮雀知。暮雀知。看高枝揀盡。深樹先棲。<科>〔生〕</科></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平章花月眞吾事。談笑風雲自有時。<科>〔合〕</科>莫。笑閨。<ref group="眉批">慈字俊</ref>中。兒。女。慈。</曲文></曲>
<詩><詩句>凖擬今春樂事濃。</詩句><詩句>青。鸞。飛。入。合。歡。宫。</詩句><詩句>舞。低。楊。柳。樓。心。月。</詩句><詩句>歌。罷。桃。花。扇。底。風。</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陈思王悲生洛水</雜劇題>
<署名>新都伯玉汪道昆譔
瑯琊敬美王世懋評
西湖野君徐翽
堯臣黃之堯閱</署名>
<簡名>洛水悲</簡名>
<折>
<白><ref group="眉批">眞傳神手筆</ref><科>〔末上〕</科><词><词牌>臨江仙</词牌><词文>金。谷。園。中。生。計。拙。高。陽。池。上。名。流。山。公。任。放。是。良。謀。歌。聲。中。夜。發。酒。債。幾。時。勾。漢。水。悠。悠。東。到。海。繁。華。總。是。浮。漚。趂。他。未。白。少。年。頭。</词文></词>樽。前。宜。粉。澤。座。上。卽。丹。丘。部中更有一段新詞。名洛神記。小子畧陳綱目。大家齊按宫商。</白>
<詩><詩句>帝子馳名八斗。</詩句><詩句>神人結好重淵。</詩句><詩句>鄴下風流遺事。</詩句><詩句>郢中巴里新篇。</詩句><科>〔旦扮洛神上〕</科></詩>
<曲><牌>步步嬌</牌><曲文>白蘋紅蓼淸川上。風。起。濤。聲。壯。懷人各一方。<ref group="眉批">凄然</ref>脉。脉。窮。愁。昭。昭。靈。響。何。處。斷。人。腸。斜。陽。煙。柳。慿。欄。望。</曲文></曲>
<白>美。女。嬌。且。閑。高。門。結。重。關。容。華。艶。朝。日。誰。不。希。令。顏。佳人慕高義。求賢良獨難。衆人徒嗷嗷。安知彼所觀。妾身甄后是也。待字十年。傾心七步。無奈中郞將弄其權柄。遂令陳思王失此盟言。嘉偶不諧。眞心未泯。後來郭氏專寵。致妾殞身。死登鬼錄。誰與招魂。地近王程。寧辭一靣。將欲痛陳顚末。自分永隔幽明。畢露精誠。恐干禁忌。如今帝子已度伊闕。將至此川。不免托為宓妃。待之洛浦。正是漢主不須求地下。楚妃凖擬到人間。明珠翠羽何在。<科>〔小旦二人上〕</科>川上孤鴛鴦。哀鳴求匹儔。我。願。執。此。鳥。惜。哉。無。輕。舟。不知娘娘有何懿旨。<科>〔旦〕</科>今日渡河。欲與陳思王相會。你每捧百和香持七寳扇。同我去走一遭。<科>〔小旦〕</科>理會得。<科>〔旦〕</科>我想那陳思王呵。</白>
<曲><牌>好姐姐</牌><曲文>他是皇家麒麟鳳凰。蕐國手。還須天匠。建安詞賦。伊人獨擅塲。<科>〔合〕</科>長瞻仰。歸來旌節雲霄上。悵望關河道路長。</曲文></曲>
<白><科>〔小旦〕</科>曾聞織女渡河。不意今日。有此良會。</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天孫離居自傷。弄機杼含顰悽愴。牽牛幾許。今來河漢旁。<科>〔合前〕</科></曲文></曲>
<白><科>〔旦〕</科>遠看後車數十乘。從者數百人。想是帝子車從。我與你且在江湄緩歩。慢慢等他。也。知。行。路。難。如。此。未。會。牽。牛。意。若。何。<科>〔虚下〕</科><科>〔生陳思王淨丑中涓外末力士上〕</科></白>
<曲><牌>神仗兒</牌><曲文>王程鞅掌。王程鞅掌。君恩駘蕩。歇馬登高馳望。極。目。雲。沙。煙。莽。山。歷。歷。水。湯。湯。</曲文></曲>
<白>謁帝承明廬。逝將歸舊疆。淸晨發皇邑。日夕過首陽。伊。洛。廣。且。深。欲。濟。川。無。梁。汎。舟。越。洪。濤。怨彼東路長。顧瞻戀城闕。引。領。情。内。傷。寡人應詔入朝。言歸東國。方從伊闕。來到洛川。你看白日西馳。黃河東逝。車煩馬斃。前驅不行。不免在此假宿一宵。多少是好。扈從諸臣。各宜就舎。明日早行。<科>〔衆應介〕</科>謹奉旨。<科><科>〔外末同下〕</科><科>〔生〕</科></科>你看雲。光。未。暮。風致頗佳。只着中涓二人。隨我到陽林之下。縱步一會。散悶則箇。<科>〔淨丑〕</科>理會得。<科>〔生〕</科></白>
<曲><牌>好事近</牌><曲文>千騎出長楊。回首五雲天上。孤身去國。伊闕幾重巖障。臨淵望洋。見。沙。頭。鷗。鳥。閑。來。往。<夾白>想我半生枉過。百事無成。怎如得那鷗鳥。</夾白><科>〔合〕</科>問何如機事渾忘。一。任。取。煙。波。消。長。</曲文></曲>
<白>行到陽林。足力稍倦。不免在此。倚杖片時。<科><科>〔生淨丑下〕</科><科>〔旦引小旦上〕</科></科>侍兒。我和你到洲上。採芝去來。<科>〔應介〕</科><科>〔旦〕</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出調凄以淸寫意婉而切讀未終而感傷情思已在咽喉間矣文生於情耶情生於文耶</ref></曲文><牌>前腔</牌><曲文>徜徉。步屧水雲鄉。且。和。伊。采。采。中。洲。平。莽。雲英五色。芝草叢生彌望。猗。蘭。煖。香。折。芳。華。欲。寄。同。心。賞。<科>〔合〕</科>涉江流已沒紅梁。具河舟又無蘭槳。</曲文></曲>
<白><科>〔生淨丑上〕</科><科>〔生〕</科>豎子。那。河。洲。之。上。有。一。麗。人。你得見否。<科>〔淨丑〕</科>不曾見。<科>〔生〕</科>你每且猜他。是何等女子。直恁如此娉婷。<科>〔淨〕</科>我猜他。又抱琵琶過别船。想是潯陽妓女。<科>〔生〕</科>不是。<科>〔丑〕</科>羅綺晴嬌綠水洲。想是江漢游女。<科>〔生〕</科>不是。<科>〔淨〕</科>淸江碧石傷心麗。莫不是浣紗烈女。<科>〔生〕</科>也不是。<科>〔丑〕</科>環佩空歸月夜魂。定是嫁。河伯的鬼女。<科>〔生〕</科>胡說。你每凡胎肉眼。怎得見國色天香。你看那女子。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穠纖得中。修短合度。芳澤無加。鉛華弗御。踐遠遊之文履。曳露綃之輕裙。體。迅。飛。鳬。飄。忽。若。神。凌波微步。羅。韈。生。塵。髣髴若輕雲蔽月。飄飄若流風廻雪。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蕐容婀娜。令我忘餐。若非水月眞人。定是玉天仙子。他在那壁廂立地。不免歛容少進。存問一畨。<科>〔旦〕</科>侍兒。帝子玉趾親來。妾身且立下流。待他相見。<科>〔生〕</科>豎子。你傳言與仙子。寡人欲接令顏。傾葢數語。肯相容麽。<科><科>〔傳介〕</科><科>〔旦〕</科></科>侍兒。你傳與君王。旣辱先施。願承顏色。<科><科>〔傳介〕</科><科>〔生〕</科></科>如此。就請相見。<科><科>〔相見介〕</科><科>〔生〕</科></科>久抗塵容。叨陪文履。幸兹神遇。甚愜夙心。<科>〔旦〕</科>雅聞令譽。快覩光儀。敬拜下風。願當末照。<科>〔生〕</科>寡人陳思王曹植。應詔入朝。畢事之國。願聞仙子起居。<科>〔旦〕</科>妾乃洛水之神。居此數千年矣。<科>〔生〕</科>吾聞洛水之神。乃伏羲氏之女。名曰宓妃。不知是否。<科>〔旦〕</科>王言是也。<科>〔生起介〕</科>靈妃安坐。寡人少違。<科>〔旦〕</科>請王自便。<科>〔生背語〕</科>你。看。宓。妃。容。色。分。明。與。甄。后。一。般。敎。我。追。亡。拊。存。好。生。傷。感。人。也。</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惻然情傷何能已已</ref></曲文><牌>泣顏回</牌><曲文>歸路洛川長。見佳人姣麗無雙。蛾眉宫様。容蕐如在昭陽。<夾白>你看雎鳩尚然有偶。吾曹何獨無緣。</夾白>臨。風。悼。亡。忤。愁。心。匹。鳥。河。洲。上。<科>〔合〕</科>嘆。陳。人。何。處。歸。藏。對靈妃願與翺翔。</曲文></曲>
<白><科>〔旦〕</科>你看帝子一見顏色。十。分。沉。吟。敎。我。無。語。自。傷。有。懷。莫。吐。</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悲凉人世苦參商。<夾白>想當初呵。</夾白>心違鳳卜。寵奪椒房。<科>〔生〕</科><夾白>吾聞神人異道。不得相干。不意寡人有此良覿。</夾白><科>〔旦〕</科><夾白>妾慕君久矣。</夾白>多君倜儻。照人前玉質金章。<夾白>論君家文藝呵。</夾白>眞箇是人文紀綱。發天葩揚馬還誰讓。<科>〔合〕</科>幾年間展轉興思。一霎時盻睞生光。</曲文></曲>
<白><科>〔生〕</科>子好芳草。豈忌爾貽。此間旣無紹介。又乏蹇修。羈旅之人。無以為好。願。解。懷。中。佩。玉。少。效。區。區。<科>〔旦〕</科>美人贈我瓊瑤琚。何以報之明月珠。妾身願。奉。明。璫。以。酬。令。德。<科>〔生〕</科>得此簡珠。敢不懷德。<科>〔旦〕</科>服兹良玉。豈敢忘情。<科>〔生收介〕</科>呀。是好明珠也呵。</白>
<曲><牌>解三酲</牌><曲文>誰探取玄珠象罔。抵多少雜佩琳琅。我比他英英玉色連城賞。他比我炯炯珠胎照乘光。且休疑江妃曲渚遺交甫。端的是神女陽臺薦楚王。<科>〔合〕</科>分。明。望。猶。疑。夢。寢。恐。涉。荒。唐。<科>〔旦〕</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邂逅逢東都才望。殷勤獻南國明璫。我。思。他。懷。中。密。意。頻。觀。望。他。思。我。耳。畔。佳。音。遠。寄。將。只。怕。他。洞。房。珮。冷。愁。無。極。幾。能。勾。合。浦。珠。還。樂。未。央。<科>〔合〕</科>分明望。心同澤畔。跡異潯陽。</曲文></曲>
<白><科>〔小旦〕</科>告娘娘。你看空山晩翠。古渡昏黃。日云暮矣。請娘娘還宫。<科>〔生〕</科>纔得相逢。安忍遽别。<科>〔旦悲介〕</科>妾身雖以私心自效。終難以遺體相從。侍人促行。就此告别。幸王自愛。永矢不忘。<科>〔拜介〕</科></白>
<曲><牌>五更轉</牌><曲文>意。未。申。神。先。愴。東。流。逝。水。長。晨。風。願。送。願。送。人。俱。往。落。日。泣。關。掀。天。風。浪。丹。鳳。棲。烏。鵲。橋。應。無。望。夢。魂。不。斷。不。斷。春。閨。想。<夾白>妾身從此别去呵。</夾白><科>〔合〕</科>寂。寞。金。鋪。蕭。條。塵。網。</曲文></曲>
<白><科>〔生〕</科>呀。靈妃端的去了。離别永無會。執手將何時。<科>〔旦〕</科>王其愛玉體。永享黃髪期。君王尊重。<科><科>〔旦小旦同下〕</科><科>〔生〕</科></科>可。憐。素。手。明。於。雪。只。恐。廻。身。化。作。雲。洛神旣去。寡人神馳力困。我想那孤館獨眠。怎捱到曉。</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結。綺。窓。流。蘇。帳。羈。棲。五。夜。長。無。端。惹。得。惹。得。風。流。况。半。晌。恩。私。千。廻。思。想。<夾白>想那洛神臨去之時呵。</夾白>顰。翠。睂。掩。玉。襦。增。惆。悵。<夾白>他旣去呵。</夾白>好。似。天。邊。牛。女。遙。相。望。<科>〔合〕</科>一。葦。難。杭。無。如。河。廣。</曲文></曲>
<白>豎子。今宵無限憂思。應難成寐。你每與我秉燭達旦。待我作賦一篇。<科>〔淨丑〕</科>只今深宫傳燭。别院焚香。已多時了。請大王早回。<科>〔生〕</科>是如此。</白>
<詩><詩句>欲歸忘故道。</詩句><詩句>顧望但懷愁。</詩句><詩句>誰令君多念。</詩句><詩句>自是懷百憂。</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狂鼓史漁陽三弄</雜劇題>
四聲猿之一
<署名>山隂文長徐渭編 西湖夢珠張元徵
公安中郞袁宏道評 練江藎臣程羽文閱</署名>
四聲猿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狂鼓史漁陽三弄。</題><題>玉禪師翠鄉一夢。</題>
<題>雌。木。蘭。替父從軍。</題><題>女。狀。元。辤。凰。得。鳳。</題>
</題目><簡名>漁陽三弄</簡名>
<折>
<白><ref group="眉批">語氣雄越擊壺和筑同此悲歌</ref><科>〔外扮判官引鬼上〕</科>喒這裏筭子忒明白。善惡到頭來。撒不得賴。就如那少債的。會躱也躱不得幾多時。却從來沒有不還的債。喒家姓察名幽。字能平。别號火珠道人。平生以善斷持公。在第五殿閻羅天子殿下。做一箇明。白。灑。落。的。好。判。官。當日禰正平先生。與曹操老瞞對訐那一宗案卷。是喒家所掌。俺殿主向來以禰先生氣槩超羣。才華出衆。凡一應文字。皆屬他起草。待以上賔。昨日晩衙。殿主對喒家說。上帝舊用一夥修文郞。並皆遷次别用。今擬召劫滿應補之人。禰生亦在數中。汝可預備裝送之資。萬一來召。不得有誤時刻。我想起來。當時曹瞞召客。令禰生奏鼓為歡。却。被。他。橫。睛。祼。體。掉。扳。掀。搥。翻。古。調。作。漁。陽。三。弄。借。狂。發。憤。推。啞。粧。聾。數。落。得。他。一。箇。有。地。皮。沒。躱。閃。此。乃。豈。不。是。踢。弄。乾。坤。提。大。傀。儡。的。一。場。奇。觀。他如今不久要上天去了。俺待要請將他來。一併放出曹瞞。把舊日罵座的情狀。兩。下。裏。演。述。一。畨。留。在。隂。司。中。做。箇。千。古。的。話。靶。又見得善惡到頭。就是少債還債一般。有何不可。手下與我請過禰先生。就一靣放出曹操并他舊使喚的一兩箇人。在左壁廂伺候指揮。<科>〔鬼〕</科>領台旨。<科><科>〔下〕</科><科>〔引生扮禰淨扮曹從二人上〕</科><科>〔曹從留左邊〕</科><科>〔鬼〕</科></科>禀上爺。禰先生請到了。<科><科>〔相見介〕</科><科>〔禰上座判下陪云〕</科></科>先生當日借打鼓罵曹操。此乃天下大奇。下官雖從鞫問時左證得聞一二。終以未曾親覩為歉。<科>〔判立云〕</科>又一件。而今恭喜先生為上帝所知。有請召修文的消息。不久當行。而此事缺然。終為一生耿耿。這一件尚是小事。隂司僚屬。併那些諸鬼衆傳流激勸。更。是。少。此。一。樁。不。可。下官斗膽。敢。請。先。生。權。做。舊。日。行。逕。把。曹。操。也。扮。做。舊。日。規。模。演。述。那。舊。日。罵。座。的。光。景。了。此。夙。願。先生意下如何。<科>〔禰〕</科>這箇有何不可。只是一件。小。生。罵。座。之。時。那。曹。瞞。罪。惡。尚。未。如。此。之。多。罵將來冷。淡。寂。寥。不。甚。好。聽。今日要罵呵須直搗到銅雀臺。分香賣履。方痛快人心。<科>〔判〕</科>更妙。更妙。手下帶曹操與他的從人過來。曹操。今日要你仍舊扮做丞相。與禰先生演述舊日打鼓罵座那一樁事。你。若。是。喬。做。那。等。小。心。畏。懼。藏。過。了。那。狠。惡。的。模。様。手下就。與。他。一。百。鐵。鞭。再。從。頭。做。起。<科><科>〔曹衆扮介〕</科><科>〔禰〕</科></科>判翁大人。你一向謙厚。必不肯坐觀。就不成一場戲耍。當日罵座。原有賓客在座。今日就權屈大人。為曹瞞之賓。坐以觀之。方成一箇體靣。<科>〔判〕</科>這也見敎得是。<科>〔揖云〕</科>先生告罪。却斗膽了也。<科><科>〔判左曹右舉酒坐禰以常衣進前將鼓〕</科><科>〔曹喝云〕</科></科>野生。你為鼓史。自有本等服色。怎麽不穿快換。<科>〔校喝云〕</科>還不快換。<科><科>〔禰脫舊衣祼體向曹立〕</科><科>〔校喝云〕</科></科>禽獸。丞相跟前。可是你祼體赤身的所在却。不。道。驢。膫。子。朝。東。馬。膫。子。朝。西。<科>〔禰〕</科>你。那。頽。丞。相。膫。子。朝。南。我。的。膫。子。朝。北。<科>〔校喝云〕</科>還不換上衣服。買甚麽嘴。<科>〔禰換錦巾繡服扁縧介〕</科></白>
<曲><牌>點絳唇</牌><曲文>俺本是避亂辤家。遨遊許下。登。樓。罷。回。首。天。涯。不。想。道。屈。身。軀扒。出。他。們。胯。</曲文></曲>
<曲><牌>混江龍</牌><曲文><夾白>他那裏</夾白>開筵下榻。敎俺操槌按板。<夾白>把</夾白>鼓來撾。<夾白>正好俺</夾白>借槌來打落。<夾白>又合着</夾白>鳴鼓攻他。<夾白>俺這罵</夾白>一。句。句。鋒。鋩。飛。劒。戟。<夾白>俺這鼓</夾白>一。聲。聲。霹。靂。捲。風。沙。<夾白>曹操這皮是你</夾白>身兒上軀殻。<夾白>這槌是你</夾白>肘兒下肋巴。<夾白>這釘孔兒是你</夾白>心窩裏毛竅。<夾白>這板仗兒是你</夾白>嘴兒上撩牙。兩。頭。蒙。總。打。得。<夾白>你。</夾白>潑。皮。穿。一。時。間。也。酹。不。盡。<夾白>你。</夾白>虧。心。大。且從頭數起。洗耳聽咱。</曲文></曲>
<白><科>〔鼓一通〕</科><科>〔曹〕</科>狂生。我敎你打鼓。你怎麽指東話西。將人比畜。我這裏銅槌鐵刅。好不利害。你仔細你那舌頭。和那牙齒。<科>〔判〕</科>這生果是無禮。<科>〔禰〕</科></白>
<曲><牌>油葫蘆</牌><曲文><夾白>第一來</夾白>逼獻帝遷都。又將伏后來殺。使郄慮去拿。<夾白>唉可憐那</夾白>九。重。天。子。救。不。得。一。渾。家。<夾白>帝道后</夾白>少。<ref group="眉批">▲語</ref>不。得。你。先。行。咱。也。只。在。目。下。<夾白>更有那</夾白>兩。箇。兒。又。不。是。别。樹。上。花。都。總。是。姓。劉。的。親。骨。血。在。宮。中。長。大。却。怎。生。把。龍。雛。鳳。種。做。一。甕。鮓。魚。蝦。</曲文></曲>
<白><科>〔鼓一通〕</科><科>〔曹〕</科>說着我那一樁事了。<科>〔禰〕</科></白>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夾白>有一箇董貴人。是</夾白>漢。天。子。第。二。位。美。嬌。娃。他該。甚。麽。刑。罰。你。差。也。不。差。<夾白>他肚子裏</夾白>又。懷。着。兩。三。月。小。哇。哇。旣。殺。了。他。的。娘。又。連。着。胞。一。搭。把。娘。兒。們。兩。口。砍。做。血。蝦。蟆。</曲文></曲>
<白><科>〔鼓一通〕</科><科>〔曹〕</科>狂生。自古道風來樹動。人害虎。虎也要害人。伏后與董承等。隂謀害俺。我故有此舉。終不然是俺先懷反意害他。<科>〔判〕</科>丞相。說得是。<科>〔禰〕</科>你也想着他們要害你。為着甚麽來。你把漢天子逼遷來許昌。禁得就是這裏的鬼一般。要穿沒有。要喫沒有。要使用的沒有。要傳三指大一塊紙條兒。鬼也沒得理他。你又先殺了董貴人。他們極了。不謀你待幾時。你且說就是天子無故要殺一箇臣下。那。臣。下。可。好。就。去。當。靣。一。把。手。採。將。他。媽。媽。過。來。一。刀。就。砍。做。兩。段。世上可有這等事麽。<科>〔判〕</科>這又是狂生說得有理。且請一杯解嘲。<科>〔禰〕</科></白>
<曲><牌>那叱令</牌><曲文>他。若。討。喫。麽。你。與。他。幾。塊。歪。刺。他。若。討。穿。麽。你。與。他。一。疋。檾。麻。他。有。時。傳。旨。麽。敎。鬼。來。與。拿。是。石。人。也。動。心。總。癡。人。也。害。怕。羊。也。咬。人。家。</曲文></曲>
<白><科>〔鼓一通〕</科><科>〔判〕</科>丞相。這却說他不過。<科>〔曹〕</科>說得他過。我倒不到這田地了。<科>〔禰〕</科></白>
<曲><牌>鵲踏枝</牌><曲文>袁。公。那。兩。家。不。留。他。片。甲。劉。琮。那。一。答。又。逼。他。來。獻。納。<夾白>那孫權呵</夾白>幾。遍。幾。乎。<夾白>玄德呵</夾白>兩。遍。價。搶。他。媽。媽。是。處。兒。城。空。戰。馬。逓。年。來。尸。滿。啼。鴉。</曲文></曲>
<白><科>〔鼓一通〕</科><科>〔曹〕</科>大人。那時節亂紛紛。非只我曹操一人如此。<科>〔判〕</科>這箇俺隂司各衙門。也都有案卷。<科>〔禰〕</科></白>
<曲><牌>寄生草</牌><曲文>仗威風只自假。進官爵不由他。一箇女孩兒竟坐中宫駕。騎中郞直做了侯王霸。銅雀臺直把那雲煙架。僣車旗直按倒朝廷胯。在。當。時。險。奪。了。玉。皇。尊。到。如。今。還。使。得。閻。羅。怕。</曲文></曲>
<白><科>〔鼓一通〕</科><科>〔判低聲分付小鬼令扮女樂鼓吹介〕</科><科>〔判〕</科>丞相。女兒嫁做皇后。造房子大了些。這還較不妨。打鼓的且停了鼓。俺聞得丞相有好女樂。請出來勞一勞。<科>〔曹〕</科>這是往事。如今那裏討。<科>〔判〕</科>你莫管。呌就有。只要你好生縱放着使用他。<科>〔曹〕</科>領台命。分付手下。呌我那女樂出來。<科><科>〔二女持烏悲詞樂器上〕</科><科>〔曹〕</科></科>你兩人今日却要自造一箇小令。好生彈唱着。勸俺們三杯酒。<科>〔禰對曹蹋地坐介〕</科><科>〔女唱〕</科></白>
<念>那。里。一。箇。大。鵜。鶘。呀。一。箇。低。都。呀。一。箇。低。都。變。一。箇。花。猪。低。打。都。打。低。都。唱。鷓。鴣。呀。一。箇。低。都。呀。一。箇。低。都。唱。得。好。時。猶。自。可。呀。一。箇。低。都。呀。一。箇。低。都。不。好。之。時。低。打。都。打。低。都。喚。王。屠。呀。一。箇。低。都。呀。一。箇。低。都。
</念><科>〔曹〕</科><白>怎說喚王屠。<科>〔女〕</科>王屠殺猪。<科>〔進判酒〕</科><科>〔又一女唱〕</科></白>
<念>丞。相。做。事。太。心。欺。呀。一。箇。蹺。蹊。呀。一。箇。蹺。蹊。引。惹。得。旁。人。蹺。打。蹊。打。蹺。蹊。說。是。非。呀。一。箇。蹺。蹊。呀。一。箇。蹺。蹊。雪。隱。鷺。鷥。飛。始。見。呀。一。箇。蹺。蹊。呀。一。箇。蹺。蹊。柳。藏。鸚。鵡。蹺。打。蹊。打。蹺。蹊。語。方。知。呀。一。箇。蹺。蹊。呀。一。箇。蹺。蹊。
</念><科>〔曹〕</科><白>這兩句是舊話。<科>〔女〕</科>雖是舊話。却貼題。<科>〔曹〕</科>這妮子朝外呌。<科>〔女〕</科>也是道其實。我先首免罪。<科>〔進曹酒〕</科><科>〔一女又唱〕</科></白>
<念>抹。粉。搽。脂。只。一。會。而。紅。呀。一。箇。冬。烘。呀。一。箇。冬。烘。<科>〔又一女唱〕</科>報。恩。結。怨。烘。打。冬。打。冬。烘。落。花。的。風。呀。一。箇。冬。烘。呀。一。箇。冬。烘。<科>〔二女合唱〕</科>萬。事。不。由。人。計。較。呀。一。箇。冬。烘。呀。一。箇。冬。烘。算。來。都。是。烘。打。冬。打。冬。烘。一。場。空。呀。一。箇。冬。烘。呀。一。箇。冬。烘。
</念><科>〔二女各進酒〕</科><科>〔判〕</科><白>這一曲纔妙。合着喒們天機。<科>〔曹〕</科>女樂且退我倦了。<科><科>〔判笑介〕</科><科>〔禰起立云〕</科></科>你。倦。了。我。的。鼓。兒。罵。兒。可。還。不。了。</白>
<曲><牌>六么序</牌><曲文>哄他人口似蜜。害賢良只當耍。把一箇楊德祖立斷在轅門下。磣。可。可。血。唬。零。喇。孔。先。生。是。丹。鼎。靈。砂。月。邸。金。蟆。僊。觀。瓊。花。易奇而法。詩正而葩。他兩人嫌隙。<夾白>於你</夾白>只有針尖大。不過是口嘮噪有甚爭差。一箇為忒聰明叅透了雞肋話。一箇則是一言不洽。都雙雙命掩黃沙。</曲文></曲>
<白><科>〔鼓一通〕</科><科>〔判〕</科>丞相。這一樁却去不得。<科>〔曹〕</科>俺醉了。要睡了。<科><科>〔打頓介〕</科><科>〔判〕</科></科>手下。採。將。下。去。與。他。一。百。鐵。鞭。再。從。頭。做。起。<科>〔曹慌介云〕</科>我。醒。我。醒。<科>〔判〕</科>你。纔。省。得。哩。<科>〔禰〕</科></白>
<曲><牌>么</牌><曲文>哎我的根芽也沒大兜搭。都則為文字兒奇拔。氣槩兒豪達。拜帖兒長拿。沒處兒投納。繡斧金檛。東閣西蕐。世不曾挂齒沾牙。<夾白>唉。那孔北海沒來由也。</夾白>說。有。些。緣。法。送。在。他。家。井。底。蝦。蟆。也。一。言。不。洽。怒。氣。相。加。早。難。道。投。機。少。話。因。此。上。暗。藏。刀。把。我。送。與。黃。江。夏。又逢着鸚鵡撩咱。彩毫端滿紙高聲價。競躬身持觴勸酒。俺擲筆還未了杯茶。</曲文></曲>
<白><科>〔鼓一通〕</科><科>〔判〕</科>這禍從這上頭起。咳。仔細鸚鵡賦害事。<科>〔禰〕</科></白>
<曲><牌>青哥兒</牌><曲文>日。影。移。窻。櫺。窻。櫺。一。罅。賦。草。擲。金。聲。金。聲。一。下。黃祖的心腸忒狠辣。陡起鱗甲。放出槎枒。香。怕。風。刮。粉。怪。娼。搽。士。忌。才。蕐。女。妬。嬌。娃。昨。日。菩。薩。頃。刻。羅。刹。<夾白>哎。可憐俺禰衡的頭呵。</夾白>似。秋。盡。壺。瓜。斷。藤。無。計。再。生。發。霜。簷。挂。</曲文></曲>
<白><科>〔鼓一通〕</科><科>〔判〕</科>這賊元來這每巧弄了這生。<科>〔曹〕</科>大人這也聽他不得。俺前日也是屈招的。<科>〔判〕</科>這般說。這生的頭也是自家掉下來的。<科>〔曹〕</科>禰的爺饒了罷麽。<科>〔判〕</科>還要這等虛小心。手下鐵鞭在那裏。<科>〔曹慌作怒介〕</科>狂生。俺也有好處來。俺下令求賢。讓還三州縣。也埋沒了俺。<科>〔禰〕</科></白>
<曲><牌>寄生草</牌><曲文>你。狠。求。賢。為。自。家。讓。三。州。直。甚。麽。大。缸。中。去。幾。粒。芝。蔴。罷。饞。猫。哭。一。會。慈。悲。詐。饑。鷹。饒。半。截。肝。腸。挂。兇。屠。放。片。刻。猪。羊。假。你如今還要哄誰人。就還魂改不。過精油滑。</曲文></曲>
<白><科>〔鼓一通〕</科><科>〔判〕</科>痛快。痛快。大杯來一杯。先生儘着說。<科>〔禰〕</科></白>
<曲><牌>葫蘆草混</牌><曲文><夾白>你害生靈呵。</夾白>有。百。萬。來。的。還。添。上。七。八。<夾白>殺公卿呵。</夾白>那。裏。查。借。厫。倉。的。大。斗。來。斛。芝。蔴。惡。心。肝。生。就。在。刀。鎗。上。挂。狠。規。模。描。不。出。丹。青。的。畫。狡。機。關。我。也。拈。不。盡。倉。猝。里。罵。<夾白>曹操。你</夾白>怎。生。不。再。來。牽。犬。上。東。門。閒。聽。唳。鶴。華。亭。壩。<夾白>却。</夾白>出。乖。弄。醜。帶。鎻。披。枷。</曲文></曲>
<白><科>〔鼓一通〕</科><科>〔判〕</科>老瞞。就敎你自家處此。也。饒。自。家。不。過。了。先生儘着說。<科>〔禰〕</科></白>
<曲><牌>賺煞</牌><曲文>你造。銅。雀。要。鎻。二。喬。誰。想。道。夢。巫。峽。羞。殺。靠。赤。壁。那。火。燒。一。把。<夾白>你臨死時。</夾白>和。些。歪。刺。們。活。離。别。又。賣。履。分。香。待。怎。麽。<夾白>虧你不害羞。初一十五</夾白>敎望着西陵月月的哭他。<夾白>不想這些歪刺們呵。</夾白>帶衣麻。就摟别家。<夾白>曹操你自説麽。</夾白>且休提你一世的賢逹。<夾白>只臨了這一樁呵。</夾白>也。該。幾。管。筆。題。跋。<夾白>咳。俺且饒你罷。</夾白>爭。奈。我。漁。陽。三。弄。的。鼓。槌。兒。乏。</曲文></曲>
<白><科>〔末扮閻羅鬼使上〕</科><科>〔判〕</科>手下。快把曹操等收監。<科>〔鬼〕</科>禀上老爹。玉帝差人召禰先生。殿主爺說刻限甚急。敎老爹這里逕自厚貲遠餞。記在殿主爺的支應簿上。爺呵會勘事忙。不得親送。敎老爹多上覆先生。他日朝天。自當謝過。<科>〔判〕</科>知道了。你自去回話。<科><科>〔鬼應下〕</科><科>〔判〕</科></科>呌掌簿的。快備第一號的金帛。與餞送果酒伺候。<科><科>〔内應介〕</科><科>〔小生扮童旦扮女捧書節上云〕</科></科>漢陽江草搖春日。天帝親聞鸚鵡筆。可知昨夜玉樓成。不用隴西李長吉。咱兩人奉玉帝符命。到此召請禰衡。不免逕入宣旨。那一箇是第五殿判官。<科>〔判跪介〕</科>玉帝有旨。召禰衡先生。你請他過來。待俺好宣旨。<科>〔禰同判跪二使付書介〕</科>禰先生。上帝有旨召你。你可受了這符冊自看。臨到却要拜還。就此起行。不得有違時刻。<科>〔童唱〕</科></白>
<曲><牌>耍孩兒</牌><曲文>文章自古眞無價。動天廷玉皇親迓。飛鳬降鶴踏紅霞。請先生卽便登遐。<夾白>修葺了</夾白>舊。銜。螭。首。黃。金。閣。<夾白>准辦着</夾白>新。鮓。麟。羔。白。玉。叉。倒瓊漿三奏鈞天罷。<夾白>校書郞。侍</夾白>玉京香案。<夾白>支機女。倚</夾白>銀漢仙槎。</曲文><科>〔内作細樂〕</科><科>〔女唱〕</科></曲>
<曲><牌>三煞</牌><曲文><夾白>禰先生。你</夾白>挾鴻名懶去投。賦鸚哥點不加。文光直透<夾白>俺</夾白>三台下。奇禽瑞獸雖嘉兆。倚馬雕龍却禍芽。<夾白>禰先生。誰似你這般前凶後吉。</夾白>這好花様誰能搨。<夾白>待</夾白>棗。兒。甜。口。<夾白>已。</夾白>橄。欖。酸。牙。<科>〔禰〕</科></曲文></曲>
<曲><牌>二煞</牌><曲文>向天門漸不遙。辤地主痛愈加。幾時再得陪淸話。歎風波滿獄君為主。<夾白>已後呵。</夾白>儻裘馬朝天我卽家。<夾白>小生有一句說話。</夾白><科>〔判〕</科><夾白>願聞。</夾白><科>〔禰〕</科>大。包。容。饒。了。曹。瞞。罷。<科>〔判〕</科><夾白>這箇可慿下官不得。</夾白><科>〔禰〕</科>我。想。眼。前。業。景。<夾白>盡。</夾白>雨。後。春。花。<科>〔判〕</科></曲文></曲>
<曲><牌>一煞</牌><曲文>諒先生本太山。如電目一似瞎。<夾白>俺此後呵。</夾白>掃淸<ref group="眉批">說至此愧殺老瞞</ref>齋圖一幅尊容挂。<夾白>你那里</夾白>飛仙作隊遊春圃。<夾白>俺這里</夾白>押鬼成羣閙晩衙。怎再得邀文駕。<夾白>又一件。儻</夾白>三彭誣枉。<夾白>望</夾白>一筆塗抹。</曲文></曲>
<白>這里已到隂陽交界之處。下官不敢越境再送。<科>〔禰〕</科>就請回。<科>〔判〕</科>俺殿主有薄贐。令下官奉上。伏望俯納。下官自有一箇小果酒。也要仰屈三杯。表一向侍敎的薄意。<科>〔禰〕</科>小生叨向天廷。要贐物何用。仰煩帶回。多多拜上殿主。攜榼該領。却不敢稽留天使。<科>〔判〕</科>這等就此拜别了。<科>〔各磕頭共唱〕</科></白>
<曲><牌>尾</牌><曲文>自。古。道。勝。讀。十。年。書。與。君。一。夕。話。提。醒。人。多。因。指。驢。說。馬。方。信。道。曼。倩。詼。諧。不。是。耍。<科>〔禰下〕</科></曲文></曲>
<念>看了這禰正平漁陽三弄。
笑得我察判官眼。睛。一。縫。
若沒有狠閻羅刑法千條。
都。只。道。曹。丞。相。神。僊。八。洞。<科>〔下〕</科>
</念></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玉禪師翠鄊一夢</雜劇題>
四聲猿之二
<署名>山隂文長徐渭編
公安中郞袁宏道評
錢江貞敷葉蔚
矞三陳雲瑞閱</署名>
<簡名>翠鄉夢</簡名>
<折><折題>第一齣</折題>
<白><ref group="眉批">似偈似諢妙合自然</ref><科>〔生扮玉通上云〕</科>南。天。獅。子。倒。也。好。隄。防。倒。有。個。沒。影。的。猢。猻。不。好。降。看。取。西。湖。能。有。幾。多。水。老。僧。可。曾。一。口。吸。西。江。俺家玉通和尚的是也。俺與師兄見今易世換名的月明和尚。本都是西天兩尊古佛。止因修地未証。奪舍南遊。來到臨安。見山水秀麗。就於竹林峰水月寺。選勝安禪。住過有二十餘載。越覺得光景無多。証果不易。俺想起俺家法門中。這個修持。象什麽。好。象。如。今。宰。官。們。的。階。級。從。八。九。品。巴。到。一。二。不。知。有。幾。多。様。的。賢。否。升。沉。又。象。俺。們。寶。塔。上。的。階。梯。從。一。二。層。扒。將。八。九。不。知。有。幾。多。般。的。跌。磕。蹭。蹬。假。饒。想。多。情。少。止。不。過。忽。<ref group="眉批">工妙</ref>刺。刺。兩。脚。立。追。上。能。飛。能。舉。的。紫。霄。宮。十。八。位。絕。頂。天。僊。若。是。想。少。情。多。呵。不。好。了。少。不。得。撲。鼕。鼕。一。交。跌。在。那。無。岸。無。邊。的。黑。鄷。都。十。八。重。阿。鼻。地。獄。那個絕頂天僊。也不是極頭地位。還。要。一。交。一。跌。不。知。跌。在。甚。惡。塹。深。坑。若到阿鼻地獄。却就是沒眼針尖。由。你。會。打。會。撈。管。取。撈。不。出。長。江。大。海。有一輩使拳頭。喝神罵鬼。和那等盤踝膝閉眼低眉。說頓的。說漸的。似。狂。蜂。爭。二。蜜。各。逞。兩。下。酸。甜。帶儒的。帶道的。如。跛。象。扯。雙。車。總。沒。一。邊。安。穩。謗達摩。單傳沒字。又面壁九年。却。不。是。死。林。侵。盲。脩。瞎。鍊。不。到。落。葉。歸。根。笑惠可。一味求心。又談經萬衆。却。不。是。生。胡。突。鬬。嘴。撩。牙。惹。得。天。花。亂。墜。眞。消。息。香。噴。噴。止。聽。梅。花。假。慈。悲。哭。啼。啼。瞞。過。老。鼠。言。下。大。悟。纔。顯。得。千。尋。海。底。潑。刺。刺。透。網。金。鱗。話。裏。略。粘。便。不。是。百。尺。竿。頭。滴。溜。溜。騰。空。鐵。漢。偈曰明珠歇脚圓還欠。積寶堆山債越多。此乃趂電穿針。一毫不錯。饑王嚼蠟。百味俱空。也希大衆回頭。莫怪老僧饒舌。咳。也。終。是。饒。舌。了。俺且把這家話頭丢過。且說那本府新到一個府尹大人。姓柳名宣敎。聞得他年少多才。象似個擔當的氣魄。但恐金沙未汰。不免夾帶些泥滓。舊時俺三敎中都按籍相迎。老僧却二十年閉門不出。因此也不去隨衆庭叅。也不去應名受點。似這等淸閑自在。正好俺打坐安心。懶道人何在。<科><科>〔丑扮道人上見介〕</科><科>〔生〕</科></科>懶道人。你來這佛堂前燒了一炷香。却去把門兒頂上。待我打一個坐。有隨喜的。你說這小庵兒。是大殿分出的。沒好遊樂處。要遊樂請到大殿上去。就回話者。<科>〔丑應作燒香頂門介〕</科><科>〔生打坐介〕</科></白>
<白><科>〔貼扮紅蓮孝服上云〕</科>脂。粉。腰。間。軟。劒。盤。未曾上陣早心寒。柳老爺。你。熱。時。用。得。我。蓮。兒。着。只。恐。霜。後。難。敎。柳。不。殘。我紅蓮是個營妓。昨日蒙府尹老爺。因怪玉通長老。不去迎叅。在我身上。要設個圈套。如此如此。倘得手了。又敎把那話兒收回回覆他。做個証驗。我想起來玉通是個好長老。我怎麽好幹這様犯佛菩薩的事。咳。官法如爐。也只得依着他做了。來到此間。不免敲他門着。<科><科>〔做打門介〕</科><科>〔生呌道上云〕</科></科>懶道人。這般風雨瀟瀟的。天又將黒了。什麽人敲門。好回話。你就回話了他。<科>〔道應出問介〕</科>什麽人打門。<科>〔三問紅纔應云〕</科>你開了。我便和你說。<科>〔道打杭州人話〕</科>古怪。又是個阿媽們的聲音。<科>〔做開門介〕</科>這們大雨。天又黑了你着一身孝來我這菴裏呵。做舍子。<科>〔紅〕</科>今日是淸明。我因祭掃亡過官人的墳墓。來時轎兒歇在淸波門裏。不想路遠走得我脚疼。坐得久了。淹纏得天又黑。雨又下。我一面敎小的兒進去招呼轎子。眼見得城門又關了。連這小的兒也不出來了。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幸遇你這貴菴。要借住一宵。明日我回去。備些小意思兒來謝你。<科>〔道〕</科>解的。且待我告過師父。<科><科>〔告介〕</科><科>〔生〕</科></科>那婦人老也小。<科>〔道〕</科>止不過十七八歲。一法生得絕様的。<科>〔生〕</科>這等却不穩便。呌他去。可又沒處去。也罷。你把一床薦蓆。就放在左壁窻檻兒底下。呌他將就捱捱兒罷。<科><科>〔道舖蓆介〕</科><科>〔先下〕</科><科>〔紅做坐忽闖上問訊介〕</科><科>〔生〕</科></科>快不要。快不要。快到那窻兒外去。<科><科>〔紅做肚疼漸甚欲死介〕</科><科>〔生喚道上云〕</科></科>懶道人。快燒些薑湯與這小娘子吃。想是受寒了。<科>〔道〕</科>薑這裏沒有。要便到大殿上去討。半夜三更。黑漆漆着舍要緊。<科><科>〔又下〕</科><科>〔紅做疼死復活介〕</科><科>〔生喚道不應問云〕</科></科>小娘子。你這病是如今新感的。還是舊有的。<科>〔紅〕</科>是舊有的。<科>〔生〕</科>旣是舊有的。那每常發的時節。却怎麽醫。纔醫得好。<科>〔紅〕</科>不瞞老師父說。舊時我病發時。百般醫也醫不好。我說出來也羞人。只是我丈夫解開那熱肚子。貼在我肚子上。一揉就揉好了。<科>〔生〕</科>看起來百藥的氣味。還不如人身上的氣味。更覺靈騐。<科><科>〔紅又作疼死介〕</科><科>〔生又呌道人不應介云〕</科></科>不好了。這塲人命呵。怎麽了。騐尸之時。又是個婦人。官府說你菴裏怎麽收留個婦人。我也有口難辯。道人又呌不應。也沒奈何了。<科><科>〔背紅入内介〕</科><科>〔生急跳出塲介〕</科><科>〔紅隨上〕</科><科>〔生大呌云〕</科></科>罷了罷了。我落在這畜生圈套裏了。</白>
<曲><牌>新水令</牌><曲文>我在竹林峯坐了二十年。慾河堤不通一線。雖然是活在世。似死了不曾然。這等様牢堅。這等様牢堅。被。一。個。小。螻。蟻。穿。漏。了。黃。河。塹。<科>〔紅〕</科><夾白>師父吃。螻。蟻。兒。鑽。得。漏。的。黃。河。塹。可。也。不。見。牢。師父。你</夾白>何不做個鑽不漏的黃河塹。</曲文></曲>
<白><科>〔生〕</科>我且問你。你敢是那個營娼。慣撒奸的紅蓮麽。<科>〔紅〕</科>我便是。待怎麽。<科>〔生〕</科>你這紅蓮。敢。就。是。綠。柳。使。你。來。的。麽。<科>〔紅〕</科>也就是。又怎麽。師父。你怎麽這等明白。<科>〔生〕</科>我眉毛底下嵌着雙閃電一般的慧眼。怕不知道。<科>〔紅〕</科>慧。眼。慧。眼。剛。纔。漏。了。幾。點。<科>〔生〕</科></白>
<曲><牌>步步嬌</牌><曲文>我想起潑紅蓮這個賊䘕衏。<科>〔紅〕</科><夾白>師父。少罵些。也。要。認。自。家。一。半。兒。不。是。</夾白><科>〔生〕</科>我與你何仇怨。梨花寒食天。粧做個祭掃歸來風雨投僧院。<科>〔紅〕</科><夾白>不是這等。怎麽圈套得你上。</夾白><科>〔生〕</科>又喬粧病症。<夾白>急切待要</夾白>赴黃泉。遶禪床。只呌行方便。<科>〔紅〕</科><夾白>師父。你由我呌。則不理我。也沒法兒。</夾白>誰着你眞個與我行方便。<科>〔生〕</科></曲文></曲>
<曲><牌>折桂令</牌><曲文>呌。道。是。滿。丹。田。疼。得。似。蛇。鑽。呌。與。他。坦。腹。摩。臍。借。煖。偎。寒。<夾白>我那時節。為着人命大事。</夾白>我也是救苦心堅。救難心專。沒。方。法。將。伊。驅。遣。又。何。曾。動。念。姻。緣。<科>〔紅〕</科><夾白>不動念。臨。了。那。着。棋。兒。誰。教。你。下。</夾白><科>〔生〕</科>不。覺。的。走。馬。行。船。滿。帆。風。到。底。難。收。爛。韁。繩。畢。竟。難。拴。<科>〔紅〕</科><夾白>師父。</夾白>你。若。不。乘。船。要。什。麽。帆。收。你。旣。自。加。鞭。却。又。恠。馬。難。拴。</曲文></曲>
<白><科>〔生〕</科>可惜我這二十年苦功。一旦全功盡棄。</白>
<曲><牌>江兒水</牌><曲文>數。點。菩。提。水。傾。將。兩。瓣。蓮。<夾白>咳。這佛菩薩也不護持了。</夾白>蠢。金。剛。不。管。山。門。扇。被。潑。烟。花。誤。闖。入。珠。宮。殿。將。戒。袈。裟。鈎。挂。在。閒。釵。釧。百。尺。竿。頭。難。轉。一。個。磨。磨。跌。破。了。本。來。之。靣。<科>〔紅〕</科><夾白>你。不。要。忒。不。知。福。</夾白>你。一。個。葫。蘆。挂。搭。在。桃。花。之。靣。</曲文></曲>
<白><科>〔生恨云〕</科>紅蓮這潑賤。<科>〔紅〕</科>師父。少罵些。<科>〔生〕</科></白>
<曲><牌>得勝令</牌><曲文>你。又。不。是。女。琴。操。叅。戲。禪。却。元。來。是。野。狐。精。<ref group="眉批">極醒徹</ref>藏。機。變。霎。時。間。把。竹。林。堂。翻。弄。做。桃。花。澗。紅。<夾白>也。</夾白>麽。蓮。你。為。誰。辛。苦。為。誰。甜。替他人虧心行按着龍泉。粉。骷。髏。三。尺。劒。花。葫。蘆。一。個。圈。西。<夾白>也。麽。</夾白>天。五。百。尊。阿。羅。漢。從。何。方。見。南。<夾白>也。麽。</夾白>泉。二。十。年。水。牯。牛。着。什。麽。去。牽。<科>〔紅〕</科><ref group="眉批">一味滑稽</ref>黃。<夾白>也。麽。</夾白>天。五。百。尊。阿。羅。漢。<夾白>你。</夾白>自。羞。相。見。淸。<夾白>也。麽。</夾白>泉。照。不。見。釣。魚。鈎。<夾白>你。</夾白>自。來。上。我。牽。</曲文></曲>
<白><科>〔生〕</科>當時西天那摩登伽女。是個有神通的娼婦。用一個淫呪。把阿難菩薩。霎時間攝去。幾乎兒壞了他戒體。虧了那世尊如來。纔救得他回。那阿難是個菩薩。尚且如此。何況于我。</白>
<曲><牌>僥僥令</牌><曲文>摩。登。渾。慾。海。淫。呪。總。迷。天。我如今要覓如來何由見。把一個老阿難戒體殘。老阿難戒體殘。<科>〔紅〕</科><夾白>師父。我。還。笑。這。摩。登。沒。手。段。若遇我紅蓮呵。</夾白>由。他。鐵。阿。難。也。弄。個。殘。鐵。阿。難。也。弄。個。殘。<科>〔生〕</科></曲文></曲>
<曲><牌>收江南</牌><曲文><夾白>則敎你</夾白>戴毛衣成六畜道。變蟲蛆與百鳥飡。巧。計。奸。心。直。便。到。日。月。天。俺今來這畨。俺今來這畨。又幾回筋斗透鍼關。透鍼關。幾時圓滿。靣着壁少林北巘。停着舟普陀東岸。投着胎錦江西畔。到。如。今。轉。添。業。緣。說。什。麽。湼。槃。寂。圓。<夾白>呀。</夾白>則。一。靈。兒。先。到。柳。家。庭。院。<科>〔紅〕</科><夾白>師父。</夾白>俺如今不添别緣。老實說磨盤兩圓。<夾白>呀</夾白>俺則把這幾點兒回話柳爺衙院。</曲文></曲>
<白><科>〔生推紅出門介〕</科><科>〔紅〕</科>你。閉。門。推。出。窻。前。月。我。旣。做。梅。花。有。主。張。<科><科>〔下〕</科><科>〔生〕</科></科>元來這塲業障。從這一不叅見起。可惜壞了我二十年苦功。這呵怎麽放得他過。俺如今不免畨一個筋斗。投入在柳宣敎渾家胞内。做他個女兒。長成來為娼為歹。敗壞他門風。這也只是苫眼的光景。不費了脩為大事。只是這柳的那厮輕薄。未免得據了那話兒。一定有幾句言語來問我的嘴。俺也不免預備下幾句回答。又别寫一紙帖兒。分付懶道人。如此如此。打發。却端坐驅神竟奔柳家走一遭去。<科><科>〔寫帖介〕</科><科>〔讀介〕</科></科>自入禪門無挂礙。五十三年心自在。只因一點念頭差。犯了如來淫色戒。你。使。紅。蓮。破。我。戒。我。欠。紅。蓮。一。宿。債。我身德行被你虧。你家門風被我壞。<科><科>〔又寫一帖與道人介〕</科><科>〔讀介〕</科></科>遺囑付懶道人。如有柳府差人到菴。可敎他香爐脚底下。取帖回話。<科>〔念偈云〕</科>紅。蓮。弄。得。我。<ref group="眉批">是文長本色語</ref>似。猢。猻。我。且。向。綠。柳。皮。中。躱。一。春。浪。打。浮。萍。無。有。不。撞。着。則。恐。回。來。認。不。得。舊。時。身。<科><科>〔坐化介〕</科><科>〔道人上云〕</科></科>我昨而子去討生薑大殿上。師父說。則纔山下趕老虎。解的不敢回來宿。不知這阿媽怎的了。呀。阿媽不見了。呀。師父又坐化了。怪也。這是舍子緣故。我曉得了。是一個觀音指化師父去了。呀。香爐底下。又有一個帖子。<科>〔讀介〕</科>呀。元來這個阿媽。就是紅蓮那娼根。是柳老爺使來幹這樁圈套。俺師父走了爐了。這個帖兒。就是回話他塞嘴的。又有一個帖子。呀。是我的遺囑。<科><科>〔讀介〕</科><科>〔末扮柳差人上云〕</科></科>領柳爺的分付。敎拿這個帖兒與玉通長老。問紅蓮這一樁事的嘴。看他怎的回話。<科><科>〔見道人打話介〕</科><科>〔道云〕</科></科>俺師父為這樁事。性命都送了。還故子問舍嘴哩。<科>〔末〕</科>柳爺要在我身上討回話。可怎的了。<科>〔道人云〕</科>你擔帖來我看。<科>〔讀介〕</科>水月禪師號玉通。多時不下竹林峯。可憐數點菩提水。傾入紅蓮兩瓣中。元來我道是走爐。一些不差。老牌。回話倒有。在香爐底下。你自擔將去。且住。老牌。我且問你。這件事是舍緣故。<科>〔末〕</科>有舍緣故。你們的師父忒氣傲心高。不去叅見俺柳爺。故此使紅蓮那娼根來如此如此。你們師父精拳頭救火。着了手。是那的緣故。我且裱禙匠贖橫披。去回話去。老道請了。<科><科>〔下〕</科><科>〔道人云〕</科></科>縁來果是這每。我且報知殿上大衆。把師父或是火化。或入龕造塔。悉憑他們心愿。</白>
<曲><牌>淸江引</牌><曲文>我在庵中打二十年餿齋飯。長偷眼。把師父看他坐着似塑彌陀。立起就活羅漢。<夾白>咳。</夾白>柳老爺則怕他放不過紅蓮案。</曲文></曲>
<念>潑紅蓮砒粧蜜賣。玉禪師汞飛爐敗。佛菩薩<注>尚且</注><ref group="眉批">妙喻</ref><注>要</注>報怨投胎。世。間。人。<注>怎。免。得。</注>欠。錢。還。債。<科>〔道背生下〕</科>
</念></折>
<折><折題>第二齣</折題>
<白><科>〔外扮月明和尚負搭連上内盛一紗帽一女靣具一僧帽一褊衫〕</科>百。尺。竿。頭。且。慢。逞。强。一。交。跌。下。笑。街。坊。可。憐。一。口。兒。西。湖。水。流。出。桃。花。賺。阮。郞。老僧且不説俺的來由。且説幾句法門大意。俺法門象什麽。象。荷。葉。上。露。水。珠。兒。又。要。霑。着。又。要。不。霑。着。又。象。荷。葉。下。淤。泥。藕。節。又。不。要。齷。齪。又。要。些。齷。齪。脩。為。畧。帶。就。落。羚。羊。角。掛。向。寶。樹。沙。羅。雖。不。相。粘。若。到。年。深。日。乆。未。免。有。竹。節。幾。痕。點。檢。初。加。又。象。孔。雀。膽。攙。在。香。醪。琥。珀。旣。然。厮。渾。却。又。揀。苦。成。甜。不。如。連。金。杯。一。潑。一。絲。不。挂。終。成。遶。無。邊。的。蘿。葛。荒。藤。萬。慮。徒。空。管。堆。起。幾。座。好。山。河。大。地。俺也不曉得脫離五濁。儘丢開最上一乘。刹。那。屁。的。三。生。瞎。帳。他。娘。四。大。一。花。五。葉。總。犯。虛。脾。百。媚。千。嬌。無。非。法。本。攪。長。河。一。搭。裏。酥。酪。醍。醐。論。大。環。跳。不。出。瓦。查。尿。溺。只。要。一。棒。打。殺。如。來。料。與。狗。吃。笑。倒。隻。鞋。頂。將。出。去。救。了。猫。兒。所。以。上。我。這。黃。虀。淡。飯。窩。出。來。臭。刺。刺。的。東。西。也。都。化。獅。子。糞。倒。做。了。淸。辣。香。材。狗。肉。團。魚。嘔。出。來。鏖。糟。糟。的。涓。滴。便。都。是。風。磨。銅。好。粧。成。紫。金。佛。靣。纔。見。得。鉗。鎚。爐。火。總。翻。騰。臭。腐。神。奇。不。會。得。的。一。程。分。作。兩。程。行。會。得。的。呵。踢。殺。猢。猻。弄。殺。鬼。會。得。的。似。輪。刀。上。陣。亦。得。見。之。會。不。得。的。似。對。鏡。回。頭。當。靣。錯。過。咳。鴛鴦繡出從君看。莫把金鍼度與人。大衆你道俺是誰。<科>〔内應〕</科>你是誰。<科>〔外云〕</科>俺就是住下那個水月寺玉通和尚的師兄。本是西天一尊古佛。今來再世。改名做月明和尚的就是。止因俺師弟玉通。我相未除。慾根尚挂。致使那柳宣敎用紅蓮掇賺。他却報怨投胎。自陷做小姐為娼。喚名柳翠。至今十有七載。俺祖師憐閔他乆迷不悟。特使俺來指點回頭。咳。也好難哩。這個呵又象一件什麽。象。醫。瞎。子。的。一。般。用。金。鍼。撥。轉。瞳。人。則。怕。撥。不。轉。撥。得。轉。他。倒。依。舊。光。明。又。呌。做。獅。子。拔。倒。太。行。或。者。也。拔。得。來。只。是。拔。來。時。不。知。費。了。我。多。少。氣。力。但這件事。不是言語可做得的。俺禪家自有個啞謎相叅。機鋒對敵的妙法。我猛可的照見這柳翠。今日與那闝他的徽客鳳朝陽。來西湖遊耍。那柳翠先來這大佛寺裏等他。我待他來時。自有個道理。<科><科>〔打坐介〕</科><科>〔旦扮柳上云〕</科></科>一自朱門落敎坊。幾年蘇小住錢塘。畵船不記陪遊數。但。見。桃。花。斷。妾。腸。妾身柳翠的便是。從俺爹爹喪過。宦囊蕭索。日窮一日。直弄到我一個親女兒出身為娼。追歡賣笑。不幸之幸。近有一個相好的徽客。喚名鳳朝陽。他倒也嘲風弄月。好義輕財。靠着他纔過得個日子。今日約我到湖上看桃花。敎我先到這大佛寺等他。我已到了。他怎麽還不來。<科>〔淨扮僕上〕</科>大姐。俺朝奉剛到湧金門。招財來報大公子中風病發。俺朝奉趕回去。畧看一看。霎時就來。敎大姐先上湖船也好。畧在寺裏等等。待朝奉同上船也好。<科>〔旦〕</科>曉得了。你去回話去。<科><科>〔淨應下〕</科><科>〔旦做遊行見和尚介云〕</科></科>你這長老。從那裏來。<科><科>〔三問三不應〕</科><科>〔外舉手指西又指天介〕</科><科>〔旦〕</科></科>一手指西。一手指天。終不然你是西天來的。又胡說了。也罷。就依你説。你從西天來下界何幹。<科><科>〔外手打自頭一下手粧三尖角作厶字又粧四方角作口字又粧一圈作月輪介〕</科><科>〔旦〕</科></科>那三尖角兒。是個厶字。四方角兒。是箇口字。若凑合來。是個台字。團圈兒是個月字。却又先打頭一下。分明是個投胎的說話。我且問你。你和尚家下界投胎。與你何干。你却揑這様怪話。咳。是個風和尚了。<科>〔迴身唱〕</科></白>
<曲><牌>新水令</牌><曲文>俺則為停舟待客遶迴廊。沒來由撞着個風魔和尚。我問他來歷處。他一手指天堂。又賣弄着西方。又賣弄着西方。<夾白>臨了呵。</夾白>粧兩個字似投胎様。</曲文></曲>
<白>咳。雖是個風和尚。却來的怪。我。不。知。怎。麽。又。忽。然。動。心。起。來。一定要仔細問他。便不遊湖也罷。那師父。你這投胎的話頭。有。些。蹺。蹊。你好對我一說麽。<科><科>〔外取紗帽自戴作柳尹怒介復除帽放桌上又自戴女靣具向桌跪叩頭作問答起去介〕</科><科>〔旦〕</科></科>這個套數。一。法。使。人。可。疑。待我試猜一猜看。</白>
<曲><牌>步步嬌</牌><曲文><夾白>他</夾白>戴烏紗背北朝南向。似官府坐黃堂上。<夾白>這。嘴。臉。便。不。象。俺。的。爺。臨。了。那。幾。步。趨。蹌。却。象。得。俺。爺。好。他</夾白>廻身幾步忙。仔細端詳。眞厮象俺爺模様。<夾白>臨了呵。</夾白>又。打。發。那。紅。粧。似。領。伏。兵。去。那。裏。做。烟。花。將。</曲文></曲>
<白>師父。我看你那紗帽。與那女娘家臉子。想必是一個官兒。差這婦人去那裏做什麽勾當麽。我這猜的。可也有幾分麽。你說了罷麽。<科><科>〔外戴女靣走數轉作敲門却又倒地作肚疼自揉介却下女靣放地上起戴僧帽倒身女靣邊解衣作揉肚介〕</科><科>〔旦〕</科></科>這。個。勢。可。却。似。這。個。婦。人。肚。子。上。有。些。什。麽。緣。故。一個和尚。替他去舞弄。這舞弄呵。有。什。麽。好。處。這一出。可又難猜。</白>
<曲><牌>▲現語少此精確</牌><牌>折桂令</牌><曲文>這。一。箇。光。葫。蘆。按。倒。紅。粧。似。兩。扇。木。木。櫳。一。副。磨。磨。漿。少。不。得。磨。來。漿。往。自。然。的。櫳。緊。糠。忙。可。不。掙。斷。了。猿。韁。保。不。定。龍。降。火。燒。的。倩。金。剛。加。大。担。芒。硝。水。懺。的。請。餓。鬼。來。監。着。厨。房。</曲文></曲>
<白>師父。我也猜不得這許多了。你明說了罷。<科><科>〔外急扯旦耳環又作猜拳介〕</科><科>〔旦〕</科></科>敎我還猜。也罷。你再做手勢來。<科><科>〔外指睂心介〕</科><科>〔旦〕</科></科>這又是頭了。<科><科>〔外揺手又怒目指睂心介〕</科><科>〔旦〕</科></科>不是頭。是惱了。<科><科>〔外戴女靣指睂心介〕</科><科>〔旦〕</科></科>惱這婦人了。<科><科>〔外下女靣換紗帽又指睂心介〕</科><科>〔旦〕</科></科>又惱這官兒了。却怎麽。<科><科>〔外指自身又指頭介〕</科><科>〔旦〕</科></科>又是惱了。<科><科>〔外揺手介〕</科><科>〔旦〕</科></科>不是惱。還是頭。<科><科>〔外又用手如前三次粧成胎字介〕</科><科>〔旦〕</科></科>又是投胎了。却不通。</白>
<曲><牌>江兒水</牌><曲文>旣惱烏紗客。還嫌綠鬂娘。<夾白>旣。然。惱。兩。個。要。投。胎。怎。麽。一。個。胎。分。得。在。兩。個。人。的。身。上。</夾白>一。彈。兒。怎。分。打。得。雙。鴉。傍。這。一。胎。畢。竟。誰。家。向。況。烏。紗。又。是。個。男。兒。相。何。處。受。一。團。兒。撑。脹。這。欠。債。還。錢。必。是。女。裙。釵。消。帳。</曲文></曲>
<白><科>〔外取淨瓶中柳一枝又將手作一胎字雙手印撲在柳枝上介〕</科><科>〔旦作心驚介〕</科>呀。這胎終不然投在我身上了。我想起來。這。個。冤。家。對。頭。敢。我。也。曾。造。下。來。</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妙諢</ref></曲文><牌>得勝令</牌><曲文>不。合。得。在。青。樓。幹。這。樁。免。不。得。堆。紅。粉。將。人。塟。我。記。得。那。一。年。掇。賺。了。黃。和。尚。我。自。來。只。折。斷。了。這。橋。梁。敢。有。個。小。秃。子。鑽。入。褲。襠。紙。牌。上。雙。人。帳。荷。包。裏。一。泡。漿。酸。嘗。不。久。來。瓠。犀。子。嚼。梅。醬。藥。方。須。早。辦。鯉。魚。湯。帶。麝。香。</曲文></曲>
<白><科>〔外大笑云〕</科>都不中用。費力。費力。<科>〔高聲念云〕</科>紅蓮弄我似猢猻。且向綠柳皮中躱一春。浪打浮萍無有不撞着。只怕回來認不得舊時身。呸。<科><科>〔大噴旦一口介〕</科><科>〔旦大呌〕</科></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早知燈是火。飯熟已多時。<科>〔丢下頭髻脫下女衣介〕</科><科>〔外急向搭連内取僧帽偏衫與旦穿戴〕</科><科>〔外旦交叩頭數十介〕</科><科>〔旦〕</科></白>
<曲><牌>園林好</牌><曲文>謝師兄來西天一塲。用金針撥瞳人一雙。止。拈。撮。琉。璃。燈。上。些。兒。火。熟。黃。粱。些。兒。火。熟。黃。粱。</曲文></曲>
<曲><牌>收江南</牌><曲文><科>〔旦〕</科><夾白>師兄。</夾白>和。你。四。十。年。好。離。别。<科>〔外〕</科><夾白>師弟。</夾白>你。一。霎。時。做。這。場。<科>〔合〕</科>把。奪。舍。投。胎。不。當。燒。一。寸。香。<科>〔旦〕</科><夾白>師兄。</夾白>俺。<ref group="眉批">石破天驚</ref>如。今。要。將。<科>〔外〕</科><夾白>師弟。</夾白>俺。如。今。不。將。<科>〔合〕</科>把。要。將。不。將。都。一。齊。一。放。<科>〔外〕</科>小。臨。安。顯。出。俺。黑。風。波。浪。<科>〔旦〕</科>潑。紅。蓮。露。出。俺。粉。糊。粘。糨。<科>〔合〕</科>柳。家。胎。漏。出。俺。血。團。氣。象。<科>〔此下外起旦接一人一句外〕</科>俺如今改腔換粧。俺如今變娼做娘。弟所為替虎倀穽羊。兄所為把馬韁綑麞。這。滋。味。<ref group="眉批">語語呌絕</ref>蔗。漿。拌。糖。那。滋。味。蒜。秧。擣。薑。避。炎。途。趂。太。陽。早。涼。設。計。較。如。海。洋。斗。量。再。𥳽。舂。白。粱。米。糠。莫。笑。他。郭。郞。袖。長。精。哈。咍。帝。皇。霸。强。好。胡。塗。平。良。馬。臧。英。傑。們。受。降。納。彊。吉。凶。事。吊。喪。弄。璋。任。乖。刺。嗜。菖。吃。瘡。幹。功。德。掘。塘。救。荒。佐朝堂三綱一匡。顯家聲金章玉璫。假神僊雲庄月窻。眞配合鴛鴦鳳凰。頽行者敲璫打梆。苦頭陀柴扛碓房。這。一。切。萬。樁。百。忙。都。只。替。無。常。背。裝。捷。機。鋒。刀。鎗。鬬。鋩。鈍。根。苗。蜣。螂。跳。墻。肚。疼。的。假。孀。海。棠。報。怨。的。几。霜。鴰。鶬。塡。幾。座。鵲。潢。寶。扛。幾。乎。做。鴇。▲。乃。堂。費。盡。了。啞。佯。妙。方。纔。成。就。滚。湯。雪。煬。兩弟兄一雙雁行。老達摩裹糧渡江。脚根踹蘆蔣葉黃。霎時到西方故鄉。依舊嚼果筐雁王。遙望見寶幢法航。撇。下。了。一。囊。賊。賍。交。還。他。放。光。洗。腸。<科>〔合唱〕</科><夾白>呀</夾白>纔。好。合。着。掌。回。話。祖。師。方。丈。</曲文><科>〔内鳴鑼鼓忽下〕</科></曲>
<詩><詩句>大臨安三。分。官。様。</詩句><詩句>老玉通一。絲。我。相。</詩句><詩句>借。紅。蓮。露。水。夫。妻。</詩句><詩句>度。柳。翠。月。明。和。尚。</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雌木蘭替父従軍</雜劇題>
四聲猿之三
<署名>山陰文長徐渭編
公安中郞袁宏道評
西湖仲修胡潛
鄒生姚學孟閲</署名>
<簡名>雌木蘭</簡名>
<折><折題>第一齣</折題>
<白><ref group="眉批">蒼凉慨慷堪題画屏</ref><科>〔旦扮木蘭女上〕</科>妾身姓花名木蘭。祖上在西漢時。以六郡良家子。世住河北魏郡。俺父親名弧字枽之。平生好武能文。舊時也做一箇有名的千夫長。娶過俺母親賈氏。生下妾身。今年纔一十七歲。雖有一箇妹子木難。和小兄弟咬兒。可都不曾成人長大。昨日聞得黑山賊首豹子皮。領着十來萬人馬。造反稱王。俺大魏拓跋克汗下郡徴兵。軍書絡繹。有十二卷來的。卷卷有俺家爺的名字。俺想起來。俺爺又老了。以下又再没一人。況且俺小時節。一了有些小氣力。又有些小聰明。就隨着俺的爺也讀過書。學過些武藝。這。就。是。俺。今。日。該。替。爺。的。報。頭。了。你且看那書上說。秦休和那緹縈兩箇。一箇拚着死。一箇拚着入官為奴。都。只。為。着。父。親。終。不。然。這。兩。個。都。是。包。網。兒。戴。帽。兒。不。穿。兩。截。裙。襖。的。麽。只是一件。若要替呵。這弓馬鎗刀衣鞋等項。却須索從新另做一畨。也要畧畧的。演習一二纔好。把這要替的情由。告愬他們得知。他豈不知事出無奈。一定也不苦苦留俺。呌小鬟那裏。<科>〔丑扮小鬟上〕</科>小鬟。你瞞過老爺和奶奶。隨着俺到街坊上走一回者。<科><科>〔向内買諸物介〕</科><科>〔引鬟持諸物上〕</科><科>〔鬟〕</科></科>大姑娘。把馬拴在那裏。<科>〔末〕</科>且寄養在對門王三家。</白>
<曲><牌>點絳唇</牌><曲文>休女身拚。緹縈命判。這。都。是。裙。釵。伴。立。地。撐。天。說。什。麽。男。兒。漢。</曲文></曲>
<曲><牌>混江龍</牌><曲文>軍書十卷。書書卷卷把俺爺來塡。<夾白>他</夾白>年華已老。衰病多纏。<夾白>想當初</夾白>搭。箭。追。鵰。穿。白。羽。<夾白>今日呵。</夾白>扶。藜。<ref group="眉批">曲盡老景</ref>看。鴈。數。青。天。呼。雞。餵。狗。守。堡。看。田。調。鷹。手。軟。打。兎。腰。拳。提。携。喒。姊。妹。梳。掠。喒。丫。鬟。見。對。鏡。添。粧。開。口。笑。聽。<ref group="眉批">的是鐘鳴漏盡之念</ref>提。刀。厮。殺。把。睂。攅。長。嗟。嘆。道。兩口<夾白>兒</夾白>北。邙。近。也。<夾白>女孩兒</夾白>東。坦。蕭。然。</曲文></曲>
<白>要演武藝。先要放掉了這雙脚。換上那雙鞋兒。纔中用哩。<科>〔換鞋作痛楚狀〕</科></白>
<曲><牌>油葫蘆</牌><曲文>生。脫。下。半。折。凌。波。襪。一。彎。好。些。難。幾。年。價。纔。收。拾。得。鳳。頭。尖。急。忙。的。改。抹。做。航。兒。泛。怎。生。就。凑。得。滿。幇。兒。楦。<夾白>回來俺還要嫁人。却怎生。這也不愁他。俺家有箇漱。金。蓮。方。子。只用一味硝煑湯一洗。比偌喒還小些哩。</夾白>把生硝提得似雪花白。可。不。霎。時。間。漱。▲。了。金。蓮。瓣。</曲文></曲>
<白>鞋兒到七八也穩了。且換上這衣服者。<科>〔換衣戴一軍氊帽介〕</科></白>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穿。起。來。怕。不。是。從。軍。一。長。官。行。間。正。好。瞞。緊。縧。鈎。厮。趂。這。細。褶。子。繫。刀。環。軟。噥。噥。襯。鎻。子。甲。煖。烘。烘。當。夾。被。單。帶。回。來。又。好。脫。與。咬。兒。穿。</曲文></曲>
<白>衣鞋都換了。試演一會刀看。<科>〔演刀介〕</科></白>
<曲><牌>那吒令</牌><曲文><夾白>這刀呵。</夾白>這。多。時。不。拈。俺。則。道。不。便。纔。提。起。一。翻。也。比。舊。一。般。為。何。的。手。不。酸。習。慣。了。錦。梭。穿。越。國。女。尚。要。白。猿。敎。俺。替。爺。軍。怎。不。捉。青。蛇。鍊。遶。紅。裙。一。股。霜。摶。</曲文></曲>
<白>演了刀。少不得也要演鎗。<科>〔演鎗介〕</科></白>
<曲><牌>鵲踏枝</牌><曲文>打。磨。出。苗。葉。鮮。栽。排。上。綿。木。桿。抵。多。少。月。午。棃。花。丈。八。蛇。鑚。等。待。得。脚。兒。鬆。大。歩。重。那。撚。直。翻。身。戳。倒。黑。山。尖。</曲文></曲>
<白>箭呵。這裏演不得。也則把弓來拉一拉看。俺那機關。和那綁子。比舊日如何。<科>〔拉弓介〕</科></白>
<曲><牌>寄生草</牌><曲文>指。决。兒。薄。鞘。靶。兒。圓。一。拳。頭。揝。住。黃。蛇。攛。一。膠。翎。拔。盡。了。烏。鵰。扇。一。肐。膊。挺。做。白。猿。健。長。歌。壯。士。入。關。來。那。時。方。顯。天。山。箭。</曲文></曲>
<白>俺這騎驢跨馬。倒不生疎。可。也。要。做。箇。撒。手。登。鞍。的。勢。兒。<科>〔跨馬勢〕</科></白>
<曲><牌>么</牌><曲文>繡。兩。襠。坐。馬。衣。嵌。珊。瑚。掉。馬。鞭。這。行。裝。不。是。俺。兵。家。辦。<夾白>則與他</夾白>兩。條。皮。生。綑。出。麒。麟。汗。萬。山。中。活。捉。箇。猢。猻。伴。一。轡。頭。平。踹。了。狐。狸。塹。到。門。庭。纔。顯。出。女。多。嬌。坐。鞍。鞽。誰。不。道。英。雄。漢。</曲文></曲>
<白>所事兒都已停當。却請出老爺和奶奶來。纔與他說話。<科><科>〔向内請父母弟妹介〕</科><科>〔外扮爺老扮娘小生扮弟貼扮妹同上見旦驚介云〕</科></科>兒。今日呵。你怎的那等様打扮。一雙脚又放大了。好怪也。好怪也。<科>〔木〕</科>娘。爺該從軍。怎麽不去。<科>〔娘〕</科>他老了。怎麽去得。<科>〔木〕</科>妹子兄弟。也就去不得了。<科>〔娘〕</科>你風了。他兩箇多大的人去得。<科>〔木〕</科>這等様兒。都不去罷。<科>〔娘〕</科>正為此没箇法兒。你的爺極得要上弔。<科>〔木〕</科>似。孩。兒。這。等。様。兒。去。得。去。不。得。<科>〔娘〕</科>兒。俺曉得你的本事。去倒去得。<科>〔哭介〕</科>只是俺老兩口兒怎麽捨得你去。又一樁。便去呵。你又是箇女孩兒。千鄉萬里。同行搭伴。朝飡暮宿。你。保。得。不。露。出。那。話。兒。麽。這成什麽勾當。<科>〔木〕</科>娘。你儘放心。還你一箇閨女兒回來。<科><科>〔衆哭介〕</科><科>〔扮二軍上云〕</科></科>這裏可是花家麽。<科>〔外〕</科>你問怎麽。<科>〔軍〕</科>俺們也是從征的。俺本官說這坊廂里。有箇花弧。敎俺們來催發他。一同去路。快着些。<科>〔木〕</科>哥兒們少坐。待俺畧收拾些兒。就好同行。小鬟。你去帶回馬來。<科><科>〔木收拾噐械介〕</科><科>〔衆看介云〕</科></科>好馬好噐械兒。你去一定成功。喝采回來。好歹信兒可要長梢一封。也免得俺老兩口兒作念。偌喒要逓你一杯酒兒。又。忙。劫。劫。的。纔。呌。小。鬟。買。得。幾。個。熱。波。波。你。拿。着。路。上。也。好。嚼。一。嚼。有。些。針。兒。線。兒。也。安。在。你。搭。連。裏。了。也。預。備。着。也。好。縫。些。破。衣。斷。甲。<科>〔二軍呌云〕</科>快着些。<科><科>〔衆哭别先下〕</科><科>〔木出見軍介云〕</科></科>大哥們。勞乆待了。請就上馬趲行。<科><科>〔作上馬行介〕</科><科>〔二軍私云〕</科></科>這花弧倒生得好箇模様兒。倒不象箇長官。倒是箇秫秫。明日倒好拿來應應極。<科>〔木〕</科></白>
<曲><牌>么</牌><曲文>離家來沒一箭遠。聽。黃。河。流。水。濺。馬。頭。低。遙。指。落。蘆。花。鴈。鐵。衣。單。忽。點。上。霜。花。片。别。情。濃。就。瘦。損。桃。花。面。一。時。價。想。起。宻。縫。衣。兩。行。兒。淚。脫。眞。珠。線。</曲文></曲>
<曲><牌>六么序</牌><曲文><夾白>呀。</夾白>這。粉。香。兒。猶。帶。在。臉。那翠窩兒抹也連日不曾乾。却扭做生就的下添。百忙里跨馬登鞍。靴揷金鞭。脚踹銅環。丢下針尖。挂上弓弦。未。逢。人。先。准。僃。彎。腰。見。使。不。得。站。堂。堂。矬。倒。裙。邊。不怕他鴛鴦作對求姻眷。只愁這水火熬煎。這些兒要使機關。</曲文></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如画</ref></曲文><牌>么</牌><曲文><夾白>哥兒們</夾白>說話之間。不待加鞭。過萬點青山。近五丈紅關。映。一。座。城。欄。竪。幾。手。旗。竿。破。帽。殘。衫。不。甚。威。嚴。敢。是。箇。把。守。權。官。兀。的。不。你。我。一。般。趂着青年。靠着蒼天。不憚艱難。不愛金錢。倒有個閣上凌烟。不強似謀差奪掌把聲名換。抵多少富貴由天。便做道黑山賊冦犯了彌天案。也無多些子差一念心田。<科>〔指問介〕</科></曲文></曲>
<曲><牌>賺煞</牌><曲文>那。一。荅。是。那。些。咫。尺。間。如。天。半。趄。坡。子。長。蛇。倒。綰。敢。是。大。帥。登。壇。坐。此。間。小。緹。縈。禮。合。叅。官。這。些。兒。畧。覺。心。寒。乆。已。後。習。弄。得。雄。心。慣。領。人。馬。一。千。掃。黑。山。一。戰。俺。則。敎。花。腮。上。舊。粉。撲。貂。蟬。</曲文></曲>
<白><科>〔衆〕</科>說話之間。且喜到主帥駐札的地方了。俺們且先尋下了安頓的所在。明日一齊見主帥者。<科>〔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二齣</折題>
<白><科>〔外扮主帥上〕</科>下官征東元帥辛平的就是。蒙主上敎我領十萬雄兵。殺黒山草賊。連戰連捷。爭奈賊首豹子皮。躱住在深崖。堅壁不出。向日新到有三千好漢。俺點名試他武藝。有一箇花弧。象似中用。俺如今要輦載那大砲石。攻打他深崖。那賊首免不得出戰。兩陣之間。却令那花弧攔腰出馬。管取一鼓成擒。呌花弧與衆新軍那裏。<科><科>〔木同衆上跪見介〕</科><科>〔外〕</科></科>花弧。俺明日去攻打黒山。兩陣之後。你可放馬横衝。管取生擒賊首。俺與你奏過官裏。你的賞可也不小。違者處斬。<科>〔木〕</科>得令。<科>〔外〕</科>就此起兵前去。</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中自趣</ref></曲文><牌>淸江引</牌><曲文>黑。山。小。冦。眞。見。淺。躱。住。了。成。何。幹。花。開。蝶。滿。枝。樹。倒。猢。猻。散。你。越。躱。着。我。越。尋。你。見。<科>〔衆〕</科></曲文></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趣甚</ref></曲文><牌>前腔</牌><曲文>黑。山。小。冦。眞。高。見。左。右。他。輸。得。慣。一。日。不。害。羞。三。飡。喫。飽。飯。你。越。尋。他。他。越。躱。着。看。</曲文></曲>
<白><科>〔衆〕</科>禀主帥。已到賊營了。<科>〔外〕</科>呌軍中舉砲。<科><科>〔放砲介〕</科><科>〔淨扮賊首三出戰〕</科><科>〔木衝出擒介〕</科><科>〔外〕</科></科>就收兵回去。<科>〔衆〕</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咱們元帥眞高見。算。定。了。方。纔。幹。<夾白>這賊假的是</夾白>花開蝶滿枝。<夾白>眞的是</夾白>樹倒猢猻散。凱。歌。回。帶。咱。們。都。好。看。<科>〔帥〕</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夾白>衆軍士們</夾白>好。消。息。時。下。還。伊。見。每。月。鈔。加。一。貫。<夾白>又不是</夾白>一日不害羞。<夾白>管教伊</夾白>三飡喫飽飯。論成功是花弧居多半。</曲文></曲>
<白><科>〔到京内鳴鐘皷作坐朝介〕</科><科>〔帥奏云〕</科>征東元帥臣辛平謹奏。昨蒙聖恩。命臣征討黑山巨冦。今悉已蕩平。賊首豹子皮。的係軍人花弧臨陣親擒。見解聽決。其餘有功人員。各具册書。分别功次。均望上裁。<科>〔丑扮内使捧旨上云〕</科>奉聖旨。卿討賊功多。特封常山侯。給劵世襲。花弧可授尚書郞。念其勞役多年。令馳驛還鄉。休息三月。仍聽取用。就給與冠帶。一同辛平謝恩。豹子皮就决了。其餘功次。候查施行。<科><科>〔木換冠帶介〕</科><科>〔帥木謝恩介〕</科><科>〔受詔書〕</科><科>〔丑下〕</科><科>〔木〕</科></科>花弧感蒙主帥的提拔。叨此榮恩。只因省親心急。不得到行臺親謝。就此叩頭。容他日效犬馬之報。<科>〔帥〕</科>此是足下力量所致。於下官何預。匆忙中我也不得遣賀序别。<科>〔木〕</科>今日得君提挈起。<科>〔帥〕</科>下官也是因船順水借帆風。<科>〔帥先别下〕</科><科>〔木〕</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萬。般。想。來。都。是。幻。誇。什。麽。吾。成。算。我。殺。賊。把。王。擒。是。女。將。男。換。這。功。勞。得。將。來。<夾白>不費</夾白>星。兒。汗。</曲文></曲>
<白><科>〔二軍追上云〕</科>花大爺。你偌昝就這等様好了。<科>〔木〕</科>二位怎麽這様來遲。<科>〔二軍〕</科>昝兩個次候查功。如今也討得箇百戸。到本伍到任。望大爺攜帶。<科>〔木〕</科>可喜。正好同行。<科>〔二軍〕</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想起花大哥。眞希罕。拉溺也不敎人見。<科>〔伴〕</科><夾白>這纔是貴相哩。</夾白>天生一貴人。僥倖三同伴。<夾白>昝兩個呵。</夾白>芝麻大小官兒。<夾白>擡起眼</夾白>看一看。<科>〔木〕</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夾白>我</夾白>花弧有什麽眞希罕。希罕<夾白>的</夾白>還有一件。<夾白>俺家緊隔壁那廟兒裏。</夾白>泥。塑。一。金。剛。忽。變。<夾白>做。</夾白>嫦。娥。面。<科>〔二軍〕</科><夾白>有這等事。</夾白><科>〔木〕</科>你。不。信。到。家。時。我。引。你。去。看。<科>〔下〕</科></曲文></曲>
<白><科>〔爺娘小鬟上〕</科>自從孩兒木蘭去了。一向没箇消息。喜得年時。王司訓的兒子王郞說木蘭替爺行孝。定要定下他為妻。不想王郞又中上賢良文學那兩等科名。如今見以校書郞省親在家。木蘭又去了十來年。兩下裏都男長女大。得不是耍。却怎麽得他回來。就完了這頭親。俺老兩口兒就死也死得乾淨。<科><科>〔二軍同木上〕</科><科>〔二軍〕</科></科>花大爺。且喜到貴宅了。俺二人就告辭家去。<科>〔木〕</科>什麽說話。請左廂坐下。過了午去。<科><科>〔二軍應虛下〕</科><科>〔木進見親介〕</科><科>〔娘〕</科></科>小鬟。快呌二姑娘三哥出來。說大姑娘回了。<科>〔小鬟呌弟妹上介〕</科><科>〔木對鏡換女籹拜爺娘介〕</科></白>
<曲><牌>耍孩兒</牌><曲文>孩兒去把賊兵剪。似風際殘雲一捲。活拿賊首出天關。這。烏。紗。親。遞。來。克。汗。<科>〔娘〕</科><夾白>你這官是什麽官。</夾白><科>〔木〕</科><夾白>是尚書郞。奶奶。</夾白>我緊牢拴。幾。年。夜。雨。梨。花。館。<夾白>交。還。你。</夾白>依。舊。春。風。荳。蔲。凾。怎肻辱爺娘面。<科>〔娘〕</科><夾白>我兒。虧殺了你。</夾白><科>〔木〕</科>非自奬眞金烈火。<夾白>儻好比</夾白>濁水紅蓮。<科>〔拜弟妹介〕</科></曲文></曲>
<曲><牌>二煞</牌><曲文>去。時。節。只。一。丢。回。時。節。長。竝。肩。像。如。今。都。好。替。爺。征。戰。<夾白>妹子。</夾白>高堂多謝<夾白>你</夾白>扶雙老。<夾白>兄弟。</夾白>同輩應推<夾白>你</夾白>第一班。<夾白>我離京時</夾白>買。不。迭。香。和。扇。<夾白>送老妹。</夾白>只。一。包。<夾白>兒。</夾白><ref group="眉批">▲對</ref>花。粉。<夾白>幇賢弟。有。</夾白>兩。匣。<夾白>兒。</夾白>松。烟。</曲文></曲>
<白><科>〔二軍忙跑上〕</科>花大爺。你元來是箇女兒。俺們與你過活十二年。都不知道一些兒。元。來。你。路。上。説。的。金。剛。變。嫦。娥。就。是。這。箇。謎。子。此。豈。不。是。千。古。的。奇。事。留與四海揚名。萬人作念麽。<科>〔木〕</科></白>
<曲><牌>三煞</牌><曲文>論男女席不沾。沒。奈。何。纔。用。權。巧。花。枝。穩。躱。過。蝴。蝶。戀。<夾白>我替爺呵。</夾白>似叔援嫂溺難辤手。<夾白>我對你呵。</夾白>似火烈柴亁怎不瞞。鷺。鷥。般。雪。隱。飛。纔。見。<夾白>筭將來</夾白>十年相伴。<夾白>也當個</夾白>一半姻緣。</曲文></曲>
<白><科>〔二軍〕</科>他們這般忙。俺們不好不逹時務。且不别而行罷。<科><科>〔先下〕</科><科>〔鬟報云〕</科></科>王姑夫來作賀。<科>〔娘〕</科>這箇就是前日寄你書兒上說的這箇女壻。正要請他過來。與你成親。來得恰好。<科><科>〔生冠帶扮王郞上相見介〕</科><科>〔娘〕</科></科>王姑夫。且慢拜。我纔子看了日子了。你兩口兒似生銅鑄賴象也鐵大了。今日就成了親罷。快拜快拜。<科><科>〔木作羞背立介〕</科><科>〔娘〕</科></科>女兒。十。二。年。的。長。官。還。害。什。麽。羞哩。<科>〔木回身拜介〕</科></白>
<曲><牌>四煞</牌><曲文>甫能箇小團圞。誰承望結契緣。乍相逢怎不敎羞生汗。久知你文學朝中貴。自愧我▲戈陣裏還。配不過東床眷。<夾白>謹追隨</夾白>神。仙。<夾白>價。</夾白>蕭。史。<夾白>莫猜疑</夾白>妹。子。<夾白>像。</夾白>孫。權。</曲文></曲>
<曲><牌>尾</牌><曲文>我。做。女。兒。則。十。七。歲。做。男。兒。倒。十。二。年。經過了萬千瞧。那一箇解雌雄辨。方。信。道。辨。雌。雄。的。不。靠。眼。</曲文></曲>
<詩><詩句>黑山尖是誰霸占。</詩句><詩句>木蘭女替爺征戰。</詩句><詩句>世。間。事。多。少。糊。塗。</詩句><詩句>院。本。打。雌。雄。不。辨。</詩句><科>〔下〕</科></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女狀元辝凰得鳳</雜劇題>
四聲猿之四
<署名>山隂文長徐渭編
公安中郞袁宏道評
海陽長吉黃嘉惠
武林孟英沈士俊閲</署名>
<簡名>女狀元</簡名>
<折><折題>第一齣</折題>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詞華繡艶似女士風流</ref></曲文><牌>女冠子</牌><曲文><科>〔旦上〕</科>一尖巾幗。自送高堂風燭。僦居空谷。明珠交與侍兒。賣了歸補茅屋。黃姑相伴宿。共。幾。夜。孤。燈。逐。年。饘。粥。瘦。消。肌。玉。翠。袖。天。寒。暮。倚。脩。竹。</曲文></曲>
<白><词><词牌>江城子</词牌><词文>依稀猶記嫗和翁。珠在掌。您憐儂。一自雙榆零落五更風。撇下海棠誰是主。杜。鵑。紅。生。來。錯。習。女。兒。工。論。才。學。好。攀。龍。管取挂名金榜領諸公。若問洞房花燭事。依舊在。可從容。</词文></词>妾身姓黃乳名春桃。乃黃使君之女。世居西蜀臨卭。年方十二。父母相繼而亡。旣無兄弟。又不曾許聘誰家。况父親在日。居官淸謹。宦橐蕭然。妾身又是女流。經營不慣。以此日就零替。與舊乳母黃姑。暫典本縣西鄉化城山中一所小房兒住下。不覺又是八年。且喜這所在澗谷幽深。林巒雅秀。森列于明窻淨几之外。默助我拈毫弄管之神。旣工書畫琴棋。兼治描鸞刺繡。賣珠雖盡。補屋尚餘。計線償工。授餐粗給。但細思此事。終非遠圖。總救目前。不。過。劫。劑。咳。倒也不是我春桃賣嘴。春桃若肯改粧一戰。管倩取唾手魁名。那時節食祿千鍾。不强似甘心窮餓。此正敎做以叔援嫂。因急行權。矯詔誅羌。反經合道。雖是如此説。可也要與黃姑商議停當。可行則行。可止呵也還止。<科>〔喚黃姑介〕</科>黃姑。我請你出來。對你有話説。<科>〔淨扮黃姑上〕</科></白>
<曲><牌>前腔半</牌><曲文>老來没福。夜夜伴嫦娥獨宿。一。條。水。牯。半。肩。紅。葉。數。聲。隴。笛。孩。兒。歸。牧。</曲文></曲>
<白><科>〔相見介〕</科><科>〔淨〕</科>小姐。你敎我可有甚麽説話。<科>〔旦〕</科>黃姑。我這幾日。日日動念。我。和。你。在。這。裏。過。這。様。的。日。子。可。也。不。是。了。你曉得的我這般才學。若肯去應舉。可管情不落空。却不唾手。就有一箇官兒。旣有了官。就有那官的俸祿。漸漸的積趲起來麽。量。着。好。作。歸。隱。之。計。那。時。節。就。抽。頭。囬。來。我與你兩箇依舊的同住着。却另有一種好過活處。不强似如今有一頓吃一頓。没一頓捱一頓麽。你意下如何。<科>〔淨〕</科>妙妙。你若去應舉呵。是決中的。只是這女兒家的頭臉。怎麽改換得。<科>〔旦〕</科>這有什麽難。把。俺。老。爺。的。舊。衣。鞋。巾。帽。穿。上。換。了。俺。的。裙。襖。髻。圈。兒。人。看。着。終。不。然。不。是。箇。男。兒。還。是。箇。女。兒。哩。<科>〔淨〕</科>這箇到有理。<科><科>〔打諢介〕</科><科>〔旦〕</科></科>不要胡説了。快去收拾老爺舊衣服出來。我改粧。你也收拾打扮箇大官兒起來。就呌你做黃科。我自取名做黃崇嘏。一同起身去。分付你那兒子小二哥看家裏便是。<科>〔淨〕</科>我左右靠你一世了。這老奴儕甘心做了。只是俸祿與那抓來的東西。可要和你平分。<科>〔旦〕</科>這箇自然。<科><科>〔淨下收拾上〕</科><科>〔二人換粧介〕</科><科>〔淨向内云〕</科></科>小二。我如今陪姑娘。城上看親。有幾日不囬。你好生看守房子。日逐價打柴麽放牛。若没有米。便去問張大娘家借些吃。不。要。和。小。二。漢。那。箇。短。命。終。日。去。厮。打。我囬來時節。有了不得的果品餅定帶來哩。則怕你没口得吃。短命唉。<科>〔上路介〕</科><科>〔旦〕</科></白>
<曲><牌>芙蓉燈</牌><曲文>對。菱。花。抹。掉。了。紅。奪。荷。翦。穿。將。來。綠。一帆風端助人掃落霞孤鶩。詞源直取瞿塘倒。文。氣。全。無。脂。粉。俗。包。袱。緊。牢。拴。髻。簏。待。歸。來。自。有。金。花。帽。簇。<科>〔淨〕</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我。原。是。哺。乳。傭。權。做。長。鬚。役。無。非。是。助。槳。幇。舩。靠。一。人。之。福。他。舊。頭。巾。旣。影。得。娘。行。過。我。假。度。牒。誰。查。和。尚。秃。包袱裹幾升脫粟。待之官要分他俸祿。</曲文></曲>
<詩><科>〔淨〕</科><詩句>才。子。佳。人。信。有。之。</詩句><詩句>一。身。兼。得。古。來。誰。</詩句><科>〔旦〕</科><詩句>延。平。别。有。雌。雄。銕。</詩句><詩句>他。日。成。龍。始。得。知。</詩句><科>〔下〕</科></詩>
</折>
<折><折題>第二齣</折題>
<白><科>〔外扮周丞相引衆上〕</科>丞相平津東閣開。私門桃李盡移栽。况蒙天語張麟鳳。肯放冥鴻不網來。某家周庠是也。原以卭南幕中留司府事。蒙蜀王主上簡抜。累官得至丞相。俺主上好學右文。今年又該挍選進士。輪是某家叨知貢舉。前月已移文挂榜。約在今日取齊入試。想必也都到在這裏伺候了。皁隷。開了門。把牌去招這些秀才進來。<科><科>〔皁應招介〕</科><科>〔旦扮崇嘏末扮賈臚丑扮胡顏上進見遞手本介〕</科><科>〔外〕</科></科>諸生。上年這塲屋中主司命題。大約遵奉前規。你每諸生條對。可也多循舊套。况本朝向來以詞<ref group="眉批">眞主試</ref>賦取士。近。日。樂。府。就。是。詞。賦。之。流。我。如。今要。一。洗。這。頭。巾。的。氣。習。只。摘。蜀。中。美。談。雅。事。為。題。令諸生各賦一樂府。就當面吟咏。我也當面品評。却又是我先倡起句。諸生續成我起的句。到臨了用一柴字。諸生接句。用一纔字。到臨了。却要用一債字。兼。之。江。水。出。在。蜀。西。岷。山。其。樂。府。牌。名。就。用。北。江。兒。水。諸生可要努力。莫負聖明求賢的盛意。與主司延訪的苦心。起來過一邊聽唱名。就領題。<科>〔按手本唱名介〕</科>黄崇嘏。你的題是賦得相。如。脱。鷫。鸘。裘。當。<ref group="眉批">三題風▲閒逸</ref>酒。為。文。君。撥。悶。賈臚。你的題。是野。老。送。少。陵。櫻。桃。胡顏。你就是賦得少。陵。許。西。隣。婦。撲。棗。黄崇嘏過來。聽我首倡。</白>
<曲><牌>北江兒水</牌><曲文>鷫鸘裘帶。忙解下鷫鸘裘帶。望。杏。花。村。裏。來。提。向。黃。公。一。擲。除。却。茅。柴。<夾白>續將纔字來。</夾白><科>〔黄〕</科>當。一。壺。賽。眞。珠。醡。滴。纔。何事跑穿鞋。要引佳人笑口開。怕蹙損了遠山睂黛。虧。殺。他。跟。着。措。大。走。遍。天。涯。還。消。得。領。雉。頭。裘。付。酒。家。酬。債。</曲文></曲>
<白><科>〔外〕</科>細玩此詞。眞箇丰神艶逸。神仙中語也。且這兩箇難韻。尤押得妙。不信塲中還有這們一箇敵手哩。賈臚過來。你是野老送櫻桃與杜少陵。</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浣花溪外。茅舍遶浣花溪外。是詩人杜老宅。何處野人扶杖。敲响扉柴。<夾白>續將纔字來。</夾白><科>〔末〕</科>送。櫻。桃。摘。下。纔。一。籠。美。人。腮。破。胭。脂。幾。點。歪。呪。不。死。鸚。哥。無。賴。恰遇詩脾渴在。感故老情懷。正。好。飽。明。珠。拚。一。嘔。了。杜。鵑。詩。債。</曲文></曲>
<白><科>〔外〕</科>纔字也押得穩。中間兩三句與那結尾呵。也似有神助。胡顏過來。你的是什麽。<科>〔丑〕</科>是少陵許西隣婦撲棗。<科>〔外〕</科>你聽我念。</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西隣窮敗。恰遇着西隣窮敗。<科>〔丑〕</科><夾白>宗師。别的起句。都是什麽鷫鸘裘。浣花溪。何等的富貴花錦。偏我胡顏。恰是什麽窮敗窮敗。宗師你的主意。分明是於我胡顏。要如保赤子了。</夾白><科>〔外〕</科><夾白>如保赤子。怎麽說。</夾白><科>〔丑〕</科><夾白>如保赤子。是雖不中。</夾白><科>〔外〕</科><夾白>一法迂遠。</夾白><科>〔丑〕</科><夾白>也不遠矣。</夾白><科>〔外〕</科><夾白>胡。顏。可。眞。箇。是。胡。言。</夾白>老孀荆一股釵。那更兵荒連歲。少米無柴。<夾白>續將纔字來。</夾白><科>〔丑〕</科><夾白>少米無柴的讖語。可一法不好。這。婦。人。也。窮。到。一。箇。絕。妙。之。田。我。胡。顏。的。不。中。可。也。到。一。箇。絕。妙。之。地。了。</夾白><科>〔外〕</科><夾白>快來。</夾白><科>〔丑〕</科>少米無柴。<夾白>這婆兒呵。</夾白>與我<ref group="眉批">諢處饒幽思却有悲歌之致</ref>一般般苦。是。纔。不。合。我。棗。樹。傍。他。栽。棗。兒。又。生。不。乖。都。挂。向。他。家。揺。擺。終。乆。擺。落。在。他。堦。我。人。情。又。莫。做。得。<科>〔外〕</科><夾白>得字不押韻了。</夾白><科>〔丑〕</科><夾白>韻。有。什。麽。正。經。詩。韻。就。是。命。運。一。般。宗。師。說。他。韻。好。這。韻。不。叶。的。也。是。叶。的。宗。師。說。他。韻。不。好。這。韻。是。叶。的。也。是。不。叶。的。運。在。宗。師。不。在。胡。顏。所以說文章自古無憑據。惟願朱衣暗點頭。</夾白><科>〔外〕</科><夾白>也要合天下的公論。</夾白><科>〔丑〕</科><夾白>咳。宗師差了。若重在公論。又不消說不願文章中天下。只願文章中試官了。</夾白><科>〔外〕</科><夾白>咳。都象你呵。我那得這許多工夫。聽你閑話。趲快些。</夾白><科>〔丑〕</科>擺落在他堦。我人情又莫做得。好。難。割。愛。<夾白>我明年呵。一攪果</夾白>帶。生。摘。賣。如。今。且。忍。着。疼。捨。肉。身。燈。債。</曲文></曲>
<白><科>〔外〕</科>這胡顔詞。氣。便。也。放。達。可。也。忒。出。入。可。取。處。只。是。不。遮。掩。着。他。的。眞。性。情。比。那。等。心。兒。裏。驕。吝。麽。却。口。兒。裏。寛。大。的。不。同。他。還。陶。融。得。也取了罷。那胡顏。取便取了你。我還替你改幾句。就。是。舊。規。做。程。式。一。般。你就念我的起句來。<科>〔丑〕</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西隣窮敗。恰遇着西隣窮敗。老孀荆一股釵。那更兵荒連歲。少米無柴。<夾白>那。秀。才。續。將。來。</夾白><科>〔外〕</科>况。乆。相。依。不。是。纔。<科>〔丑〕</科><夾白>公然好似我的。</夾白><科>〔外〕</科>幸。籬。棗。熟。霜。齋。我。栽。的。卽。你。栽。儘。取。長。竿。濶。袋。<科>〔丑〕</科><夾白>忒象他的意了。都打盡了。却怎麽好。</夾白><科>〔外〕</科>打。撲。頻。來。餔。餐。權。代。我。恨。不。得。塡。漫。了。普。天。饑。債。</曲文></曲>
<白><科>〔丑〕</科>恰像公然好似我一丢兒。也照依胡顔。姑。取。罷。<科>〔外〕</科>這生可也忒放肆。<科>〔丑〕</科>善戲謔。不為發擺子。<科>〔外〕</科>怎麽說。<科>〔丑〕</科>虐。<科>〔外〕</科>這秀才胡說。你再想得詩經中一箇謔字來麽。<科>〔丑〕</科>有伊其相謔。贈之以牡丹。<科>〔外〕</科>却怎麽讀。<科>〔丑〕</科>芍藥。<科>〔外〕</科>也虧他記得。這一塲中等第。少不得黄崇嘏是第一。賈臚是第二。胡顏姑置第三。我今日就奏聞主上。諸生明日都到午門外看榜。准備遊街赴宴。崇嘏呵。管取明日欽除。可。也。要。預。備。下。一。頂。稱。頭。的。紗。帽。不得稽誤謝恩。</白>
<詩><科>〔外〕</科><詩句>匠。斧。驅。牛。萬。首。囘。</詩句><詩句>最。難。拽。動。棟。梁。材。</詩句><詩句>今朝細定黃郞格。</詩句><詩句>畢竟百花梅是魁。</詩句><科>〔先下〕</科><科>〔弔塲〕</科><科>〔三生各敘寒溫問鄉貫客寓約看榜赴宴介〕</科><科>〔末丑又共恭喜黄介〕</科><科>〔同下〕</科></詩>
</折>
<折><折題>第三齣</折題>
<曲><牌>喜遷鶯</牌><曲文><科>〔旦冠帶外扮吏衆上〕</科>名魁金榜。擬咫尺天顏從容日講。忽拜參軍來陪司戶。付與簿書敎掌。青幕藍衫易着。綠水紅蓮難倣。班鷺遠。縱舉頭見日。却袖冷爐香。</曲文></曲>
<白><词><词牌>菩薩蠻</词牌><词文>侍臣牧吏元無二。紅蓮幕裏三年寄水鏡一輪明。朝朝挂訟庭。督郵雖氣岸。要見何妨見。只。作。戲。塲。看。折。腰。如。軟。綿。</词文></词>我崇嘏自叨中狀元之後。不想適遇新例。凡上第者。俱要試以民事。竟除授成都府司戶叅軍。這箇官雖是簿書猥瑣。却到得展我惠民束吏之才。在任不覺又是三年。也不敢素飡尸位。我這座主周公。朝廷因他多才。就以丞相兼攝府事。昨日一連發下三起成獄。已久稱寃。奏擾的百姓下來。我夜來看他緣由。委可矜疑。只是干證都死的死了。放的放了。可誰與他證明。也罷。我如今取他出來。自别有一箇區處。皁隷。你去監房裏取昨日丞相周爺發下那三起奏本的犯人出來聽問。<科><科>〔皁隷下帶小生貼末上介〕</科><科>〔吏唱名介〕</科></科>黄天知。烏氏。眞可肖。<科>〔旦〕</科>你這三起犯人。都成獄久了。兩起是該帶板的。誰開你的板。<科>〔小生貼應云〕</科>昨日奏本下來。蒙丞相周爺。略略的審一審。都呌打了板。送到爺這裏。<科>〔旦〕</科>黄天知你上來。當時那毛屠出首你僞造印信的事。是怎麽緣故。你從實說上來。<科>〔小生〕</科>爺。小的就在雞鳴驛前住。見。那。驛。丞。的。關。防。花。碌。碌。的。好。耍。子。小的不合呌那會篆刻的人。照依那關防刻一箇小記印兒。<科>〔旦〕</科>那刻印的人。如今在那裏。<科>〔小生〕</科>累死了。小的長去毛屠家。把這印票兒。支取猪肉。後來小的與一箇大財主呌做夏葛。爭地基。夏葛買出毛屠出首小的這箇印記麽。說小的僞造下印信。要圖謀驛丞自做。後來又有一箇光棍。呌做昌多心。說這箇小印記兒。入他罪不得。他旣有這様踪跡。就好改做大的出首。他那夏葛會布置。幇他的又多。小的就辯不得了。爺。是這様的寃枉。<科>〔旦〕</科>你那印兒有多大。<科>〔小生〕</科>有半截小指兒大。<科>〔旦〕</科>那篆文純是驛遞衙門的字様。可也還刻有你自家的名字在上面。<科>〔小生〕</科>有自家的名姓在上。<科>〔旦〕</科>你這肉帳。必有箇筭絕之時。這許多支肉的票兒。還是誰收了。<科>〔小生〕</科>左右是主顧家。小的與他筭絕了帳。從來不問他討。<科>〔旦〕</科>皁隷。你去毛屠家對他老婆說說。有一起强盜。供着你與他有姦。說打刼他金珠首飾。都窩藏在你家裏。爺呌我們來捜你。你把大箱籠不要動他的。把那小簏兒匣兒。都與我捜將來。連那婦人帶來見我。<科><科>〔皁應下介〕</科><科>〔旦〕</科></科>烏氏上來。你實說。<科>〔貼〕</科>老爺。婦人那本坊北首裏有箇大財主。呌做古時月。是箇輕財學好的人。可與我丈夫賈大。徃來得宻。又有一箇姜松。也是箇大財主。這可是歹人。長來勾引婦人。婦人不合箇駡了他一頓後來姜松為頭做春社。丈夫在他家喫酒囘來。到半夜之時。五竅都儻血。恁從救也救不得。就死了。姜松就買出隣舍。誣揑婦人。與古時月有姦謀。殺了親夫。就成了這樁大獄。<科>〔旦〕</科>可惡。這臣謀弑君。子謀弑父。妻謀殺夫。是遇赦也不赦的。你家不合與古時月徃來。這情是眞的了。留你這様歹人在這裏做什麽。呌劊子手進來。把這婦人綁起來。就押出去決了。<科><科>〔生扮劊子手上綁貼介〕</科><科>〔貼哭押下介〕</科><科>〔旦〕</科></科>呌打梆。呌我黄科出來。<科>〔淨上〕</科>老爺。你而今殺那箇婦人。忒利害。如今呌黄科那裏使用。<科>〔旦〕</科>黄科。你與我快跑到決那婦人的所在。但聽得有人說屈。你便就悄悄問他箇詳細。儻得些實話。便就傳說俺爺敎把婦人且放了。連那箇替他稱寃的人。通拿來見我。快去。快去。<科><科>〔淨應下〕</科><科>〔旦〕</科></科>那眞可肖。你怎麽說。<科>〔末〕</科>爺。小的是江南人。打着鼓兒。沿街唱的。唱到這臨卭。臨卭卓家失了盜。那夥做公的。没處拿眞賍實犯。聽着一箇慣說謊的。呌做瞧不實。說小的不是唱的。是先前幹了歹事。假唱來躱在臨卭。只要遇着歹人。依舊幹歹事了。那夥做公的。就假粧做賊的。哄小的搭伴。幾遍價。小的不肯去。後來他因各衙門比併得慌了麽。就把小的克做箇賊拿了。那各衙門又喫那大衙門。比併得未完慌了。巴不得把小的克做箇眞賊。是這等様兒。<科>〔旦〕</科>你倒說得有理。可惱這些做公的。只是我如今逕去拿他。他人多都走掉了。我如今見放你出去。你到黑夜裏去。到那做公的各人家門首。把石灰畫一箇小圈兒為記。我便好霎時間多差了人認着那石灰圈兒。一齊都拿來。打他一箇死。可不好。<科>〔末〕</科>小的可認不得這夥做公的家裏。<科>〔旦〕</科>胡說。他要哄你搭伴。更不邀你到他家裏喫頓兒酒飯麽。<科>〔末〕</科>邀是苦苦的邀小的。小的可也抵死的不去。<科>〔旦〕</科>這等便就拿不得人。審不得寃枉來。依舊帶去監了。<科>〔末大哭云〕</科>我早知道這麽様。便就喫他頓飯兒也罷了。<科>〔旦〕</科>還不帶去監了。<科><科>〔末哭下〕</科><科>〔旦向吏云〕</科></科>那裏豈有箇門兒也不上。是箇平素虧心。要搭伴做歹事的人麽。我纔套他說。你旣不認得做公的家裏。可不好出你。他寧可就監去了。這眞情不就此見了麽。<科>〔外〕</科>爺是神見。<科>〔旦〕</科>呌把這眞可肖帶囘來。<科><科>〔皁呌上介〕</科><科>〔旦〕</科></科>把這眞可肖打了肘。本該就放了你。你且在丹墀裏少待待兒。等那兩起來問明了。我一總放你。<科>〔末磕頭云〕</科>爺就是青天。<科><科>〔皁帶老旦并匣子〕</科><科>〔淨帶貼丑扮小厮同上〕</科><科>〔皁云〕</科></科>蒙爺分付去到毛家。捜得匣子。并這婦人帶來囘話。<科>〔淨〕</科>黄科纔聽老爺分付。就狠跑到法塲裏。去看的無千待萬。都說屈的多。獨有這箇小厮。便合着掌口裏則念說阿彌陀佛。屈死了這人。這箇業障。是我做的。黄科見他說得古怪。就一把扯他。到背靜的所在。仔細哄他。他怎麽肯說。那時節綁的婦人纔押到。我就大聲呌劊子手說。爺呌把那婦人放了。呌把這小厮綁起殺了。他纔嚇呆了。纔說出箇眞情來。<科>〔旦〕</科>這一着虧你呵。<科>〔淨指丑云〕</科>老爺。你自家問他。就知道了。<科>〔旦〕</科>你那小厮。是誰家的小厮。<科>〔丑〕</科>小的就是姜松家的小厮。<科>〔旦〕</科>姜松在家麽。<科>〔丑〕</科>在家。<科>〔旦〕</科>着雨箇好皁隷快跑去拿了姜松來。若走了。就是你兩箇皁隷替死。<科><科>〔皁應下〕</科><科>〔旦問丑云〕</科></科>你左右洩漏了。實說便免你死。<科>〔丑〕</科>小的主人一向要姦這烏氏。喫烏氏罵了一頓。又怪他到肯與古時月好。以此便懷恨在心。<科>〔旦〕</科>他果是與古時月通姦麽。<科>〔丑〕</科>這也是屈他的。後來遇着做春社。衆客都散了。俺主人可獨留烏氏的丈夫賈大又喫酒。呌小的臨了那一大鍾酒。放上一把砒礵。與他喫了。就呌小的扶他囘去。交與這烏氏。這塲官司。便就是這様起了。小的遇着爺。今日也該死了。没得說了。<科>〔旦〕</科>下去。<科>〔旦看匣笑向吏云〕</科>這黄天知票印兒。一一都在。可果然半截小指兒大麽。他的眞名字。又果然刻在上頭。豈有要圖謀假驛丞做又僞造印信。把名姓兒都不隱藏。又用到屠戶家裏。黄天知。你這様票兒。敢在别舖子上也用他支東西麽。<科>〔小生〕</科>是阿。爺。<科>〔旦〕</科>這箇一法說不通。分明是小哇子揑塑着泥冠帶。假做箇什麽丞相兒麽。將軍兒麽。大家耍的勾當。把來當了眞。就是不吃飯的人。可也不信呵。可憐可憐。可惜那毛屠夏葛與那昌多心都死了。造化了他。皁隷。把黄天知與烏氏的肘都替我打了。把那毛屠的老婆拶著。<科><科>〔皁帶中淨扮姜松上見介〕</科><科>〔旦〕</科></科>姜松上來。<科>〔旦指丑云〕</科>你認認看這是誰。<科>〔中淨〕</科>這是小的家的小厮。呌做姜邦。爺。不消說了。小的該死了。<科>〔旦〕</科>皁隷。把姜松採下去。打一百。姜邦打五十。<科><科>〔打介〕</科><科>〔旦〕</科></科>就釘了肘發監。<科><科>〔收監介〕</科><科>〔旦〕</科></科>黄天知。烏氏。還討箇保。候奏請。讒好發落。眞可肖。情輕。就好放了。<科>〔向吏云〕</科>做三角文書。明日囘話周爺。你這三箇人聽。我說。</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絶調</ref></曲文><牌>紅納襖</牌><曲文><夾白>黄天知。</夾白>那。據。花。房。的。蜜。蜂。兒。也。號。做。王。排。假。陣。的。靈。龜。兒。也。呼。做。將。<夾白>咳。這是假的呵。</夾白>豈。有。三。分。來。大。的。店。票。花。紋。様。好。扭。做。九。品。來。眞。的。衙。門。銅。印。章。况。他。眞。名。氏。又。不。隱。藏。扮。一。箇。大。蝦。蟆。套。着。小。科。蚪。兒。當。<夾白>古來也有這様的事。</夾白>若。不。是。逼。勒。封。虞。也。不。過。是。翦。桐。葉。為。圭。戲。一。塲。</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夾白>那烏氏。</夾白>雖是你新様粧。引惹出老姜。<夾白>也是那</夾白>古時月累及你孽障。<夾白>如今人</夾白>可。討。愛。烏。因。屋。休。承。望。惟。失。火。殃。魚。你。自。當。<夾白>烏氏。你虧了這姜邦。</夾白>若没姜家這一小邦。<夾白>就是我黄爺呵。</夾白>也難主張。<夾白>咳。</夾白>我。看。世。情。反。覆。<夾白>一。似。</夾白>敲。枰。也。誰。肻。向。輸。棋。救。一。將。</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夾白>那眞可肖</夾白>你。雖。是。打。鼓。的。千。門。信。口。腔。<夾白>倒是箇</夾白>把。柁。的。三。老。遥。憐。長。你隨他大海掀風浪。只拿定小峩岢一葉去當。<夾白>這夥做公的呵</夾白>他來圈套你入火忙。<夾白>你可</夾白>大門兒也不去上。你。果。若。是。從。前。有。一。點。歹。行。虧。心。也。巴。不。得。靠。一。座。冰。山。又。肻。捨。太。行。</曲文><科>〔小生貼末同叩頭唱〕</科></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夾白>爺。你是箇</夾白>魆。青。天。又。挂。着。月。一。堂。精。渾。水。巧。辨。出。魚。三。様。<夾白>說什麽</夾白>枯木花。重開在銕樹上。<夾白>端的是</夾白>返魂香。早超生<夾白>向</夾白>地藏王。只隂德把什麽量。<夾白>俺小的這三箇螻蟻呵。</夾白>要報德把什麽償。<夾白>最難的</夾白>是。大。海。般。世。界。狂。瀾。也。<夾白>誰似爺</夾白>砥。柱。中。流。把。灔。澦。當。</曲文></曲>
<白><科>〔旦〕</科>皁隷。該保的保了。該放的放了。<科>〔三人同叩頭謝介大呼云〕</科>願他萬代公侯。百年長壽。五男二女。七子團圓。<科>〔外叩頭云〕</科>吏典也從不曾見爺這様的神明。</白>
<詩><科>〔旦〕</科><詩句>共笑參軍束帶忙。</詩句><詩句>炎。天。大。呌。簿。書。狂。</詩句><詩句>當時若只供香案。</詩句><詩句><注>只好</注>坐看峨眉六月霜。</詩句><科>〔同下〕</科></詩>
</折>
<折><折題>第四齣</折題>
<曲><牌>傳言玉女</牌><曲文><科>〔外扮周丞相上〕</科>要選乘龍。虎榜偶然得宋。若待襄王。定賽賦高唐夢。秦樓弄玉。誰好伴他騎鳳。端詳。惟有這箇門生共。</曲文></曲>
<白>老夫失偶多年。素有向平五岳之想。所以誓不再娶。止因前荆生有一男。喚名鳳羽。一女喚名鳳雛。至今未曾婚嫁。正在縈心。向年偶知貢舉。取了那黄崇嘏。薦為榜首。如今見做司戶叅軍。他。才。學。旣。自。出。羣。吏。事。又。十。分。這。等。精。敏。他日必是遠到之器。可恰好又不曾定妻。我這女孩兒鳳雛。年方二十。小他三歲。且喜他到也伶俐端方。古人重擇壻。若果擇壻不與黄郎。却與誰人。我前日發下三椿疑難的事一試他。訪得他都問過了。今日必然來囘我的話。我。可。又。要。把。文。藝。中。事。面。試。他。代。筆。可不把這女壻。當面就選定了。<科>〔望時牌介〕</科>如今已是辰牌了。他怎麽還不來。呌辦事官。<科><科>〔末扮辦事官上〕</科><科>〔外〕</科></科>去書房裏。取黄參軍前日申文。要拿那起做公的。說干碍禁衛衙門。須得我進過本。若寫稿成了。趂閑拿來我看。<科>〔末應下取上介〕</科><科>〔外看介〕</科><科>〔旦同淨上〕</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日。側。休。衙。正。好。松。間。吟。弄。一。紙。紅。帖。又。傳。遞。揌。門。縫。今日馬頭向相府沙堤擁。連忙囬話前朝<夾白>的</夾白>牒送。</曲文></曲>
<白>下官前日蒙相府發下三樁事來。都已問明了。免不得囘話。黄科。這文書有些機宻的說話在裏頭。你自拿去。隨我進來。<科>〔進見介〕</科>前日蒙老師發下黄天知等三起事。門生都問明了。呈逓文書囘覆。<科>〔外〕</科>都問明了好耶。收上來起來。皁隷閉了門。參軍到後堂請坐。<科>〔外看文書云〕</科>這三起事都問得絕妙。理寃摘伏麽可也如神。老夫前日也有些疑。所以上畧審審。就打了他的板。可怎麽得如賢友這般精細。綁那婦人。何。等。的。奇。把强盜唬毛屠的妻子。可乘此就捜了他的票兒。何。等。的。巧。那眞可肖蹤影兒也都没處尋了耶。可就在他自己身子上。套出一箇不搭伴的眞情。何。等。的。這。般。敏。捷。張釋之治獄。天下無寃民。後來于定國。民也自謂不寃。非子而誰。<科>〔起揖介〕</科>老夫可敬服敬服。就照依賢友的問麽。覆本發落。就是了。<科>〔旦〕</科>豈敢。老師引進。免責而已。<科>〔外〕</科>昨日賢友申文要拿做公的。與那瞧不實。也依賢友寫本了。呌黄老爺那人進來。脫了圓領。衙内去取箇攢盒。俺們坐一坐。參軍。老夫恃愛下。可還有幾件事兒。要勞賢友一勞。<科>〔旦〕</科>不敢。謹領命。<科>〔外〕</科>我前面造了文翁與諸葛武侯的祠堂。大門外的扁。取做蜀天雙柱。又須一對門聯。那揚雄王褒司馬相如譙周陳子昻李白杜甫。杜便是流寓的人物了。這七才子也共一箇祠堂。扁便就取做七才子祠。也着得一對門聯。前面去訪卓文君琴臺。少一箇詩扁。又有一個遠債。我先世鄉中近日立木蘭的祠。諸友可又來討上梁文。<科>〔起揖介〕</科>這幾件可都要借光於賢友。手下。取筆墨過來。<科>〔旦〕</科>老師尊命。不敢不領。只是當面這等妄誕。便可眞是班門弄斧了。容門生領去。做了呈稿請敎。<科>〔外〕</科>你是倚馬之才。正要當塲一逞。不要謙。手下研墨。先寫大字起。小厮拿大杯來。酌三杯助興。<科>〔旦寫蜀天雙柱介〕</科><科>〔外細看介〕</科></白>
<曲><牌>梁州序</牌><曲文>石。銘。瘞。鶴。銀。鈎。作。蠆。<夾白>這兩種較量起來呵。</夾白>畢竟楷書難大。子雲一字專亭取桂蕭齋。<夾白>誰似你</夾白>銅。聲。欵。識。鐵。屈。珊。瑚。幾。撇。斜。披。薤。<科>〔旦寫七才子祠介〕</科><科>〔外看介〕</科>指。尖。尤。有。力。壓。磨。崕。絶。稱。泥。金。糝。綠。牌。<科>〔旦〕</科>籠。韋。誕。成。頭。白。馬。生。焉。敢。學。王。郞。恠。題。麟。閣。<夾白>還。要。了。</夾白>相。公。債。</曲文></曲>
<白><科>〔外〕</科>多勞。<科>〔旦〕</科>望老師點化<科>〔外〕</科>再要怎麽妙。小厮再進三杯。斟我的陪。有勞做二祠的門聯。<科><科>〔旦做介寫介〕</科><科>〔外看念介〕</科></科>文德武功。照。映。錦。江。玉。壘。鼎分刀布。低。囘。碧。草。黄。鸝。<科>〔又念七才子聯云〕</科>作。者。七。人。星。聚。文。中。龍。虎。兀。然。千。古。雲。横。天。半。峨。嵋。<科>〔外〕</科>又好。眞可與七才子爭雄。</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二賢遺愛。七雄沈派。功德文章絶代。許。多。豪。傑。慿。將。四。句。題。賅。越。顯。得。梁。間。燕。雀。碑。底。龜。螭。<夾白>都。</夾白>供。護。神。靈。在。四。楹。金。彩。上。<夾白>定。有。</夾白>瑞。芝。開。<夾白>呌小厮。數一數。這兩聯多少字。</夾白><科>〔丑應云〕</科><夾白>四十箇字。</夾白><科>〔外〕</科>生。奪。却。<夾白>四。十。顆。</夾白>明。珠。<夾白>做。</夾白>挂。壁。釵。<科>〔旦〕</科><夾白>這</夾白>月露形風雲態。<夾白>門生這様的歪對句。不。過。是。</夾白>小。孩。童。圖。夜。散。書。堂。快。<夾白>老師今日呵。</夾白>金。谷。老。<夾白>借。</夾白>乞。兒。債。</曲文></曲>
<白><科>〔外〕</科>小厮。再滿斟三杯。送黃爺。好等他發興做詩。就絕句也罷。<科>〔旦做卓文君琴臺詩外念介〕</科>寡鵠芳心不自持。求凰舊事冷多時。琴。臺。一。夜。山。花。血。月。上。峨。嵋。呌。子。規。<科>〔外拍手大呌云〕</科>妙不可當。賢弟。你。就。是。撑。着。珍。珠。船。一。般。顆。顆。的。都。是。寶。<科>〔外〕</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句</ref></曲文><牌>前腔</牌><曲文>琥。珀。濃。未。了。三。杯。眞。珠。船。又。來。一。載。儼。絲。桐。送。響。出。暮。田。黃。菜。<夾白>看音調這般凄楚呵。</夾白>眞。箇。是。淸。明。杜。宇。寒。食。棠。梨。愁。殺。他。春。山。黛。一堆紅粉塊。<夾白>得你這一首詩呵。恨不</夾白>塟琴臺。<夾白>說什麽</夾白>采石江邊弔古才。<科>〔旦〕</科>老詞宗令門生代。<夾白>况</夾白>文君自合吟頭白。<夾白>因此上</夾白>難下筆。<夾白>險做了</夾白>賴詩債。</曲文></曲>
<白>這遭該上梁文了。<科>〔外〕</科>這四六。一法是你的長技。<科><科>〔旦寫介〕</科><科>〔外看念介〕</科></科>伏以藐然閨秀。描眉月鏡之嬌。突爾戎裝。挂甲天山之險。替父心堅似鐵。秉虎豹姿。羞兒女態。從軍膽大如天。換蓂莢葉。歷十二年。移孝為忠。出淸于濁。雙。兎。傍。地。難。迷。離。撲。朔。之。分。八。駿。驚。人。在。牝。牡。驪。黄。之。外。英靈振古。壇廟宜新。黄金鑄雪骨冰肌。紫氣架雲鬟霧鬢。芳。魂。紅。幟。定。依。娘。子。之。軍。碧。水。黄。陵。何。忝。夫。人。之。廟。棟梁伊始。香火長存。<科>〔外看畢云〕</科>尤妙尤妙。</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他從軍軰本是裙釵。<夾白>你</夾白>上梁文細描英邁。比曹娥孝女。<夾白>多一段</夾白>劫營攻寨。<夾白>看。他。年。</夾白>朱。欄。字。蘚。黃。絹。碑。隂。<夾白>定。賞。殺。</夾白>中。郞。蔡。<科>〔外〕</科><夾白>替粧這様大門面。只好了老夫。</夾白><科>〔旦〕</科><夾白>豈不壞了老師名頭。</夾白><科>〔外〕</科>紅羅新挂處。<夾白>誰不道</夾白>豫章材。<夾白>正好架</夾白>百尺高樓<夾白>把</夾白>五鳳擡。<科>〔旦〕</科><夾白>門生呵。</夾白>眞。醉。矣。渾。無。奈。又。騎。着。匹。瘦。馬。向。天。街。驀。何。日。了。木。蘭。債。</曲文></曲>
<白><科>〔外〕</科>怎麽說這話。<科>〔旦〕</科>門生醉了。纔那上梁文。少六箇兒郞偉。可不就是少木蘭債一般。<科>〔外〕</科>上梁文一字千金。那兒郞偉不消也罷了。<科>〔旦轉身驚介〕</科>險些兒做出來。<科>〔對外〕</科>門生果是大醉了。敢斗膽告辭。<科>〔外〕</科>你怎麽說這様敗興的話。老夫也苦不俗耶。你。敢。是。小。看。老。夫。没。有。潤。筆。之。資。像。如。今。人。討。白。詩。文。的。麽。我有也。我已曾分付取四疋葡萄錦。四疋燈籠錦。四枚玉管。薛濤箋。便没多了。只有五十。又。收。拾。一。大。盒。子。青。城。山。的。雪。蛆。好。備。你。酒。渴。詩。枯。之。用。也。再。不。要。你。做。詩。了。只。管。放。心。喫。酒。<科>〔旦〕</科>老。師。這。般。說。門。生。便。醉。死。也。不。敢。告。辭。了。<科>〔外〕</科>若眞醉了。便我那小書房兒裏。有一些些大的箇花園兒。我和你去散一散。小厮。呌厨下把那俗品不要來了。只討些笋菜兒來。好下酒。<科><科>〔旦到書房看花稱好介〕</科><科>〔内作琴聲旦作聽介云〕</科></科>老師。那裏有人彈琴。<科>〔外〕</科>哦。這就是我的小女。呌做鳳雛。他從小兒有些小聰明。讀得幾行書。也彈得幾曲琴。又下得幾着棋子。他不曉得俺們在這裏。<科>〔呌介〕</科>小厮傳進去說。有客在這書房裏。賢友。我那鳳雛。可又因刺繡什麽花様。也漸漸的學畵得幾筆水墨花草翎毛。<科>〔旦〕</科>這等說將起來。明日就是箇曹大家。與謝道藴耶。<科>〔外〕</科>羞死人。正是耶。我聞得這三件是賢友的長技。<科>〔旦〕</科>只是箇耍子。其實不高。<科>〔外〕</科>小厮。你傳進去。呌取小姐的琴出來。就把他的畵兒。也拿一張出來與黄爺瞧一瞧。<科><科>〔丑取上送旦介〕</科><科>〔旦看介云〕</科></科>甚妙耶。眞是寫意。全没一點那閨閣之氣。<科>〔外〕</科>拿紙來。央送黄爺。畵一角兒好拿與小姐做様子。<科>〔旦〕</科>這箇又是班門弄斧了。<科>〔外〕</科>小厮。斟一大杯。跪着。若黄爺不畵。便你不要起來。<科>〔旦〕</科>快起來。門生就畵。<科>〔旦畵外看云〕</科>果是高。名不虛傳。送進去小姐看。拿琴過來。一法了了我的夙願。小厮拿酒過來。照前跪倒。<科>〔旦〕</科>不必。門生就彈。<科><科>〔做彈琴介〕</科><科>〔外〕</科></科>這調也像似鳳求凰。<科>〔旦〕</科>正是。老師知道耶。<科>〔外〕</科>說什麽司馬相如。可惜我衙裏没一箇卓文君。<科>〔旦作驚悔介云〕</科>門生果是醉了。或者打賭賽色。還勉强得幾杯。老師可容門生對這麽一局。可數着子兒。奉老師的酒何如。<科>〔外〕</科>好大話。你就筭定自家不輸了。<科>〔旦〕</科>門生醉中失言。可有罪了。該罰。<科>〔外〕</科>也罷。拿棋來。可也只下一角兒。兩人不過四十着。圖快些。<科><科>〔着介〕</科><科>〔外輸介〕</科><科>〔旦〕</科></科>老師該飮五杯。門生代兩杯。<科>〔外〕</科>恠。物。恠。物。件件的高得突兀。</白>
<曲><牌>節節高</牌><曲文>分明是楚陽臺九層階。一層高矣一層賽。琴。天。籟。畵。活。苔。棋。吾。敗。這師生名分慿君賴。算來我合在門墻外。<科>〔旦〕</科><夾白>老師怎麽這般戲謔。</夾白><科>〔外〕</科><夾白>你</夾白>雲龍兩物一身兼。孟郊怎受得昌黎拜。</曲文></曲>
<白><科>〔旦又辭云〕</科>日側了。<科>〔外〕</科>斟酒過來送黄爺。</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你休辭日影歪。再三推。<夾白>左。右。</夾白>歸。衙。也。了。不。得。文。書。債。煑。園。芹。薤。魚。腦。腮。餔。荑。稗。那葡萄疋錦。<夾白>只好</夾白>做囊詩袋。萬分酬不盡珠璣數。<科>〔旦〕</科><夾白>老師于門生這般擡價呵。</夾白>譬。如。錦。川。片。石。有。何。奇。一。時。間。僥。倖。得。南。宮。拜。</曲文></曲>
<白>門生這番眞告辭了。<科>〔外〕</科>罷我也不淹留你了。</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夾白>你</夾白>遇。着。簿。書。閑。花。月。再。興。高。時。打。着。馬。兒。來。我又試取烏鬼黄魚。了這罈虎珀醅。</曲文></曲>
<白><科>〔旦謝别出介〕</科><科>〔外〕</科>呌官兒來。把纔說的潤筆那些東西送到黄爺衙裏去。<科><科>〔末捧物介〕</科><科>〔外低聲分付云〕</科></科>我在書房裏等囘話。你就打梆進來。<科><科>〔末應介〕</科><科>〔外虛下〕</科><科>〔末送旦至門外禀介〕</科></科>辦事官禀上叅府老爺。曉得俺丞相今日的酒麽。<科>〔旦〕</科>這也不過是管待我詩文的意思。有什麽曉不得。<科>〔末〕</科>不是。俺丞相爺有一箇小姐鳳雛。未曾許配。爺可仰慕叅府是一箇文學的魁星。風流的佳壻。極欲仰攀。命辦事官宛轉傳達。他說在書房裏緊等着囘話。望乞就賜尊裁。<科>〔旦大笑云〕</科>可怎麽了。可怎麽了。也罷。旣然說我老師等着囘話。便我不免就這官廳裏。寫幾句囘話麽。勞老辦替我轉達。<科>〔末〕</科>是。謹領。<科><科>〔旦作下馬入廳寫介〕</科><科>〔末喚淨云〕</科></科>黄大官。你把這些潤筆的東西。一件件收下。我可就要進去囘話哩。<科><科>〔淨接介〕</科><科>〔旦封詩付末介云〕</科></科>有勞耶。<科>〔末〕</科>不敢。<科>〔旦〕</科>我。崇。嘏。一。向。的。遮。掩。呵。似。折。戟。沉。沙。鐵。半。銷。老師呵。你。可。該。自。將。磨。洗。認。前。朝。我呵。天。元。不。曾。許。我。做。男。子。這。就。是。東。風。不。與。周。郞。便。小。姐。孤。負。了。你。且。銅。雀。春。深。鎻。二。喬。<科><科>〔旦淨同下〕</科><科>〔末打梆介〕</科><科>〔外〕</科></科>他怎麽說了。<科>〔末逓書云〕</科>蒙爺分付辦事官這件事。就依着爺的說話。宛轉傳逹與黄叅軍。黄叅軍可就在門外官廳裏。寫了這囘話。呌辦事官禀上爺。<科>〔外拆書讀介云〕</科>一辭拾翠錦江涯。貧守蓬茅但賦詩。自着藍衫為郡掾。永抛鸞鏡畵蛾眉。立身卓爾青松操。守志鏗然白璧姿。相府若容為坦腹。願天速變做男兒。<科>〔外大驚云〕</科>呀。元來他是箇女身。天下有這等奇事。這一樁姻緣。就是湖陽公主一般。事不諧矣。也罷。我鳳羽孩兒。見應試科。明日該掛榜了。若是鳳羽得僥倖呵。我就强他做箇媳婦。管取他推不得。我且暫打睡一覺。聽早晨傳臚的消息。<科>〔同末俱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五齣</折題>
<白><科>〔旦上云〕</科>我昨日不想有這樁事。遮又遮不得。只得向東君漏洩了那一段梅香。則纔那周大哥又報狀元及第。我今日旣該謝酒。又該去拜賀。可把什麽嘴臉去見這老師。呌手下備馬。我要到周爺那裏去。<科>〔作上馬介〕</科></白>
<曲><牌>半呌鷓鴣</牌><曲文>這馬兒忙。我心兒懈。只因把梅花忒漏得消息大。<科>〔皁作高喝介〕</科><科>〔旦〕</科><夾白>皁隷。</夾白>恐。驚。林。外。野。人。家。你。馬。前。喝。道。的。休。得。要。高。聲。賣。</曲文></曲>
<白><科>〔皁〕</科>到了<科><科>〔旦下馬入官廳候介〕</科><科>〔外上〕</科></科>且喜孩兒鳳羽。果報了狀元。黄郞這箇媳婦。不怕不是他的。</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這。報。的。忙。我。笑。的。懈。重重喜事來得大。<夾白>孩兒與那崇嘏呵。</夾白>似。兩。顆。珠。一。様。泣。鮫。人。撒。千。金。南。市。裏。都。撞。着。囘。囘。賣。</曲文></曲>
<白>呌辦事官。你與我快請黄叅軍來。<科>〔末〕</科>黄叅軍來謝酒。又為作賀。在衙門外伺候多時了。<科>〔外〕</科>怎麽不早說。快請進來。<科><科>〔末出請旦進介〕</科><科>〔外望見旦便謔云〕</科></科>好耶。你昨日上梁文說欠木蘭債。我也疑這話。元來你就是木蘭。我。如。今。要。奏。過。朝。廷。問。你。箇。欺。君。的。罪。<科>〔旦纔跪云〕</科>望老師包容。始終天地之德。<科>〔外〕</科>哄你。起來作揖。叅軍。如。今。可。另。有。一。箇。題。目。要。你。做。你可推不得。<科>〔旦〕</科>豈敢。<科>〔外〕</科>老夫因愛你文學麽。與那為人。故此開了這一塲口。你如今旣做不得女壻。可做得我的媳婦麽。况鳳羽僥倖是男狀元。你是女狀元。你。是。他。狀。元。的。先。軰。他。是。你。狀。元。的。後。軰。這。箇。也。粗。粗。對。得。過。了。若要包彈。除。非。說。我。做。宰。相。無。能。父。子。間。文。學。又。不。濟。消。受。你。呌。一。聲。公。公。丈。夫。不。起。這。便。也。由。你。了。<科>〔旦又跪云〕</科>老師這般說。呌門生措身也無地了。只是門生這一樁欺妄。如今在老師面前站。一時也羞不過。若。是。做。了。媳。婦。却。終。身。要。奉。侍。公。公。這。羞。可。怎。麽。羞。得。了。<科>〔外〕</科>你且說那木蘭那等事。是。英。雄。們。纔。幹。的。可。是。榮。不。是。辱。你怎麽這没顚倒見了。我如今就要上箇本。討一箇人替你那叅軍。天下都要聞知哩。何况我公公一人。呌寫本的。<科><科>〔小生扮寫本生上〕</科><科>〔外〕</科></科>你就寫一箇本稿。把這黄叅軍的緣故。連我要娶他為大爺的媳婦。這一段話。也帶在上頭。料聖上必允。你送與李先生看過謄淸。就奏上罷。我不閑也不消拿來看了。<科>〔旦作羞態又跪云〕</科>說不得了。門生謹領老師的尊命了。<科>〔外〕</科>這般說。你與我那女兒是姑嫂了耶。<科>〔呌丫頭介〕</科>梧葉兒。快呌小姐取過新禮服冠髻來。與嫂嫂挿帶改粧。待大爺囘來。就好成親。<科>〔旦又跪云〕</科>老師忒倉猝了些。另擇一箇日子罷。<科>〔外〕</科>今日掛榜日子。再要怎麽。趂今日定了這樁事。省得你囘去又畨悔。<科>〔貼帶丑捧粧物上相見介〕</科><科>〔旦換粧介〕</科><科>〔衆吹打迎生上〕</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看掛名的忙。落名的懈。馬。嘶。金。勒。驕。何。大。我。杏。園。折。得。狀。元。紅。這。杏。花。一。任。他。十。字。街。頭。賣。</曲文></曲>
<白><科>〔生見外貼〕</科><科>〔旦背立介〕</科><科>〔生問云〕</科>那是誰。<科>〔外〕</科>你一向在塲前别館中。這件事我不好差人來報你。這箇就是你的通家兄弟黄叅軍。他元來是箇女身。我纔是昨日要把你妹子招他為壻。他極了。纔說出來。<科>〔生驚云〕</科>天下有這等奇事。如今又改了粧怎麽。<科>〔外〕</科>因。他。做。不。成。女。壻。麽。我。就。改。箇。題。目。要。配。與。孩。兒。做。箇。媳。婦。他也推不得了。我就呌你的妹子。幇他改了粧。專待你來成親。古人說金榜題名。洞房花燭。今日却不是天然的妙合。女兒。你就請嫂嫂過來拜親。不要害羞。<科>〔生〕</科>爹爹。忒。倉。猝。了。些。改。日。罷。<科>〔外〕</科>元。來。你。兩。箇。一。對。兒。都。是。這。様。假。乖。快。拜。呌賔相贊禮。<科>〔中淨扮賔相上贊禮介云〕</科>女狀元和男狀元。天敎相府配雙鴛。試看比翼青霄上。一様文章錦繡翻。<科><科>〔生旦交拜介〕</科><科>〔中淨贊云〕</科></科>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科><科>〔生旦貼交拜介〕</科><科>〔贊云〕</科></科>荷葉羅裙一色栽。芙蓉向臉兩邊開。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科>〔外〕</科></白>
<曲><牌>畵眉序</牌><曲文>我當日總文裁。<夾白>孩兒與黄郞呵。</夾白>不過是座主通家鴈行軰。<夾白>今日呵。</夾白>喜。鰲。頭。交。占。與。鳳。侶。同。諧。誰。承。望。桃。李。門。墻。翻。奉。侍。舅。姑。耆。艾。<科>〔衆合〕</科>狀。元。罕。有。雌。雄。配。天。敎。付。女。貌。郞。才。<科>〔生〕</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叅幕與吾儕。<夾白>當初呵。</夾白>本兄弟通家兩稱謂。誰。知。道。假。龍。公。尾。鋭。隱。蚌。母。珠。胎。今。纔。識。下。月。嫦。娥。還。誤。認。上。科。前。輩。<科>〔生旦合〕</科>狀。元。何。處。表。雌。雄。配。只。爭。箇。紗。帽。金。釵。<科>〔旦〕</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非是我喬撒乖。只為寒居忒蕭索。期宮袍奪錦。免門逕關柴。愧。相。公。招。跨。鳳。仙。才。惹。蕭。史。做。乘。龍。佳。客。<科>〔生旦合〕</科>狀元你我旣雌雄配。雙雙咏柳絮花魁。<科>〔貼〕</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快壻稱爹懷。誰料叅軍亦吾輩。總。先。生。設。席。奈。弟。子。弓。鞋。改。新。郞。做。嫂。入。厨。房。遣。小。姑。為。婆。嘗。羹。菜。<科>〔旦衆合唱〕</科>狀。元。險。誤。<夾白>我。你。</夾白>做。雌。雄。配。不。笑。殺。了。蝶。使。蜂。媒。</曲文></曲>
<白><科>〔中淨扮内相捧旨并諸賜物上〕</科>俺奉蜀王爺的旨。宣賜那女狀元。和周丞相的乃郞新狀元成親。俺打着馬兒行來。這就是丞相的宅子了。不免進去宣旨。<科><科>〔報介〕</科><科>〔排香案介〕</科><科>〔中入衆跪宣旨介〕</科></科>皇帝詔曰。朕適覽卿奏。此事特奇。及問婚期。乃卽今夕。朕轉聞兩宮。亦並驚喜。兹會旨合賜濯。錦。江。水。所。染。鴛。鴦。段。二。十。疋。眞。珠。十。升。鳳。凰。一。母。將。九。雛。紫。玉。簪。一。條。八。寶。粧。金。釵。二。股。南。粤。翡。翠。千。翎。助。卿。嘉。舉。崇。嘏。原。職。便。勅。銓。除。以。卿。子。鳳。羽。代。之。嘏可朕嘉悅其奇。且念伊三載奏最。可封夫人。秩三品。追比古懷淸事例。加號奇淸君。歲給精粟百石。懿哉嘏可。文學優長。吏事精敏。久淹蓮幕。已及瓜期。選。駿。九。方。貴。畧。馬。于。牝。牡。守。貞。十。載。誰。知。烏。之。雌。雄。天上佳期。人間好事。狀元雙占。爾旣自致二難。叅郡交除。朕特成其四美。<科>〔中歇旨向外云〕</科>爺纔分付呌俺傳語丞相。兩。狀。元。代。為。兩。叅。軍。這。是。四。美。<科>〔又宣介〕</科>故兹詔諭。宜悉朕心。謝恩。<科><科>〔謝介〕</科><科>〔衆見中中畧謔旦告辭外留中中云〕</科></科>爺呌看成了親。等着囘話。怎麽好稽留。<科>〔外〕</科>這等便明日。備小設薄禮謝勞罷。<科>〔中〕</科>那裏要謝。只要問你家的兩狀元討首號詩兒罷了。<科>〔笑介中下〕</科><科>〔丑淨取笑諢介〕</科><科>〔丑〕</科></白>
<曲><牌>滴溜子</牌><曲文>難道女兒價粧男出外。况二十年來又妙齡正當少艾。竟保得没些兒破敗。<夾白>黄大官</夾白>你緊跟隨怎地瞞必知大槩。我試問那海棠可依然紅在。</曲文></曲>
<白><科>〔淨喝介〕</科>唗。放屁。</白>
<曲><牌>鮑老催</牌><曲文><夾白>你</夾白>梅香憊賴。把嫦娥做自己般看得。<夾白>他可象你這般麽。</夾白>厨。房。中。雜。伴。瓜。和。菜。<夾白>梅香姐。</夾白><科>〔丑〕</科><夾白>我不呌做梅香。呌做梧葉兒。</夾白><科>〔淨〕</科><夾白>梧葉姐。你看我這老漢。你就說眞是一箇漢子麽。</夾白><科>〔淨扯開胸膛露奶子與丑看介〕</科><夾白>我</夾白>扳開領扯妳頭和伊賽。<夾白>那小姐呵。</夾白>我從前乳哺他三年大。休。説。道。在。家。止。許。我。陪。他。就。路。途。中。誰。許。箇。男。兒。帶。</曲文></曲>
<白><科>〔外〕</科>那兩箇這般舞手舞脚的。在那壁廂說些什麽子。<科>〔丑〕</科>禀老爺。原來這箇黄大官。也是箇媽媽。纔梧葉兒因見他奶頭大。細問他。他纔說出來。<科>〔外〕</科>又。添。出。一。件。古。怪。了。你把他的話對我說看。<科>〔丑〕</科></白>
<曲><牌>滴滴金</牌><曲文><夾白>梧葉兒哩</夾白>摸着。他。老。蚌。殻。雙。珠。碍。大。得。來。果。珍。李。上。加。脬。奈。他。胸。堂。不。彀。掛。兩。隻。▲。丁。當。漿。皮。袋。<夾白>他說那小姐呵。</夾白>别。無。盛。价。在。家。出。路。都。是。他。包。代。他。是。一。箇。鴛。鴦。様。占。盡。了。奴。儕。</曲文></曲>
<白><科>〔外〕</科>媳婦。你過來再仔細說這箇緣由。梧葉兒說得不明白。<科>〔旦〕</科>這媽媽元先呵。</白>
<曲><牌>鮑老催</牌><曲文>是箇西隣粉黛。來乳哺媳婦到初學拜。不想俺椿萱都歸蒿薤。<科>〔外〕</科><夾白>我到一向失問。尊公是誰。</夾白><科>〔旦〕</科><夾白>先人就是黄使君。名喚做黄彥。</夾白><科>〔外〕</科><夾白>耶。元來是先輩名臣。這老者死後。你便怎麽就與那媽媽兒過活。又怎麽相隨直到如今。</夾白><科>〔旦〕</科><夾白>這媽媽也姓黄。媳婦就呌他做黄姑。與</夾白>黃姑入深山似僧尼戒。十年酬却詩書債。從來相伴惟他在。肯許箇蒼頭代。</曲文></曲>
<白><科>〔外向衆云〕</科>二十多年伴着一箇老婦人。更見他徹底的澄淸。又是名臣的後裔。我一聞此語。不覺要手舞足蹈。<科>〔外衆合向旦唱〕</科></白>
<曲><牌>雙聲子</牌><曲文>木蘭代向邊榆寨。卽這箇黃令愛。<科>〔合向淨唱〕</科>牡。丹。晒。須。綠。葉。葢。出。這。箇。黃。姑。怪。幇。襯。來。成。文。章。伯。似。天。上。謫。下。人。間。界。住。織。女。黃。姑。本。銀。河。一。帶。<科>〔合〕</科></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這姻緣眞不歹。<夾白>小可的</夾白>動了龍顏喜色。<夾白>誰信道</夾白>繡。閤。金。針。翻。是。補。衮。才。</曲文></曲>
<詩><科>〔外〕</科><詩句>辭凰得鳳今如此。</詩句><科>〔貼〕</科><詩句>坦腹吹簫常事矣。</詩句><科>〔生旦〕</科><詩句>世間好事屬何人。</詩句><科>〔丑淨〕</科><詩句>不在男兒在女子。</詩句><科>〔下〕</科></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昭君出塞</雜劇題>
<署名>海昌玉陽陳與郊編
西湖林宗沈泰評
武林野君徐翽
辰三王璣閱</署名>
<簡名>昭君出塞</簡名>
<折>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余最愛樂府明妃怨今復使謝阿蛮軰按拍歌之尤令四座神動</ref></曲文><牌>夜行船</牌><曲文><科>〔貼扮宮女上〕</科>彩鳳曉銜丹詔徃。青鸞遠降賜戎王。一霎宮闈。萬端悲愴。忍使翠塵珠坱。</曲文></曲>
<白>金壺漏盡禁門開。飛燕昭陽侍寢廻。隨。分。獨。眠。秋。殿。裏。遥。聞。咲。語。自。天。來。奴家是漢宮中一箇女官是也。領着君王詔旨。宣王昭君上殿。守宮的快請你王娘娘承旨。</白>
<曲><牌>金瓏璁</牌><曲文><科>〔旦扮昭君上〕</科>倚簾聽半晌。宮。嬪。笑。語。風。香。何忽忽。喚娘娘。<科>〔貼〕</科><夾白>有旨。</夾白><科>〔旦〕</科>空。庭。春。暮。矣。驚傳詔奉淸光。疑錯報。幸平陽。</曲文></曲>
<白>朝日殘鶯伴妾啼。開簾惟見草萋萋。庭。前。時。有。東。風。入。楊。柳。千。條。盡。向。西。宮人。有甚旨來。<科>〔貼〕</科>官家今日御未央宮。傳旨宣王嬙上殿。下嫁單于。<科>〔旦作悲介〕</科>兀的不悶殺人也。<科>〔貼〕</科>請娘娘寛心。</白>
<曲><牌>二郞神</牌><曲文><科>〔旦〕</科>心悒快。歎韶年受深宮業障。<科>〔貼〕</科><夾白>娘娘。向來情緒如何。</夾白><科>〔旦〕</科>只粉淚香魂消共長。這分明瑣定沉沉金殿鴛鴦。鳳。吹。鸞。笙。霞。外。響。<科>〔貼〕</科><夾白>娘娘。人人道六宮中是閬苑蓬萊。人間天上哩。</夾白><科>〔旦〕</科>羞殺人蓬萊天上。<科>〔貼〕</科><夾白>娘娘。官家也曾行幸來麽。</夾白><科>〔旦〕</科>説甚雨雲鄉。到巫山纔知宋玉荒唐。</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思量。愁。容。鏡。裏。春。心。絃。上。戶牖恩光猶妄想。<夾白>宮人。宮人。</夾白>怎。落。花。飛。燕。這。般。様。衘。出。宮。墻。<科>〔貼〕</科><夾白>只為前日毛延壽。指寫丹青。遍需金帛。娘娘自恃天香國色。不送黃金。因此喬點畫圖。故淹珠玉。今。日。官。家。按。圖。遣。嫁。躭。誤。了。娘。娘。也。</夾白><科>〔旦〕</科><夾白>元來如此。</夾白>却信着翻覆丹青浪主張。悔那日黃金空阻當。我待愬君王。<科>〔貼〕</科><夾白>娘娘靣奏時。那毛延壽該萬死也。</夾白><科>〔旦〕</科><夾白>宫人。你覷我靣貌呵。正。是。一。時。顦。顇。盡。如。今。却。是。畫。圖。中。</夾白>怕如今雙雙淚眼相當。<科>〔下〕</科></曲文></曲>
<白><科>〔衆扮中常侍二人中涓二人力士二人隨生扮漢皇上〕</科><科>〔衆報〕</科>至尊來也。</白>
<曲><牌>遶地遊</牌><曲文><科>〔生〕</科>和親定講。此日天孫降。向銀河蚤塡漭沆。</曲文></曲>
<白>看女官到時。速宣王嬙上殿來。<科><科>〔衆應介〕</科><科>〔旦上叩頭介〕</科><科>〔生作驚介〕</科></科>呀。怎生與畫圖中模様。相去天淵。分明是洛浦仙姿。藍橋艶質。壓到三千粉黛。驚廻十二金釵。毛延壽這厮。好生誤事。着武士將毛延壽斬了。<科><科>〔衆應介〕</科><科>〔生〕</科></科>我便别銓淑女。遠賜單于。省得埋没了這照乘明珠。連城美玉。也由得我。只一件姓名已去。若寡人失信單于。眼見得和親不志誠也。罷罷罷。</白>
<曲><牌>囀林鶯</牌><曲文><夾白>美人。你</夾白>雙蛾淡掃忒恁粧。敎人追恨貪狼。<科>〔旦拜辭介〕</科><科>〔生〕</科><夾白>看你</夾白>雲鬟歛怨辭仙仗。<夾白>宮恩虜信。勢不兩全。</夾白>今日裏恩和信怎地商量。天公醖釀。千般痛盡在這去留一晌。謾匆忙。<夾白>美人。少留一刻呵。</夾白>强。如。别。後。空。尋。履。跡。衣。香。</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旦〕</科>君。王。愛。奴。鸞。與。凰。便。鶯。燕。老。何。妨。自嗟薄命投夷帳。無情是畫筆平章。沉吟自想。<夾白>可憐臣妾此去</夾白><ref group="眉批">青塚月至今留照</ref><夾白>呵。</夾白>只。明。月。送。人。關。上。更徬徨金徽形影。誰憐我玉殿肝腸。</曲文></曲>
<白><科>〔生〕</科>着中常侍四人。中涓二十人。羽林將領。一一如嫁公主舊例。好送昭君出關也。<科><科>〔衆應介〕</科><科>〔生下〕</科><科>〔衆〕</科></科>請娘娘換了新粧。上馬者。<科>〔旦更衣介〕</科></白>
<曲><牌>北雙調新水令</牌><曲文>征袍生改漢宮粧。看。昭。君。可。是。畫。圖。<ref group="眉批">妙語入情</ref>模。様。舊。恩。金。勒。短。新。恨。玉。鞭。長。迤逗春光。斾旌下。塞垣上。</曲文></曲>
<曲><牌>南歩歩嬌</牌><曲文><科>〔衆〕</科>翠擁珠圍雕鞍傍。遮莫驪駒唱。齊紈漢苑香。吹。落。龍。沙。艸。廻。花。放。<夾白>娘娘。</夾白>何必悶膻鄉。<夾白>比着先前孤另呵。便</夾白>綺羅宮裏同惆悵。</曲文></曲>
<白><科>〔旦〕</科>中常侍。我不為别的。</白>
<曲><牌>北折桂令</牌><曲文>聽了些皷角笙簧。氣結愁雲。淚灑明琅。守。<ref group="眉批">當以花蘂夫人百首文姬十八拍佐之</ref>宮。砂。點。臂。猶。紅。襯。階。苔。履。痕。空。綠。辟。寒。金。照。腕。徒。黄。關。幾。重。山。幾。疊。遮。攔。仙。掌。雲。一。携。雨。一。握。奚。落。巫。陽。<科>〔外末〕</科><夾白>那單于也是一國之主。</夾白><科>〔旦〕</科>道甚君王。想甚風光。單。則。為。名。下。閼。氏。躭。誤。了。紙。上。王。嬙。</曲文></曲>
<白>將琵琶上來。<科>〔作彈介〕</科></白>
<曲><牌>南江兒水</牌><曲文><科>〔二貼〕</科>燈。下。茱。茰。帳。車。前。苜。蓿。鄉。<夾白>常言道。言。語。傳。情。不。如。手。</夾白>傷情併入琵琶唱。<夾白>那更這</夾白>灞。橋。流。水。傷。來。往。渭。城。新。柳。添。悽。愴。<夾白>娘娘。</夾白>着甚支吾鞅掌。<夾白>女兒每呵。</夾白>轉向長門。兩地一般情况。</曲文></曲>
<曲><牌>北雁兒落帶得勝令</牌><曲文><科>〔旦〕</科><夾白>宮人。</夾白>那。里。是。哭。虞。姬。<夾白>别。了。</夾白>楚。覇。王。端。的。是。送。嬌。娃。<夾白>替。了。</夾白>山。西。將。保。親。的。像。李。左。車。送。女。的。一。似。蕭。丞。相。止。不。過。漢。戟。凛。胡。霜。則。待。出。紅。兒。擾。白。狼。壓。翻。他。殺。氣。三。千。丈。那。里。管。啼。痕。一。萬。行。<科>〔貼〕</科><夾白>娘娘。你怨着官家。可想着宮中來麽。</夾白><科>〔旦〕</科>蒼。黄。今日箇盻宮中。忘鞍上。參。商。來日箇望天山。疑帝鄉。望天山。疑帝鄉。</曲文></曲>
<曲><牌>南僥僥令</牌><曲文><科>〔外末〕</科><夾白>娘娘。</夾白>傷心懷漢壤。<夾白>衆官員呵。</夾白>携手上河梁。<夾白>你</夾白>有。一。日。蒲。桃。春。釀。賞。<夾白>又。只。怕。</夾白>鴻。雁。秋。來。斷。八。行。</曲文></曲>
<曲><牌>北望江南</牌><曲文><科>〔旦〕</科><夾白>呀。</夾白>恁便是鴻雁秋來斷八行。誰一會把六宮忘。儘。着。他。箜。篌。馬。上。漢。家。腔。央。及。煞。愁。腸。<夾白>俺自</夾白>料西施北方。料西施北方。百不學東風笑倚玉欄床。</曲文></曲>
<曲><牌>南園林好</牌><曲文><科>〔二貼〕</科>謫青鸞寃生畫郞。<夾白>今日呵。</夾白>辭丹鳳愁生故鄉。<夾白>娘娘。雖未度關。想這一片心呵。</夾白>先向李陵臺上。憐歲月。伴凄凉。還。遣。夢。到。椒。房。</曲文></曲>
<白><科>〔衆〕</科>已到玉門關了。請娘娘過關。<科>〔旦〕</科>俺只着馬兒欵欵行。車兒慢慢隨。緣何這般様到的快也。左右。替我勒駐馬者。<科>〔應介〕</科></白>
<曲><牌>北沽美酒帶太平令</牌><曲文><科>〔旦〕</科>覷中常扣紫韁。覷中涓泣紅粧。西出陽關更渺茫。似仙姝投鬼方。如天女付魔王。<夾白>護送官。</夾白><科>〔衆應介〕</科>還宮奏當今主上。<夾白>只説</夾白>感皇恩去國<ref group="眉批">新様怕嫌漢王舊顔羞對單于笑啼俱不敢矣</ref>婆娘。若。問。咱。新。來。形。像。休。道。比。舊。時。摧。喪。<夾白>我好恨也。好恨殺人也。</夾白>這一斷鐵膓。酌量兩廂。死不分未央歡賞。</曲文></曲>
<曲><牌>南尾</牌><曲文><科>〔衆〕</科>可憐一曲琵琶上。寫盡關山九轉腸。却使千秋羅綺傷。</曲文></曲>
<白>請娘娘過關保重。<科>〔旦〕</科>生受你。這一天愁。怎生發付我也。</白>
<詩><科>〔衆〕</科><詩句>鶯燕衘花出上陽。</詩句><詩句>一。枝。寒。玉。任。烟。霜。</詩句><科>〔旦〕</科><詩句>淚。痕。不。學。君。恩。斷。</詩句><詩句>拭。却。千。行。更。萬。行。</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文姬入塞</雜劇題>
<署名>海昌玉陽陳與郊編
錢江無彊張亦臨評
西湖長吉黃嘉惠
林宗沈泰閲</署名>
<簡名>文姬入塞</簡名>
<折><科>〔生扮官服小黄門持節引侍女從人上〕</科><白>風勁角弓嗚。軍麾動洛城。人驚青鳳去。天借白雲迎。下官是漢朝曹丞相門下走動的一箇小黄門是也。則為蔡中郞单生一女。名呼蔡琰。字曰文姬。前日亂軍中。没入左賢王帳下。俺丞相近日從一驛中經過。見壁上有半段小詞。却是那蔡文姬從漢入胡。題<ref group="眉批">漢人無詞此花蕋夫人詞也不妨借用</ref>愁寫恨者。那詞道。初離漢甸心將碎。幽。恨。綿。綿。春。日。如。年。馬。上。時。時。聞。杜。鵑。俺丞相看罷此詞。不覺感嘆了一廻。當時也作一歌行。傷其流落。中間有兩句道。敲乾鸞鳳和膠髓。撲碎驪龍照乘珠。那一日門下官員。好些流淚。好些太息。昨日俺丞相又道是中。郞。有。女。蔡。琰。無。辜。待移糞上之英。仍作匣中之玉。續。成。青。史。完。一。代。文。章。免。陷。黄。沙。恨。千。秋。羅。綺。奏過官裏。差下官帶着侍女。賫着黄金百鎰。錦段千端。贖取蔡夫人還朝。不免走一遭也。蔡夫人。</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掩文通▲秀</ref></曲文><牌>紅衲袄</牌><曲文>你只合弄璚簫。貯着帝子臺。却緣何抱氷絃。守着夫人砦。便。有。碧。玉。蹄。飛。不。出。黄。龍。界。紫。貂。裘。温。不。透。紅。杏。腮。塞鴻書。何處裁。胡笳淚。何處灑。<夾白>蔡夫人。蔡夫人。你本是翠。幃。班。馬。到做了玉。帳。姬。姜。</夾白>可不道埋没了豊城貫斗才。</曲文></曲>
<白>想古人那有這般堪恨來。</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中郎故斷一弦以試其女耳遂成後日之讖</ref></曲文><牌>前腔</牌><曲文>怎比着閉長門生綠苔。怎比着嫁穹廬啼紫塞。可。知。你。氷。雪。懷。洗。向。琉。璃。海。那。里。管。鷓。鴣。天。吹。翻。鸚。鵡。杯。你。肯。把。曲。河。腸。在。絃。上。捽。大。刀。心。做。爨。下。灰。<夾白>因此上俺丞相呵。</夾白>使我向離騷買將蘭蕋囬。<科>〔下〕</科></曲文></曲>
<曲><牌>齊天樂</牌><曲文><科>〔旦扮蔡文姬引婢上〕</科>蛾眉自困龍城也。怕問洛陽枝葉。匣。玉。墻。英。胡。霜。漢。月。總是命兒薄劣。<科>〔貼〕</科>雁兒嘹喨。風兒呌吼。夢兒虚怯。<科>〔合〕</科>忽報春雷。乍驚春鷰也驚蛇。</曲文></曲>
<白><词><词牌>浣溪紗</词牌><科>〔旦〕</科><词文>絃上依稀見淚痕。王庭風雪易黄昏。遠情深恨與誰論。</词文></词><科>〔貼〕</科>記。得。當。年。寒。食。近。延。秋。門。外。卓。金。輪。<科>〔旦〕</科>日斜人散暗消魂。<科>〔貼〕</科>娘娘叩頭。<科>〔旦〕</科>青衣起來。妾乃蔡文姬是也。自墮軍中。辱在左賢王帳下。偷延數載。豈惜一生。則為先中郞蘭玉蕭條。琴書<ref group="眉批">不如秦結了多矣</ref>散失。因此上强。厚。春。風。之。面。丐。命。穹。廬。圖。歸。月。下。之。魂。致。情。丘。壠。青衣。倘。終。已。矣。寧。不。悲。哉。<科>〔貼〕</科>娘娘省煩惱。見説南朝差一位官員。來請娘娘去也。<科>〔旦〕</科>那里有這等事。這話從那里來的。<科>〔貼〕</科>昨日前帳傳來。有一位官員。來見大王爺。他説道奉着漢天子詔令。車。金。輦。繡。贖取娘娘還朝。<科>〔旦〕</科>果有這等事來。謝天謝地。得還鄉井。到。先。中。郞。墓。下。便。一。盂。麥。飯。也。不。枉。了。幾。載。偷。生。青衣。你。看。我。漢。家。裝。束。來。<科>〔更衣冠介〕</科></白>
<曲><牌>紅衲袄</牌><曲文><科>〔旦〕</科><夾白>我則道</夾白>繡。羅。襦。疊。破。了。褶。翠。雲。翹。斷。送。些。苜。蓿。驚。沙。葫。蘆。亂。雪。拚結果異鄉日月。誰知道丹。鳳。書。<夾白>從。</夾白>天。上。跌。<夾白>似。</夾白>黄。粱。夢。<夾白>向。</夾白>枕。上。撇。<夾白>這般天大様一椿喜事。</夾白>若不是些箇惱人腸。把滿鏡愁都掃徹。</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貼〕</科><夾白>娘娘。往常時</夾白>則見你望。秦。關。傷。漢。月。<夾白>今日裏</夾白>可待離龍城。還鳳穴。一聲聲剛歇着咨嗟。一點點又濕着腮頰。<夾白>待青衣猜一猜。前者珠玉泥沙。人懷痛恨。今畨歸國。未免到添了些些。</夾白>敢。怕。為。道。路。流。傳。似。畫。蛇。<科>〔旦〕</科><夾白>也不是。</夾白><科>〔貼〕</科><夾白>玉。帳。貂。裘。倘。亦。有。并。州。故。鄉。之。意。</夾白>早。難。道。邯。鄲。喚。醒。還。迷。蝶。<科>〔旦〕</科><夾白>一發不是。則這小王子放心不下。以此痛心。</夾白><科>〔貼〕</科>元來為這根苗。<夾白>母子天性。</夾白>可知那腸兒有一萬結。</曲文></曲>
<白><科>〔旦〕</科>你再去打聽。那官員消息是實否。<科>〔應介〕</科></白>
<曲><牌>霜天曉角</牌><曲文><科>〔生仍持節帶侍女從人上〕</科>侵星際夜。踏遍關山月。莫道黄金賤也。狄。宮。曾。把。春。賖。</曲文></曲>
<白><科>〔相見拜叩頭介〕</科><科>〔旦〕</科>大人何來。<科>〔生〕</科>蔡夫人。下官是漢使小黄門。曹丞相因念令先君是絶代儒宗。夫人是名公愛子。不忍埋没這白草黄雲之外。以此奏過官裏。差下官賫帶黄金百鎰。錦段千端。贖取夫人還朝。適間已送上左賢王。都收下了。分付駕車一輛。射手百人。送夫人歸國。<科>〔旦〕</科>大王爺怎麽説。<科>〔二卒〕</科>啓娘娘。大王爺傳令。漢天子有詔。不敢不從。今日恰好是大單于誕日。隨班進賀。不得親送娘娘。着把都兒護送到關。<科>〔旦〕</科>知道了。如此上謝大王。下謝曹丞相。先中郞雖在九泉之下。不忘結草衘環。只一件。奴家有箇孩兒。與他一别。卽便上車。把都兒。前帳去請小王子來。<科><科>〔衆應介〕</科><科>〔生〕</科></科>蔡夫人。這也不須留戀了。<科>〔旦〕</科>黃門大人。</白>
<曲><牌>青衲袄</牌><曲文><夾白>我待把</夾白>孽根兒抛棄者。淚珠兒揾住些。爭奈母子心腸自盤踅。<夾白>也知道</夾白>生。得。胡。兒。羞。漢。妾。話。到。舌。尖。兒。又。待。説。又。軟。怯。待。要。歇。怎。忍。歇。一寸柔腸便一寸鐵。也。痛。的。似。痴。絶。</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夾白>蔡夫人。</夾白>勸你把一天愁。替咱打疊。直恁的越情牽。楚思結。送。將。歸。的。流。水。漫。嗚。咽。<夾白>蔡夫人。你旣痛小王子。到不如不見他罷。</夾白>見他還痛嗟。你待覔半緘離恨赦。却早領一道追魂索命牒。枉了那些周折。便把百般心。千遍説。只。落。得。將。人。不。去。將。愁。去。也。</曲文></曲>
<白><科>〔小旦金冠抹額扮小王子上〕</科><科>〔衆報〕</科>小王子來也。<科>〔小旦作跪抱介〕</科>娘娘。你這般裝束。待往那里去來。<科>〔貼〕</科>漢朝中差一位近臣。請取娘娘囬京。<科>〔旦〕</科>孩兒。</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只此三字可分元人一席</ref></曲文><牌>二郞兒慢</牌><曲文>歸。朝。者。歎嬰兒向龍荒割捨。我一霎地衷腸亂似雪。這地北天南。可是等閒離别。渺渺關山千萬疊。便是夢魂兒飛不到也。<科>〔生〕</科><夾白>蔡夫人。你是南國名</夾白><ref group="眉批">把不忍胡雛一段光景翻覆生愁筆尖而冷</ref><夾白>家。小王子。是北胡孽子。那里苦苦戀他。</夾白><科>〔旦〕</科>任。胡。越。手。中。十。指。長。短。總。疼。熱。</曲文></曲>
<曲><牌>鶯集御林春</牌><曲文><科>〔小旦〕</科>却纔的説得傷嗟。野鹿心腸斷絶。母子們東西生死别。<科>〔旦〕</科><夾白>你自有你爹爹在哩。</夾白><科>〔小旦〕</科>父子每覺嚴慈差迭。娘娘。腹生手養。一歩歩難離。怎向<ref group="眉批">元人白描</ref>前程歇。明。夜。冷。蕭。蕭。是。風。耶。雨。耶。敎我娘兒怎寧貼。</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貼〕</科><夾白>夫人。</夾白>剛道是舊恨才平。這新恨又叠。梓里沙塲難兩撇。怕斷送恁弱枝衰葉。我相看淚灑。你自合不啼淸淚啼淸血。離和合。死和生。總是你娘兒那前刼。</曲文></曲>
<白><科>〔旦〕</科>黄門大人。我那孩兒呵。</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他須是黄口雛兒。怎解人羅網下設。<夾白>青衣。</夾白>他。水。艸。牛。羊。漂。泊。夜。怕。不。免。卧。氷。飡。雪。<科>〔生〕</科><夾白>不是下官勸夫人。今日呵。正。是。寒。泉。更。洗。沉。泥。玉。明。燭。重。燃。煨。燼。灰。悲喜重輕。自當排遣。</夾白><科>〔旦〕</科><夾白>黄門大人。</夾白>似。這。様。燈。兒。再。爇。到。不。如。煨。燼。從。灰。滅。<夾白>孩兒。常言道。一息不相知。何况異鄉别。</夾白>正生死不相知。何處娘兒愬磨折。</曲文></曲>
<白><科>〔小旦作牽衣介〕</科><科>〔旦〕</科>你放手者。<科>〔小旦〕</科>娘娘。</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我落得哭哭啼啼。你則待閃閃撇撇。<科>〔貼〕</科><夾白>娘娘。這般様痛着王子。王子又這般様戀着娘娘。只是今日哩。劍合珠還。也顧不得許多了。王子。你放手罷。</夾白><科>〔小旦〕</科><夾白>天。娘娘去後呵。</夾白>那。時。節。兩。兩。攅。眉。空。向。月。爭。得。似。手。持。衣。拽。<夾白>娘娘。</夾白>你此去家山那些。把姓名枝派從頭説。待刺血寫書兒。倘上林有雁飛越。與孩兒寄紙問安帖。</曲文></曲>
<曲><牌>四犯黄鶯兒</牌><曲文><科>〔旦〕</科><夾白>孩兒。</夾白>你一點類痴呆。却十分能哽咽。<夾白>到此也不得不説了。家住陳留。身名蔡琰。俺爹爹蔡中郞。是漢室大儒。</夾白>陳留蔡氏中郞舍。<夾白>兒生為别世之人。死為異域之鬼。你那里寄甚麽書。</夾白>枉問半歇。怎寄<ref group="眉批">哽咽不能讀竟</ref>半摺。<夾白>你還有你爹哩。我此去北。里。無。賢。兄。東。隣。無。小。姑。</夾白>痛。煞。我。月。明。烏。鵲。無。枝。葉。腸似亂結。心似攪切。<夾白>從今後。你則知你苦。我則知我苦。説也没用。</夾白>一星星向伊浪説。</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貼〕</科>蚤駕着碧油車。曉光寒。塞路賖。<夾白>請夫人早早登程。</夾白>今夜裏河津只尺參商别。<夾白>夫人。挾不飛</夾白>鴻鵠這孽。<夾白>小王子。跳不出</夾白>豺虎那穴。<夾白>死别生離。總是付之無奈。</夾白>死前何異生前别。<科>〔衆報〕</科><夾白>已到玉門關了。</夾白><科>〔生貼〕</科>玉關免渉。淚珠省諁。兩下打開憂惙。</曲文></曲>
<白><科>〔旦小旦作哭介〕</科>天那。</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一聲痛哭咽喉絶。蘸霜毫把中情曲寫。便。是。那。十。八。拍。胡。笳。還。無。一。半。也。</曲文></曲>
<詩><科>〔生〕</科><詩句>憐君何事到天涯。</詩句><科>〔旦〕</科><詩句>結子翻敎怨落花。</詩句><科>〔貼〕</科><詩句>臨水自傷流落乆。</詩句><科>〔小旦〕</科><詩句>馬蹄今去入誰家。</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袁氏義犬</雜劇題>
<署名>海昌玉陽陳與郊編
西冷野君徐翽評
武林林宗沈泰
君珊張佩玉閱</署名>
<簡名>袁氏義犬</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為國忘家袁景倩。</題><題>為家忘國戴僧靜。</題>
<題>人。心。獸。靣。相。門。獒。</題><題>人。靣。獸。心。狄。靈。慶。</題>
</題目>
<折><折題>第一齝</折題>
<白><科>〔外袍幞上〕</科>仲尼憂世接輿狂。臧穀雖殊竟兩亡。獨掩陳編吊興廢。窗。前。山。雨。夜。浪。浪。下官袁燦。字景倩。官拜尚書令儀同三司。卽本號開府。宅宇平素。園亭宴如。坐有醉吟。門無雜客。雖加班劒衛兵以示寵。常著妙德先生以自况。不堪混俗。欲飮狂泉。為。愛。幽。奇。直。造。竹。所。今日閒居無事。不免舉酒花前。左右的看有甚相知來也。<科>〔淨官服上〕</科>下官狄靈慶。字爾巢。官拜蘭臺令史。在袁老師門下。因蒙提拔。遂得進身。誰知咱舐痔吮癰。单則為趨炎附熱。先生門第。一朝滄海桑田。弟子心腸。頃刻翻雲覆雨。如今還有些勢利。免不得赴他家趨奉一畨。門上是誰。<科><科>〔末見對揖科〕</科><科>〔末〕</科></科>門生狄老爹來了。<科><科>〔入見科〕</科><科>〔外〕</科></科>爾巢。來得恰好。山茶未謝。海棠正開。請齋頭小坐。看酒來。<科>〔送酒科〕</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五字如盡</ref></曲文><牌>好事近</牌><曲文>花。近。竹。西。樓。更前溪魚擁香鈎。傍花臨水。依稀夢到瀛洲。悠悠。<夾白>那。花。兒。像。人。一。般。</夾白>試。看。萬。紅。千。紫。分。明。向。富。貴。綢。繆。豪蕐趂東風去也。儘雕欄玉砌。半晌難留。</曲文></曲>
<白><科>〔淨〕</科>請小二哥相見。<科>〔外〕</科>抱蕊兒來。<科>〔末〕</科>恰好小官人出來了。<科><科>〔旦抱孩。騎犬過塲科〕</科><科>〔外〕</科></科>驕養太過。致。令。弄。犬。休笑休笑。<科>〔淨〕</科>騎龍弄鳳之兆。這有何妨。<科>〔趨揖科〕</科>二哥。狄靈慶奉揖。<科>〔旦〕</科>小官人年幼。欠禮了。<科><科>〔下〕</科><科>〔淨〕</科></科>老師。大哥文高公。十七而名滿朝堂。二哥又磊落如此。一門麟鳳。富貴綿綿。<科>〔外〕</科>爾巢。你不見這花。春榮秋悴。這富貴可長守麽。<科>〔淨〕</科>老師。花開旋謝。花謝還開。豈。不。聞。樹。桃。李。者。春。翫。其。華。秋。食。其。實。</白>
<曲><牌>榴花泣</牌><曲文>于今桃李。春。色。在。枝。頭。邀轉盻。待凝眸。離。離。著。子。報。千。秋。且。年。年。翫。賞。丹。丘。<科>〔外長嘆科〕</科><科>〔淨〕</科><夾白>老師。為何事邑邑。</夾白><科>〔外〕</科><夾白>我受本朝顧託。親見權臣。將謀不軌。安能剪此仇讐。</夾白><科>〔淨〕</科>誰為宼讐。<夾白>門生呵。</夾白>縱鼙音震。死甘先鬭。<科>〔外〕</科><夾白>這事體大。未可輕泄。</夾白><科>〔淨低唱〕</科>替師門黙黙除兇。為朝家小小分憂。</曲文></曲>
<白><科>〔淨〕</科>今朝席上。且請老師少寛。<科>〔外〕</科>正是。但。有。水。竹。苦。無。聲。伎。聞得初到弋陽戲子雜劇頗新。喚來侑足下一觴何如。<科>〔淨〕</科>最妙。<科><科>〔左右喚科〕</科><科>〔末上〕</科></科>弋陽戲子磕<ref group="眉批">挿入沒奈何一劇翻來覆去倒横直竪眼見都如許</ref>頭。<科>〔外〕</科>你曉得甚麽雜劇。<科>〔末〕</科>舊雜劇不過是鴻門宴。儀鳳亭。黃鶴樓。這幾套。<科>〔外〕</科>新的呢。<科>〔末〕</科>新的是近日大中書令王獻之老爺。編葫蘆先生。小的門學不全。大略記得幾叚。<科>〔外〕</科>就做葫蘆先生。<科><科>〔末應科〕</科><科>〔生扮道人上〕</科></科>湏。彌。山。載。不。起。的。愁。恒。河。沙。流。不。盡。的。淚。若。要。人。撒。手。懸。崖。除。非。是。立。脚。不。住。自家彌勒佛是也。只為如今世上人。癡。的。癡。乖。的。也。癡。苦。的。苦。樂。的。也。苦。機關簸弄。一塲勝似一塲。業識纒綿。一世捱到百世。我因發大慈悲心。化作一箇賣嘴的先生。日日在十字街頭。隨人轉化。人看見我背上背一箇葫蘆。便喚我做葫蘆先生。葫蘆葫蘆。你今日遇箇知己咱。我且坐在長安街上。看有什麽人問我。<科>〔丑扮沒奈何笑上〕</科>小可呌做沒奈何。甚麽呌做沒奈何。我見世上的事。事事眼熱。事事要做。做。了。便。得。得。了。便。厭。厭。了。便。丢。且信着脚步在街上擺一擺。聞道十字街頭。有箇葫蘆先生。嘴尖舌快。我去尋他也。<科>〔見科〕</科>先生請了。<科>〔生〕</科>官兒有何見敎。<科>〔丑〕</科>我問卦來。<科>〔生〕</科>問何事。<科>〔丑〕</科>問。我。偌。大。這。箇。身。子。却。緣。何。高。不。湊。低。不。就。落。落。度。度。的。先生。你看我該做甚麽勾當。揀。甚。麽。様。最。便。宜。的。與。我。做。<科>〔生〕</科>少少少這様卦。你的前程黑漆漆的。你的身子活潑潑的。做與不做由得你。天也管你不得。我如何管得。且問來。我就世上事與你商量。<科>〔丑〕</科>見今最少的是鈔。我將本錢經商買賣。做箇大大的人家如何。<科>〔生〕</科>好好好。朝招財。夜進寳。不怕不富。只一件。累歲經年。離鄉背井。只要錢。錢。上。了。串。東。遮。西。掩。又。須。夜。夜。看。家。還。苦。哩。</白>
<念>纔到那名兒出。少不得財也隨。苦。差。徭。滴。盡。珍。珠。淚。霸。鄉。官。抽。盡。銀。絲。髓。謊。狀。兒。多。似。黃。金。櫃。直到這黃頭郞。餓死沒人憐。到不如窮范丹。乾淨貧如洗。</念><科>〔袁云〕</科><白>果然富不如貧。貴不如賤。但不知生死如何耳。再做。<科>〔丑〕</科>做郞中如何。<科>〔生〕</科>人。命。不。是。耍。的。<科>〔丑〕</科>相靣先生如何。<科>〔生〕</科>劈。靣。錢。不。是。好。撰。的。<科>〔丑〕</科>地理先生呢。<科>〔生〕</科>好。只怕郭景純。踏。遍。天。下。空。了。目。前。<科>〔丑〕</科>賣卦的先生如何。<科>〔生〕</科>好。只怕管公明。算。盡。别。人。還。賠。自。己。<科>〔丑〕</科>是是。這都是下叚事。我見人識得一本千字文。便做箇秀才哩。<科>〔生〕</科>好。只。是。秀。才。老。了。也。是。難。消。撒。的。<科>〔丑〕</科>又見來。有人拾得一貫青銅錢。就買了箇監生哩。<科>〔生〕</科>好。只。是。監。生。窮。了。也。是。難。擔。戴。的。<科>〔丑〕</科>不好。不如得一主橫財。穿好。吃好。柳陌花街。鬬雞走馬。快活了一生。却不是便宜的。<科>〔生〕</科>說了這一會。這箇到也洒落風流。如。今。橫。財。在。那。里。<科>〔丑〕</科>便是沒有。<科>〔生〕</科>癡子。便是有了呵。且莫說嫖院的下梢。吃酒的結果。便是你極快活的時節呵。</白>
<念>爭奈他歡娛短。又和這會靣稀。劈。花。風。斷。送。壚。頭。醉。催。燈。月。了。當。三。春。日。喚。人。雞。拍。散。千。官。騎。霎時間寒熱到心頭。不思量除非頑如石。</念><科>〔狄云〕</科><白>不是這等說。逢快活時湏快活。得風流處且風流。不要管他。再做。<科>〔丑〕</科>呸。我說在水底下去了。我如今向上些說。我要做前呼後擁。諕鬼驚神。取。貨。不。追。贓。殺。人。不。償。命。的。一箇官員如何。<科>〔生〕</科>不好。不好。低處望高處。誇人還要求人。大蟲欺小蟲。賠錢又湏賠氣。世間無不重的擔子。無不過的煙頭。且莫說閒話。你起早苦麽。等客倦麽。打躬腰痛麽。奉承人忸怩麽。<科>〔丑〕</科>便是件件難哩。<科>〔生〕</科>可又來。</白>
<念>這的是為官好。只怕你悔<ref group="眉批">林下何曾見一人</ref>後遲。翟。大。夫。使。不。得。人。前。勢。汲。内。史。扒。不。過。新。柴。積。灌。將。軍。出。不。盡。心。頭。氣。便。不。羊。腸。山。送。了。老。頭。皮。也。向。長。安。門。滴。盡。多。多。淚。</念><科>〔袁云〕</科><白>說得好。說得好。算來名利不如閒。再做。<科>〔丑〕</科>咳。官有多般官。這箇却是小官。向人咽喉下取氣的。見得如此兠搭。若得九卿三閣老。熱。撮。撮。的。做。一。做。却不好哩。<科>〔生〕</科>更難。更難。我見如今的九卿舌頭牽絆。便。是。扒。不。動。的。大。蟲。閣老肚裏酸鹹。正。是。說。不。出。的。啞。子。頂。尖。上。驚。驚。怕。怕。不。知。捱。了。多。少。風。霜。老。人。家。急。急。巴。巴。不。知。熬。過。幾。多。寒。暑。普。天。下。的。利。害。偏。我。做。當。頭。陣。的。鎗。刀。千。萬。口。的。是。非。偏。我。做。箇。大。敎。塲。的。躱。子。日日提起心做。合着眼想。有甚好處。</白>
<念>這的是看得飽。却原來坐着危。軟。麻。繩。縳。住。南。陽。臂。狠。嘍。囉。揭。起。平。津。被。却。又。早。一。封。書。定。下。周。公。罪。如今東山老要脫紫羅襴。還勝似冀州駒要解鹽車轡。</念><科>〔狄云〕</科><白>這都是做了大臣又要做大賢的。若將就酌中些。豈便倒此。再做再做。<科>〔丑〕</科>這等怎得箇安身處。我見一班講學的先生。閉眼呑聲。將甚麽性命兩字。一似屠狗店裏秤肉一般。這一畨便扳他不倒。罵他不羞。好。官。兒。好。名。兒。占。定。隨你千言萬語。事事實的。他只是守定自家的聖賢哩。<科>〔生〕</科>這還是算長。只是如今白鹿洞閉了。朱文公死了。買。賣。冷。些。我有一件熱營生。敎了你罷。<科>〔丑〕</科>是甚麽。<科>〔生〕</科>不如張着大眼。開着濶口。尋箇州縣退下積年書手。與他算計。揀某件事。某箇人。上他娘一本。小吃虧。小便宜。大吃虧。大便宜。這是一生受用不盡的。比放印頭錢。還有利息哩。<科>〔丑〕</科>妙哉妙哉。我就去上本。<科>〔生〕</科>且住。我幾乎敎差了。你開口便要便宜。必須有利無害纔做哩。我且問你。你若論事。還。是。要。緊。的。不。要。緊。的。論人還。是。好。人。是。不。好。人。若。不。要。緊。的。那。得。這。名。頭。來。若。要。緊。的。事。只。怕。你。害。怕。哩。若。罵。好。人。只。恐。久。後。人。到。說。你。的。不。是。若。罵。不。好。人。他。敢。待。饒。了。你。麽。你再算計者。</白>
<念>雖然道乘熱賣。還須要算後為。如今這鱷。魚。遊。徼。倖。驪。龍。睡。餓。鴟。號。假。託。朝。陽。翼。止靠這白謊的還有三千律。學不得王章妻子泣牛衣。先愁你裴郞甥舅難廻避。</念><科>〔袁云〕</科><白>常言道忠。義。一。變。而。為。氣。節。氣。節。一。變。而。為。封。章。封。章。一。變。而。為。敎。唆。詞。訟。愈趨愈下。一至于此。再做。<科>〔丑〕</科>正是。還覺險些。我學做些詩文。做一箇山人。眼前又不怕窮。死後又不朽。何如。<科>〔生〕</科>難道難道。做山人的。當初本錢少。賣弄行頭。如今貨色遲。借鋪店靣。你看如今的山中。有一箇山人麽。不。是。燕。中。便。是。白。下。不。是。某。太。史。便。是。某。都。諫。只。是。一。箇。官。字。詩。文。在。那。里。難道這箇便是不朽。<科>〔丑〕</科>是。我如今有大志氣了。我做一箇不磨滅的人。青史上萬古留名便罷。<科>〔生〕</科>好便好。一發難了。好人由你自做。只。可。惜。青。史。<ref group="眉批">千萬世葫蘆提無人道破</ref>長。久。被。烟。薫。得。黑。了。一。班。後。生。閒。磨。着。墨。似。毛。延。壽。畵。王。嬙。塗。得。什。麽。相。像。且與你略論徃事。伊訓還是僞書。春秋多少疑獄。英雄的項羽。齊聲敎他匹夫。齷齪的朱溫。萬代稱他皇帝。王莽死在前年。連。名。也。得。韓信誅於帳下。連。人。也。無。好箇荀卿。扭做干連人犯。何來張浚。公然封贈聖賢。若于顚沛忠臣。亂離烈女。山林隱士。州郡好官。不知埋沒了千千萬萬。那得標名青史來。若你要載在青史麽。那。一。輩。官。大。的。家。事。富。的。子。孫。長。進。的。門。生。出。力。的。先。博。將。去。了。也。你不見麽。州縣學裏。鄉。賢。名。宦。都。是。些。乘。熱。的。封。君。官。大。的。公。祖。還。說。什。麽。千。世。萬。世。浪</白>
<念>道是名千載。不如這酒一盃。翰林院抝斷南狐筆。傀儡塲搬演何朝戲。哄。的。人。葢。棺。猶。自。波。波。地。休道是今人沉醉後人醒。這是非今古還同晦。</念><科>〔狄云〕</科><白>如今野史元不足據。後生刀筆。元不足慿。那里管他。只在自家算計罷。再做再做。<科>〔丑〕</科>這様看來。世間都不好。只是做箇仙人好麽。<科>〔生〕</科>仙人到妙。只怕也不容易。你若做地上仙人。那七世玄孫。只怕不採你。若做天上仙人。眼前沒一箇相識。勞勞碌碌的。押幾道文書。陌陌生生的。坐許多先輩。老彭祖且是怕他哩。我如今與你仔細說破世情。世上沒有箇得意人。沒有箇得意事。若說得意。乞兒也有得意的。若說不得意。皇帝也有不得意的。呌。化。子。殘。羮。剰。飯。便。是。銅。斗。家。私。老。莊。家。紫。蟹。黃。雞。便。是。慶。成。大。宴。下。了。肚。那。知。什。麽。麥。飯。瓊。漿。合。着。眼。那。辨。什。麽。珠。茵。艸。薦。小。孩。兒。呼。爺。呌。娘。這。便是。眞。道。學。村。婦。女。飼。雞。喂。狗。這。便。是。大。經。綸。</白>
<念>便是熱𩝐團倒引起厖兒吠。閙叿叿到處怨天公。便。有。女。媧。來。補。不。得。這。人。心。碎。</念><科>〔袁云〕</科><白>聽這一畨話。分明是推開亂夢。喚醒癡兒。爾巢。你也覺得怎麽。<科>〔狄云〕</科>門生也覺頓悟了。<科>〔袁云〕</科>再做。<科>〔丑〕</科>談了這一會。敎我一件也做不得。我去打睡過了一生罷。<科>〔生〕</科>咦。蚤蝨多哩。這箇不是睡穩處。<科>〔丑〕</科>好苦也。<科>〔生〕</科>總之你不知我的苦。我不知你的苦。得此一步。便望那一步。至那一步。又想這一步。知道樂的不能得。得這樂的却又不知。只為人心缺陷。世界便缺陷。如何敎做人心缺陷。只你心上不足的。便是人心不足。呌老天什麽奉承你。</白>
<念>好笑這癡心坎。猶如無底溪。往來風難得舟人利。高下雨難稱農夫意。則。你。那。短。時。辰。捱。做。千。年。計。恁。房。兒。權。管。千。家。寄。肉。骷。髏。擔。却。千。<ref group="眉批">驚人語上通帝座下逹黃泉</ref>頭。累。早。知。他。生。生。死。死。不。停。輪。枉。了。你。单。相。思。罰。盡。黃。泉。誓。</念><科>〔狄云〕</科><白>老師。眞箇說得妙。再做。<科>〔丑〕</科>呸。這樣說起來。做一箇人。少不得替人苦。不如死了到乾淨。<科>〔生〕</科>死到也好。彭。祖。八。百。歲。後。的。受。用。就。是。三。十。歲。前。的。受。用。久常他什麽。只怕你死了。又做苦鬼哩。<科><科>〔丑哭科〕</科><科>〔生〕</科></科>你為何哭。<科>〔丑〕</科>我哭來的差了也。<科>〔生〕</科>不要哭。不要哭。我有一樁寳貝與你看。你看。<科><科>〔出葫蘆科〕</科><科>〔丑〕</科></科>怎麽這箇就是寳貝。<科>〔生〕</科>你。看。人。家。葫。蘆。有。角。的。有。嘴。的。有。腰。的。我。的。是。囫。圇。的。人。家。葫。蘆。是。金。箱。的。漆。打。的。我。的。是。天。生。的。人。家。的。葫。蘆。是。裝。藥。的。裝。貨。的。我。的。是。空。空。哩。沒。東。西。的。人。家。葫。蘆。是。擺。的。我。的。是。走。滚。的。我且跳進去。你隨我來。留與長安市做箇耍戲哩。</白><科>〔生跳進葫蘆〕</科><科>〔丑隨下〕</科><科>〔内唱科〕</科><念>好笑世人眞磨蟻。磨倦人還未。空。拳。打。不。疼。黑。影。搥。難。碎。問道是誰哄誰還是你。</念>
<白>沒。奈。何。哭。倒。長。安。街。彌。勒。佛。跳。入。葫。蘆。裏。<科>〔外〕</科>唉。這雜劇曲照人情。有同秦鏡。隂維世敎。何異國風。非大令不能辦此。那戲子也虧他學。呌左右。看錢賞他。再看酒來。</白>
<曲><牌>節節高</牌><曲文><科>〔外〕</科>江河日下流。甚時休。笑。殺。那。唇。邊。筆。底。胡。搬。鬬。迷。魂。呪。釣。譽。鈎。巴。錢。斗。人。情。都。被。兒。曹。誘。王綱盡壞兒曹手。<夾白>那先生有箇葫蘆。我。也。有。箇。葫。蘆。哩。</夾白>且。挂。詩。瓢。學。許。由。北。鄰。看。竹。東。鄰。酒。</曲文></曲>
<曲><牌>尾</牌><曲文><科>〔淨〕</科>皇天祚宋湏無咎。覻。楊。柳。笑。人。眉。皺。悶事從今一筆勾。</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二齝</折題>
<白><科>〔旦抱木孩上〕</科>家門無限傷心事。欲託東君寄死生。奴家袁令公家乳母是也。俺老相公鎭守石頭。被逆賊戴僧靜殺害。大官人袁最。抱父併死。一門忠孝。受此異寃。止存三歲蕊兒。懷抱脫逃。圖存袁氏一脉。思想起來。無門投奔。止有狄門生。平時極敬俺老相公。自稱為子。稱俺老相公為父。乘夜向他家藏匿。諒必相容。出得門來。此間已是狄家門首了。有人麽。<科>〔末〕</科>老姆姆。來此怎麽。<科>〔旦〕</科>見你狄老爹。自有說話。<科>〔末〕</科>老爹有請。<科>〔淨便服上〕</科>你是何人。為何乘夜到此。<科>〔旦〕</科>奴家是袁相公家老嫗。這小官人蕊兒。是俺老相公幼子。俺老相公父子死難。止存下小官人懷抱脫逃。望乞收養。少存袁氏一脉。<科>〔淨〕</科>收不得。收不得。<科>〔旦跪泣科〕</科></白>
<曲><牌>獅子序</牌><曲文>傷家長。赴國憂。這孩兒是袁門冶裘。<科>〔淨〕</科><夾白>旣是犯刑家子息。也該殺的。</夾白><科>〔旦〕</科>可憐見世講一脉存留。<科>〔淨〕</科><夾白>那齊王何等威勢。我怎麽顧得世講。</夾白><科>〔旦〕</科>若提起世講的情分。湏當要觸勢要。拚災危。冒萬死一生申救。<科>〔浄〕</科><夾白>你主人該死。我冒萬死何益。不如將這小厮。一發送去殺了罷。</夾白><科>〔旦〕</科>可不道老臣死難。孺子何尤。</曲文></曲>
<白><科>〔淨〕</科>各人自掃門前雪。只是不管。不管。</白>
<曲><牌>太平歌</牌><曲文><科>〔旦〕</科><夾白>俺老相公在日。狄官人。見你</夾白>趨門下。盡日侍觥籌。<科>〔淨〕</科><夾白>便吃得你家幾杯酒。就要我管這血塊。</夾白><科>〔旦〕</科><夾白>這血塊是老相公的愛子。</夾白>不想道相看如敝箒。<科>〔淨〕</科><夾白>當時你主人在日有些勢。我來奉承他。如今你主人亡過。我還奉承哩。聞得出首小兒者。官陞三級。賞賜千金。不如與我出首。換了我的官爵到好。</夾白><科>〔旦哭科〕</科>你只貪圖紫袍今日顯。竟不顧青史他年臭。<科>〔淨〕</科><夾白>史書唾罵。那箇得知。官爵榮華。自家受用。不聽你。不聽你。</夾白><科>〔旦背唱科〕</科>衣冠笑殺楚之猴。<夾白>殺我小郞。換你官爵。天地鬼神有靈。當見汝滅門</夾白>滅戸看驩兜。</曲文></曲>
<白><科>〔淨〕</科>你過來。我若收了這小厮。搜到我家。怎麽了得。<科>〔旦〕</科>那裏便捜到官人家。</白>
<曲><牌>賞宫花</牌><曲文><科>〔旦〕</科>嬰孩幾週。讐家怎苦求。<科>〔淨〕</科><夾白>倘要追求事露時。將何抵對。</夾白><科>〔旦〕</科>萬。一。風。聲。露。則。我。是。招。頭。<科>〔淨〕</科><夾白>這是袁家氣運。連你也枉了這一死。</夾白><科>〔旦〕</科><夾白>我。不。比。官。人。受了人家的恩。怎肯惜自家的命。</夾白>幾載關情無限事。一時和淚到心頭。</曲文></曲>
<白><科>〔淨〕</科>旣是這等。抱向你老相公故人家去罷。</白>
<曲><牌>降黃龍</牌><曲文><科>〔旦〕</科>休休。誰家堪投。弟子難依。故人何有。<科>〔淨〕</科><夾白>這等你撇下孩子。我自收藏。你别處去罷。</夾白><科>〔旦〕</科><夾白>如此多謝官人。</夾白>郞君果否。<夾白>旣容孩子。怎打發老身。</夾白><科>〔淨〕</科><夾白>你却留不得。</夾白><科>〔旦〕</科>念孩提何妨老嫗同留。<科>〔淨〕</科><夾白>算來也不好。不若送到我極相厚一箇門生家去如何。</夾白><科>〔旦〕</科><夾白>極相厚不過我老相。公與官人。只怕他也像官人待老相公來。</夾白>綢繆。料他每恩義。止不過狄氏袁侯。<科>〔淨〕</科><夾白>這等到不如照舊回家去。</夾白><科>〔旦〕</科><夾白>家。在。那。里。</夾白>可。不。道。家。如。置。郵。覆。水。諒。難。收。</曲文></曲>
<白><科>〔淨〕</科>癡婆子。普天下做弟子的。那一箇肯回護先生。不如殺了小厮。你我乾淨。</白>
<曲><牌>大聖樂</牌><曲文><科>〔旦〕</科>為師弟難道仇讐。不是仇讐。如何下毒手。<夾白>狄官人。君親師一樣的。豈不聞蜂蟻也有君臣。虎狼也有父子。</夾白>人間暴戻無如獸。他父子也相救。<夾白>眞箇是</夾白>獸心人靣人難托。<夾白>到。不。如。</夾白>獸。靣。人。心。獸。可。投。<科>〔淨〕</科><夾白>這等交這孩子與我。</夾白><科>〔搶子科〕</科><科>〔淨〕</科><夾白>我且徃軍中出首去也。</夾白><科>〔下〕</科><科>〔旦哭倒科〕</科>寃寃相湊。寃寃相湊。是我把袁家塊肉。送入他虎口。</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三齝</折題>
<白><科>〔末戎服上〕</科>下官將軍靡旃者是也。奉軍主戴僧靜將令。捜戮袁氏小兒。日夜憂煎。如何幹得這沒天理的事。軍中約束。又難推阻。且悶坐一回則箇。<科>〔淨冠帶抱孩上〕</科>懼法朝朝樂。欺公日日憂。<科>〔跪科〕</科>小官出首袁蕊兒的。<科>〔末〕</科>帶進來。</白>
<曲><牌>紅衲襖</牌><曲文><科>〔末〕</科>那官員何殿臣。<科>〔淨〕</科><夾白>宋室蘭臺令史狄靈慶。</夾白><科>〔末〕</科>這嬰兒誰肯信。<科>〔淨〕</科><夾白>試看他靣貌與老袁相像不相像。呌他袁蕊兒。看他譍也不譍。便知端的。</夾白><科>〔左右〕</科><夾白>果然與袁老爺靣貌一様的。蕊兒。蕊兒。</夾白><科>〔孩譍科〕</科><科>〔左右〕</科><夾白>眞的。</夾白><科>〔末〕</科><夾白>旣是眞的。送到戴僧靜處。轉送齊王發落便了。</夾白><科>〔左右抱孩下〕</科><科>〔末〕</科><夾白>且住。袁家蕊兒。為何從你家抱來。</夾白><科>〔淨〕</科><夾白>昨夜袁家一老婦人。抱到小官家逃避。小官不敢隱匿。故此抱首。</夾白><科>〔末〕</科>為甚婆娘夜投逩。曾和僕射朋也親。<科>〔淨〕</科><夾白>袁燦不是朋。也不是親。是老師。小官是門弟子。那婆娘呵。他他他</夾白>自師門圖避秦。<夾白>我我我</夾白>向軍門圖獻芹。<科>〔末怒科〕</科><夾白>郤原來</夾白>分屬師生曾受深恩也。破卵傾巢太不仁。</曲文></曲>
<白><科>〔末〕</科>這。様。好。門。生。好。門。生。左右的。替我剝了冠帶。綁了。我當為天下誅此負心賊。<科>〔綁科〕</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淨〕</科><夾白>单則</夾白>畏齊臺勢逼臨。<夾白>那里</夾白>顧袁門情急窘。<夾白>齊王榜文上。明說道出首者。官陞三級。賞賜千金。隱匿者與本犯同罪。</夾白>奈何不准首窩隱。從今又誰慿榜文。<科>〔末〕</科><夾白>唉。欲正人倫。難違官榜。罷罷罷。且饒你這賊子。料想鬼擊神誅。自有不饒你處。</夾白>鞘青鋒赦汝身。料蒼天奪汝魂。<科>〔放綁科〕</科><科>〔淨〕</科><夾白>小人本是該死的。蒙將軍赦宥。活得一日是一日。</夾白>公案昭昭甘墮泥犁也。<夾白>且落得</夾白>一日行尸一日人。</曲文></曲>
<曲><牌>江頭金桂</牌><曲文><科>〔末〕</科>可恨你心腸忒忍。忘師門覆露恩。<夾白>當今天下往往有背師的。</夾白>近日見先生衰謝。弟子監臨。便相看陌路人。可又有挈我青雲。絕他血胤。你只為趨權附勢。指望榮身。蘭臺掾司能幾晨。看千秋唾罵。看千秋唾罵。丹書不泯。<夾白>只可惜袁僕射。滅門絕戸也。</夾白>痛忠魂。空。思。蟣。蝨。還。遺。種。豈。料。豺。狼。乃。在。門。</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淨〕</科>諕得我聲吞氣忍。歎幾乎喪此身。纔知道人心久死。獸命偷存。<科>〔叩頭科〕</科>謝將軍不殺恩。我只道斬艸除根。功名驟進。<夾白>那里</夾白>管恩天義海。肝膽曾親。判得箇罵名兒着處聞。奈當塲點掇。奈當塲點掇。羞難厮認。<科>〔末〕</科><夾白>你便不認狄靈慶。那箇不認得你是狄靈慶來。</夾白><科>〔淨〕</科><夾白>小人自有箇脫皮換殻的法兒。</夾白>過屠門。輕剜鼻凹斜拖墨。賣與經房薄行人。<科>〔末〕</科><夾白>走。</夾白><科>〔淨跑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四齝</折題>
<白><科>〔淨上〕</科>魚兒幸脫金鈎禍。鼠子權偷土窟安。狄靈慶得命回家。十分僥倖。只是心。魂。恍。惚。坐。臥。針。氈。妻子在那里。</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分明東窓事發錯怪西窓</ref></曲文><牌>玉包肚</牌><曲文><科>〔女丑上〕</科>夜。來。風。閙。正。朦。朧。西。窗。雨。敲。到三更怪夢初回。整一夜驚魂頻跳。<科>〔小丑急上〕</科>無端兩犬<夾白>把</夾白>土坑跑。樹杪羣鴟不住嘷。</曲文></曲>
<白><科>〔淨〕</科>雖然見怪。不要慌張。這都是心上狐疑。故此七顚八倒。</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悶懷顚倒。<夾白>我也</夾白>見空中旌旗亂飄。乍開門猛撞寃家。驀忽地隂司來到。<夾白>子細思想起來。他。是。該。死。的。我。是。該。首。的。又。沒。半。星。兒。欺。妄。怕。怎。麽。</夾白>欺心不作半分毫。夜半柴門誰敢敲。</曲文></曲>
<白><科>〔旦領盧獒上〕</科>自從我將小官人投托强徒。反遭毒手。走回家去。只見盧獒這犬兒。日夜哀嘷。逢人欲撲。或。者。有。報。寃。之。意。今日引到這强梁門首。盧。獒。盧。獒。果。有。報。主。的。心。把。這。負。義。賊。痛。咬。他。幾。口。也。替。生。者。雪。恨。死。者。報。寃。你好生進去也。<科><科>〔下〕</科><科>〔獒入作撲勢〕</科><科>〔淨驚科〕</科><科>〔淨〕</科></科>呀。這犬兒分明是老袁家盧獒。小。鬼。頭。時。常。弄。的。前日在闘塲中。明明見小鬼頭騎着。我只道心虛見怪。郤怎生直到我家。好怪好怪。</白>
<曲><牌>香柳娘</牌><曲文>鬬塲中見來。鬬塲中見來。鬼頭騎着。還疑心眼虛驚跳。到吾家怪哉。到吾家怪哉。徑路是誰敎。猙獰怎生了。<科>〔合〕</科>似神差鬼使。似神差鬼使。尋思禍苗。師門果報。</曲文><科>〔犬撲女丑驚走科〕</科></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女丑〕</科>這咆哮犬兒。這咆哮犬兒。使人驚倒。張。牙。露。爪。渾。如。豹。向奴家撲着。向奴家撲着。夙世命中招。今朝苦來咬。<科>〔合前〕</科></曲文><科>〔犬咬殺女丑銜下又撲小丑驚走科〕</科></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小丑〕</科>痛娘行已殂。痛娘行已殂。向兒重抓。一家骨肉摧殘到。<夾白>爹爹都是你</夾白>恨。操。戈。入。室。恨。操。戈。入。室。人。子。不。相。饒。您。兒。豈。能。保。<科>〔合前〕</科></曲文><科>〔咬殺小丑銜下撲淨淨拜科〕</科></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拜盧獒祖宗。拜盧獒祖宗。<夾白>你殺了我家兩命了。</夾白>妻兒盡剿。饒咱一命聽咱道。<科>〔咬足倒地科〕</科>更傷殘手足。更傷殘手足。伏地自號咷。呼天枉哀告。<科>〔又撲科〕</科><科>〔合前〕</科></曲文><科>〔犬銜淨下〕</科></曲>
</折>
<折><折題>第五齝</折題>
<白><科>〔生〕</科>人間關節應難到。世上寃親替補完。吾神閻羅天子者是也。中山狼一案。旣已處分。袁氏義犬一招。未經判斷。請袁儀同父子到此。聽寡人發落。<科><科>〔外袍幞小生衣巾上〕</科><科>〔外揖小生跪科〕</科><科>〔生〕</科></科>呌鬼判一面幡幢寶盖。引領盧獒。一靣地獄中取狄靈慶赴審。<科><科>〔獒上〕</科><科>〔淨枷扭跪伏科〕</科><科>〔生〕</科></科>師道與君親並重。人倫可存沒異心。儀同是你師尊。勢盛何其謟佞。幼子是他骨血。師亡遂肆凶殘。以致乳母悲啼。求存一脉。盧獒奮氣。撲殺一門。眞。人。間。狗。彘。不。如。豈。世。上。刑。名。可。了。呌鬼卒。先打鐵鞭一百。然後拔舌抽腸。袁儀同卽便監臨者。盧獒忠義可嘉。衣。冠。罕。及。着送轉輪殿。世世拜蘭臺令史。袁最大顯三世。靡旃老嫗。各延壽二十年。<科>〔衆應科〕</科><科>〔閻下〕</科><科>〔設傍案外監刑科〕</科></白>
<曲><牌>北新水令</牌><曲文><科>〔外〕</科><夾白>想昔日</夾白>海棠花下共銜杯。覻孩兒藹然兄弟。衰年纔卽世。老嫗苦投伊。哭哭啼啼。百不准那央及。<科>〔鐵鞭科〕</科></曲文></曲>
<曲><牌>南步步嬌</牌><曲文><科>〔小生〕</科>屈指通家<夾白>相契</夾白>無如你。指望相周濟。人情一旦非。不借鷦鷯。反獻鯨鯢<夾白>道</夾白>死。者。定。無。知。今。朝。對。靣。難。廻。避。<科>〔鐵鞭科〕</科></曲文></曲>
<曲><牌>北折桂令</牌><曲文><科>〔外〕</科>古今來故舊相欺。<夾白>也則是</夾白>巧弄虛脾。暗發危機。<夾白>那曾有</夾白>轉眼炎涼。甘心胤嗣。藉手誅夷。撲簌簌嬰兒就醢。冷淸淸廟鬼絕食。<科>〔淨〕</科><夾白>小人狄靈慶。元。是。夷。狄。</夾白><科>〔外〕</科>道甚夷狄。<科>〔淨〕</科><夾白>這等是魑魅魍魎罷。</夾白><科>〔外〕</科>說甚妖魑。<科>〔淨〕</科><夾白>情願凌遲處死。</夾白><科>〔外〕</科>地下凌遲。要世上驚疑。<科>〔鐵鞭科〕</科></曲文></曲>
<曲><牌>南江兒水</牌><曲文><科>〔小生〕</科>季布曾亡命。朱家竟載歸。何曾救護相連累。<科>〔拔舌科〕</科>而。言。不。道。甜。如。蜜。而。心。不。道。鋩。如。棘。謾說當年培植。只絳帳華筵。可怎地盡情忘記。</曲文></曲>
<曲><牌>北雁兒落帶過得勝令</牌><曲文><科>〔外〕</科>抹摋了三朝報國兒。埋沒了萬卷傳家計。驚。斷。了。凄。風。苦。雨。魂。逼。盡。了。宿。艸。荒。烟。涙。<科>〔抽腸科〕</科><科>〔外〕</科><夾白>抽得好。抽得好。呀。</夾白>抽出他彈射毒鋒機。抽出他苦辣惡滋味。抽。出。他。寸。寸。連。雲。棧。抽。出。他。纍。纍。下。井。石。<科>〔鬼卒〕</科><夾白>禀老爺。盤。盤。的。葢。着。心。兒。抽。了。百。來。丈。還。有。哩。</夾白><科>〔外〕</科>蹺。蹊。瞞。心。處。多。千。尺。<科>〔鬼卒〕</科><夾白>這。一。肚。肚。腸。都。水。塊。似。冷。的。</夾白><科>〔外〕</科>稀。奇。熱。腸。兒。沒。半。釐。</曲文></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作者如棘針能令心痛</ref></曲文><牌>南僥僥令</牌><曲文><科>〔小生〕</科>人。道。封。家。十。八。姨。斷。送。蕊。花。飛。<夾白>呸也。元。來。</夾白>都。是。你。<夾白>那賦子。不記得留你賞花時。你。自。言。春。翫。其。華。秋。食。其。實。道。離。離。着。子。報。千。秋。你。</夾白>不。道。離。離。着。子。兮。</曲文></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門墻有此桃李無色</ref></曲文><牌>北收江南</牌><曲文><科>〔外〕</科><夾白>呀。</夾白>當。時。錯。樹。野。薔。薇。甫。能。牽。蔓。便。鈎。衣。一畨追悔一畨悲。虎豹也<夾白>天自有</夾白>安排你處。<夾白>咱不道</夾白>遭他呑噬為愛他皮。</曲文></曲>
<曲><牌>南園林好</牌><曲文><科>〔小生〕</科><夾白>爹爹。你</夾白>枉勞心論蛇數虺。<夾白>他</夾白>元含毒艸動風吹。不螫人兒不已。憐業畜有何知。憐業畜有何知。</曲文></曲>
<曲><牌>北沽美酒帶過太平令</牌><曲文><科>〔外〕</科>笑慵奴本性迷。歎山翁末命低。早難道不遇寃家不恁的。似巖牆沒仲尼。如翻轍沒伯夷。<夾白>國有國之運。家有家之運。生合幾齡。死歸誰手。這都是一定的。誰能展轉也。</夾白>國勢傾臯夔難濟。家緣墜陶頓難回。生涯盡刻漏難移。死所定尋常難徙。命摧豈惟此賊。總是那國家遭際。<科>〔拽屍下〕</科></曲文></曲>
<曲><牌>淸江引</牌><曲文>森羅殿前<夾白>有</夾白>眞是非。表暴盧獒義。尋思舊主人。撲殺歪門弟。問。今。人。愧。伊。也。不。愧。伊。</曲文></曲>
<詩><詩句>世上寧無狄爾巢。</詩句><詩句>生前未必遇盧獒。</詩句><詩句>師。恩。友。義。猶。存。者。</詩句><詩句>大。抵。山。林。勝。市。朝。</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杜秀才痛哭霸亭秋</雜劇題>
<署名>松陵君庸沈自徵譔
西湖林宗沈泰評
錢江彥雯汪橒
珥葉包啓𧘌閲</署名>
<簡名>覇亭秋</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楚項王淚。濕。泥。人。臉。</題>
<題>杜秀才痛。哭。覇。亭。秋。</題></題目>
<折><科>〔凈扮道士上〕</科><白>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小道士非别。乃是烏江亭項王廟一箇廟祝是也。先年原有這箇項王廟。因為神像是鶴膝造的。常要行走。未到日没。便往前村裏偷鷄吃。所以被人毁了。如今是小道改塑一箇泥神。被我造些籖訣。哄人來祈求。那。些。見。鬼。的。一。箇。箇。道。有。甚。應。驗。<科>〔笑介〕</科>不知這泥裏頭。我撒了好一泡臭溺。這也不要管他。待我背他出來坐着。<科><科>〔做向鬼門介〕</科><科>〔孤扮泥項王上坐介〕</科><科>〔凈〕</科></科>没有香。人來冷淸淸地不好看。我把些土來裝着。<科>〔做裝香戯介〕</科>香裝了。我到後邊打盹去。看有甚麽人來。<科>〔末引倈兒上〕</科>小生姓杜名黙。本貫和州人也。自幼攻習儒業。學成滿腹文章。前往京師應舉。爭奈當朝不識。落魄而囬。<科>〔嘆介〕</科>正。是。蚤。知。不。入。時。人。眼。多。買。胭。脂。畫。牡。丹。一路行來。<科>〔呌介〕</科>奚童。這裏是什麽地方。<科>〔倈〕</科>你一發坌得昏了。這裏是烏江亭。盡頭路了。也不認得。<科>〔末〕</科>將次渡江了。小生暗想胸中破萬卷之書。筆下高千古之句。學而時習之。受了這寒窓十載工夫。乃蹭蹬如此。這世態好難也呵。</白>
<曲><牌>仙呂點絳唇</牌><曲文>書劍蓬飄。洛陽歸道秋聲早。雁字風高。掩映愁多少。</曲文></曲>
<白><科>〔倈〕</科>相公。咱閒口論閒話。想您秀才每科舉。就。如。俺。賭。錢。法。門。梢。長。的。胆。壯。那。窮。的。不。濟。事。也。<科>〔末〕</科></白>
<曲><牌>混江龍</牌><曲文><夾白>投至得</夾白>文塲比較。<夾白>都。不。用。</夾白>賈。生。文。馬。卿。賦。<夾白>衠。一。味。</夾白>屈。原。騷。<夾白>見如今</夾白>鵾鵬掩翅。斥鷃摩霄。梟爭鸞食。鵲讓鳩巢。隋珠黯色。魚目光揺。駑駘伏軛。老驥長號。<ref group="眉批">此英雄血也正如安期生醉中潑墨石壁盡現桃花</ref>捐。棄。周。鼎。而。寶。康。瓢。啞。鄒。生。談。天。館。爭。頭。鼔。腦。瞽。毛。施。明。光。宮。炫。服。稱。妖。野。水。渡。春。波。拍。拍。無。媒。徑。荒。草。蕭。蕭。題。名。記。是。一。篇。募。修。鴈。塔。泥。金。緘。<夾白>是。一。紙。</夾白>抄。化。題。橋。<夾白>猛聽得臚傳聲。</夾白>彤。墀。頭。齊。唱。白。銅。鞮。<夾白>近新來浪桃花</夾白>禹。門。關。收。納。鴉。青。鈔。<夾白>出落得一箇箇</夾白>鮮衣怒馬。簇仗鳴鑣。</曲文></曲>
<白><科>〔倈〕</科>相公。你不要笑他。他是賢良方正。當今聖人欽取來的。馬上誰家子。讀書人做官。他方得這高牙大纛。好不氣概也呵。<科>〔末〕</科></白>
<曲><牌>油葫蘆</牌><曲文><夾白>他一似</夾白>翊漢功臣意氣高。<夾白>大古里聖人以文章取士。不。文。則。不。章。這。文。章。兩。字。好。生。難。也。把</夾白>文章來敎爾曹。<科>〔倈〕</科><夾白>我。家。前。村。裏。趙。牛。觔。的。兒。子。伴。哥。今。年。也。得。上。榜。</夾白><科>〔末〕</科><夾白>正可是</夾白>當今天子重英豪。<夾白>我替他愁哩。</夾白><科>〔倈〕</科><夾白>你且愁着自己。</夾白><科>〔末〕</科><夾白>愁着他</夾白>漚。麻。坑。怎。稱。的。鵷。行。沼。勸。農。歌。當。不。得。論。天。表。<夾白>知他那</夾白>生。花。筆。如。何。捏。<夾白>則這</夾白>五。雲。判。怎。地。描。<夾白>爭奈他</夾白>採。茶。謡。生。扭。入。淸。平。調。<科>〔倈〕</科><夾白>我。聽。得。人。道。來。説。他。好。高。才。也。</夾白><科>〔末〕</科><夾白>也。筭。個。</夾白>束。帶。立。於。朝。</曲文></曲>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夾白>却敎我</夾白>劍氣光寒犯斗杓。青霄。首重搔。<科>〔倈作痛倒介〕</科><夾白>相公也。我肚裏餓痛走不動也。</夾白><科>〔末〕</科>想。饑。來。一。字。難。堪。飽。<科>〔倈出面具卧地弄介〕</科><夾白>我記起來了。上年在家裏。王留哥。許我一個紙𨪅子。牛表弟。許我一個魔合羅。至今不曾討得。我作緊趕囬去咱。</夾白><科>〔跳走介〕</科><科>〔末〕</科>煞王留又村。苦牛表又驕。<夾白>剷地敎我去</夾白>對頑童憔悴倒</曲文></曲>
<白><科>〔倈〕</科>你往往攀今吊古。看。看。吊。出。窮。來。了。<科>〔末〕</科>奚童也。古賢人多也有。商山四皓採芝自給。邵平種瓜為生。吳隱之飮盜泉而不改其操。<科>〔倈〕</科>則他那芝甜甜的我正想吃哩。<科>〔末〕</科></白>
<曲><牌>那叱令</牌><曲文><夾白>到如今</夾白>採芝的則不如去採樵。<科>〔倈〕</科><夾白>那瓜也堪解渴哩。</夾白><科>〔末〕</科>種瓜的則不如去種苗。<科>〔倈〕</科><夾白>兩日没飯吃。餓得淸水直流。</夾白><科>〔末〕</科>啜泉的則不如啜糟。<科>〔倈〕</科><夾白>你没有那阮藉相如的才。休胡哩胡的怨人也。</夾白><科>〔末〕</科><夾白>如今總有那晉阮藉。軟。兀。剌。</夾白>醉。死。<夾白>在。</夾白>歩。兵。厨。<夾白>漢相如眼。迷。厮。</夾白>盹。倒。<夾白>在。</夾白>臨。卭。道。<夾白>一個個都</夾白>屈首蓬蒿。</曲文></曲>
<曲><牌>鵲踏枝</牌><曲文><夾白>説與他</夾白>小兒曹。不索喬。<夾白>一任他</夾白>子曰詩云。<夾白>我甘守着</夾白>陋巷簞瓢。<夾白>奚童也。俺不窮也。</夾白><科>〔倈〕</科><夾白>怎地不窮。</夾白><科>〔末〕</科><夾白>窮。得。俺。的。</夾白>甑。塵。中。桂。炊。玉。飽。<夾白>窮。不。得。俺。的。</夾白>筆。尖。頭。錦。簇。花。韶。</曲文></曲>
<白>説着話行蚤來到江邊也。<科>〔倈〕</科>骨碌碌好一片大江也呵。<科>〔末〕</科>江。水。拖。來。一。片。秋。雁。行。歸。思。兩。悠。悠。行。人。莫。上。長。堤。望。楓。葉。蘆。花。處。處。愁。我須索登臨一遭也呵。<科>〔做行望介〕</科></白>
<曲><牌>寄生草</牌><曲文>岸。曲。初。啣。照。江。深。未。上。潮。<科>〔倈〕</科><夾白>聽那里吹着胡</夾白><ref group="眉批">悲哉秋之為氣也</ref><夾白>哨响哩。</夾白><科>〔末〕</科>寒。山。一。派。聲。如。嘯。<科>〔倈笑介〕</科><夾白>那樹葉兒。紅得好像染就的。</夾白><科>〔末〕</科>楓。林。一。帶。紅。如。燒。<科>〔倈扯末指介〕</科><夾白>相公。您看那江中飄去的。是甚麽東西。</夾白><科>〔末〕</科>征。帆。一。點。疾。如。鳥。問靈均蕭瑟怨何深。到江潭揺落愁堪老。</曲文></曲>
<白><科>〔倈〕</科>那前村裏賽神。好不熱閙也。<科>〔末〕</科></白>
<曲><牌>么</牌><曲文>笛裏迎神調。風前社鼓飄。<科>〔倈〕</科><夾白>好了。有酒務子挑着。好去買酒嗑了。</夾白><科>〔末〕</科>酒。旗。青。半。背。着。斜。陽。裊。<科>〔倈〕</科><夾白>前面像個廟宇。那門前好塊平坡荒草。相公。那草是青的。到秋來都變紅了也。</夾白><科>〔末〕</科>啼。鵑。紅。恨。入。羅。裙。草。<科>〔倈〕</科><夾白>墻邊有石碑。你識字看去。</夾白><科>〔末〕</科>古。碑。蒼。蝕。遍。荒。苔。貌。<科>〔倈看讀介〕</科><夾白>四杯朝土之司。想是土地公公的廟。</夾白><科>〔末〕</科><夾白>原來是西楚霸王之祠。我則道</夾白>杜。十。姨。新。嫁。鬼。胥。祠。<夾白>原來是</夾白>楚。重。瞳。下。第。人。王。廟。</曲文></曲>
<白>我須索一進去咱。<科>〔倈〕</科>黒洞洞怕人子。<科>〔末進看介〕</科>廟<ref group="眉批">今日膝軟如羊豈不愧死</ref>宇多年傾圯了也。咱。想。俺。儒。門。只。拜。孔。夫。子。餘。俱。長。揖。不。拜。今。日。遇。此。英。雄。堪。為。屈。膝。也。</白>
<曲><牌>六么序</牌><曲文>遇先軰輕提手。論英雄當折腰。<科>〔拜介〕</科><科>〔倈亦拜介打觔斗諢介〕</科><科>〔末〕</科>早。伸。箇。八。拜。之。交。<科>〔拜介唱介〕</科><夾白>拜。你。</夾白><ref group="眉批">窮措大亦自喑啞叱咤</ref><夾白>箇。</夾白>舜。帝。餘。苗。<夾白>拜。你。箇。</夾白>楚。將。遺。驍。<夾白>拜。你。箇。</夾白>力。拔。山。揺。<夾白>拜。你。箇。</夾白>叱。咤。風。飈。<夾白>斯。人。若。在。甘。為。執。鞭。恨不</夾白>向中原鞭鐙隨着。<夾白>嘆</夾白>英雄不向咸陽老。<夾白>郭曖有言。我父薄天子不為耳。</夾白>多。敢。是。將。天。子。輕。薄。想江東子弟多英少。<夾白>赤緊的</夾白>子章血首。<夾白>輕擲與</夾白>王翳兒曹。</曲文></曲>
<白>咱想文武二道不同。然呼吸風雲之氣。其理則一。<ref group="眉批">史眼</ref>卽如史記一篇項王傳。非。子。長。之。才。不。足。以。記。項。王。非。項。王。之。雄。不。足。以。成。子。長。却不兩相合。故項王當年。未。嘗。捉。筆。作。文。我。斷。他。是。文。章。第。一。流。試將他平生事業。一。樁。樁。考。挍。始。信。項。王。眞。才。子。也。</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奇幻處風生雲擁</ref></曲文><牌>么</牌><曲文><夾白>破題兒。是。鉅。鹿。</夾白>初。交。<夾白>大股是。彭。城。一。</夾白>着。<夾白>不。惑。于。宋。義。之。邪。説。眞。呌。做。</夾白>直。寫。心。苗。不。寄。籬。巢。<夾白>看。他。破。王。離。時。</夾白>墨。落。烟。飄。聲。震。雲。霄。心。折。目。揺。魄。唬。魂。消。<夾白>那。衆。諸。矦。一。箇。箇。</夾白>躬。身。請。敎。<夾白>七。十。餘。戰。未。嘗。敗。北。</夾白>一。篇。篇。奪。<ref group="眉批">可廢劉項元來不讀書之句</ref>錦。標。<夾白>日。不。移。影。連。斬。漢。將。數。十。不。弱。如。</夾白>倚。馬。揮。毫。橫。搠。推。敲。塗。抹。盡。千。古。英。豪。<夾白>那。區。區。樊。噲。何。足。道。哉。一箇</夾白>透。關。節。莽。樊。噲。來。廵。綽。<夾白>唬得他</夾白>屁滚煙逃。甫能箇主了縱橫約。<夾白>以。兵。家。之。氣。行。文。方。為。至。文。以。文。家。之。氣。行。兵。則。兵。可。無。敵。大古里</夾白>軍稱儒將。筆重文豪。</曲文></曲>
<白><科>〔倈睡介〕</科><科>〔末〕</科>想。我。軰。却。有。一。件。及。大。王。不。得。朱買臣為媍所弃。蘇季子不理于妻。從來賢士。到困窮時節。往往室人交謫。你。看。大。王。到。垓。下。之。時。那。虞。美。人。略。不。炎。凉。竟。自。刎。頸。身。亡。血。化。為。虞。美。人。之。草。煞。是。可。敬。也。</白>
<曲><牌>後庭花</牌><曲文>機内婦<夾白>空把</夾白>蘇秦傲。買臣妻<夾白>全不將</夾白>虞美學。化。芳。魂。<夾白>已。作。</夾白>垓。下。草。遠。山。眉。<夾白>猶。寫。</夾白>江。上。照。<夾白>就是大王平日撫養的壯士。</夾白>楚。聲。歌。都。散。了。鳳。尖。頭。甘。拜。倒。映淸標。<夾白>婦女每</夾白>堪為儀表。<夾白>如今人家的内助。比</夾白>京兆妻不畫描。<夾白>比</夾白>君夫人不治繅。<夾白>他。背。熟。的。</夾白>米。鹽。經。<夾白>唱。到。有。</夾白>幾。百。遭。<夾白>他。聲。揚。的。</夾白>賣。窮。鑼。<夾白>家。前。後。</夾白>整。日。敲。<夾白>則他那</夾白>富文君喬自喬。<夾白>怎禁得</夾白>劣孟光嬌又嬌。<夾白>怎解得</夾白>貧不憂富不驕。<夾白>如。今。男。子。漢。白。突。突。眼。珠。尚。且。不。識。才。何。况。女。流。見如今</夾白>珊。瑚。鈎。<夾白>向。</夾白>網。内。逃。<夾白>誰承望</夾白>紅。蠅。拂。<夾白>去。</夾白>眼。上。招。干折罰兒女曹。</曲文></曲>
<白>則俺杜默三塲文字。那。一。字。不。筆。奪。天。孫。之。巧。那。一。句。不。文。補。造。化。之。虚。直經他剝落一塲。滿。四。海。無。人。識。得。只得袖了卷子囘來。當。藏。之。名。山。石。室。以。俟。百。世。聖。人。而。不。惑。永。不。與。世。人。觀。看。今日旣遇大王之知音。正是可與言而不言。失人。我須索表白咱。<科>〔攤卷案上念介〕</科>大王你。試。覷。咱。則杜默文字。可。該。是。不。中。也。呵。</白>
<曲><牌>青歌兒</牌><曲文><夾白>大王你與我睜。開。那。</夾白>重。瞳。子。一。句。句。閲。着。<夾白>高。擡。起。</夾白>扛。鼎。手。一。段。段。評。駁。<夾白>大王也可甚里</夾白>文高中不高。<夾白>我道一篇篇</夾白>部。伍。蕭。蕭。局。陣。迢。迢。<夾白>也當得</夾白>詩。裏。射。鵰。文。隊。嫖。姚。<夾白>御。短。處。如烏。江。道。</夾白>短。兵。肉。薄。<夾白>使。長。處。如雎。水。上。</夾白>席。捲。壅。濤。<夾白>纎。麗。如</夾白>帳。底。虞。腰。<夾白>慷。慨。如</夾白>垓。下。歌。豪。<夾白>一。樁。樁。怎。見。得。</夾白>輸。與。時。髦。<夾白>大王有言。此。天。亡。我。非。戰。之。罪。也。眞。呌。做。</夾白>天。數。難。逃。<夾白>我與大王恨不生同其時。</夾白>倘向中朝。驀地相遭。繫。馬。垂。條。呼。酒。▲。羔。和。筑。聲。高。把。臂。論。交。文不君驕。武不臣嘲。旗鼓雙高。半不相饒。<夾白>奈。何。以。大。王。之。英。雄。不。得。為。天。子。以。杜。默。之。才。學。不。得。作。狀。元。</夾白><科>〔嘆介〕</科><夾白>正是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恁不去</夾白>問道臨朝。<夾白>我不去</夾白>玉珮紓腰。<夾白>一般的</夾白>鎩羽垂幖。灰滅煙消。<夾白>子向這</夾白>古。廟。荒。郊。眼。冷。相。瞧。<夾白>坐。對。着。</夾白>牧。豎。歸。樵。夜。雨。江。潮。魈。嘯。猿。號。暮。暮。朝。朝。<科>〔放。聲。大。哭。介〕</科><科>〔泥神亦長。嘘。流。泪。介〕</科><科>〔倈驚醒亦。哭。嚷。閙。介〕</科><科>〔末〕</科>泪雨▲淘。痛恨情苗。塞滿烟霄。說向誰曹。<科>〔泥。神。嘘。介〕</科><科>〔末〕</科><夾白>則。</夾白>咱。兩。人。心。相。曉。</曲文></曲>
<白><科>〔廟祝上〕</科>一枕夢周公。周公不見了。莊。生。撲。蝴。蝶。蝴。蝶。吱。吱。呌。我正打一箇盹。不知殿上誰人厮閙。我索瞧咱。<科><科>〔見倈介〕</科><科>〔諢介〕</科><科>〔末〕</科></科>我囊中帶有鹿脯一片。不免取來供献。以杯水酧之。聊。當。杯。酒。論。文。也。<科><科>〔倈取切介〕</科><科>〔末〕</科></科>我索澆奠咱。</白>
<曲><牌>金盞兒</牌><曲文>藉蘭椒。薦瓊肴。<夾白>可正是</夾白>停車日晩陳蘋藻。<科>〔又。哭。介〕</科><夾白>好敎我</夾白>泪不住點兒抛。<科>〔淨指介〕</科><夾白>有人來也。</夾白><科>〔倈囬頭看介〕</科><科>〔淨諢介〕</科><科>〔末〕</科><夾白>渾。不。見。</夾白>艤。舟。亭。長。待。<科>〔内鴉呌〕</科><夾白>子。有。</夾白>枯。樹。晩。鴉。朝。<科>〔倈〕</科><夾白>相公。雨來了也。去罷。</夾白><科>〔末〕</科><夾白>遮。莫。是。</夾白>江。風。驅。雨。過。<夾白>猶。疑。是。</夾白>殺。氣。陣。雲。飄。<夾白>越感傷人也。</夾白></曲文></曲>
<曲><牌>醉中天</牌><曲文><夾白>空對着一川</夾白>煙草秋江道。<夾白>望一抹</夾白>遠樹郭邊橋。寂寞英魂恨怎消。<科>〔大。笑。介〕</科><科>〔淨倈亦笑介〕</科><夾白>着鬼了也。</夾白><ref group="眉批">看到此當浮一大白</ref><科>〔末〕</科>哭。罷。<夾白>了。</夾白>仰。面。軒。然。笑。<夾白>仗。劍。不。須。懷。舊。恨。漢。家。今。已。屬。他。人。則他那</夾白>漢。宮。春。曉。茂。陵。秋。老。莽。荒。原。一。様。蕭。蕭。</曲文></曲>
<曲><牌>醉扶歸</牌><曲文>鴻。溝。界。<夾白>定。下。了。</夾白>屠。龍。套。圖。讖。<夾白>上。添。揑。</夾白>卯。金。刀。<ref group="眉批">好點縀</ref><夾白>為甚的</夾白>萬。里。江。山。却。姓。曹。纔。證。了。隂。陵。道。<夾白>如。今。那。腐。儒。每。向。紙。上。論。成。敗。説。劉。項。長。短。則。我。道。</夾白>秦。評。漢。抄。<ref group="眉批">腐儒為之短氣</ref><夾白>都。是。些。</夾白>畫。依。様。<夾白>的。</夾白>葫。蘆。稿。</曲文><科>〔雜扮父老持祭物上〕</科><科>〔凈獻神介〕</科><科>〔末〕</科></曲>
<曲><牌>柳葉兒</牌><曲文><夾白>則他那</夾白>半甌漿里人祈禱。<科>〔凈化紙介〕</科><科>〔末〕</科>一陌紙煙縷飄蕭。<科>〔凈爭祭物介〕</科><科>〔末〕</科><夾白>抵多少</夾白>荒。臺。麋。鹿。爭。新。草。<科>〔凈看神像介〕</科><夾白>呀。為。何。他。眼。下。多。濕。了。</夾白><科>〔末〕</科><夾白>他做了</夾白>湘。妃。竹。都。斑。了。<科>〔倈催末介〕</科><夾白>相公去罷。</夾白><科>〔末〕</科><夾白>我做了</夾白>望。帝。魄。不。須。招。<科>〔末揖神介〕</科><夾白>大王。俺去了也。</夾白><科>〔又囬介〕</科><夾白>好敎我一</夾白>歩歩難捨難抛。</曲文></曲>
<白><科>〔雜先下〕</科><科>〔淨〕</科>秀才。你也該去了。講不了的話。我日後與神道稍封信來罷。</白>
<曲><牌>煞尾</牌><曲文><夾白>抵多少</夾白>山。濶。鴈。書。遥。<夾白>則。</夾白>恨。遠。天。涯。小。<科>〔倈催介〕</科><夾白>去罷去罷。</夾白><科>〔末〕</科><夾白>子你那</夾白>亂山頭啼鵑謾呌。<夾白>和青湛湛</夾白>天有情時天亦老。<夾白>大王也。俺與您也。當。得。箇。</夾白>萍。水。相。交。傷。心。事。<夾白>欲。</夾白>問。前。朝。<夾白>凝。一。片。</夾白>落。葉。隨。潮。<夾白>知。他。那。</夾白>楚。漢。興。亡。何。日。是。了。<夾白>我。且。把。</夾白>酒。葫。蘆。杖。挑。<夾白>和。他。</夾白>史。書。兒。袖。着。<夾白>子。向。</夾白>楚。江。秋。寒。雨。話。漁。樵。</曲文></曲>
<白><科>〔同倈下〕</科><科>〔凈笑介〕</科>這箇秀才害風的。整對着泥神哭了半日。自不整衣毛。何須夜夜號。生人對土偶。哭做一團糟。<科>〔下〕</科></白>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儍書生喬臉鞭歌妓</雜劇題>
<署名>松陵君庸沈自徵譔
武林彥雯汪橒評
西湖堯臣黃之堯
孟弢朱煒閱</署名>
<簡名>鞭歌妓</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俠尙書一。靣。棄。廻。船。</題>
<題>儍狂生喬。臉。鞭。歌。妓。</題>
</題目>
<折><科>〔孤扮裴尙書二旦扮女侍張千隨上〕</科><白>龍樓鳳閣九重城。新築沙堤宰相行。我貴我榮君莫羡。十年前是一書生。老夫姓裴名寛。聞喜人也。叨中景雲中宏詞科。官拜御史大夫。與權奸李林甫相忤。左遷東海太守。聖人見老夫治郡有聲。親擢為禮部尚書。老夫收拾了行囊。驛逓朝京。這兩箇侍女。一箇呌做好。好。一箇呌做紅。紅。是老夫敎成的歌妓。張千岸上趕路。閑雜人不許上船。老夫官艙裏歇息去也。<科>〔張應同下〕</科></白>
<白><科>〔細酸襤褸扮上〕</科>朔雪飄飄開雁門。黃沙壓亂捲蓬根。功名恥計擒生數。直斬樓蘭報國恩。小生姓張。雙名建封。表字本立。南陽人也。幼喜文章。頗能辯論。說劒談兵。自許以功名顯。不事家人產業。貧無自立。流落江湖。客隱於淮泗之間。每使酒罵座。人無近之者。今將渡淮而歸。時遇秋天節氣。凉颷刮目。物候驚心。想。大。丈。夫。擔。七。尺。身。軀。懷。一。腔。孤。憤。欲。遠。希。千。古。乃。近。不。如。今。人。向。秋。風。裏。同。其。搖。落。豈。不。感。傷。煞。人。也。</白>
<曲><牌>雙調新水令</牌><曲文><夾白>莾。</夾白>淸。秋。一。夜。滿。天。涯。攪。長。空。幾。行。如。畵。<ref group="眉批">寒艶</ref>驚。颷。驅。斷。鴈。古。木。歛。昬。鴉。細。雨。籬。花。西。風。市。酒。旗。掛。</曲文></曲>
<曲><牌>駐馬聽</牌><曲文><夾白>只落得</夾白>四海無家。<夾白>因此上</夾白>每。日。登。臨。嘆。落。霞。<ref group="眉批">妻咽▲人不▲秋興八首</ref><夾白>兀的</夾白>五。湖。那。搭。<夾白>問。</夾白>秋。來。何。處。有。蘋。花。映。離。愁。<夾白>逓。遠。戍。</夾白>一。曲。暮。天。笳。訴。興。亡。<夾白>風。唧。留。</夾白>幾。葉。踈。林。話。可。憐。他。舊。江。山。擺。滿。<夾白>在。</夾白>斜。陽。下。</曲文></曲>
<白>那遠水之中。一葉漁舟。悠揚自如。似我風塵碌碌。一事無成。煞。不。如。渭。水。桐。江。一。絲。一。綸。亦。堪。自。老。正是溶溶漾漾白鷗飛。綠凈秋深好染衣。南去北來人自老。夕陽常送釣船歸。到大來幽哉也呵。</白>
<曲><牌>步步嬌</牌><曲文>物外年光淸閒煞。<夾白>影依依</夾白>小艇橫山凹。白鳥飛收綸罷。<夾白>他是</夾白>不。識。字。山。中。宰。相。家。<夾白>正秋江</夾白>上弄荻花。畢罷了漁樵話。</曲文></曲>
<白><科>〔孤上〕</科>張千。行至什麽所在了。<科>〔張〕</科>前靣有一箇望竿兒。一。裊。一。裊。的。風。颭。着。旗。想。是。抹。得。巴。堠。子。着。也。<科>〔孤做意介〕</科>岸上一人。衣衫襤褸。狀貌奇偉。踽踽凉凉。自言自語。煞是可怪。張千。與我喚他上船來。<科>〔張〕</科>想是討喫的乞兒。喚他則甚。<科>〔旦〕</科>腌腌臢臢的。怕汚了咱們坐席。<科>〔孤〕</科>張千。依着我喚他來。不可大驚小怪。<科>〔張喚〕</科>兀那岸上走的窮厮。有裴尙書喚你哩。<科>〔唾介〕</科>呸。與。窮。厮。說。話。三。日。不。吉。利。<科>〔酸〕</科>他說是尙書。知他是何等様人。不妨襤褸相見咱。<科>〔做進見介〕</科>老尚書拜揖。<科>〔孤〕</科>先生少禮。張千。看座與先生坐者。請問先生。家住何方。<科>〔酸〕</科>我無那家也。</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豪氣勃勃腔子裏絕不置七貴五矦</ref></曲文><牌>沉醉東風</牌><曲文><夾白>吾生</夾白>醉鄉日月是家。<科>〔孤〕</科><夾白>作何生理。</夾白><科>〔酸〕</科><夾白>幹。了。些。不。明。白。</夾白>殘。編。斷。簡。生。涯。<科>〔孤〕</科><夾白>有何交遊。</夾白><科>〔酸〕</科>交。遊。<夾白>在。</夾白>齒。牙。間。<科>〔孤〕</科><夾白>寓居何所。</夾白><科>〔酸〕</科>僦。居。<夾白>在。</夾白>眉。睫。下。<科>〔孤〕</科><夾白>看先生言談儀表。必是箇知名之士。老夫願聞咱。</夾白><科>〔酸〕</科><夾白>盤問我</夾白>屈曲根芽。<夾白>好。敎。我。</夾白>俛。首。無。言。指。落。花。<科>〔孤〕</科><夾白>先生一寒至此。豈無相知。</夾白><科>〔酸〕</科><夾白>知。我。的。</夾白>問。隨。行。荷。鍤。</曲文></曲>
<白><科>〔孤〕</科>先生。何不去干謁先輩。遊大人以成名。亦無不可。暢好道晏平仲善與人交。久而敬之。今世裏豈無其人也。<科>〔酸〕</科>這。一。樁。兒。更。好。是。難。也。</白>
<曲><牌>風入松</牌><曲文><夾白>則</夾白>與人交葢世<夾白>將</夾白>晏平誇。<夾白>一句話敎我</夾白>死不着沙。<夾白>早是我</夾白>禰。衡。刺。字。滅。難。投。下。<科>〔孤〕</科><夾白>孟嘗門下三千客。珠履何多君一人。</夾白><科>〔酸〕</科><夾白>赤。緊。的。</夾白>趙。州。橋。孟。嘗。君。賣。酒。沽。茶。<科>〔孤〕</科><夾白>不說道開閣待士麽。</夾白><科>〔酸〕</科><夾白>公孫弘將。</夾白>東。閣。門。桯。頂。殺。<科>〔孤〕</科><夾白>更有箇置驛邀賔也。</夾白><科>〔酸〕</科><夾白>鄭當時</夾白>驛。地。裏。告。消。乏。</曲文></曲>
<白>大人。我。歹。煞。波。也。是。箇。聖。賢。怎。肯。將。眼。光。落。在。牛。背。上。如今人問他告借一箇五銖錢。他。把。你。頂。皮。兒。量。得。緊。緊。的。沒。頭。髪。根。坐。位。他。方。纔。與。你。你道是箇五銖錢。他。足。稱。勾。有。一。觔。重。哩。那堆冬凌霜雪的鼻凹。好是難熬也。</白>
<曲><牌>沉醉東風</牌><曲文><夾白>不爭他</夾白>初相見謙恭謹洽。假溫存滿靣風蕐。<夾白>但說道學生有有一言</夾白>求。字。兒。未。出。聲。<夾白>嚇。得。他。</夾白>遍。體。上。寒。毛。乍。<夾白>行路難。更難如</夾白>八灘三峽。<夾白>正是飽諳世事慵開眼。會盡人情只點頭。看人情似。</夾白>壠。外。秋。雲。陌。上。花。<夾白>一。納。地。</夾白>粧。聾。做。啞。</曲文></曲>
<白>大人。我道來。那乖的不如愚的受用也。如今我眼前人。我挐繩子渡江。一骨碌量得你到底。爭。奈。他。穿。着。套。謊。勢。衣。裳。向人前祼袖揎拳。賣弄伶俐。將我大膽厮瞞。朗朗的花白。好敎窨口無言。那愚漢他每日喫食屙溺。如養猪喂狗一般。識甚天高地下。到大來心地安閒。你看古來才子。那一箇不困於窮愁。便。做。道。秋。月。春。花。多。攬。着。閒。愁。閒。悶。那。見。他。是。舒。眉。的。日。子。你莫笑他癡。他喫的是癡食。穿的是癡衣。你。看。他。靣。上。油。珠。骨。碌。碌。滚。下。來。的。腮。邊。綻。觔。一。條。條。爆。出。來。的。是。些。什。麽。都。是。那。癡。裏。頭。長。出。來。的。癡。福。也。大人。可是那一箇兒便宜也。</白>
<曲><牌>撥不斷</牌><曲文>旣不沙。試看麽。怎頑愚<夾白>的</夾白>倒把長籌拔。<夾白>到如</夾白><ref group="眉批">千古不平事把酒問青天</ref><夾白>今</夾白>手拍胸脯自悔咱。<夾白>悔。不。向。</夾白>天。公。給。一。箇。癡。呆。假。<夾白>大古里</夾白>籠。殺。鸚。鵡。饑。殺。縧。鷹。飽。殺。蜘。蛛。閙。殺。鳴。蛙。<夾白>索。甚。麽。</夾白>問。天。<夾白>來。</夾白>占。卦。</曲文></曲>
<白><科>〔孤〕</科>先生談論慷慨。大是奇士。古人上馬擊賊。下馬草檄。那六韜三畧法。五言八句詩。想都是賢士所長也。<科>〔酸〕</科></白>
<曲><牌>攪箏琶</牌><曲文><夾白>提起</夾白>五言詩三畧法。<夾白>這。是。</夾白>無。投。逩。禍。根。芽。<科>〔孤〕</科><夾白>那子胥吹簫於市。覆楚霸吳。賢士的韜畧。何如子胥。</夾白><科>〔酸〕</科><夾白>如今那子胥霸不得吳也。吹簫的好當</夾白>樂探裏班頭。<科>〔孤〕</科><夾白>孫子臏脚。破魏顯齊。賢士兵法。當不下孫子。</夾白><科>〔酸〕</科><夾白>便有孫子。也顯不得齊也。刖足的堪做</夾白>卑田院總甲。<科>〔孤〕</科><夾白>賢士有相如子長之才。天生其才。豈無其用也。</夾白><科>〔酸〕</科><夾白>有用也。有用也。見。如。今。</夾白>村。社。宰。<夾白>能。</夾白>量。才。拔。<夾白>去。敎。</夾白>馬。相。如。開。店。<夾白>用。</夾白>太。史。公。收。錢。楚。宋。玉。看。瓜。曹。子。建。澆。麻。<夾白>則。</夾白>普。乾。坤。有。眼。都。敎。瞎。<夾白>只。落。得。</夾白>大。笑。哈。哈。</曲文></曲>
<白><科>〔孤〕</科>講得好也。常言道。錦堂客至三杯酒。茅舍人來一盞茶。偌大一箇尚書官船。豈無杯酒待客。侍兒。准備筵席者。<科>〔旦應介〕</科><科>〔酸〕</科></白>
<曲><牌>殿前歡</牌><曲文>乍行踏。主人情重出宫花。<科>〔孤〕</科><夾白>早知賢士降臨。接待不周。勿令見罪。</夾白><科>〔酸〕</科><夾白>抵多少</夾白>因過竹院逢僧話。<夾白>量小生有何德能。勞老尚書置酒張筵也。那</夾白>禮數人家。<夾白>止。不。過。</夾白>響。松。風。七。碗。茶。<科>〔孤〕</科><夾白>賢士請酒。</夾白><科>〔酸〕</科><夾白>則</夾白>老瓦盆<夾白>怎地將</夾白>玻瓈把。虀鹽腸<夾白>難克</夾白>羔羊化。<夾白>子見</夾白>屏開遠岫。杯注流霞。 </曲文></曲>
<白><科>〔孤〕</科>侍兒。動樂器者。<科>〔旦應介〕</科></白>
<念>那里擺來一箇大歪刺。呀。一箇麻渣。呀。一箇麻渣。邋。遢。芒。鞋。麻。打。渣。打。麻。渣。脚。下。踏。怎覷坭汚的腌身分。呀。一箇麻渣。呀。一箇麻渣。一弄兒粧喬。麻打渣。打麻渣。風勢煞。呀。一箇麻渣。呀。一箇麻渣。<科>〔酸〕</科>
</念>
<曲><牌>折桂枝</牌><曲文><夾白>則</夾白>孔北海樽席奢蕐。<夾白>列</夾白>錦帶吳鈎。<夾白>簇</夾白>舞袖宫娃。燭爆籠紗。香焚睡鴨。板撒紅牙。羌。笛。裏。龍。吟。暮。峽。銀。箏。上。鴈。語。胡。沙。映。西。風。滿。目。黃。花。吐。長。虹。天。半。朱。霞。動。旅。懷。悽。斷。繁。音。揀。寒。枝。啼。殺。棲。鴉。</曲文></曲>
<白><科>〔孤〕</科>老夫有一言相告。常言道。寳劍脫與烈士。紅粉<ref group="眉批">黄鳥無車青萍有眼</ref>贈與佳人。賢。士。懷。才。如。此。流。落。不。偶。老。夫。衰。邁。無。能。食。前。方。丈。侍。妾。數。十。人。當。之。有。愧。今。將。一。船。金。帛。約。有。數。萬。贈。與。賢。士。賢。士。你。收。了。者。<科>〔旦諢介〕</科>老尙書風發了也。<科>〔酸〕</科></白>
<曲><牌>鴈兒落</牌><曲文><夾白>這</夾白>公事道差來。<科>〔孤〕</科><夾白>老夫主的不差也。</夾白><科>〔酸〕</科>不算差。<夾白>這</夾白>言詞道耍來。<科>〔孤〕</科><夾白>老夫豈敢耍也。</夾白><科>〔酸〕</科>難為耍。<夾白>你肯</夾白>解贈越石驂。<夾白>我怎便</夾白>占住了陳蕃榻。</曲文></曲>
<曲><牌>得勝令</牌><曲文><夾白>人笑我</夾白>纔到處便為家。<科>〔孤〕</科><夾白>則。奴。婢。數。十。皆。隨。賢。士。使。喚。也。</夾白><科>〔酸〕</科><夾白>敎。我。</夾白>喬。臉。兒。訕。粧。衙。<夾白>你</夾白>視金帛如脫屣。<科>〔旦〕</科><夾白>老爺。你好下的也。怎敎我隨着箇窮厮走。</夾白><科>〔酸〕</科><夾白>怎捨得</夾白>舞春風恰破瓜。推拏。<夾白>顯得俺</夾白>秀才每酸寒煞。嗟呀。<夾白>閃得恁</夾白>影伶仃不着家。</曲文></曲>
<白>聖人云。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非。禮。之。物。一。介。不。取。禮。所。當。受。堯。以。天。下。與。舜。被。袗。衣。鼓。琴。二。<ref group="眉批">畧無粘帶異人異人</ref>女。祼。若。固。有。之。小。生。受。了。也。則。今。畨。小。生。是。主。老。尙。書。是。客。請。轉。坐。波。<科>〔看坐介〕</科>常。言。道。錦。堂。客。至。三。<ref group="眉批">複說特妙</ref>杯。酒。茅。舍。人。來。一。盞。茶。小。生。豈。無。杯。酒。待。客。侍。兒。准。備。筵。席。者。<科>〔旦〕</科>呸。你看這厮嘴臉波。侍。兒。是。你。呌。的。什麽席。藤。州。席。蘄。州。席。你。奶。奶。家。裏。頂。蘆。蓆。<科>〔酸〕</科>動樂器者。<科>〔旦〕</科>動樂動樂。你准備着破窑中風雪落。擎著柄寒乞臉兒街上踱。十人見了九人憎。則。你。<ref group="眉批">趣甚</ref>那。肚。裏。春。雷。響。閣。閣。<科>〔小旦〕</科>樂器樂器。你要呼奴使婢。冩還了各人文契。你休要呌喚呀呀。迸。殺。你。呵。只。消。一。箇。臭。屁。<科>〔閙動介〕</科><科>〔酸〕</科></白>
<曲><牌>七兄弟</牌><曲文><夾白>暢好是</夾白>慢輕咱。顚狂的<夾白>如</夾白>舞春風楊柳花。<科>〔旦〕</科><夾白>我老爺名登八座。位列三台。你撒泡溺兒自照。不看别的。只看你穿的。</夾白><科>〔酸〕</科>欺負我<夾白>無</夾白>勢劍銅䥷。<科>〔旦〕</科><夾白>我是尚書的侍妾。太守的親隨。看不上你窮酸餓醋。</夾白><科>〔酸〕</科>大字兒將咱鎭壓。<科>〔旦戲酸介〕</科><科>〔酸〕</科>侮弄<夾白>的</夾白>人如花木瓜。</曲文></曲>
<白>休。犯。我。法。也。<科>〔旦〕</科>什麽法。亂。頭。髪。<科>〔酸〕</科></白>
<曲><牌>川撥棹</牌><曲文><夾白>但。輕。呵。</夾白>跪。罰。<夾白>重。呵。便。</夾白>綳。扒。<夾白>休使您</夾白>巧搊扎。<夾白>這。様。蠻。婢。一。劒。揮。之。兩。叚。</夾白><科>〔旦〕</科><夾白>你見殺了幾箇。</夾白><科>〔酸〕</科><夾白>則。</夾白>金。谷。園。慣。把。春。風。殺。<夾白>酸取劍舞介</夾白><科>〔旦怕介〕</科><夾白>我逗你耍來。休當眞假。你不會惜玉憐香。只去拿刀弄杖。</夾白><科>〔酸〕</科><夾白>惱。得。我。</夾白>髮。衝。冠。三。尺。劒。生。花。<夾白>休。想。</夾白>錦。纒。頭。一。曲。春。無。價。</曲文></曲>
<白>聽我分付咱。</白>
<曲><牌>梅花酒</牌><曲文><夾白>休。想。似。</夾白>宰。相。人。家。畵。閣。窓。紗。繡。袄。宫。花。過。手。湯。茶。消。悶。琵。琶。霧。鬢。堆。鴉。暈。臉。生。霞。言。語。嘈。雜。心。性。奸。滑。<夾白>止。要。您。</夾白>掃。雪。烹。茶。績。苧。拈。麻。胡。亂。椎。髮。隨。分。粗。糲。<科>〔旦〕</科><夾白>我。是。朶。嬌。滴。滴。花。兒。造。化。了。那。生。</夾白><科>〔酸〕</科><夾白>調侃咱。</夾白>夾被兒當奮發。嫌鄙<夾白>咱。</夾白>繡簾下不撑逹。厮禁住呌呀呀。誰許你大行踏。獨强性權收納。<夾白>改一箇</夾白>村庄調掃鉛華。</曲文></曲>
<白>張。千。與。我。揣。馬。鞭。子。各。人。打。五。十。皮。鞭。者。<科>〔張應介〕</科><科>〔打介〕</科><科>〔酸〕</科></白>
<曲><牌>收江南</牌><曲文><夾白>與我將</夾白>不律頭侍婢各加撾。<夾白>非是我</夾白>貧兒暴富便張誇。漢家自有那漢家法。<科>〔旦〕</科><夾白>有何罪過。</夾白><科>〔酸〕</科><夾白>你將</夾白>不中使言詞對答。<科>〔旦〕</科><夾白>我。老。爺。平。日。冷。氣。兒。也。不。曾。呵。着。我。</夾白><科>〔酸〕</科><夾白>問。甚。麽。</夾白>主。人。培。養。出。牡。丹。芽。</曲文></曲>
<白><科>〔孤〕</科>老。夫。觀。看。良。久。也。我將數萬金貲贈與那生。他。一。諾。無。辭。靣。不。改。容。調。度。有。方。鞭。撻。奴。婢。旁。若。無。人。豈。不。是。天。下。奇。士。聖人云。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你本是落魄行吟淮水邊。忽然遇着老夫船。為甚三言兩語將君敬。把一載金貲鎻鑰傳。你意氣昻然不推阻。鞭笞奴婢列華筵。可知張華始識豐城劍。不枉了臨行贈汝繞朝鞭。老夫就此告辭。<科>〔酸〕</科>小。生。亦。從。此。逝。矣。</白>
<曲><牌>鴛鴦煞</牌><曲文><夾白>你。肯。將。</夾白>困。秦。淮。一。箇。書。生。迓。<夾白>我。索。他。</夾白>走。臨。卭。幾。幅。征。帆。掛。<夾白>有。一。日。</夾白>疊。鼓。鳴。笳。大。纛。高。牙。<夾白>令人報覆去道。有下官在于門首下馬也。將。</夾白>名。姓。通。達。端。然。坐。榻。<夾白>齊。道。是。</夾白>御。筆。親。拔。展。江。山。扶。助。了。當。今。駕。<夾白>那。時。節。</夾白>老。尙。書。謾。謾。詳。察。<夾白>這。生。好。靣。善。也。是。十。年。前。</夾白>牛。背。上。斜。陽。<夾白>將。一。本。</夾白>漢。書。把。<科>〔同下〕</科></曲文></曲>
<白><科>〔張〕</科>我聽得岸上人說來。這是有名的破落戸張建封。綽號做張邋遢。老爺你這一船金帛。索是與差了也。<科>〔孤〕</科>哦。是張建封。我亦聞其名。此。人。日。後。功。名。不。在。老。夫。之。下。張千。整頓鞍馬。隨老夫朝京去者。<科>〔張〕</科>老尙書忽突了一船金和帛。呌張千兩脚趕驢蹄。<科>〔下〕</科></白>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楊升庵▲酒簮花髻</雜劇題>
<署名>松陵君庸沈自徵譔
西湖君珊張佩玉評
武林矞三陳雲瑞
孟含朱烱閱</署名>
<簡名>簮花髻</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滇中妓龍。蛇。競。練。裙。</題>
<題>楊升庵詩。酒。簮。花。髻。</題>
</題目>
<折>
<白><ref group="眉批">流離寂寞中剙出一種極豪爽行徑却信才人到底不置愁地</ref><科>〔正旦貼旦白衣扮上〕</科>銅柱南邊白草春。行人幾日到金潾。玉。環。穿。耳。誰。家。女。自。抱。琵。琶。迎。海。神。奴家翠柳的便是。這妹子呌做嬌桃。則俺兩個在雲南為着上廳行首。近日朝廷謫一個翰林。是楊升庵學士。在我雲南充軍。他是當今的才子。只是此人好酒。醉後便吟詩作賦。不。管。好。歹。都。冩。在。我。這。妓。女。身。上。我這南中人。聞他是個才子。一。冩。下。就。有。人。來。買。去。故此我這雲南妓女。都以白練為衫。今日聞得學士要郊外遊春。須索承應咱。呀。學士蚤起來了也。<科>〔末垢靣蓬頭醉態上〕</科>下官楊升庵是也。名愼。字用修。别號升庵。四川成都人氏。父親楊廷和。為當朝宰相。顧命兩朝。下官學成滿腹文章。聖人可憐見欽賜狀元及第。官拜翰林學士之職。只為當今大禮一節。下。官。痛。哭。廷。諫。聖。人。將。我。貶。落。金。齒。為。軍。人。人。道。咱。楊。升。庵。的。不。是。且疑我這狀元是買來的。我到得南中。日以詩酒為生。時遇春天節氣。到大來幽哉也呵。</白>
<曲><牌>正宮端正好</牌><曲文>問。春。風。<夾白>亦。到。</夾白>天。涯。裏。酒。醒。覺。榕。樹。鶯。啼。<夾白>向。</夾白>壚。頭。聲。喚。山。童。起。<夾白>看。</夾白>開。到。荼。䕷。也。未。</曲文></曲>
<白><科>〔旦〕</科>學士。你每日家中酒沉酣。豈不聞今人有言。事要多知。酒要少吃。你須索節飮咱。<科>〔末〕</科></白>
<曲><牌>滚繡毬</牌><曲文><夾白>你敎我</夾白>世上事多要知。<夾白>這</夾白>杯中物少要吃。<夾白>翠柳也。我道來舉世皆醉。只。俺。楊。升。庵。不。醉。也。</夾白><科>〔旦〕</科><夾白>不醉。只撒酒風來。</夾白><科>〔末〕</科><夾白>他葢世裏撒的是</夾白>醒酒風行眠立醉。<夾白>翠柳也。我又道來。普。天。下。只。楊。升。庵。吃。酒。更。沒。一。個。人。吃。酒。也。</夾白><科>〔旦〕</科><夾白>沒人吃。只他擎着杯。都斟的醋吃哩。</夾白><科>〔末〕</科><夾白>他知那酒是甚麽滋味。都。</夾白>筭。做。悶。葫。蘆。裝。酒。瓶。罍。<夾白>我一會家愁來呵。恨不將</夾白>洞庭湖下着酵。<夾白>一會家悶來呵。要把</夾白>鸚鵡洲發了醅。<夾白>那。千。古。來。聖。賢。講。着。什。麽。哩。咭。咭。聒。聒。好。絮。得。俺。不。耐。煩。也。我。欲。將。</夾白>聒。是。非。聖。賢。<ref group="眉批">假道學還應骨醉</ref>酒。洗。<夾白>兩。丸。日。月。沒。人。推。着。您。朝。東。暮。西。忙。什。麽。來。欲。待。將。</夾白>搬。興。廢。日。月。<夾白>來。</夾白>糟。蝕。<科>〔旦〕</科><夾白>學士。古人那個也像您吃酒麽。</夾白><科>〔末〕</科><夾白>古人沒有吃酒。只堯舜是吃酒的也。豈不聞</夾白>唐虞揖讓三杯酒。<夾白>到賽過了</夾白>湯武征誅一局棋。醉<夾白>了呵</夾白>便宜。</曲文></曲>
<白><科>〔旦〕</科>則您那酒鎭日吃他。有何樂處。<科>〔末〕</科>你不曉得。酒中自有樂地。</白>
<曲><牌>倘秀才</牌><曲文><夾白>我欲摘那</夾白>酒星兒懷揣掿戲。<夾白>拍得那</夾白>酒池兒波飛浪起。<夾白>翠柳也。不可小覻了酒者。小可的。解不得其中意也。</夾白><科>〔旦〕</科><夾白>我。曉。得。三。升。糠。二。升。米。一。杓。水。水。頭。長。了。醋。滴。滴。有。何。意。襪。帶。斷。了。草。繩。繫。</夾白><科>〔末〕</科><夾白>大古裏中酒謂之中聖。休猜做</夾白>米汁糠皮。中藏着聖人意<科>〔旦〕</科><夾白>你每日間醉生夢死的。</夾白><科>〔末〕</科><夾白>死呵。</夾白>死。做。了。陶。家。器。<科>〔旦〕</科><夾白>你不見酒甕上布也爛了。</夾白><科>〔末〕</科><夾白>爛呵。</夾白>爛。做。了。甕。頭。泥。<夾白>這。是。俺。</夾白>醉。翁。樂。矣。</曲文></曲>
<白>翠柳。我忘了。我今日要遊春去。則。你。借。些。衣。服。粧。飾。與。我。者。<科>〔旦〕</科>我的你怎穿得。<科>〔末〕</科>你莫管。你取來。<科>〔旦做取衣上〕</科><科>〔末裝介〕</科></白>
<曲><牌>滚繡毬</牌><曲文><夾白>我將</夾白>秃。鶖。兒。<夾白>挽。一。個。</夾白>雙。丫。髻。<夾白>翠柳。折那紅花來者。</夾白><科>〔旦〕</科><夾白>這是什麽意思。</夾白><科>〔末〕</科><夾白>我有個主意。恐。夜。來。</夾白>風。雨。重。葬。送。着。傾。國。<科>〔旦〕</科><夾白>銀條般頭髮。拴着這紅花兒。好相稱哩。</夾白><科>〔末〕</科><夾白>因此着</夾白>游。絲。兒。鈎。惹。住。芳。菲。<夾白>翠柳。你將脂粉。與我勻了臉者。</夾白><科>〔做勻介〕</科><夾白>我只愁</夾白>脂。粉。淡。搽。不。紅。<夾白>我。這。</夾白>冷。臉。子。<夾白>與我穿了衣者。</夾白><科>〔做穿紅女衫介〕</科>繡。帔。窄。遮。不。<ref group="眉批">才人落魄要倣内家粧所謂改頭換靣</ref>來。<夾白>我。這。</夾白>寛。肚。皮。<科>〔旦笑介〕</科><夾白>像個什麽。</夾白><科>〔末〕</科><夾白>我。比。</夾白>踏。陽。春。的。士。女。圖。<夾白>多。了。些。</夾白>虬。髯。如。戟。<科>〔旦〕</科><夾白>好一個胖身子。</夾白><科>〔末〕</科><夾白>我。比。</夾白>歌。廻。風。<夾白>的。</夾白>翠。盤。女。<夾白>略。覺。些。</夾白>舞。態。癡。肥。<科>〔旦〕</科><夾白>學士。平日吟詩作賦。煞有才名。今日為何扮這様形狀。學士自貴重咱。</夾白><科>〔末〕</科><夾白>我不待</夾白>閒吟夜月詩千首。<夾白>子這</夾白>細看春風玉一圍。<科>〔旦〕</科><夾白>一個高鼻子。一部落腮鬍。好像個回回。扮得來越發是什麽。</夾白><科>〔末〕</科><夾白>敎人道是個</夾白>胡。種。<夾白>的。</夾白>明。妃。</曲文></曲>
<白>繫了裙者。<科>〔旦〕</科>長。裙。也。須。那。小。脚。<科>〔末〕</科></白>
<曲><牌>倘秀才</牌><曲文><夾白>我</夾白>蓮瓣小撇道兒一尺。<夾白>我畵了眉也。</夾白>柳様纖剛過兩頤。<夾白>翠柳也。我愁着也。</夾白><科>〔旦〕</科><夾白>愁着什麽來。</夾白><科>〔末〕</科><夾白>只今</夾白><ref group="眉批">混入女隊中又怕娥眉嫉妬無</ref>漢。殿。裏。蛾。眉。怕。有。人。嫉。<科>〔扯旦介〕</科><科>〔旦笑介〕</科><夾白>為甚的。</夾白><科>〔末〕</科><夾白>把</夾白>喬翠柳謾央及。<夾白>你。看。我。</夾白>畵。的。來。可。深。淺。<夾白>呵。</夾白>合。宜。</曲文></曲>
<白><ref group="眉批">頼極矣</ref>裝完了。與您遊春去波。<科>〔旦〕</科>羞人荅荅的。怎生去。<科>〔末〕</科>不妨事。只隨着俺走。<科><科>〔做行介〕</科><科>〔二丑扮村男女上〕</科></科>則王留胖姑每。都。來。看。癡。子。去。<科>〔末〕</科></白>
<曲><牌>滚繡毬</牌><曲文><夾白>引得那</夾白>王留兒。<夾白>足力力</夾白>緊地隨。<夾白>逗得那</夾白>胖姑兒。<夾白>氣吁吁</夾白>聲喘息。<科>〔旦〕</科><夾白>則那看官們休擠上來也。</夾白><科>〔末〕</科>擁得俺後合前擠。<科>〔雜笑介〕</科><科>〔末〕</科>笑得他東倒歪西。<夾白>這里是那裏。</夾白><科>〔旦〕</科><夾白>前靣府官廳四牌樓十字街也。</夾白><科>〔末〕</科>早。來。到。十。字。街。出。賣。着。一。味。癡。<科>〔淨上笑介〕</科><夾白>好也囉。今日臘月廿四。竈王婆兒來了。</夾白><科>〔末〕</科><夾白>那</夾白>茶博士將咱調戲。<科>〔副淨上〕</科><夾白>這厮是什麽來歷。</夾白><科>〔末〕</科><夾白>那</夾白>解典哥苫眼鋪眉。<科>〔雜〕</科><夾白>則。他。是。鍾。馗。嫁。女。鬼。子。娶。妻。也。</夾白><科>〔末〕</科><夾白>一個道</夾白>保親送嫁<夾白>的</夾白>鍾馗女。<夾白>一個道</夾白>吊客喪門<夾白>的</夾白>鬼子妻。<夾白>都</夾白>亂講胡疑。</曲文></曲>
<白><科>〔淨〕</科>想他眞是個雌兒。<科>〔末〕</科>誰。是。雌。兒。我。道。來。只。您。亦。無。那。雄。的。也。</白>
<曲><牌>倘秀才</牌><曲文><夾白>則您那</夾白>褲兒中休猜<夾白>做</夾白>有腿。<科>〔衆各自摸介〕</科><科>〔末〕</科><夾白>我道您</夾白>把勢門雛兒<夾白>敢</夾白>假的。<科>〔淨〕</科><夾白>你不曉得我頂天立地為男子。只你那腰繫紅裙是婦人。</夾白><科>〔末〕</科><夾白>不枉了</夾白>頂立乾坤<夾白>是</夾白>賴你每。<夾白>哥哥們你哄我咱。則你無那男的也。你不索將</夾白>天地瞞。鬼神欺。<科>〔淨〕</科><夾白>那厮害風的。誰哄你來。</夾白><科>〔末〕</科><夾白>若您是男子。我到不打緊。只玷辱了那魯男子。那</夾白>魯男子<夾白>暗暗地</夾白>愧耻。</曲文></曲>
<白>列位也。不則我是婦人。那。三。敎。聖。人。他。都。是。婦。人。也。<科>〔淨〕</科>怎麽是婦人。<科>〔末〕</科></白>
<曲><牌>滚繡毬</牌><曲文>三位聖。設敎的。<夾白>都是</夾白>一般兒婦女每。<夾白>你道他每日家說些什麽。</夾白><科>〔淨〕</科><夾白>他說的定是道理。</夾白><科>〔末〕</科><夾白>你道他</夾白>講談<夾白>些</夾白>道理。<夾白>原來</夾白>只論<夾白>着</夾白>閨幃。<夾白>老子道。人。之。大。患。在。於。有。身。他</夾白>患有身<夾白>是</夾白>愁夢虺。<科>〔淨〕</科><夾白>釋敎呢。</夾白><科>〔末〕</科><夾白>他道。夫。坐。兒。坐。</夾白><科>〔淨〕</科><夾白>這個是什麽意思。</夾白><科>〔末〕</科><夾白>這是聖人的有禮也。他道是齊</夾白>眉了夫壻。<夾白>方好去</夾白>列坐着嬌兒。<科>〔淨〕</科><夾白>孔子呢。</夾白><科>〔末〕</科><夾白>孔子道。我。待。嫁。者也。他</夾白>合。婚。到。七。十。二。處。猶。相。待。<夾白>不道來。紅紫不以為褻服。</夾白><科>〔淨〕</科><夾白>為何。</夾白><科>〔末〕</科><夾白>因此</夾白>懶。把。紅。紫。當。年。作。嫁。衣。一。<夾白>個。個。是。</夾白>螓。首。蛾。眉。</曲文></曲>
<白><科>〔雜〕</科>聽他說鬼話。誤了我們生意。去罷。<科>〔下〕</科><科>〔末行犬吠介〕</科></白>
<曲><牌>叨叨令</牌><曲文>桀家尨自合向桀家吠。<科>〔内擲瓦礫介〕</科><夾白>打癡子。</夾白><科>〔末〕</科><夾白>您</夾白>傍州人只看得傍州例。窮途時決不下窮途淚。惺惺的自有那惺惺惜。<夾白>兀的不</夾白>唾殺了也麽哥。<夾白>兀的不</夾白>罵殺了也麽哥。<夾白>則。楊。升。庵。出。賣。一。副。冷。淋。侵。鮮。血。頸。子。向。普。天。下。尋。不。着。一。個。買。主。我那</夾白>販屠<夾白>的只</夾白>合向屠家計。</曲文></曲>
<白><科>〔内〕</科>笑殺人也。笑殺人也。<科>〔末〕</科></白>
<曲><牌>倘秀才</牌><曲文><夾白>您笑呵。笑。不。了。</夾白>傀。儡。棚。英。雄。𢺞。戲。<科>〔内〕</科><夾白>好癡子也。</夾白><科>〔末〕</科><夾白>你罵呵。罵。不。穿。</夾白>護。身。符。聖。賢。靠。壁。<科>〔旦〕</科><夾白>好。好。坐。在。家。中。出。來。受。人。這。様。辱。罵。</夾白><科>〔末〕</科><夾白>他。那。裏。罵。得。我。着。翠柳也。我到學得您一種學問也。學得個</夾白>柳絮隨風不霑泥。<科>〔旦〕</科><夾白>這様罵道是不罵。</夾白><科>〔末〕</科><夾白>誰罵誰來。</夾白>相。見。時。為。我。你。對。靣。處。是。他。誰。<夾白>我有一句轉語。翠柳你可知道。雖然同屋住。尚隔幾重山。我與他</夾白>阻隔<夾白>着</夾白>萬里。</曲文></曲>
<白><科>〔雜上〕</科>我從成都來。稍得楊夫人一封書信。索去尋楊學士咱。<科>〔做見科〕</科>你可是升庵學士麽。<科>〔末〕</科>然也。<科>〔雜〕</科>有您夫人的書信。你看波。<科>〔出書介〕</科>寄到了。我先去也。<科><科>〔下〕</科><科>〔末開念介〕</科></科>鴈飛曾不到衡陽。錦字何由寄永昌。三。春。花。柳。妾。薄。命。六。詔。風。煙。君。斷。腸。曰歸曰歸愁歲暮。其雨其雨怨朝陽。相聞空有刀鐶約。何日金鷄下夜郞。夫人也。你好染寫也。</白>
<曲><牌>呆骨朶</牌><曲文><夾白>投至得</夾白>寄。音。書。卓。氏。臺。前。鯉。<夾白>我這</夾白>傷。春。女。素。淚。染。朱。衣。<夾白>我日</夾白>對着瘴雨蠻烟。<夾白>你兀自</夾白>望金鷄玉勑。<夾白>你說曰歸曰歸。我却歸不得也。</夾白>死惟有青蠅弔。<夾白>歸只</夾白>歸那蠻中鬼。<夾白>你。</夾白>子。規。<夾白>在。</夾白>天。外。招。<夾白>爭。奈。這。</夾白>鷓。鴣。<夾白>在。</夾白>煙。樹。啼。</曲文></曲>
<白><科>〔淨〕</科>雲淡風輕近午天。傍花隨柳過前川。時人不識予心樂。搨。幅。單。條。做。本。錢。則我呌做骨董。好販人間詩畵。近來有個楊學士。人人說他是個才子。好不重他的詩字。我如今擡着五十兩銀子。十疋段子。當潤筆去求他。我想這一畨寫作。敢是不善也。小厮准備着繩子者。我將這許多禮物。至少擡他一扛字回來。兀的那楊升庵。你。昨。夜。做。好。夢。也。今。日。財。星。進。門。哩。我索尋他去波。<科>〔做見介〕</科>學士在上。則俺呌做骨董。欲求學士詩字。特備白金五十兩。彩段十端。聊為潤筆。學士你收了者。<科>〔末〕</科>你差了想也。我。的。詩。字。怎。到。得。你。手。裏。你剷地將着金帛來求。如同兒戲也。</白>
<曲><牌>滚繡毬</牌><曲文><夾白>我的詩</夾白>含天地鬼神機。<夾白>我的字</夾白>展萬里江山勢。<夾白>我的文字。藏。在。名。山。洞。府。到。處。里。有。龍。神。護。持。</夾白>什襲在金函石室。<夾白>你不聞得。漢封中白雲冲天。則如今天。表。朱。霞。離。奇。光。怪。都。是。俺。文。章。發。現。也。</夾白><科>〔淨看天介〕</科><科>〔末〕</科>尚兀自霧走虹霏。<科>〔淨〕</科><夾白>快寫些咱。</夾白><科>〔末〕</科><夾白>則。您。那。</夾白>賣。菜。傭。<夾白>怎。探。得。</夾白>禹。穴。奇。<科>〔淨〕</科><夾白>有現成寫就的。賣我些罷。</夾白><科>〔末〕</科>揑一揑<夾白>敎你</夾白>消災滅罪。<科>〔淨〕</科><夾白>你拿出來看看。又不白要你的。</夾白><ref group="眉批">蔡中郞云平生為人作碑記未免汗下何如閣筆為高</ref><科>〔末〕</科>見一見<夾白>敎你</夾白>魄散魂飛。<科>〔淨〕</科><夾白>快寫波。</夾白><科>〔末〕</科><夾白>那。裏。有。</夾白>賣。文。活。計。<夾白>的。</夾白>周。公。旦。<夾白>那。裏。有。</夾白>譽。墓。求。滎。<夾白>的。</夾白>孔。仲。尼。掛。口。兒。掂。題。</曲文></曲>
<白><科>〔淨〕</科>則我原是富翁。今日為求你這詩字。特地光降也。<科>〔末〕</科></白>
<曲><牌>倘秀才</牌><曲文><夾白>如今人</夾白>越貧窮<夾白>倒</夾白>輕財浪擲。越豪富越刻毒狠嫉。<科>〔淨〕</科><夾白>我將着五十兩銀子。十疋段子。我可也不等閒也。</夾白><科>〔末〕</科>斗粟尺帛。<夾白>是你</夾白>富漢眼中的淚。<科>〔淨〕</科><夾白>我拿你的詩字去。扢。扎。邦。地。覓。個。合。子。錢。今畨若寫得好。有利息。我。便。與。你。做。個。主。顧。兒。我是大富長者。你休錯了咱。</夾白><科>〔末〕</科><夾白>饒您</夾白>能貨殖有銅堆。誰顧<夾白>來</夾白>問你。</曲文></曲>
<白>快去快去。誤。了。我。遊。春。者。<科><科>〔淨下〕</科><科>〔末〕</科></科>你看好春光也。山明水秀。蕩漾無窮。大古裏有三皇之世如春。我。今。與。羲。皇。者。遊。矣。</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豈但詩題兼可作詩料</ref></曲文><牌>伴讀書</牌><曲文>日。漾。金。波。碎。山。列。屏。帷。翠。煖風曛得遊人醉。黔。江。新。漲。連。天。起。家。家。布。糓。鳴。春。氣。一。步。步。詩。題。</曲文></曲>
<曲><牌>笑和尚</牌><曲文><夾白>響𠳹𠳹</夾白>玉。虹。嘶。推。敲。得。音。律。齊。<夾白>厮琅琅</夾白>落。紅。雨。飄。漾。出。春。聯。麗。<夾白>囀嚦嚦</夾白>纖。柳。音。摧。拍。<夾白>得。</夾白>歌。喉。絮。<夾白>暖茸茸</夾白>軟。苔。茵。着。地。隨。<夾白>笑吟吟</夾白>行。一。步。酒。一。杯。<科>〔揖介笑介〕</科><夾白>則。花。婆。婆。風。姨。姨。多。來。了。也。</夾白><科>〔澆酒介〕</科><夾白>石。醋。醋。</夾白>姊。妹。行。<夾白>把。</夾白>花。神。酹。</曲文></曲>
<曲><牌>三煞</牌><曲文><夾白>被這</夾白>社。翁。雨。洗。滌。得。吟。情。細。少。女。風。撩。翛。將。詩。句。摧。<夾白>趲。逼。得。我。</夾白>浩。蕩。襟。懷。江。山。秀。氣。古。昔。悲。愁。<夾白>一。刻。兒。</夾白>都。憤。懣。成。堆。<夾白>我欲借</夾白>峯巒作筆。<夾白>把</夾白>大地為編。寫不<夾白>盡我</夾白>寄慨淋漓。<科>〔做寫向旦滿身介〕</科><夾白>翠柳也。誰。道。</夾白>虬。枝。百。尺。<夾白>却。被。你。</夾白>偷。影。入。淸。池。</曲文><科>〔旦虛下脫衣介〕</科><科>〔雜扮回回客商奪買衣下〕</科><科>〔旦復衣白衫上〕</科><科>〔末〕</科></曲>
<曲><牌>二煞</牌><曲文><夾白>則。這。</夾白>練。衫。影。動。龍。蛇。勢。<夾白>抵。多。少。</夾白>舞。罷。霓。裳。月。下。歸。<夾白>翠柳也。我書向你身上有個主意。則</夾白>麗句佳人羞<ref group="眉批">渾身舞動百花當是衛夫人美女簮花之格</ref>堪作對。<科>〔又寫介〕</科><夾白>我寫的</夾白>一。字。字。鴈。落。鴻。驚。<科>〔二旦舞介〕</科><科>〔末〕</科><夾白>你舞的</夾白>一。折。折。墨。灑。毫。飛。<夾白>紅。兒。詩。</夾白>何。勞。竝。比。<夾白>雪。兒。歌。</夾白>不用。抄。敎。<夾白>崔。徽。圖。</夾白>莫。也。留。題。<科>〔看旦介〕</科><夾白>翠柳也。看着你分外的</夾白>十分娬媚。<夾白>原來是奇。文。絕。色。</夾白>一。處。兩。爭。奇。</曲文></曲>
<白><科>〔内作風飄花介〕</科><科>〔旦〕</科>學士。你看連天風雨。又是春歸也。俺們亦回去咱。<科>〔末〕</科>可。惜。春。歸。了。也。<科><科>〔哭介〕</科><科>〔旦〕</科></科>學士好沒來由。<科>〔末〕</科>您。不。知。春。與。俺。最。多。情。也。</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春値千金作者幾於撒漫使錢矣</ref></曲文><牌>煞尾</牌><曲文>春。來。沒。片。無。愁。地。索。向。春。前。痛。哭。歸。<夾白>想。着。</夾白>春。識。靣。紅。英。蕋。春。老。去。雨。肥。梅。春。腰。瘦。東。風。細。春。眉。翠。遠。山。滴。春。脚。纖。香。塵。砌。春。髮。垂。綠。雲。膩。定。春。紅。桃。蕚。裶。買。春。錢。榆。莢。碎。春。相。問。燕。語。低。春。欲。眠。鶯。呼。起。春。漏。泄。臙。脂。濕。春。留。戀。纒。綿。絮。春。有。淚。江。雨。飛。春。生。子。花。狼。藉。春。態。度。日。遲。遲。春。赴。約。來。宻。宻。抱。春。兒。睡。一。回。春。夢。逺。難。尋。覓。解。春。衣。勸。一。杯。春。去。急。無。踪。跡。挽。春。情。垂。楊。曵。弔。春。魂。杜。宇。啼。花。信。風。春。吁。氣。鳩。呼。雨。春。愀。唧。人。有。恨。春。無。計。春。不。語。詩。牽。繫。散。春。愁。除。酒。醉。酒。醒。後。春。别。離。<夾白>則</夾白>春山寂寂。春水瀰瀰。春草萋萋。<夾白>都做了</夾白>春恨菲菲。<夾白>我。收。拾。</夾白>一。江。春。<夾白>都。</夾白>傾。在。中。春。酲。先。生。<夾白>的。</夾白>酒。瓢。裏。<科>〔同下〕</科></曲文></曲>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北邙説法</雜劇題>
<署名>勾餘六桐葉憲祖編
西湖長吉黃嘉惠評
長人葉體仁
漢年黃之禧閱</署名>
<簡名>北邙說法</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目</題目題><題>天。神。禮。枯。骨。</題><題>餓。鬼。鞭。死。屍。</題>
<題>若知眞靣目。</題><題>恩怨不須提。</題>
</題目>
<折>
<白><ref group="眉批">妙諦不減風旛當令曹溪汗下</ref><科>〔丑扮土地上〕</科>北邙山上列墳塋。萬古千秋對洛城。城。中。日夕。歌。鐘。起。山。上。惟。聞。松。栢。聲。小聖土地是也。俺這一班同僚。或在都城衙舍。或在衝要街衢。最不濟。也在人家供桌之下。受些香火。偏俺造化低。選在這北邙山裏。墳墓多。人烟少。荒涼淡薄。其實難過。一向閻羅王殿下。輪廻道中十分壅塞。俺這山中有的是閒散鬼魂。都來閙熱俺的衙門。近今行了疏通之法。生天的生天。生人的生人。其餘三塗惡趣。一齊打發去。俺這裏鬼也不見一箇。今晩淸閒無事。且到山中散步一回。<科>〔行介〕</科>呀。原來有一具枯骨。一軀死屍在此。<科>〔看介〕</科>啊。這枯骨是甄好善的。如今已做天神。死屍是駱為非的。如今已做餓鬼。如何都暴露在此。道猶未了。天神來也。<科>〔外扮天神上〕</科>人世勤脩到。天宫福報多。某新授天神是也。前生姓甄名好善。今為天神。甚是快樂。趂此月明之下。乘雲遊戲一回。呀。到此是北邙山了。<科><科>〔見丑拱手介〕</科><科>〔淨扮餓鬼上〕</科></科>為人貪逸樂。做鬼受波吒。自家新做一箇餓鬼便是。前生姓駱名為非。今為餓鬼。甚是苦惱。今晩月下閒走求食。呀。到此是北邙山了。你看有一位天神。與土地爺在那邊。我且站立在傍則箇。<科>〔外〕</科>請問土地。這一具枯骨。是何人的。<科>〔丑〕</科>尊神原來不知。這就是你前生甄好善的枯骨。<科>〔外驚介〕</科>咳。不知就是我前生枯骨。虧你一生好善。勤苦脩行。我今做了天神。享許多快樂。你是我恩人了。<科>〔凈〕</科>土地爺。小鬼斗膽。請問一聲。這一軀死屍。是那箇的。<科>〔丑〕</科>你一發不知了。這就是你前生駱為非的死屍。<科>〔凈惱介〕</科>啊。不知就是我前生死屍。只為你貪求快樂。積惡為非。連累我做了餓鬼。受許多苦惱。你是我讎人了。<科>〔外〕</科>恩人恩人。我今禮拜你一畨。<科>〔拜介〕</科>汝是前生我。我今天眼開。寳衣隨念至。玉食自然來。謝汝昔勤苦。令吾今快哉。散花時再拜。人世莫疑猜。<科>〔丑〕</科>這箇該拜該拜。</白>
<曲><牌>南吕紅衲襖</牌><曲文><科>〔外〕</科><夾白>虧煞你</夾白>厭腥葷。把素齋。<夾白>虧煞你</夾白>避繁華。持佛戒。<夾白>虧煞你</夾白>遇閒爭。<夾白>肯把</夾白>眞誠耐。<夾白>虧煞你</夾白>樂檀施。<夾白>甘將</夾白>貧困捱。<夾白>我如今</夾白>寳衣穿。非剪裁。<夾白>我如今</夾白>玉食飡。不用買。<夾白>享不盡</夾白>快樂多般。是你圓成也。頓首尊前總是該。</曲文></曲>
<白><科>〔淨〕</科>讐人讐人。我今攀下柳條。鞭打你一頓。<科>〔鞭介〕</科>因這臭皮囊。波波劫劫忙。只知貪快樂。不肯暫回光。白業錙銖少。黃泉歲月長。直須痛棒打。此恨猝難忘。<科>〔丑〕</科>這也該打該打。</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淨〕</科><夾白>只為你</夾白>騁風情。寵艶粧。<夾白>只為你</夾白>愛肥甘。貪美釀。<夾白>只為你</夾白>要錢多。<夾白>狠使</夾白>欺心帳。<夾白>只為你</夾白>恃身强。<夾白>專圖</夾白>奪勝塲。<夾白>我如今</夾白>嘯寒林。冥刼長。<夾白>我如今</夾白>吐炎煙。饑債廣。<夾白>受不盡</夾白>苦惱多般。是你坑人也。努力鞭笞恨未忘。</曲文></曲>
<白><科>〔生扮空禪師上〕</科>雲公蘭若深山裏。月明松殿微風起。試問空門淸淨心。蓮。花。不。省。秋。潭。水。老僧本空。在這北邙山寺。習靜脩禪。夜課初完。月色頗好。且到山中閒步一回。呀。夜深時候。公等在此何幹。<科>〔丑〕</科>土地不知禪師來到。有失迎接。<科>〔指外介〕</科>此位是天神。<科>〔指淨介〕</科>這是一箇餓鬼。<科>〔生〕</科>請問在此看了這屍骸。說些什麽。<科>〔外〕</科>啓禪師得知。這是小神前生甄好善的枯骨。虧他一生勤苦脩善。我今做天神。享諸樂。因此禮拜他一畨。<科>〔淨〕</科>這是小鬼前生駱為非的死屍。因他貪求快樂。作惡多端。累我做了餓鬼。受苦難當。在此鞭打他哩。<科>〔生〕</科>啊。原來如此。二位若依老僧看起來。拜。的。也。不。消。拜。打。的。也。不。消。打。<科>〔外淨〕</科>這是何故。願求禪師指敎。<科>〔生〕</科>豈不聞宅留人去。須知何物相隨。薪盡火傳。只為這些不斷。往來劫裏。纔換靣不辨是和非。生死海中。略廻身就分人共我。誰知前生作善作惡者。卽是伊家。今世受苦受樂的。原非别箇。勘得破何恩何怨。一切惟心。認得眞不卽不離。是名曰道。你們聽我道來者。</白>
<曲><牌>北仙吕點絳唇</牌><曲文>萬劫輪廻。多生流逓。從初最到的今日。滚滚如湯沸。</曲文></曲>
<曲><牌>混江龍</牌><曲文>幾畨塵世。識神一點不差移。<夾白>只為那</夾白>無明起妄。宿業成迷。新。靣。孔。纔。分。雛。共。老。舊。排。塲。却。認。我。和。伊。<夾白>不則你</夾白>天神地鬼。好善為非。<科>〔丑〕</科><夾白>還有那幾般來。</夾白><科>〔生〕</科><夾白>比如人道中有</夾白>榮枯貴賤。父子夫妻。<夾白>與那</夾白>披毛帶角。蠕動翾飛。無邊倒換。不住來回。一。靈。兒。央。及。誰。來。替。<夾白>好似</夾白>耐鎔銷<夾白>的</夾白>錫鑞。堪塑造<夾白>的</夾白>泥坯。</曲文></曲>
<白><科>〔外淨〕</科>禪師言之有理。只我二人因為前生一箇苦是樂因。一箇樂是苦因。故此忘他不得。<科>〔生笑介〕</科>他。是。誰。你說苦是樂因。如今這枯骨。可還知苦麽。<科>〔外〕</科>他怎麽知道。<科>〔生〕</科>你說樂是苦因。如今這死屍。可還知樂麽。<科>〔淨〕</科>他也不知道了。<科>〔生〕</科>却又來。知。苦。樂。的。那。裏。去。了。</白>
<曲><牌>油葫蘆</牌><曲文>苦樂原來只自知。知苦樂今是誰。就中湏要辨虚實。白骷髏那曉酸辛味。臭皮囊怎解歡娛意。<夾白>冷得似</夾白>沒熖灰。<夾白>呆得似</夾白>不轉石。一。間。宅。舍。空。閒。棄。<夾白>您</夾白>好把主人覔。</曲文></曲>
<白><科>〔外淨〕</科>告禀禪師。他雖不知苦樂。我們一時嗔喜。也要各行其意。<科>〔生〕</科>這又說差了。我再問你。你拜那枯骨。他會答禮麽。<科>〔外〕</科>他怎麽會答禮。<科>〔生〕</科>你鞭那死屍。他會呌疼麽。<科>〔淨〕</科>儘着打。再不呌疼。<科>〔生〕</科>却又來。會。答。禮。會。呌。疼。的。又。那。裏。去。了。拜枯骨不如拜自。鞭死屍不如自鞭。<科>〔外淨〕</科>禪師妙論。我們漸知醒悟了。</白>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科>〔生〕</科><夾白>你看他</夾白>一任無情委土泥。歡<夾白>也波</夾白>悲。知是甚的。笑伊家枉勞嗔共喜。<夾白>若是</夾白>拜他時。<夾白>落的</夾白>腦袋寒。打他時。<夾白>落的</夾白>手臂頽。<夾白>請問</夾白>你。和。他。是。也。非。</曲文></曲>
<白><ref group="眉批">菩提無樹明鏡非臺與此可參</ref><科>〔外淨〕</科>旣說拜他打他的不是。如今只認着我罷。<科>〔生笑介〕</科>誰。是。你。的。我。<科>〔外凈〕</科>怎。麽。我。都。沒。有。了。奇怪奇怪。<科>〔生〕</科>對他名我。緣我生他。總是一般病痛。譬如甄好善。旣做天神。難道天神外更無墮落。駱為非旣為餓鬼。難道餓鬼後並沒謄挪。纔。起。執。心。益。增。幻。態。我。是。認。不。得。的。<科>〔外淨〕</科>善哉善哉。禪師一發見敎。</白>
<曲><牌>那吒令</牌><曲文><科>〔生〕</科>待問我姓誰。分不得趙李。待記我靣皮。定不得美媸。待查我故籍。限不得楚齊。<夾白>說不得</夾白>甚眷屬何官位。<夾白>任</夾白>造化推移。</曲文></曲>
<白><科>〔外淨〕</科>人我旣是難分。到底作何究竟。<科>〔生〕</科>善惡無常。升沉易變。天神稍自驕矜。安知不為餓鬼。餓鬼若知慚愧。未必不做天神。一心自轉。六道由人。<科>〔外淨〕</科>禪師垂訓及此。我輩不勝悚惶。若有妙諦。再懇宣揚。</白>
<曲><牌>鵲踏枝</牌><曲文><科>〔生〕</科><夾白>若是</夾白>論得失。任所為。論升沉。似累碁。<夾白>比如你</夾白>鬼錄神符。總是虛脾。大。古。來。轉。關。兒。在。你。論。不。得。眼。下。高。低。</曲文></曲>
<白><科>〔外淨〕</科>畢竟作何脩持。作何解脫。仰仗禪師。開示一番。<科>〔生〕</科>脩持法。無過持名。解脫門。只求生淨。不分天人鬼獄。一時同證菩提。<科>〔外淨〕</科>還求禪師不棄昏愚。詳加訓誨。</白>
<曲><牌>寄生草</牌><曲文><科>〔生〕</科>度脫無奇法。脩為有妙機。辦。誠。心。討。箇。波。羅。蜜。念。彌。陀。仗。彼。慈。悲。力。出。娑。婆。會。得。淸。凉。意。從今苦海免沉淪。行看彼岸須臾濟。</曲文></曲>
<白><科>〔外淨〕</科>弟子們一聞禪師指敎。頓覺心地開朗。天。神。不。知。有。樂。餓。鬼。不。知。有。苦。俱願從此入道了。<科>〔丑〕</科>連我土地這箇草芥前程。情愿棄了。大家入道去也。<科>〔同拜生介〕</科>弟子們都拜從禪師。惟願慈悲攝受。<科>〔生合掌立受介〕</科></白>
<曲><牌>賺煞</牌><曲文>跳不出業窠團。躱不迭甜寃對。<夾白>便。上。</夾白>非。想。天。一。骨。碌。到。底。人。我。纒。綿。沒。了。期。只不如<夾白>把</夾白>我佛皈依。齊合掌念阿彌。一心在七寳蓮池。上品生身衆善隨。要圖箇出世。向此時努力。<夾白>再莫到</夾白>閻羅殿下轉輪廻。</曲文><科>〔生先下〕</科><科>〔衆合掌俱念南無阿彌陀佛下〕</科></曲>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俏佳人巧合團花鳳</雜劇題>
<署名>勾餘六桐葉憲祖編
西湖林宗沈泰評
無明毛明
孟圖楊世珍閱</署名>
<簡名>團花鳳</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老虔婆錯把姻緣送。</題><題>惡少年枉却風情弄。</題>
<題>賢太守高懸明鏡臺。</題><題>俏佳人巧合團花鳳。</題>
</題目>
<折><折題>楔子</折題>
<白><科>〔生扮白受之上〕</科>弱冠才情思不禁。傷春何苦嘆沉吟。雖然是書中有女顔如玉。怎敎我辜負文君一片心。小生姓白名受之。烏陽郡空谷里人也。數年之前。曾在後村符家讀書。偶見他家似仙小姐。才色俱絶。一向留意。後來鄰家湛婆說。這小姐也十分愛慕小生。欲要嫁我。只為他父親符明員外。嫌我貧寒不允。近聞有個富家子弟。名喚金莊。求媒問親。我的事不諧矣。只是撇那小姐不下。</白>
<曲><牌>普天樂</牌><曲文><夾白>我待</夾白>強優游。差排去得睂間皺。心。坎。上。還。相。守。想佳人獨倚秦樓也。盈盈隔水凝眸。料不是傳言虗謬。他是箇賢門德耀求良偶。豈懷春别様風流。<夾白>咳。</夾白>說甚麽書中自有。恨書生命薄。空自悲秋。</曲文></曲>
<白>已知無益事。還作有情癡。且自書齋納悶則箇。<科>〔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一折</折題>
<白><科>〔丑扮湛婆上〕</科>欺心圖發蹟。轉眼落便宜。老身湛婆便是。販賣營生。後村符員外家往來慣熟。好咲他家似仙小姐。一心要嫁白秀才。他父親又要許金家。小姐把一股團花鳳釵。央我送與白秀才。做個表記。約他明晩後門相等。隨他私奔。我想白秀才寒酸氣傲。老身懶得到他家去。外甥駱喜。原是市井上一箇惡少年。不如把這樁好事。作成了他。老身先落了這股釵兒。日後還要分他些金珠首餙。多少是好。且自回家去來。<科>〔下〕</科></白>
<白><科>〔淨扮駱喜上〕</科>造化生前定。姻緣天上來。小子駱喜便是。專在市井上游手度日。不期天大造化。符員外家似仙小姐。要嫁白秀才。央我舅姆湛婆。和他相約私奔。難得舅姆好意。把這樁好事作成了我。一箇如花似玉的小姐。霎時落在我手裏。畢竟還有許多金珠首餙。豈不一舉兩得。天色將晩。且到他家後門相等。<科>〔咲介〕</科>眼。見。得。喜。煞。我。也。<科>〔下〕</科></白>
<白><科>〔旦扮符似仙上〕</科>佳人自古會憐才。不是春情撒不開。多少睂間共心上。一齊分付與琴臺。奴家符氏之女。小字似仙。數年之前。因見前村白秀才才貌出衆。有心要嫁他。也曾央人對我父親說知。怎奈父親嫌他貧寒不允。近日金家問親。倒有許諾之意。我想嫁得白秀才這般丈夫。不枉了郞才女貌。金家銅臭兒郞。怎肯屈意從他。事勢兩難。不如私奔白郞。遂吾平生之願也。</白>
<曲><牌>羅江怨</牌><曲文>春閨近長成。芳心未縈。何。事。香。羅。瘦。不。勝。<夾白>只為</夾白>宋家墻上苦關情也。女貌郞才。一對天生定。西鄰守一經。東鄰誇滿籯。咲爹行只把錢神佞。</曲文></曲>
<白>又一件。湛婆把我那股鳳釵拿去約他。不知停當與否。怎麽這般時候。不見些消息兒。</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青鸞早寄聲。香魂轉驚。已拚多露伴宵行。<夾白>還怕</夾白>東君消息漏春鶯也。待月迎風。目。斷。梨。花。影。思郞病已增。羞郞怯未曾。好敎人展轉重思省。</曲文></曲>
<白><科>〔丑捧包上〕</科>小姐。思省甚麽。鵲橋牢駕定。織女快臨河白官人在門外等候多時。老身替你拿了這箇包兒。開了後門出去便是。<科>〔旦〕</科>多謝你老人家費心了。<科><科>〔開門介〕</科><科>〔丑〕</科></科>白官人快來。<科>〔淨上〕</科>小生在此。<科>〔丑〕</科>白官人過來。與小姐見禮了。<科><科>〔淨旦揖介〕</科><科>〔淨〕</科></科>小生有何德能。承小姐不棄。此情當銘心刻骨。<科>〔旦〕</科>奴家竊慕君子才情。不顧鶉奔之耻。望乞體諒。<科>〔淨〕</科>好說好說。<科>〔丑〕</科>你兩個趂此月黑。速急趲行。少遲恐怕有人知覺。白官人。你來拿了這包兒。<科>〔付包介〕</科>小姐。你便和白官人去罷。老身自替你遮掩。<科><科>〔下〕</科><科>〔淨〕</科></科>小姐請便趲行。<科>〔旦走介〕</科></白>
<曲><牌>香柳娘</牌><曲文>曵羅衫欲行。曵羅衫欲行。心中暗警。無媒徑草資談柄。為檀郞繫情。為檀郞繫情。詞賦擲金聲。丰神濯珠頴。便臨風締盟。便臨風締盟。願對三星。休敎薄倖。<科>〔淨〕</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向娘行謝承。向娘行謝承。鯫生何幸。蒹葭玉樹羞相映。<科>〔覻旦介〕</科>且偷閑定睛。且偷閑定睛。弱態裊娉婷。明粧足嬌靚。羡金蓮歩輕。羡金蓮歩輕。欲進還停。倩人扶凭。</曲文></曲>
<白>小姐。小脚難行。小生相扶則個。<科>〔旦〕</科>官人慢來。</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這程途乍經。這程途乍經。再。穿。芳。逕。生。憎。路。滑。蒼。苔。迸。喜雲開月升。喜雲開月升。<夾白>原來這般荒野去處。</夾白>豐。草。蔽。寒。埛。疎。林。照。孤。影。<科>〔見淨慌介〕</科><夾白>呀。不好了。你那漢子。原來不是白秀才。為何騙我至此。</夾白>頓令人顫驚。頓令人顫驚。錯認淵明。無端僥倖。</曲文></曲>
<白>漢子走開。放我回去。<科>〔淨攔介〕</科>小姐。只有錯來。没有錯放。又道是天假良緣。也只得將錯就錯。</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是天緣作成。是天緣作成。安排懽慶。<夾白>譬如</夾白>鴻投魚網。<夾白>也是</夾白>前生定。<科>〔旦〕</科><夾白>地方救人。救人。</夾白><科>〔淨〕</科>請娘行禁聲。請娘行禁聲。地僻少人行。天高總不應。<科>〔内喝道〕</科><科>〔淨慌介〕</科><夾白>那邊喝道響。定有廵夜官府到來。小姐又喊呌不絶。如何是好也。</夾白>待遮藏怎生。待遮藏怎生。<夾白>幸有枯井在此。不免推他下去。瞞過官府。</夾白><科>〔扯旦推下介〕</科><夾白>你且做</夾白>墜井銀瓶。空憐脩綆。</曲文></曲>
<白>這箇包兒。若待官府搜出。不當穩便。也丢下井裏去。<科><科>〔伏介〕</科><科>〔外扮公朗上雜引〕</科></科>有錢沉綠水。無犬吠黄昏。下官姓公名朗。扶桑人氏。今為烏陽郡守。廵行四野。暮夜方歸。那道傍蹲踞者何人。與我拿過來。<科><科>〔雜拿淨介〕</科><科>〔淨〕</科></科>小人在此撒屎。<科>〔外〕</科>胡說。井上可是你撒屎的。皂隷打這厮。<科><科>〔雜打淨介〕</科><科>〔外〕</科></科>這厮在此荒野。犯夜獨行。必有奸弊。帶在馬前。還要再問<科><科>〔雜鎖淨介〕</科><科>〔外〕</科></科>正是防奸須禁夜。息盜可安民。<科>〔喝道同下〕</科><科>〔老旦扮留媪末扮留仁貼旦扮留仁妻隨上走介〕</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聽村鷄載鳴。聽村鷄載鳴。東方破瞑。<夾白>留仁夫婦。我們趕早回家去來。</夾白>大家促歩歸鄉井。<科>〔旦呌救人介〕</科><科>〔老旦〕</科><夾白>那裏呌救人。</夾白><科>〔末〕</科><夾白>像似在井裏呌。</夾白><科>〔老旦〕</科><夾白>快去看來。速忙救取。</夾白><科>〔末看介〕</科><夾白>井中果有一人。且喜市上買得一疋白布在此。待我放下去。撈他起來。妻子。過來一齊下手。</夾白><科>〔末貼撈介〕</科><科>〔老旦〕</科>恁呼號可矜。恁呼號可矜。寳塔纍層層。何如救人命。<科>〔救旦上介〕</科><科>〔老旦〕</科><夾白>呀。原來是一個女娘。</夾白>問誰家女英。問誰家女英。正在芳齡。<夾白>為何</夾白>投身深穽。</曲文></曲>
<白><科>〔旦〕</科>奴家落難之人。被人謀害。幸得婆婆救命。感恩不淺。<科>〔拜介〕</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轉悲來涕零。轉悲來涕零。自傷薄命。<夾白>你是我</夾白>重生父母丘山並。<科>〔老旦〕</科><夾白>女娘。宅上何在。老身送你回去。</夾白><科>〔旦〕</科><夾白>奴已無家可歸。不知婆婆高姓。家住那裏。乞帶奴家回去。當個侍女看承。尊意肯否。</夾白><科>〔老旦〕</科><夾白>老身留氏。老婦乆已孀居。適從莊上回家。女娘若肯枉顧。當得相陪。</夾白><科>〔旦〕</科><夾白>如此感謝不盡。</夾白><科>〔老旦〕</科><夾白>女娘。請便趲行。</夾白><科>〔旦〕</科>願身充下乘。願身充下乘。蹤跡已飄萍。羈棲類浮梗。<科>〔老旦〕</科><夾白>渡過這條窄河。就是寒家了。</夾白><科>〔末〕</科><夾白>來得凑巧。上流頭搖下船來了。</夾白><科>〔丑扮勞得月揺船上〕</科><夾白>醉。撈。波。底。月。棹。破。水。中。天。自家勞得月便是。呀。留老娘回來了。上船來。上船來。</夾白><科>〔衆下船介〕</科><科>〔旦〕</科>喜津頭棹迎。喜津頭棹迎。苦海波平。<夾白>賴有</夾白>慈航接領。</曲文></曲>
<白><科>〔尋釵介〕</科>呀。不好了。奴家有股玉鳳釵兒。原是幼年挿帶之物。方纔帶在髻上。不料失下井中。如何是好。<科>〔末〕</科>娘子。這個不打緊。勞家長。便煩你往防村枯井中撈取玉釵。自有酒錢相謝。<科>〔丑〕</科>曉得曉得。<科>〔老旦〕</科>已到寒門。女娘請進。<科>〔旦〕</科>謝君提掇起。免落汚泥中。<科><科>〔同下〕</科><科>〔丑〕</科></科>井底裏一人怎去。且回去與妻子說知。約了酒友莫弄風。同去走一遭兒。<科>〔搖船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二折</折題>
<白><科>〔副淨扮莫弄風上〕</科>平心無飯喫。作惡有天知。自家莫弄風。開箇小酒店度日。船家勞得月。原與我喫酒相知。忽然約我到防村枯井中。撈取玉釵。是他下井。撈起釵兒。還有一包金珠首餙。惹動我的意兒。請他一頓石塊。登時結果。落得獨自受用。這般好心人。天也不虧負他。且去闝他娘。賭他娘。去也。<科>〔下〕</科></白>
<白><科>〔末扮符明上〕</科>犬出莫掩門。臭出莫掩裩。貪看劉漢老。羞殺卓王孫。老夫符明是也。家門不幸。生下不肖之女。昨夜隨人逃失。我想他乆要嫁那白秀才。必然是他誘去。不免告他去來。<科>〔下〕</科></白>
<白><科>〔外雜引上〕</科>五馬朱旛漢吏尊。高懸明鏡字軒轅。不疑為政多平反。定國令人自不寃。下官公朗。為因昨日放告。有符明告秀才白受之。誘女私奔一節。事跡可疑。帶上聽審。<科><科>〔生末同上〕</科><科>〔外〕</科></科>白受之。你名繫青。衿。當效坐懷之展季。情移紅。袖。竟同竊婦之巫臣。却怎麽說。</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斷獄如張湯磔鼠一字不可移易而詞藻亦復五花吏事文章兩擅之矣</ref></曲文><牌>北新水令</牌><曲文><夾白>你是箇。</夾白>公門桃李出墻枝。還須讀書循禮。陌頭空有約。濮上總難期。<夾白>為甚麽</夾白>孤鳳求妃。弄琴心犯出了風流罪。</曲文></曲>
<白><科>〔生〕</科>老大人。小生素守禮法。符家失女之事。實不知情。</白>
<曲><牌>南歩歩嬌</牌><曲文>幾載辛勤雕蟲技。不解窺園意。閒情怎浪題。<夾白>况小生與符家。旣非親戚。又非比鄰。縱有兒女之情呵。</夾白>室遠心遐。誰歌唐棣。<夾白>念小生家下</夾白>蓬。舍。帶。荆。扉。那。討。得。重。重。錦。帳。將。春。閉。</曲文></曲>
<白><科>〔外〕</科>白生反覆鳴寃。不為無理。符氏揣摩告事。委屬可疑。符明汝女深閨久處。豈無崔氏之紅娘。外事通傳。必有賈門之邊媪。一一說來。</白>
<曲><牌>北折桂令</牌><曲文>試推詳一段情詞。捉五猜三。轉覺狐疑。<夾白>你那女兒呵。</夾白>必有個早夜追隨。鶯花佐使。風月提携。兩。下。裏。打。合。嬌。癡。一朝兒做出瑕疵。<夾白>是你</夾白>平日<夾白>價</夾白>失落維持。<夾白>你可也</夾白>從頭細數。<夾白>我則待</夾白>着意竆追。</曲文></曲>
<白><科>〔末〕</科>告稟老爺。小人女子房中。别無使數丫環。只有販賣湛婆。時常走動。</白>
<曲><牌>南江兒水</牌><曲文>自念蓬茅女。隨身蔴苧宜。<夾白>那裏有</夾白>雲鬟金雀相隨侍。<夾白>只有那湛婆呵。</夾白>他連朝出入多親眤。幽閨笑語無疑忌。或恐就中傳逓。仰望神明寳鼎。難藏魑魅。</曲文></曲>
<白><科>〔外〕</科>是了是了。速拿湛婆。<科>〔雜拿丑上〕</科>湛婆拿到。<科>〔外〕</科>湛婆。你往。來。南。北。街。頭。怎。得。人。無。兩。舌。出。入。是。非。門。裏。定。因。家。有。三。婆。替那女子送煖偎寒。移商換羽。都是你這老賤人了。</白>
<曲><牌>北鴈兒落帶德勝令</牌><曲文><夾白>我看你</夾白>斕斑舌勝滑稽。<夾白>我看你</夾白>撲堆臉多狐媚。<夾白>你待去</夾白>花。桺。寨。揷。旌。旗。<夾白>你待去</夾白>風月塲為牙儈。<夾白>他</夾白>有女處深閨。<夾白>你做</夾白>送春的庾嶺梅。引鐵的龍宫石。攝魂靈九尾狸。乘機。任調弄虛和實。臨時。又謄挪東與西。又謄挪東與西。</曲文></曲>
<白><科>〔丑〕</科>老爺。符家失女事情。老婦人實不知。<科>〔外怒介〕</科>胡說。拶起來。<科><科>〔雜拶丑介〕</科><科>〔丑〕</科></科>爺爺。待老婦人招。招。招。原是符家女子。敎我約下白秀才隨他私奔。是我不合漏泄私情。致生他變。</白>
<曲><牌>南僥僥令</牌><曲文>玄珠思佩贈。綠綺欲聯飛。是我做蝶翅蜂腰相傳示。又不合賺劉郞去較遲。賺劉郞去較遲</曲文></曲>
<白><科>〔外〕</科>贈。以。江。臯。佩。恐。非。交。甫。之。投。賺。彼。武。陵。春。誰。得。漁。人。之。利。從實說來。<科>〔丑〕</科>符家女子。有一股玉鳳釵兒。敎送與白秀才。老婦人留得在此。領他逃奔的。是我外甥駱喜。<科>〔外〕</科>可知道哩。把釵兒拿上來。<科><科>〔丑送釵介〕</科><科>〔外〕</科></科>速拿駱喜。<科>〔雜拿淨上〕</科>駱喜拿到。<科>〔外〕</科>呀。原來就是你這奸徒。你披。星。犯。露。只。道。意。室。中。之。藏。握。雨。携。雲。不。料。誘。桑。間。之。女。到此有何話說。</白>
<曲><牌>北收江南</牌><曲文><夾白>呀。</夾白>這奸謀是你不須提。却原是竊花賊。占東牀。頂替了俊羲之。向西廂。打劫了俏鶯兒。問佳人在那些。問佳人在那些。連累他亾羊兩處泣臨岐。</曲文></曲>
<白><科>〔淨〕</科>老爺。符家失女。小人有甚相干。<科>〔外怒介〕</科>湛婆現已招成。你還抵賴則甚。夾起來。<科><科>〔雜夾淨介〕</科><科>〔淨〕</科></科>爺爺。小人招了。便是。那晩是湛婆敎我到符家後門相等。騙出女子逃走。行至防村。却好遇見爺爺。只得埋没過了。此情是實。</白>
<曲><牌>南園林好</牌><曲文>俟。城。隅。雲。封。月。低。望丘中人生路迷。喝道使君來至。姻緣惡。兩分離。眼未飽。腹還饑。</曲文></曲>
<白><科>〔外〕</科>這都是了。要見女子。今在何處。<科>〔淨〕</科>那時路旁有一枯井。推下井中去了。<科>〔外〕</科>手下快去撈取。<科><科>〔雜應下〕</科><科>〔外〕</科></科>駱喜只圖波中捉月。怎來雪上加霜。你的罪名。越加重了。<科>〔雜撈尸上〕</科>禀老爺。撈得尸首騐過。遍體重傷。却是一個男子。<科>〔外驚介〕</科>怎麽是個男子。駱喜怎說。<科>〔淨〕</科>這箇連小人也不知道。那。晩。原。不。曾。動。手。或。者。是。箇。男。子。也。未。可。知。<科>〔外〕</科>唗。胡說。那。晩。失。子。都。而。見。狂。且。已。為。可。笑。今。日。求。驪。牝。而。得。黄。牡。又。是。大。奇。若要秦公主重返鳳凰樓。除非包侍制三勘蝴蝶夣。好生的亂我心曲也。</白>
<曲><牌>北沽美酒帶太平令</牌><曲文>籠中鳥。變雄雌。籠中鳥。變雄雌。轅下馬。混黃驪。怨鬼梧丘你怎知。為甚事血淋漓。莫是我眼迷稀。没甚麽帶葉連枝。又不是尋生替死。怎生般藏鬮猜謎。自合去分頭覔對。<夾白>我呵。</夾白>為你傷悲淚垂。尋思轉疑。<夾白>呀。</夾白>羞煞我包家侍制。</曲文></曲>
<白>手下。把這一干人犯。監候再審。<科><科>〔生末丑淨同下〕</科><科>〔外〕</科></科>巢眞聽差。<科>〔小生扮巢眞上〕</科>巢眞叩頭。不知老爺有何使令。<科>〔外〕</科>巢眞。你去認那屍首。可認得麽。<科>〔小生看介〕</科>那屍首。小人認得是船家勞得月。<科>〔外〕</科>速拿勞得月家屬。<科>〔雜拿貼上〕</科>勞得月妻子賈氏拿到。<科>〔外〕</科>你去認那屍首。是你丈夫不是。<科>〔貼認屍介〕</科>正是小婦人的丈夫。不知是何人謀害。萬望老爺做主。<科>〔外〕</科>我且問你。丈夫何日離家。曾與你有甚話說。平日裏專與何等人走動。一一說來。<科>〔貼〕</科>三日前丈夫曾對小婦人說。笮河留老媪家。敎他井裏尋甚麽玉鳳釵兒。約了他喫酒弟兄莫弄風同去。<科>〔外〕</科>這等事。眼見得七八了。且把賈氏帶起。<科><科>〔貼下〕</科><科>〔外看釵介〕</科></科>我看這釵團花雙鳳。左右廻顧。井中失落的。與他必定是一對。巢眞。你到莫弄風家裏。溜出那股釵兒。便拿來見我。<科>〔小生〕</科>領會得。<科><科>〔下雜隨下〕</科><科>〔外弔塲〕</科></科>符氏之女。或在笮河留家。也不見得。待我易服微行。以賣釵為名。訪他一遭兒。</白>
<曲><牌>淸江引</牌><曲文>我潛蹤詭跡機關秘。就裏非無意。魚服可防身。鳳侣終成配。方顯得紫雲鄉神僊吏。<科>〔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三折</折題>
<曲><牌>金蕉葉</牌><曲文><科>〔旦〕</科>千愁萬愁。恨薄命姻緣不輳。漏洩了一段根由。擔閣的兩邊僝僽。</曲文></曲>
<白>初意慕長卿。夜亾不足惜。豈期遇狂童。中道相逼迫。所幸無辱身。甘心見沉溺。雖爾假餘生。中腸懷惕息。奴家符似仙。自從留母救命。收留在此。又是四日了。咳。我倒也將就過了日子。只是父親失了奴家。畢。竟。又。要。那。白。秀。才。受。累。如。何。是。好。好。敎。我。放。心。不。下。也。<科>〔外便服上〕</科>欲覔遺香女。權為衒玉人。到此已是笮河留家。竟自進去。<科>〔呌介〕</科>賣釵。賣釵。<科>〔旦〕</科>客官請出。我這裏不買釵。<科>〔外〕</科>好一股團花鳳釵。不。要。當。面。挫。過。了。<科>〔旦驚介〕</科>旣是團花鳳釵。乞借一看<科><科>〔外付釵介〕</科><科>〔旦認驚介〕</科></科>呀。釵兒呵。</白>
<曲><牌>山坡羊</牌><曲文><夾白>我望你</夾白>意孜孜朝陽求偶。<夾白>我望你</夾白>影雙雙粧臺聚首。<夾白>誰知你</夾白>信沉沉偏能誤人。<夾白>却敎我</夾白>眼昏昏趂着竆途走。釵也休。<夾白>你是</夾白>殺奴兩刃矛。無端累我。累我聲名醜。<夾白>今日裏</夾白>鳳。去。還。來。蕭。郞。知。否。<科>〔外〕</科><夾白>旣是往事了。只管哭他則甚。</夾白><科>〔旦〕</科>啾。啾。楚。王。弓。若。箇。收。<科>〔外〕</科><夾白>畢竟這釵兒。還有一股麽。</夾白><科>〔旦〕</科>悠悠。少原簮。何處搜。</曲文></曲>
<白><科>〔外〕</科>娘子。這釵兒。卑人頗知來歷。聽我道來。</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借釵冩意却有三百篇賦體</ref></曲文><牌>前腔</牌><曲文><夾白>他只好</夾白>碧油油雲鬟斜溜。<夾白>他只好</夾白>顫巍巍瓊花雙鬬。<夾白>怎敎他</夾白>路迢迢做賔鴻寄書。<夾白>因此上</夾白>宻層層難脫逢蒙手。休怨尤。<夾白>他也曾</夾白>求。凰。四。海。遊。今。朝。求。鳳。求。鳳。遭。機。搆。<夾白>只要</夾白>五。彩。依。然。那。高。崗。如。舊。<科>〔旦〕</科><夾白>敢問客官。那人不得這釵。却如何下落了。</夾白><科>〔外〕</科>憂愁。為亾猿。作楚囚。<科>〔旦〕</科><夾白>後來不知怎麽尋出這股釵兒。</夾白><科>〔外〕</科>推求。那驚鱗。上玉鈎。</曲文></曲>
<白><科>〔旦哭介〕</科>這等說起來。白。秀。才。果。然。受。累。兀的不苦人也。<科>〔外〕</科>你且不要啼哭。我是烏陽郡差來緝訪的公人。賴得太爺賢明。白秀才也不曾受虧。已拿下湛婆駱喜一干人犯。只等尋出符家女子。便斷與白秀才為夫婦了。<科>〔旦〕</科>不瞞長官。奴家便是符氏之女。<科>〔外〕</科>這等說。你明日拿了這釵。當堂首告。包你定有好處。<科>〔旦〕</科>如此。多謝指敎。</白>
<曲><牌>憶多嬌</牌><曲文>我失故丘。懷宿讐。鎭日無言空淚流。賴有賢明千石侯。<科>〔合〕</科>幸賜良籌。幸賜良籌。覆水還能再收。<科>〔外〕</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夾白>你</夾白>怨未脩。情未酬。都在璚釵雙鳳頭。速赴黃堂莫逗遛。<科>〔合〕</科>幸有良籌。幸有良籌。覆水從今再收。<科>〔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四折</折題>
<白><科>〔小生扮巢眞上〕</科>一身供使令。兩足任奔馳。小人巢眞便是。蒙太爺差往莫弄風家裏。溜出釵兒。却好<ref group="眉批">子瞻治杭公事湖中了已稱吏治風流六桐先生此劇眞足千古而兩</ref>那厮上塲决賭。剛剛把那股鳳釵作注。被我一把搶來。連人拿解。太爺將次升堂。只得在此伺候。<科>〔外〕</科><科>〔雜引上〕</科></白>
<曲><牌>掛眞兒</牌><曲文>馳道光輝懸碧幰。四週遭肺石無寃。失鳳無憑。合釵有據。<科>〔笑介〕</科>不。覺。把。吟。髭。咲。撚。</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巢眞叩頭。昨蒙太爺差遣。莫弄風家鳳釵。被小人溜出在此。本犯拿在府前伺候。<科>〔外接釵介〕</科>好一個了事的公人也。<科><科>〔小生〕</科><科>〔外〕</科></科>手下。帶上湛婆駱喜聽審。<科>〔雜呌介〕</科><科>〔淨丑上介〕</科><科>〔外〕</科></白>
<曲><牌>北寄生草</牌><曲文><夾白>湛婆。你</夾白>引鳩鳥平欺鵲。<夾白>駱喜。你</夾白>做鷗兒強配鴛。染。丹。綿。點。作。夭。桃。片。攪。黃。絲。搓。就。垂。楊。線。閃。綠。羅。掩。却。新。蕉。扇。<夾白>你道</夾白>是移星換斗少人知。<夾白>又誰知</夾白>藏鸚隱鷺終須見。</曲文></曲>
<白>湛婆。造意謀財。法所不赦。駱喜。誘奸害命。律有明條。帶下。<科><科>〔雜帶淨丑下〕</科><科>〔外〕</科></科>帶上賈氏莫弄風聽審。<科>〔雜呌介〕</科><科>〔貼副淨上〕</科><科>〔外〕</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夾白>賈氏。你</夾白>為比目剛遭獺。<夾白>莫弄風。你</夾白>似螳螂緊捕蟬。見。青。蚨。改。換。曹。劉。面。使。黑。心。拆。散。朱。陳。眷。到黃泉結下孫龎怨。<夾白>你道是</夾白>彎弓下石少人知。<夾白>又誰知</夾白>寃頭債主終須見。</曲文></曲>
<白>賈氏。夫寃得雪。發放寧家。莫弄風。人命關天。監候處决。帶下。<科><科>〔雜帶貼副淨下〕</科><科>〔外〕</科></科>帶上符明白受之聽審<科>〔雜呌介〕</科><科>〔生末上介〕</科><科>〔外〕</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夾白>符明。你</夾白>浪談虎偏驚市。<夾白>白受之。你</夾白>未飡羊枉受羶。待。分。香。未。得。韓。郞。便。縱。調。琴。難。遂。相。如。願。試。囊。金。别。有。秋。胡。騙。<夾白>你道是</夾白>殃魚禍水少人知。<夾白>又誰知</夾白>排雲撥霧終須見。</曲文></曲>
<白>符明誣告不實。本當反坐。姑且饒恕。我看白秀才這般才貌。也不枉了你家門楣。好好把女兒嫁他。白秀才速換衣巾相見。<科>〔生〕</科>多謝老大人作養。<科><科>〔下〕</科><科>〔末〕</科></科>小人的女兒。還没有下落。<科>〔外〕</科>不要忙。少刻便到。<科>〔旦冲上〕</科>爺爺告狀。<科>〔外〕</科>看那女子手執玉釵。可收上來。女子發丹墀伺候。<科><科>〔雜應介〕</科><科>〔旦起介〕</科><科>〔生衣巾上〕</科></科>幸逃無妄罪。喜遇有公平。生員白受之稟拜謝。<科>〔外〕</科>不消拜謝。符氏過來。我公太守替你們做箇主婚。兩股團花鳳釵做箇媒妁。你兩人便可當堂交拜。行夫婦之禮。<科>〔生旦拜介〕</科><科>〔生〕</科></白>
<曲><牌>南解三醒</牌><曲文>論落魄愧予偃蹇。解憐才感爾嬋娟。桃。源。有。路。人。非。阮。向東風未着鞭。<科>〔轉向外唱〕</科>幸然塡合氤氲卷。從此賡歌窈窕篇。<科>〔合〕</科>都懽忭。都懽忭。羡于飛雙鳳。雲路同騫。<科>〔旦〕</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待舉目好生腼腆。却羞郞害盡纏綿。落。花。空。泛。流。波。軟。悵。春。風。未。有。緣。<科>〔轉向外唱〕</科>不須寄恨長生殿。自有催籹和合僊。<科>〔合前〕</科></曲文></曲>
<白><科>〔外〕</科>這兩股鳳釵。還你夫婦去。<科>〔生旦接介〕</科></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科>〔合唱〕</科>從今打入詞人傳。是一本大雅的龍圖公案。把銀燭高燒續舞筵。<科>〔並下〕</科></曲文></曲>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桃花人靣</雜劇題>
<署名>山隂子若孟稱舜編
西湖林宗沈泰評
野君徐翽
蘇卿姚士望閱</署名>
<簡名>桃花人靣</簡名>
<折><科>〔副末開塲〕</科><白><词><词牌>鷓鴣天</词牌><词文>年去年來花自忙。搬將紅紫鬬新粧。花容人靣兩相似。一。夜。秋。風。總。斷。腸。 停歌板。對斜陽。閑憑燕子訴與亡。昔年好事今成夢。秪有相思恨轉長。</词文></词></白>
<詩><詩句>笑。春。風。兩度桃花</詩句> <詩句>題紅怨傷。心。崔氏。</詩句><詩句>喜成親再世姻緣。</詩句><詩句>死。相。思。癡情女子。</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一齣</折題>
<白><科>〔老父上〕</科>小隱村莊處士家。春風寂寂度年華。可。憐。百。歲。人。過。半。愁。看。庭。前。樹。幾。花。自家姓葉。世住秦川。於城南築小莊一座。多栽花木。為娛老之計。自嘆年過五旬。单生一女。生時正値桃花開後。因此取名喚做蓁兒。幼工針黹。長頗知書。俺意欲擇一快壻。託吾終身。迄今未嫁。好生掛懷。今日正是清明日子。隣家請飮社酒。不免分付女孩兒去者。<科>〔女上〕</科>妾今年踰二八。未獲良緣。虛度芳時。可勝惆悵。呀。看。墻。内。桃。花。又。蚤。開。也。正是花開花落無人見。長對東風空自憐。</白>
<曲><牌>沉醉東風</牌><曲文>深晝靜鶯聲自悄。韶蕐過花色誰嬌。庭前淑景遲。鏡裏紅顏老。鎻。幽。閨。烟。牕。寂。寥。碧。桃。花。下。自。吹。簫。空歎息夢回春曉。</曲文></曲>
<白>俺爹爹萬福。<科>〔父〕</科>今日隣家請俺飮酒。孩兒可閉着莊門待咱回也。<科>〔女諾同下〕</科></白>
<白><科>〔生散服上〕</科>小生姓崔名護。博陵人也。自負才情。兼饒姿韻。年當弱冠。喜得一舉進士。只恨未逢佳偶。婚配無期。眼。下。春。光。如。醉。不。勝。伊。人。一。方。之。想。蚤來飮酒數杯。且自踏青散悶去者。一路行來。正是不。暖。不。寒。天。氣。半。村。半。郭。人。家。暢好風景也呵。</白>
<曲><牌>點絳唇</牌><曲文>芳草天涯。水雲烟際。香光細。踏遍春堤。總。是。傷。心。地。</曲文></曲>
<曲><牌>混江龍</牌><曲文>斷山凝翠。小橋流水自東西。霞光新靚。霧影凄迷。店。舎。無。烟。花。滿。樹。旗。亭。喚。酒。蚤。涼。時。遶孤村長河如帶。映雕車細柳成帷。牽繡袂田田水荇。鋪翠褥漠漠江蘺。俺則是閒趂香風信馬行。身遊光八壺山裏。過了些芳郊綺陌。曲徑幽堤。</曲文></曲>
<白>緩步南來。離城不數里之遙。這是誰家莊院。花木叢萃。使人觀之無盡也。</白>
<曲><牌>油葫蘆</牌><曲文>野。樹。花。攅。綉。短。籬。恰人住武陵溪。看誰家簾<ref group="眉批">取境幽艷使我入而忘出</ref>箔低垂。寂寂春深。門掩無人至。聲。聲。杜。宇。呌。徹。花。前。淚。園亭淸晝長。一覺留春睡。尋芳載酒知誰是。則俺莽崔生行春來到此。</曲文></曲>
<白>俺看墻内桃。花。數。枝。依。依。可。憐。</白>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盻墻頭微露花枝。好一似望王孫人未歸。無。情。花。草。猶。自。為。相。思。則俺這韶光好買也無錢買。春恨憑誰却恨誰。只落得滿飮春風醉。</曲文></曲>
<白>春游無那。不覺頓生煩悶。此間門掩無人。待咱叩門。討杯水兒消渇哩。</白>
<曲><牌>那叱令</牌><曲文>茅簷下喜垂垂雙掛蛛絲。空。梁。上。香。細。細。新。巢。燕。泥。花棚下閙孜孜亂惹蜂鬚。碧玉小窓前。不住偷睛視。是不曾見有箇人兒。</曲文></曲>
<白><科>〔女上云〕</科>兒。家。門。戸。尋。常。閉。春。色。緣。何。得。入。來。外靣是誰叩咱門也。<科>〔窺介〕</科>是一箇年少書生。何緣到此。<科>〔問介〕</科>扣門是誰。<科>〔生〕</科>問的可是女郞聲息。不免呌他開門。小生姓崔名護。尋春到此。酒渴求飮。</白>
<曲><牌>鵲踏枝</牌><曲文>俺不是待廻廊月轉低。俺不是望東墻花影<ref group="眉批">君不見裴航緣分乎欲乞金莖須尋玉杵</ref>移。俺也不是夜犯星槎。俺也不是繫馬楊堤。俺。只。是。倦。尋。芳。相。如。病。渴。因此上輕叩朱扉。</曲文></曲>
<白><科>〔女下持水上〕</科><科>〔開門揖生介〕</科>郞君請坐。<科>〔生〕</科>不敢。<科>〔轉科〕</科>俺看這女子妖姿媚態。綽有餘妍。可為絕世無雙矣。此地何地。有此殊麗。</白>
<曲><牌>寄生草</牌><曲文>無意裏遇仙姿。俏腰枝輕舞東風媚。俏眉梢淡。寫。春。山。字。俏聲音低。送。行。雲。細。休道是花不知名分外嬌。可正是粧來淡處多般麗。</曲文><科>〔女作斜倚覻生科〕</科></曲>
<曲><牌>么</牌><曲文><科>〔生〕</科>眞稔色。多芳韻。似巫山行雨時。剪。湘。波。俏。眼。兒。閣。住。的。盈。盈。涙。步。香。塵。小。脚。兒。傳。出。的。臻。臻。致。裊。花。枝。俊。龎。兒。打。扮。的。嬌。嬌。媚。則見他幾度憑欄自想時。料應是一般景物傷人意。</曲文><科>〔生作覻女〕</科><科>〔女低整衣科〕</科></曲>
<曲><牌>元和令</牌><曲文><科>〔生〕</科>見了他佯整羅衣。半含羞。半偷視。桃。花。人。靣。畫。欄。西。整。相。看。不。語。時。東。風。笑。殢。人。無。二。蕩得咱春心不自持。</曲文></曲>
<白>看這女郞獨倚庭柯。賦情無限。待小生以數言挑之何如。<科>〔揖科〕</科>這一會還未曾請問姐姐上姓。<科>〔女〕</科>姓葉。<科>〔生〕</科>可有尊字麽。<科><科>〔女欲言又止科〕</科><科>〔生〕</科></科>姐姐便說何妨。<科>〔女〕</科>小字蓁兒。<科>〔生〕</科>芳年多少。<科>〔女〕</科>十七歲。<科>〔生〕</科>姐姐可曾許了人麽。<科><科>〔女不應〕</科><科>〔生〕</科></科>姐姐便說與小生知道。却也何妨。<科><科>〔女作搖頭科〕</科><科>〔生笑〕</科></科>呀。却好與小生一般。小生也未娶妻。小生還有一言。姐姐。你覷這半。簾。芳。草。色。有。餘。姿。一。樹。桃。花。笑。還。未。足。村莊之内。竟無一人為伴。可。不。冷。落。人。也。<科>〔女低歎不語科〕</科></白>
<曲><牌>上馬嬌</牌><曲文><科>〔生〕</科>他那裏獨自把頭低。儘著胡言冶語相調戲。却怎生不應俺一聲兒。大都來眉尖眼角傳心事。不由人不意惹心迷。</曲文></曲>
<白><科>〔生作辭介〕</科>小生偶到仙莊。謝姐姐見憐。以杯水相贈。桃。花。無。恙。此。意。難。忘。只恨的無緣對靣。後會何期。<科><科>〔女作目注不應送生〕</科><科>〔生回顧〕</科><科>〔女長嘆掩門介〕</科></科>蚤知相見難相傍。何似今朝不相見。<科><科>〔女下〕</科><科>〔生〕</科></科>呀。崔生今日眞箇奇遇也。行春到此。忽遇嬋娟。休說這芳姿絕世。只他欲言不言。如不勝情。眞使人魂消也呵。</白>
<曲><牌>勝葫蘆</牌><曲文>想着您含嚬不語費尋思。相看意似癡。紅艶凝粧未可持。徘。徊。顧。影。欲。行。還。住。聽。道。俺。一。聲。去。也。思。依。依。</曲文></曲>
<曲><牌>么</牌><曲文>痩凌波欵欵下階墀。斜嚲猩裙步又遲。紅生半臉。蹙損雙眉。送郞不遠。還則兩心疑。</曲文></曲>
<曲><牌>後庭花</牌><曲文>相逢似有期。相别非無意。來時呵隔。林。啼。鳥。呼人。至。去時呵水。靣。紅。塵。咫。尺。迷。這相思訴誰知。則<ref group="眉批">此際難回首</ref>除訴與天知。問您箇多情崔護。去。何。疾。來。何。遲。怕。墻。内。桃。花。也。笑。你。空。歸。非關是看花心醉。非關是中酒情迷。想着他人倚花前笑語微。敎俺夢魂兒怎去此。</曲文></曲>
<白>小生今日可怎生回去也。舊路依然。増了新愁無限。</白>
<曲><牌>賺尾</牌><曲文>禁城邊冷。落。晩。霞。菲。野田畔寂。寞。瞑。烟。迷。抵多少塚上狐狸。歸時路。比着來時更慘悽。雨花臉上吹。朝雲林外低。無情會。倒惹下有情癡。<夾白>天呵。</夾白>只。願。得。日。後。的。相。逄。也。還。似。此。時。</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二齣</折題>
<白><科>〔女上〕</科>妾自那日偶遇崔生。人材聰俊。一見留情。别後思之。常忽忽若有所失。村居無伴。情思無聊。訴。我。愁。者。惟。聞。啼。鳥。對。我。影。者。唯。有。花。枝。眞好傷心也呵。</白>
<曲><牌>端正好</牌><曲文>風寂寂曙光寒。雲淡淡烟波鎻。恁心情靚粧<ref group="眉批">李易安詞品</ref>濃抹。閒。步。庭。前。數。花。朶。涙。漬。花。容。破。</曲文></曲>
<曲><牌>滚繡毬</牌><曲文>芳辰來易過。新愁去轉多。遍郊亭柳眠花臥。則敎我掩空閨被冷湘波。自尋思情怎那。不。爭。為。惜。花。起。早。可。只。是。對。景。情。多。桃能紅。李能白。花開有意粧嬌靣。燕兒忙。鶯兒懈。春老無心唱好歌。此恨如何。</曲文></曲>
<白>想他相見之時。幾回顧盻。好不多情。又喜是妾還未嫁。他還未娶。兩下姻緣。似有可期。爭奈咱素昧平生。一言難訴</白>
<曲><牌>倘秀才</牌><曲文>憶來時。陪笑臉。雙生翠渦。寄芳心。獨展秋波。說。甚。的。人。到。幽。期。話。轉。多。相見情難訴。相看恨若何。只落得涙珠偷墮。</曲文></曲>
<曲><牌>脫布衫</牌><曲文>見了他情多意多。逗得人思魔病魔。春。寂。寂。鳥。啼。花。落。也。則。索。恨。無。聊。薰。香。獨。坐。</曲文></曲>
<曲><牌>小梁州</牌><曲文>萬點飛紅墻外過。自傷嗟烟月消磨。小庭空與花奴坐。送。春。歸。奈。春。光。先。去。何。</曲文></曲>
<白>這幾時倚門長望。怎得那崔生重到呵。</白>
<曲><牌>么</牌><曲文>涙滴臙脂流碧波。自評跋。這叚風流忒認過。望到空庭日影𣨎。您去也更來麽。</曲文></曲>
<曲><牌>普天樂</牌><曲文>有意遣愁歸。無計奈愁何。斷腸荒草。處處成<ref group="眉批">臨川聲口忽應接山隂道上</ref>窩。思。發。在。花。前。花。落。睂。還。鎻。乾。相。思。害。得。無。邊。濶。影。兒。般。畫。裏。情。哥。待撇下怎生撇下。待重見何時重見。只落得病犯沉痾。</曲文></曲>
<白>世間多少夫妻。有情相訴。有病相憐。誰似俺蓁兒呵。</白>
<曲><牌>朝天子</牌><曲文>思他念他。這。淚。臉。沒。處。躱。咱將癡心兒自揣摩。未必他心似我。展轉徘徊。低整衣羅。怕人來蚤瞧破。情。多。無。那。要。訴。這。情。兒。誰。可。</曲文></曲>
<白>那日崔生道咱村居冷落。咱。口。雖。不。答心自。思。之。<科>〔嘆科〕</科>你。道。咱。怎。生。兒。不。冷。落。人。也。</白>
<曲><牌>四邊靜</牌><曲文>對了些香銷燼火。恨滿愁城。淚點層羅。隻影躊踟。休。道。慵。粧。裹。便。粧。成。對。鏡。誰。憐。我。且。壓。著。衾。兒。空。臥。</曲文></曲>
<曲><牌>上小樓</牌><曲文>壓着衾兒臥。夢裏人兩箇。猶記的他門兒低扣。話兒調弄。意兒輕模。醒來時還兀自成抛躱。依。舊。恓。惶。的。我。<科>〔作倦倚驚起科〕</科></曲文></曲>
<曲><牌>么</牌><曲文>驀相逢。情意好。恨今朝。空寂寞。悔不的手兒相攜。語兒相洽。影兒相和。與他在花前同行共樂。果道是夢兒裏相會呵。如。今。和。夢。也。不。做。</曲文></曲>
<白><科>〔隣女二人上〕</科>年。少。盈。盈。試。錦。裳。風。流。學。得。内。家。粧。笑。將。女。伴。携。雙。手。閒。向。空。庭。看。海。棠。咱們隣家女子是也。這幾日不見葉家姐姐。索尋他耍子兒去者。<科>〔作扣門科〕</科></白>
<曲><牌>耍孩兒</牌><曲文><科>〔女〕</科>篆烟冷落閒庭鏁。響門鐶幾聲敲破。<科>〔聽科〕</科>又。不。是。鳥。啄。風。箏。碎。玉。顆。有。誰。來。驚。覺。人。呵。幾回無語心空憶。敢。則。那。前。度。看。花。人。又。過。門兒外知誰箇。<科>〔開門低科〕</科>則敎我忙勻涙眼。佯展修蛾。</曲文></曲>
<白><科>〔二女拜介〕</科>這幾日不見姐姐。您龎兒怎甚減也。如今咱們特來尋你耍子哩。</白>
<曲><牌>四煞</牌><曲文><科>〔女〕</科>幾日來會靣稀。惹愁思病難活。春前舊恨何時可。無端花月成淹滯。有限韶光空折磨。俺衷腸您知麽。怕去尋紅别浦。問柳晴坡。</曲文></曲>
<白><科>〔二女笑介〕</科>咱猜着姐姐心事哩。敢則是對景傷情。春心飄蕩。古來有佳人。必有才子。似姐姐這般容貌。也定有快意的姐夫。愁他怎的。<科>〔女長吁科〕</科></白>
<曲><牌>三煞</牌><曲文><科>〔女〕</科>美夫妻恩情海様濶。好姻緣福分天來大。知咱姻緣事怎麽。<科>〔背科〕</科>盻得箇才郞薄命難消受。儻若是嫁着箇村郞可若何。暗思量越摧挫。悶懷如積。血淚偏多。</曲文></曲>
<白><科>〔二女〕</科>姐姐。你旣懶拈針黹。且自閑行消遣。或尋花。或鬬草。似這般多愁多悶。怕不折損了人呵。</白>
<曲><牌>二煞</牌><曲文><科>〔女〕</科>閒行兒休則題。綉帖兒都停閣。玉。柔。花。醉。只。<ref group="眉批">嬌癡無賴</ref>索。憑。欄。坐。蚤。已。是。惹。將。來。幽。恨。無。重。數。又。則。被。姊。妹。們。絮。的。箇。心。兒。沒。奈。何。多般病幾經過。鎭日的倚欄無語。悶想南柯。</曲文></曲>
<白><科>〔二女〕</科>天色兒又早晩也。昝們且家去。明日再來看你。<科><科>〔下〕</科><科>〔女〕</科></科>他們去了。這一會兒絮的咱好不奈煩也。咱看這牽牛織女。兩下相思。正是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白>
<曲><牌>一煞</牌><曲文>幽恨幾時休。好事枉蹉跎。盈盈織女愁空鎻。您雖是七月七日纔相會。也自有一度一年相見呵。恁悽凉誰似我。好一似孤眠夜夜。月殿嫦娥。</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家住在寂寞章臺左。盻佳期無始末。便。做。道。浣。紗。人。未。老。怕。再。沒。箇。尋。春。人。兒。來。見。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三齣</折題>
<白><科>〔父上〕</科>今日恰是淸明了。咱已辦了些紙錢。不免同女孩兒到西岡上拜掃去者。女孩兒那裏。<科>〔女上〕</科>孩兒有。<科>〔父〕</科>今日正値淸明。咱和你到你母親墳上拜掃去哩。<科><科>〔女諾父先下科〕</科><科>〔女〕</科></科>咳。爹呵。你。不。說。起。淸。明。也。罷。了。想起去年此日。偶遇崔生。經今一載。幾曾放懷。如今更値淸明。再盻不見那崔生重到呵。<科>〔嘆科〕</科>回思舊事渾如在。恰。對。新。花。又。一。年。<科><科>〔下〕</科><科>〔生上〕</科></科>滿陂芳草自離離。花落江南燕子飛。年年春至花如舊。秪有春歸愁不歸。小生去年閒步城南。遇着一箇女郞。姓葉小字蓁兒。丰情態度。絕世無雙。回來茶不想。飯不思。因乞假離都。未及再訪。如今回都兩日。恰好又是淸明也。想起前事。倍覺傷情。不免徑往尋他去者。</白>
<曲><牌>新水令</牌><曲文>料峭風光似去年。殢人腸舊情重見。題愁餘錦字。寫。恨。碎。花。箋。春水無邊。隔無端春夢遠。</曲文></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此盛唐詩也不止向樂部中爭</ref></曲文><牌>駐馬聽</牌><曲文>落。日。晴。川。一。簾。芳。草。平。蕪。剪。亂。雲。飛。岸。半。溪。烟。雨。帶。痕。牽。緇。車。不。到。杜。陵。邊。霎。時。春。老。桃。花。怨。心自迷。步更遠。行來何處。是故家庭院。</曲文></曲>
<曲><牌>喬牌兒</牌><曲文>梨花寒食天。冷暝濛停醉臉。去年此日初相見。又蚤韶蕐變。</曲文></曲>
<白>一徑行來。風景依稀。俺那姐姐還在呵。</白>
<曲><牌>落梅風</牌><曲文>細雨洒輕寒。綠綉芳茸淺。隔。溪。的。沙。鳥。幾。處。如。相。見。滿。旗。亭。花。開。儼。然。盻不見去年人靣。</曲文></曲>
<白>此間已是他門首了。</白>
<曲><牌>甜水令</牌><曲文>呀。為甚呵村莊冷落。朱扉鎭鎻。春風靜掩。桃。李。笑。無。言。可正是雲離楚岫。霧散秦樓。玉去藍田。則敎我對花枝空憶當年。</曲文></曲>
<曲><牌>得勝令</牌><曲文>千種恨。向誰言。萬般愁。空自憐。您可是化朝雲陽臺畔。俺怎能結同心古樹邊。盤旋。看水上雙飛燕。遷延。聽枝頭泣杜鵑。</曲文></曲>
<曲><牌>折桂令</牌><曲文>望芳郊晴嵐半天。看幾箇笑典春衣。行歌繡筵。誰似俺春恨綿綿。良辰無那。淚洒風前。哭如癡。吟如醉。海棠邊又增新病。住不可。行不能。桃花下怎尋舊緣。枉自留連。謾自俄延。空目斷烟波畫船。空歷遍雲山墓田。</曲文></曲>
<白>甚風兒響動。敢有人來也。呀。却。又。是。花。飛。亂。落。呵。</白>
<曲><牌>鴈兒落</牌><曲文>亂紛紛風舞落花鈿。恨悠悠水上流花片。嬌滴滴日暖笑花顏。靜巉巉人去思花靣。</曲文></曲>
<白>便是他已嫁了人呵。却怎生和門兒都鎻上也。待我題詩左扉之上。儻他回來見了。也。知。俺。今。日。重。<ref group="眉批">二十八字媒字字凄咽</ref>來。不遇而去。<科>〔題科〕</科>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靣。桃。花。相。映。紅。人。靣。秪。今。何。處。在。桃。花。依。舊。笑。春。風。博陵崔護題。</白>
<曲><牌>川撥掉</牌><曲文>看這恨綿綿。笑春風花自撚。又不是洛浦飛仙。又不是玉殿嬋娟。此日何年。干則向花前重見。猛敎人急睜睜望眼穿。</曲文></曲>
<曲><牌>七弟兄</牌><曲文>似。這。般。烟。花。悶。天。遶。花。邊。幾。回。兒。盻。不。見。可。<ref group="眉批">不減杜麗娘尋夢</ref>人。人。靣。单。則。見。數。朶。兒。花。開。照。眼。前。問。春。光。飛。入。誰。家。院。</曲文></曲>
<曲><牌>梅花酒</牌><曲文>俺如今恨東風無一言。恨東風無一言。踏遍林間。轉過亭前。望斷雲邊。抵牙兒心自想。渴殺也病<ref group="眉批">撒處成詩鋪來入畫</ref>文園。詩中意倩誰傳。鷓。鴣。啼。破。海。棠。眠。隔。墻。影。送。冷。鞦。韆。舊。巢。語。燕。話。當。年。<科>〔嘆科〕</科>早。腸。斷。了。城。南。日。暮。天。</曲文></曲>
<曲><牌>收江南</牌><曲文>玉人一别兩無緣。可正是漁郞重到武陵源。水。靣。紅。塵。竟。杳。然。也爭如去年。愽得箇一笑風前好處言。</曲文></曲>
<白>天色兒又蚤晩也。小生乘興而來。沒興而去。今日怎禁的這等凄凉也呵。<科>〔作行回望科〕</科></白>
<曲><牌>沽美酒</牌><曲文>望青山生晩烟。竚空庭人未旋。您。可。是。為。雲。為。雨。向。誰。邊。魂霛兒何處連。則敎我冷淸淸。一字字。一句句。空啼紅怨。果。若。您。回。時。驚。見。也。應。知。俺。今。時。留。戀。<夾白>我呵。</夾白>說。甚。麽。花。前。柳。前。今。年。去。年。<夾白>呀。</夾白>猛。回。來。怎。禁。的。這。歸。路。兒。遠。</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四齣</折題>
<白><科>〔女上〕</科>今日同俺爹拜掃回來。村途寂靜。緩步先行。凄然隻影。不覺淚下。</白>
<曲><牌>賞花時</牌><曲文>滿眼花飛送野塵。人比飛花力不爭。無語暗魂驚。竹。溪。香。逕。停半晌。步難行。</曲文></曲>
<曲><牌>集賢賔</牌><曲文>俺。可。也。送。不。去。去。年。春。病。又。怎。禁。虛。値。了。這。兩。度。淸。明。迷。栖。花。晝。暝。照。花。枝。一。般。孤。另。歎當年舊事空存。到今日新愁更整。目斷天涯。薄倖劉生。再不向溪頭重訊。枉則是燈前洒珠淚。枉則是水上覔殘英。</曲文></曲>
<曲><牌>逍遙樂</牌><曲文>愁恨懨懨。似醉如癡。無形有影。好事難成。兀。記。他。去。年。此。日。花。前。細。語。笑。分。明。今。都。做。充。饑。畫。餅。空。對。着。溪。邊。宿。鷺。野。外。閒。花。樹。上。流。鶯。</曲文></曲>
<白>古來佳人才子。兩下傳情。似昝與那崔郞呵。</白>
<曲><牌>金菊香</牌><曲文>是不曾攜素手同來月下盟。又不曾偎雙鬟同向風前訂。依稀記得他龎兒俊。一餉留情。猛思量淚暗傾。</曲文></曲>
<白>不覺的到咱門首了。你。看。點。點。桃。花。依。然。如。故。眞。好。傷。心。也。</白>
<曲><牌>醋葫蘆</牌><曲文>靣。靣。春。山。冷。畫。屏。濛。濛。烟。雨。漲。前。汀。惱。殺。人。隔。墻。兒。低。送。出。桃。花。影。則。咱。花。容。寂。寞。空。與。花。相。映。不疼不痛。害的是何般病。冷。凄。凄。魂。斷。也。舊。淸。明。</曲文></曲>
<白><ref group="眉批">魂離了殻</ref>門上誰人題詩在此。<科>〔讀科〕</科>呀。崔。郞。你。來。也。<科><科>〔轉身欲趕科〕</科><科>〔又轉介〕</科></科>崔。郞。你。又。去。了。哎。<科><科>〔坐地科〕</科><科>〔父上〕</科></科>孩兒已到家了。呀。門上有幾字哩。是那箇崔護題詩在此。且去看女孩兒問來。孩兒。你怎生坐在這裏。<科>〔女驚起介〕</科>你。來。了。<科>〔見父急轉介〕</科>爹。你。回。來。了。<科>〔父〕</科>孩兒你回來。不向綉閣裏去。却怎生在此。看你神思昬迷。語言驚遽。為著甚的。<科>〔女〕</科>孩兒一路回來。身子十分消乏。在此暫坐。<科><科>〔作背掩涙科〕</科><科>〔父轉〕</科></科>怪哩。俺看孩兒自。去。年。來。常。忽。忽。若。有。所。失。如今這般模様。却是怎麽。想是回來困倦。且待他將息片時。又來問他。暮歸誰向燈前笑。秪。餘。寡。女。妮。人。嬌。<科><科>〔下〕</科><科>〔女〕</科></科>今日幾乎决撒了也。哎。崔郞。崔郞。我自去年别後。朝朝凝望。刻刻掛懷。自謂永無再見之期。誰。料。相。盻。經。年。一。時。相。失。天。天。俺葉蓁兒直恁般命薄也呵。</白>
<曲><牌>後庭花</牌><曲文>俺這裏蕭條掩畫屏。您把往事來重省。似。這。般。潑。淋。漓。葉。上。題。紅。怨。還。則。見。冷。冥。迷。花。底。涙。波。明。人去暗飄零。你。可。也。徘。徊。立。遍。蒼。苔。徑。算。相。逢。一。靣。都。是。生。前。定。不做美東君却怎生。蚤是你到了河津。我留下空庭。霎時錯過錦前程。這也是咱紅顏多薄命。</曲文></曲>
<曲><牌>柳葉兒</牌><曲文>想。當。初。驀。地。裏。乍。相。迎。怕。無。情。認。有。情。今。日。這。詩。兒。明。做。了。相。思。証。安排望眼青。打并香魂淨。可一似望迢迢天上雙星。</曲文></曲>
<曲><牌>青歌兒</牌><曲文>竚幽閨幽閨寂靜。看殘紅殘紅飄另。幾回不語則索把欄凭。無。夜。無。明。隻。影。伶。仃。癡。迷。重。向。花。前。等。剛。等。得。箇。夜。涼。風。露。冷。</曲文></曲>
<白><科>〔内呌介〕</科>天色恁晩也。孩兒。可蚤收拾了罷。<科>〔女〕</科>罷了。咱今夜怎生睡着呵。<科>〔涙科〕</科></白>
<曲><牌>醋葫蘆</牌><曲文>繡閣裏峭寒生。則待對閒堦坐向明。似這様可憐宵。辜負了可憐人。您。道。咱。桃。花。人。靣。兩。相。映。可。知。俺。一。般。兒。都。是。凄。凉。命。夜。來。雨。曉。來。風。滿。庭。花。落。也。則。有。誰。疼。</曲文></曲>
<白><ref group="眉批">癡復生疑妙妙</ref>想起今日題詩。知。他。是。眞。是。假。是。醒。是。夢。也。呵。</白>
<曲><牌>醉扶歸</牌><曲文>魂搖搖無定凖。似風飄一葉輕。便。道。是。風。飄。一。葉。也。還。怕。天。涯。地。角。恁。安。排。這。一。身。今春更比前春病。休道這悶捱捱懶裁方勝。暝子裏。死不死。活不活。把帶圍兒都寛盡。</曲文></曲>
<曲><牌>尾</牌><曲文><科>〔女〕</科>香霧散空庭。長漏催人靜。病殘人再沒箇看花興。羅。衣。不。耐。晩。風。淸。棲遲病骨輕。謎寐眼波横。<科>〔作行又轉科〕</科>道。是。蚤。來。人。重。向。庭。前。問。猛。回。頭。又。則。是。風。來。花。弄。影。聽子規喉舌冷。驀地驚魂未定。怕想像巫山夢不成。</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五齣</折題>
<白><科>〔女病上〕</科>自前日不遇崔郞。數日來如醉如癡。不茶不飯。這病兒索蚤罷也。葉落幾禁風雨夜。拚將殘命此時休。</白>
<曲><牌>粉蝶兒</牌><曲文>春。餘。病。餘。似風吹。燈殘畫燭。滿。眼。裏。惱。人。腸。也。都。是。非。花。非。霧。惡相思。傷景物。倍增悽楚。病懨懨瘦減身軀。涙零零眼波頻注。</曲文></曲>
<曲><牌>醉春風</牌><曲文>悶倚綠牕前。花飛亂如雨。想何年此地。還是劉郞兩度重來處。我心中自苦。苦。把。那。時。的。一。種。春。情。化。做。了。七。分。愁。緒。三。分。冷。語。</曲文></曲>
<曲><牌>迎仙客</牌><曲文>一葉睂綰做千重結。一點淚洒作千行雨。又。怎。禁。經。過。了。許。多。般。朝。朝。暮。暮。望天涯萬里途。便做道身輕如燕舞。夢魂中怎飛去。</曲文></曲>
<白><科>〔父上〕</科>孩兒臥病數日。不曾喫飯。待俺再去看來。兒。你病怎様了。<科>〔女〕</科>爹爹欠好。<科>〔父〕</科>你病為何而起。可說與俺知道。<科><科>〔女長嘆不應科〕</科><科>〔父又問又不應〕</科><科>〔父〕</科></科>可怎的。俺去替你問箇卦來。這病可幾時好。<科><科>〔下〕</科><科>〔女嘆介〕</科></科>爹。俺這病怎生對你說呵。</白>
<曲><牌>醉高歌</牌><曲文>門前人至也無。墻内花開如故。淚。眼。問。花。花。不。語。也則索低頭空覷。</曲文></曲>
<白>崔郞。你。今。日。不。來。昨。日。不。來。恰。是。那。日。來。呵。</白>
<曲><牌>紅繡鞋</牌><曲文>我去路是你的來路。我來路是你的歸路。好姻緣直恁多。艱。阻。去。似。飛。花。無。覔。處。來。如。春。夢。難。相。續。蚤知你今日不重來。恨前宵怎他去。</曲文></曲>
<白>俺想你詩中之意。好不心酸也。</白>
<曲><牌>普天樂</牌><曲文>看幾句斷腸詞。一字字把衷情訴。俺這裏愁懷鬱結。淚眼糢糊。恨前生不造得今生福。拚紅顏千把青春誤。老天公錯注了鴛鴦簿。閃殺人命懸旦暮。茶飯也懶待去喫。被窩也怎待去睡。只索的氣絲絲。再窺門戸。</曲文></曲>
<白><科>〔隣女二人上〕</科>葉家姐姐臥病。索進房去看來。呀。他正睡哩。口。裏。癡。癡。的。呌。甚。麽。<科>〔女呌〕</科>崔郞呵。<科>〔二女〕</科>呀。這是怎麽來。姐姐快醒。<科>〔女驚醒介〕</科>你們來幾時了。<科>〔二女〕</科>纔則來看姐姐哩。姐姐。你一病纒綿。却是怎生。<科>〔女嘆〕</科>妹子呵。咱自去年害病。背影自憐。如今病體深沉。料應難好。正有一言兒央凂着你。<科>〔二女〕</科>恰好。請說。<科>〔父上〕</科>替孩兒問了卦來。道是過了今日就好。且去看孩兒去。呀。孩兒在内說甚話。待俺聽他。<科><科>〔聽科〕</科><科>〔女〕</科></科>咱自去歲淸明。遇一書生。姓崔名護。求水消渴。我。與。之。杯。水。而。去。<科>〔二女〕</科>後來怎生。<科>〔女〕</科>前日淸明。他又尋咱不遇。題詩在此。我回來讀之。因而臥病。<科>〔二女笑〕</科>元來如此。你可還别有勾當哩怎不蚤和咱們說來。<科>〔女〕</科>蚤時俺爹爹問俺。俺又不好和他說。我今抱病而死。崔生再來。怎生知道。我死之後。你們儻是見他到此。則。說。咱。葉。蓁。兒。為。他。而。死。了。呵。<科><科>〔泣科〕</科><科>〔二女〕</科></科>姐姐休要如此。待咱們對你爹爹說。尋那崔郞來可好。<科>〔女〕</科>這。也。不。能。彀。了。</白>
<曲><牌>朝天子</牌><曲文>蚤是我恁青春多薄福。怎親近個玉堂人物。<ref group="眉批">恨恨恨</ref>自厺年别後。經今春半。望。不。來。來。又。厺。也。都。是。花。星。未。照。孤。辰。合。注。再。休。題。厺。年。此。日。花。下。相。逄。處。好佳期。等閒抛度。便生生死死憑誰訴。</曲文></曲>
<白><科>〔二女〕</科>姐姐。你兀自將息。咱有事家厺。再來看你。<科>〔女〕</科>咱與你可再得相見麽。<科>〔二女〕</科>姐姐。休如此說。咱們厺就來。藥醫不可相思病。苦為多情悞此生。<科><科>〔下〕</科><科>〔父入介〕</科></科>孩兒。你病兒我都知道了。你須自將息。待病好時。又作區處呵。<科>〔女掩靣泣科〕</科>爹爹罷了。咱女孩兒身子困病。不能起來拜辭你呵。</白>
<曲><牌>上小樓</牌><曲文>瘦稜生骨怎支。軟兀剌氣怎舒。<科>〔低科〕</科>俺。不。能。彀。貪。他。一。聲。疼。惜。一。餉。歡。娛。一。時。夫。媍。到。博。得。個。風。剪。芙。蓉。雨。打。梨。花。烟。銷。寶。霧。一霎時恨悠悠。魂飛何處。</曲文></曲>
<白><科>〔昏科〕</科><科>〔父呌〕</科>兒快醒快醒。<科>〔女醒呌〕</科>崔。郞。崔。<科>〔咽科〕</科>俺今為你而死。不願别的呵。</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這是白茫茫溢起藍橋水
癡癡癡</ref></曲文><牌>幺</牌><曲文>想。當。初。只。為。一。杯。水。兒。害得這十分沉錮。咱如今也不願做一個並塚鴛鴦。連理樹枝。比目游魚。<夾白>崔郞呵。</夾白>果若是我有緣。你有情。後。期。來。處。也。願。把。一。杯。水。兒。澆。奴。墳。墓。</曲文></曲>
<白><科>〔作殞絶科〕</科><科>〔父呌〕</科>兒。兒。呀。兀的不痛痛殺我也。<科><科>〔哭科〕</科><科>〔生上〕</科></科>前日不見那姐姐。今日再來探他。呀。裏靣似有哭聲。何故。待俺扣門問來。<科>〔父開門介〕</科>你可是崔護。<科>〔生〕</科>正是<科>〔父持生哭〕</科>汝殺吾女。<科>〔生驚〕</科>怎麽。<科>〔父〕</科>吾女笄年知書未適人。自厺年來常忽忽若有所失。比日與之出。及歸見左扉有字。讀之入門而病。遂絶食數日而死。吾老矣。单此一女。所。以。不。嫁。者。將。求。君。子。以。托。吾。身。今。不。幸。而。殞。得。非。君。之。殺。耶。<科><科>〔又持生哭科〕</科><科>〔生亦哭〕</科></科>俺那姐姐呵。眞個痛殺我也。</白>
<曲><牌>十二月</牌><曲文><科>〔生〕</科>聽聲聲言辭痛楚。則敎我樸簌簌流涙如珠。淅零零血飄翠竹。𤥐玎玎鐵碎氷壺。是俺不合痛酸酸題了幾句傷情話。把你個嬌滳滳朱顔擔誤。</曲文></曲>
<白><科>〔生掩淚〕</科>小生與姐姐。雖無六禮之期。偶有半靣之雅。待到尸前。哭他一聲。則雖死無憾。<科>〔父〕</科>罷罷。也是我不合將他擔誤。致有今日之事。你便哭他一聲呵。<科>〔引生持女頭枕生股哭科〕</科></白>
<曲><牌>堯民歌</牌><曲文><科>〔生〕</科><夾白>呀。</夾白>我。待。要。探。花。期。重。到。玄。都。誰。知。你。蚤。做。了。淚。斑。斑。帝。女。下。蒼。梧。你便死也波。這蛾眉兒還則為誰蹙。這蟬髩兒還則為誰枯。唏也麽嘘。您俏魂兒兀自知。俺呵。做不得死韓重。同伊一處。則。這。扶。睡。臉。偎。香。腮。哭。哀。哀。送。終。的。也。還。是。那。桃。花。下。乞。漿。崔。護。</曲文></曲>
<白>姐姐。崔。護。在。斯。崔。護。在。斯。<科>〔女作微開目呌云〕</科>崔郞呵。<科>〔父〕</科>呀。好也。孩兒快醒。崔君在此。<科>〔生〕</科>姐姐。崔護在斯。<科>〔女又呌〕</科>崔郞。你。來。也。</白>
<曲><牌>耍孩兒</牌><曲文><科>〔女〕</科>一弄裏魂靈兒。飛向誰行去。可正是逐王郞離魂倩女。<科>〔生作扶〕</科><夾白>姐姐快醒。</夾白><科>〔女〕</科>是誰呵欵欵輕將弱體扶。<科>〔生〕</科><夾白>是那日題詩的崔護。</夾白><科>〔女〕</科>停。睡。眼。猶。是。糊。塗。耳。邊。傍。聽。道。是。前。日的題。詩。崔。護。<科>〔作認科〕</科>你可果是那去年病渴相如。<科>〔作持生手〕</科>你却也怎入的重門戸。怕還是花前影現。夢裏華胥。</曲文></曲>
<白><科>〔生〕</科>是眞也。姐姐蘇醒咱。</白>
<曲><牌>四煞</牌><曲文><科>〔生〕</科>重到武陵源。中庭花數株。花枝早被狂風妬。您呵。香魂空繞烟郊樹。俺呵。金盒難傳尺素書。呌天天討得箇回生路。喜的是舊情不斷。新緣更續。</曲文></曲>
<白><科>〔女對父〕</科>爹。你女兒不料有再見之期也。<科>〔父對生〕</科>吾女為君而死。今君至而生。吾。女。再。生。之。日。實。君。之。餘。年。也。女雖不才。願奉君之箕箒如何。<科>〔生〕</科>去年與姐姐相見。實出偶然。敢是前緣分定。謹當從命。<科>〔父〕</科>旣如此。今日就是吉日。可拜了花燭者。<科>〔生女同拜取酒酬謝天地科〕</科></白>
<曲><牌>三煞</牌><曲文>謝神天相救取。按瑤杯傾綠醑。三。生。夢。裏。人。如。故。從今後鶯鶯並囀林間宿。燕燕于飛牕下呼。相思願。今番足。把去年此日。愁恨都除。</曲文></曲>
<曲><牌>二煞</牌><曲文>生還死情未滅。死還生恨早枯。看花開花謝皆塵土。桃花不似看花日。人。靣。還。如。識。靣。初。鳥解歌。花自舞。人間天上。此樂何如。</曲文></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此書竟堪作斷腸集</ref></曲文><牌>一煞</牌><曲文>生和死。暮復朝。死和生。朝復暮。年年此日總是傷心處。花。花。草。草。風。前。恨。死。死。生。生。月。下。書。一般兒總是無常數。再休題天荒地老。鳳隻鸞孤。</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春風惹恨來。不為催愁去。千年冷落了桃源渡。則。索。閒。向。東。風。把。這。叚。傷。心。事。兒。數。</曲文></曲>
<詩><詩句>滿樹桃花花正肥</詩句> <詩句>萬般幽恨在今時。</詩句><詩句>年。年。洒。向。花。前。淚。</詩句><詩句>為。問。花。開。知。不。知。</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死裏逃生</雜劇題>
<署名>山隂子若孟稱舜編
武林彥雯汪橒評
西湖賔碩馬揚
道常陳節閱</署名>
<簡名>死裏迯生</簡名>
<折><折題>第一齣</折題>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近世宰官往往護秃厮▲驕子閱此可為殷鍳</ref></曲文><牌>滿庭芳</牌><曲文><科>〔生冠帶上〕</科>世紹簮纓。身憑恩寵。一生富貴天成。烏紗綠綬。無忝舊家聲。自笑青雲路阻。掙不上九萬鵬程。則勝似寒儒薄命。白髮老窮經。</曲文></曲>
<白>塲屋聲名二十年。幾畨鏖戰總徒然。蚤知貴賤從天定。何事磨將鐵硯穿。下官祖貫東浙人也。姓楊。名宗玄。字子虛。父居台鼎。母列誥封。則我幼播文名。屢科不第。因此發憤。襲了父親恩蔭。見居刑部郞中之職。半世雄心。一朝灰冷。與西山寺僧了緣。結為方外之交。目下案牘煩冗。眼疾頓發。昨已乞假。到西山靜養月餘。再作道理。<科>〔換衣介〕</科>正是且攀方丈高僧話。消却浮生半日閑。<科><科>〔下〕</科><科>〔淨扮僧上〕</科></科>某乃西山寺中住持了緣的便是。一向在京走騙。後因事發。迯在這裏。改名落髮。如今做和尚倒好快活。呵。休說吃的十方。穿的十方。用的十方。則。這。些。婦。人。家。見。了。别。様。人。慌。忙。藏。躱。不。迭。見。俺。出。家。人。把。<ref group="眉批">孽語亦眞語</ref>眼。兒。瞧。他。他。也。不。避。話。兒。調。他。他。也。不。怪。還。有。一。等。知。趣。婦。人。專。一。好。打。和。尚。你。道。他。為。怎。麽。他。道。和。尚。口。穩。一。也。以。懺。經。布。施。為。名。容。易。上。門。二。也。少。壯。出。家。精。力。有。餘。見。了。個。婦。人。如。饑。鷹。得。兎。竭。力。奉。承。三。也。以此俺做和尚。倒偷了多少婆娘哩。只一件暗地私偷。終欠像意。如今寺後造了幾間曲室。有甚孤行婦人到此燒香。先着個小和尚。哄他。他若相從罷了。若不呵。搶在曲室之内。用計凌逼。也不怕他不依我。這。正。是。佛。菩。薩。顯。不。出。的。神。通。野。狐。精。叅。不。透。的。機。變。更兼俺素性奸猾。學。了。幾。句。口。頭。禪。話。在。人。前。說。的。天。花。亂。墜。鬧。動。了。京。城。官。宦。有。等。官。宦。假。意。修。行。賣。弄。虛。名。有。等。官。宦。與。那。婦。人。一。般。見。識。都。替。俺。做。了。護。法。沙。門。現有刑部的老楊。與我倍常交好。以此一發興哩。閑話休題。今日天色晴明。怕有燒香婦人到此。不免呌徒弟來商議。徒弟那裏。<科>〔丑扮僧上〕</科>小僧法名繼緣便是。你道怎麽呌做繼緣。俺師父是了緣。了者。完也。師父偷了婆娘。說是前世有緣。今生了帳。故此取名了緣。師父偷了。纔輪到小僧。故此取名繼緣。今日師父喚我。想為那話了。不免相見。<科><科>〔作見諢介〕</科><科>〔淨〕</科></科>今日天氣晴明。敢有婦人到來。你我可如此如此。<科>〔丑諾同下〕</科></白>
<曲><牌>畨十筭</牌><曲文><科>〔旦上〕</科>春去猛嗟呀。日。冷。鞦。韆。架。猩。紅。淚。灑。杜。鵑。花。舊。夢。渾。如。昨。</曲文></曲>
<白><词><词牌>南柯子</词牌><词文>懶拂鴛鴦枕。休縫翡翠裙。羅帳罷罏薫。近。來。心。更。切。為。思。君。</词文></词>奴家姓李。排行六娘。年方二十歲。兒夫蚤亡。青春虛過。意欲另覓個良緣。奈眼前無可意之人。一向遲疑未嫁。奴與西隣張大姐。結為姊妹。他年一十九歲。未曾嫁人。昨相約到西山寺裏問卦。這回敢來也。</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貼上〕</科>獨。坐。小。牕。紗。晝。靜。湘。簾。掛。粧。成。無。語。對。菱。花。腸。斷。春。無。價。</曲文></曲>
<白><词><词牌>南柯子</词牌><词文>𩮑墮低梳髻。連娟細掃眉。終日苦相思。為。誰。憔。悴。盡。百。花。時。</词文></词>奴家姓張。排行大姐。與東家李六娘結為姐妹。自恨姻緣遲暮。與他相約到西山禮佛。索去走一遭也呵。<科>〔見介〕</科>姐姐。我和你西山去來。<科>〔旦〕</科>請行。<科>〔貼〕</科>姐姐。你。覻。村。花。點。點。惱。人。腸。<科>〔旦〕</科>一。陣。薫。風。透。體。香。<科>〔貼〕</科>深。淺。蛾。眉。描。不。就。<科>〔旦〕</科>羞。看。飛。燕。語。雙。雙。<科>〔貼〕</科>姐姐。春光如許。奴與你孤幃獨守。好苦人呵。<科>〔旦嘆介〕</科>大姐。我和你眞個虛度芳春也。</白>
<曲><牌>新水令</牌><曲文><科>〔旦〕</科>空則在綠牕前。斷送了好年蕐。怨春光黛眉空畵。<科>〔貼〕</科>似這様妖嬈花有種。<科>〔旦〕</科>說甚麽香潤玉無瑕。<科>〔合〕</科>魂遶天涯。魂遶天涯。幾。畨。兒。暗。逐。東。風。嫁。</曲文></曲>
<白>來此是了。我們一齊禱告者。<科>〔旦〕</科>奴家李氏。稽首佛王座下。奴家早喪丈夫。倘今生還有姻緣之分。求一聖筊。<科>〔貼〕</科>奴家張氏。稽首佛王座下。奴家年長未嫁。倘今生果有姻緣之分。也求賜一聖筊。<科>〔同拜介〕</科><科>〔丑濳上介〕</科><科>〔旦貼〕</科></白>
<曲><牌>步步嬌</牌><曲文>禱告神靈。問一對龜兒卦。幾。時。守。盡。燈。前。寡。姻。緣。事。怎。麽。寶鼎香燒。繡幡雙掛。望如來保祐咱。把。孤。辰。宿。障。都。勾。罷。</曲文></曲>
<白><科>〔旦貼跌筊介〕</科>呀。原來都是聖筊。且拜謝了菩薩。到廻廊下閒看一回。回去。<科>〔拜介〕</科><科>〔丑覻介〕</科></白>
<曲><牌>折桂令</牌><曲文><科>〔丑〕</科>驀然間佛殿上撞着嬌娃。遍。體。生。香。雙。鬢。塗。鴉。拜禱神前。微露銀牙。似這様扭纖腰百般做作。<夾白>咦。</夾白>不由人蕩春心一。弄。胡。麻。<科>〔旦貼轉身見丑介〕</科><科>〔丑〕</科>俺這裏濳身兒聽他。他那裏回頭覻咱。這段相思。等時害殺。</曲文></曲>
<白><科>〔作笑稽首介〕</科>女菩薩。小僧稽首。<科>〔旦貼回介〕</科>長老萬福。</白>
<曲><牌>江兒水</牌><曲文>見一個風和尚。堆。將。滿。靣。花。潜。潜。躱。躱。轉出廻廊下。素珠一串胸前掛。青。眸。兩。點。人。前。抹。<科>〔背介〕</科>賣。弄。著。風。流。調。法。是。誰。家。年。少。兒。郞。也。向。空。門。落。髮。</曲文></曲>
<白><科>〔丑〕</科>女菩薩。到此貴幹。<科>〔旦貼〕</科>特來問卦。</白>
<曲><牌>雁兒落</牌><曲文><科>〔丑〕</科>我則道玉天僊來散花。俺則道巫娥女閒停駕。把一座誦經臺。權改做行雲榻。<夾白>旣來問卦呵。請問為甚事。待貧僧代詳。</夾白><科>〔旦貼笑介〕</科><夾白>不勞長老。</夾白><科>〔丑〕</科><夾白>女菩薩不說。貧僧猜著了。</夾白><科>〔旦貼〕</科><夾白>長老猜著甚事。</夾白><科>〔丑〕</科>您那裏笑臉兒半生霞。俺這裏宻意兒都叅罷。干。則。為。今。生。緣。分。佳。問。一。對。鴛。鴦。卦。<科>〔旦貼笑介〕</科><夾白>長老猜著就罷。</夾白><科>〔丑〕</科><夾白>這等請到方丈吃茶。</夾白><科>〔旦貼〕</科><夾白>怎好擾茶。</夾白><科>〔丑〕</科><夾白>只是休怪哩。</夾白>走過法堂前。轉入廻廊下。<科>〔丑持茶送旦貼〕</科><科>〔旦貼〕</科><夾白>謝長老茶。</夾白><科>〔丑〕</科><夾白>不敢。則貧僧有句話。容否。</夾白><科>〔旦貼〕</科><夾白>請說。</夾白><科>〔丑〕</科>吃了盞定婚茶。說幾句知心話。<科>〔旦貼〕</科><夾白>你出家人。說甚知心話兒。</夾白><科>〔丑〕</科><夾白>人雖出家。心則一般。女菩薩纔方說那姻緣之事呵。念貧僧</夾白>雖不能勾做夫妻。那一答也。則待效鸞凰這半霎。<夾白>若得與女菩薩。</夾白>偎香肩摟抱咱。<夾白>小僧呵。</夾白>便死也甘心罷。</曲文></曲>
<白><科>〔旦貼〕</科>呀。你做長老的。怎麽說這落地獄話兒。</白>
<曲><牌>忒忒令</牌><曲文>你可也守淸規。戴著僧伽。說佛法。全然不怕。<科>〔丑〕</科><夾白>沒奈何。求一遭兒。</夾白><科>〔旦貼〕</科>出家人色膽到有天來大。似這般歪厮纏。調弄著良家。歪厮纏。調弄著良家。怕你個破西瓜。怎當的一頓打。</曲文></曲>
<白><科>〔丑〕</科>便打也隨了。只願慈悲為本。方便小僧罷。</白>
<曲><牌>得勝令</牌><曲文>都是柳精妖。將人來調弄殺。便。老。阿。難。也。索。把。情。絲。掛。休道出家人一生兒緣分寡。那。些。的。空。果。結。空。花。焰騰騰無明舍。慾火增加。饞臉兒顧不得娘行罵。惡膽兒避不得天曹罰。<科>〔跪介〕</科>歡喜的寃家。願你蚤哀憐。訂。石。上。三。生。話。救命的菩薩。願你發慈悲。種。風。前。一。度。花。</曲文></曲>
<曲><牌>五供養</牌><曲文><科>〔旦貼怒介〕</科>禪房遊耍。沒來由撞着個潑闍黎。亂語胡喳。直恁將人賤。<夾白>都猜做</夾白>露柳出牆花。心中暗察。荳。蔲。梢。怎。掛。撘。在。葫。蘆。架。<夾白>勸你</夾白>牢守僧禪戒。<夾白>勸你</夾白>牢守僧禪戒。謾波蹅。干。將。風。月。擔。兒。拿。</曲文></曲>
<白><科>〔丑〕</科>佛囉。如今也沒奈何了。</白>
<曲><牌>沽美酒</牌><曲文>是這下塲頭有些鈎撘。勸娘行不須怒發。則如今普天下女娘家。都要尋和尚。差也麽差。一不合你天生的俏臉兒多俊雅。再不合向禪房來戲耍。三不合留方丈吃了咱茶。也是咱今生的緣法。干是前生兒種下。你那裏悔殺恨殺。我這裏喜殺愛殺。<夾白>呀。</夾白>你。索。做。人。情。把。錦。圍。城。餓。鬼。頭。蚤。些。兒。放。下。假。</曲文></曲>
<曲><牌>園林好</牌><曲文><科>〔旦貼〕</科>你犯天條。竊玉偷花。不想落地獄。帶鎖披枷。<科>〔背介〕</科><夾白>我待揚聲</夾白>怕惹的傍人笑話。<夾白>你閃開放我去。</夾白><科>〔丑〕</科><夾白>不放怎麽。</夾白><科>〔旦貼〕</科><夾白>不放呵。俺便</夾白>呌地方<夾白>送你</夾白>到官衙。做强奸當賊拿。</曲文></曲>
<白><科>〔丑〕</科>不瞞你說。你來得去不得了。師父們一齊來也。<科>〔淨衆上攔介〕</科></白>
<曲><牌>收江南</牌><曲文><科>〔衆〕</科>則。幾。個。狠。金。剛。把。住。了。鬼。門。杈。便。六。臂。三。頭。待。怎。麽。料。應。飛。不。出。這。天。羅。罅。<科>〔旦貼〕</科>俺如今怎生掙扎。<科>〔衆〕</科>你如今不須掙扎。住僧房也一様的當做渾家。<科>〔旦貼〕</科><夾白>地方救人。</夾白>恁聲揚。沒人知察。<科>〔衆〕</科>你枉聲揚。有誰知察。俺怕甚麽落地獄變驢做馬。吃官司帶鎖披枷。<科>〔趕介〕</科><科>〔旦貼〕</科>俺羞答答掩過裙紗。<科>〔衆〕</科>俺急嚷嚷彪了僧伽<科>〔旦貼〕</科>俺不是叅戲禪個中說法。<科>〔衆〕</科>俺則是度僊胎空裏拈花。<科>〔旦貼〕</科>俺不是許飛瓊私下凡家。<科>〔衆〕</科>俺則是張博望醉犯星槎。<科>〔旦貼〕</科>俺不是翠柳青夙世寃家。<科>〔衆〕</科>俺則是老玉通眼底根芽。您若是大慈悲救度了咱。俺則是辦香花供奉了他。<科>〔衆搶背旦貼介〕</科>呀。似這等天吊下姻緣。可怎生不快活殺咱。<科>〔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二齣</折題>
<曲><牌>一江風</牌><曲文><科>〔生上〕</科>甚情懷。睡起思無賴。日。轉。紗。牕。外。<夾白>俺到西山半月。目病漸可。塵心頓淡。</夾白>自徘徊宦海深沉。酒病詩魔。轉眼時光邁。<夾白>今日心緒無聊。衆和尚都做功果去了。不免獨步散悶一回。</夾白>花香隔院來。花香隔院來。鶯聲報午牌。鎭。消。一。餉。浮。生。債。<科>〔下〕</科></曲文></曲>
<白><科>〔旦上〕</科>凄風一夜枕邊吹。<科>〔貼上〕</科>揺落花枝在汙泥。<科>〔旦〕</科>明曉東君不是伴。<科>〔貼〕</科>可憐事急且相隨。<科>〔旦〕</科>我姊妹到寺燒香。被這夥和尚搶禁在此。欲不相從。奈此身已陷他牢籠。欲相從在此。此間終非結果之塲。大姐呵。家鄉在眼。只不能揷翅而歸。怎生是好。</白>
<曲><牌>大聖樂</牌><曲文><科>〔旦〕</科>盻家鄉咫尺天涯。惡姻緣愁怎捱。燕飛不出重簾外。心似割淚盈腮。<夾白>奴自丈夫亡後。只為差了那點念頭。到此問封。今日呵。</夾白>做。了。個。牽。情。柳。絮。隨。風。擺。薄。命。桃。花。到。處。開。心中自揣。不如把紅顔斷送。同向泉臺。</曲文></曲>
<白><科>〔貼〕</科>姐姐呵。這是生前孽障。待怨誰來。</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貼〕</科>恁紅顔惹禍招災。也都是俺姊妹們命運乖。重門鎭鎖深如海。將艷質苦沉埋。好。花。却。被。狂。風。敗。嬌。鳥。嫌。籠。呌。不。開。今生孽債。可正是青青楊柳。流落章臺。</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旦〕</科>强風情無意和諧。暫吞聲。難忍耐。<夾白>我想家裏不知陷在此間。誰來尋覓。</夾白>黃衫義士今何在。心兒裏怎安排。上林鴈字憑誰帶。眼底鴛儔待怎捱。<科>〔合〕</科>這般𩴵魀。則。幾。回。自。想。如。笑。如。呆。</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貼〕</科>倚。欄。干。畫。損。金。釵。悔當初此處來。則咱女娘家不合的私出閨門外。空惹下這塲災。<夾白>如今只索拜懇神明。保祐早脫此災。</夾白><科>〔旦貼同拜〕</科><科>〔合〕</科>向神前設下千千拜。願。化。行。雲。出。楚。臺。擔愁擔害。則這畨淚落血印蒼臺。<科>〔同下〕</科></曲文></曲>
<曲><牌>懶畵眉</牌><曲文><科>〔生上〕</科>斜。穿。深。徑。入。幽。堦。一片桃花滿院栽。<科>〔看介〕</科><夾白>這條小路。幾時新開。俺自來從不曾到。看這徑廻九曲。花開萬點。正是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夾白>恍疑此路是天台。緣何沒個人兒在。<夾白>那門兒半開哩。</夾白>則見迎風戸半開。</曲文></曲>
<白><科>〔小丑扮小僧上〕</科>師父們不在。留我在此看門。那則聲的是誰。<科>〔開門見生急掩介〕</科>呀。楊爺則闖到這裏。<科>〔生〕</科>小和尚你見我。怎倒掩了門兒。<科>〔小〕</科>師。師。父。呌外人不要放進來。以此掩了。<科>〔生〕</科>俺進來何妨。</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生行行徐步入空齋。為看桃花特地來。<科>〔小〕</科><夾白>師父不在。楊爺明日來罷。</夾白><科>〔生〕</科><夾白>你放我一看不妨。</夾白>俺又不是劉郞誤入小蓬萊。霎時隨喜應何礙。休得硬把門兒抵不開。</曲文></曲>
<白><科>〔推入介〕</科><科>〔小〕</科>楊爺進來了。略看一會就去。怕師父回來打我。<科>〔生〕</科>曉得。<科>〔行介〕</科>好淸幽小院也。</白>
<曲><牌>不是路</牌><曲文><科>〔生〕</科>轉過蓮臺。喜。的。是。數。朶。飛。花。點。綠。苔。空。亭。籟。日長晝影絕塵埃。<科>〔内旦貼語〕</科><科>〔生聽介〕</科>好奇哉。俺不是秦樓夜訪金釵客。為甚的風送嬌音别院來。<科>〔小咳嗽介〕</科><科>〔旦貼上云〕</科><夾白>外面是誰。</夾白><科>〔見生驚立介〕</科><科>〔生〕</科>堪驚怪。僧房怎放佳人在。疾忙叅拜。<科>〔生揖〕</科><科>〔旦貼回介〕</科>疾忙回拜。</曲文></曲>
<白><科>〔小跌足介〕</科>怎好。怎好。做出來了。楊爺。趂師父未回。去罷。休帶累我。<科>〔生〕</科>不妨。我就去。<科>〔小〕</科>旣如此。我門外望一望。怕師父回來。<科>〔生〕</科>這使得。<科>〔小背云〕</科>師父知楊爺到此。定然怪我。不如先去報知。再作區處。<科>〔下〕</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何處裙釵。獨在禪房扄不開。<科>〔旦貼〕</科><夾白>奴家是隣近婦人。到此問卦。</夾白>休驚怪。為求寶卦叩蓮臺。<科>〔生笑介〕</科><夾白>謊也。</夾白>暗疑猜。您個人。怎沒個人陪待。敢。是。巫。山。行。雨。來。<科>〔旦貼左右低覷介〕</科><夾白>往常見那些和尚。說有位楊爺。在此養病。可就是麽。</夾白><科>〔生〕</科><夾白>是也。</夾白><科>〔旦貼〕</科><夾白>楊爺不知。奴家姊妹。到此問卦。被這夥和尚搶禁在此。</夾白>遭無賴。他强迸勢迫渾無奈。<科>〔生〕</科><夾白>原來如此。你如今可要回去麽。</夾白><科>〔旦貼〕</科><夾白>怎生不要。只苦不能脫身。今遇着楊爺呵。</夾白>敢求救解。敢求救解。</曲文></曲>
<白><科>〔生〕</科>怪道這些秃厮。再不引我到此。</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佛殿僧齋。倒。做。了悶。鏁。春。風。銅。雀。臺。<夾白>菩薩呵。</夾白>你威光大。怎生不救出了女裙釵。<夾白>這些秃厮。背地做這勾當。</夾白>潑喬才。奸媱不守康禪戒。枉掛慈悲金字牌。<科>〔旦貼〕</科><夾白>楊爺呵。</夾白>求拖帶。今朝得出牢籠外。<科>〔拜介〕</科>敢忘頂戴。敢忘頂戴。</曲文></曲>
<白><科>〔生〕</科>俺如今一人。怎帶你出去。</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聽說情懷。這段憂愁天降來。心中揣。隻身無計怎安排。<科>〔旦貼〕</科><夾白>這等楊爺。可早去</夾白>謾徘徊。您。魆。時。撞。入。這。烟。花。寨。則怕他行去便來。<科>〔生〕</科><夾白>是如此。俺今就回去。明日差人取你。</夾白>須寧耐。你來朝盻着門兒待。别求擺劃。<科>〔旦貼拜介〕</科>蚤求擺劃。<科>〔下〕</科></曲文></曲>
<白><科>〔生出介〕</科>這小和尚一定去報與那秃厮知道。回來恐遭暗算。不免疾忙去罷。咳。我想這些秃子。在。人。前。直。恁。說。法。作。乖。背地作此勾當。眞個可惱也。</白>
<詩><詩句>道學先生今已沒。</詩句><詩句>禪家戒行有誰傳。</詩句><詩句>祖宗多少眞衣鉢。</詩句><詩句>付與兒孫作本錢。</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三齣</折題>
<白><科>〔淨衆慌上〕</科>怎了怎了。尋思沒有計策。趕回去結果了他罷。<科>〔生上〕</科>呀。前面望著他一夥來了。我若說回去。他一發驚怪。這空山之内。並無躱閃處。則索相機而動。看他如何。<科>〔淨衆〕</科>楊爺。那裏去。<科>〔生〕</科>我在此閑步。<科>〔淨〕</科>楊爺休謊。小僧的勾當已露了。不消瞞著。一向要請楊爺。同耍片刻。尊目未愈。不好相邀。今日楊爺。就同小僧去耍一耍。何妨。<科>〔生〕</科>你。有。這。好。處。怎。不。早。說。如今就同去。<科><科>〔轉行介〕</科><科>〔淨〕</科></科>徒弟們。快拿酒來。呌那娘子們都來陪楊爺坐。<科>〔丑下持酒同旦貼上見生驚介〕</科>楊爺。今日休也。<科>〔淨〕</科>徒弟們。把門掩了。天晩點燭來。奉楊爺酒。</白>
<曲><牌>皂羅袍</牌><曲文><科>〔衆〕</科>把曲戶重門掩上。則知心三五痛飮何妨。高燒銀燭照紅粧。吞花臥酒多情況。風移月影。看看過墻。主人情重。狂歌未央。且通宵共醉渾無恙。</曲文></曲>
<白><科>〔淨〕</科>娘子們奉酒。<科>〔旦貼〕</科>楊爺飮酒。</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旦貼〕</科>見他沉吟半晌。算今宵可似夜會河梁。<科>〔低介〕</科>俺。是。鴛。鴦。誤。入。錦。圍。塲。<夾白>楊爺呵。</夾白>你。做。了。蜻。蜓。自。落。蛛。絲。網。瓊漿低勸。歌喉正長。銀杯懶舉。中心暗傷。<科>〔内鐘鳴介〕</科>聽。催。人。幾。度。鐘。聲。響。<科>〔生起介〕</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驀地心懷悒怏。覷他行暗裏心緒徬徨。俺。這。裏。夢。中。無。意。學。襄。王。他。把。眉。尖。宻。恨。傳。張。敞。錦。營。花。陣。旗。鎗。怎。當。酒。蛇。腹。劒。機。關。怎。防。今宵凶喜應難量。</曲文></曲>
<白>俺目病未愈。不能多飮。明日再飮罷。<科>〔淨〕</科>楊爺休辤。放開大量。吃個爛醉。小僧有話禀。<科>〔生〕</科>酒罷了。有話就講。<科>〔淨〕</科>楊爺。再飮了這酒呵。小。僧。們。還。要。求。楊。爺。一。條。生。路。<科>〔生背云〕</科>呀。這話蹊蹺也。了緣。我與你十年之交。怎比别個。你今日容留這兩個婦人在此。正好與你同歡同耍。何用猜疑著我來。<科>〔淨冷。笑。云〕</科>楊爺。做。官。人。專。會。調。謊。小僧們做此勾當。料得決無生理。況。兼。楊。爺。一。向。信。奉。佛。法。意。欲。脫。離。生。死。如。今。這。杯。酒。呵。專。要。求。楊。爺。疾。上。西。方。救。度。了。小。僧。們。罷。<科>〔生〕</科>怎。怎。怎。說。這。話。我楊宗玄。今日休也。<科><科>〔坐倒介〕</科><科>〔淨〕</科></科>楊爺休怪。這也是數該如此。娘子們。再奉酒。請楊爺便好升天。<科>〔旦貼送酒介〕</科></白>
<曲><牌>憶多嬌</牌><曲文><科>〔旦貼〕</科>冷風颺。肌骨涼。<科>〔背掩淚介〕</科>血。淚。淋。浸。千。萬。行。便。鐵。樹。花。開。愁。怎。忘。勸你滿飮瓊觴。滿飮瓊觴。出落得魂歸醉鄉。</曲文></曲>
<白><科>〔淨〕</科>楊爺。寛懷再飮一杯。<科>〔生低問旦貼介〕</科>你好救我麽。<科>〔旦貼〕</科>不能彀了。且。再。飮。這。酒。罷。</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旦貼〕</科>燈。影。涼。更。漏。長。古。佛。堂。前。冷。月。光。楚楚凄凄情慘傷。勸你快飮霞漿。快飮霞漿。蚤收拾魂歸故鄉。</曲文></曲>
<白><科>〔淨〕</科>楊爺旣不飮了。就請升天。<科>〔生泣介〕</科>俺家有老母弱妻幼子。放俺性命呵。休道漏洩半句。此生當啣環以報。<科><科>〔跪〕</科><科>〔淨跪扶介〕</科></科>楊爺。恁般聰明。怎還不懂。小僧們正是騎虎之勢。不能中下。如今不敢唐突。早備下淨室。内有羅帕一條。小刀一把。隨楊爺自便。娘子們扶了楊爺。待。我。衆。做。功。果。超。送。這。是。小。僧。們。十。年。之。情。了。<科><科>〔旦貼扶生淨衆持法器送生〕</科><科>〔生歎介〕</科></科>罷。罷。罷。俺楊宗玄一死何難。乃向鼠輩求生。只可惜俺的娘。再不能相見呵。</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一字一淚一字一血讀此腸為寸裂</ref></曲文><牌>駐雲飛</牌><曲文><科>〔生〕</科>滿眼恓惶。愁。霧。昏。迷。月。倒。廊。禍事從天降。難躱鯨鯢網。<夾白>嗏。</夾白>無計見高堂。魂在何方。日薄西山。倚閭空相望。一度思量痛斷腸。<科>〔淨衆向東念介〕</科></曲文></曲>
<曲><牌>浪淘沙</牌><曲文><科>〔淨衆〕</科>思量痛斷腸。魂在東方。春。花。落。盡。燕。飛。忙。萬紫千紅都是幻。難免無常。不必恁悲傷。想念高堂。願君早去上僊鄉。今世冤魂都散盡。重轉爺孃。</曲文></曲>
<白><科>〔生〕</科>我那妻呵。我指望與你白頭厮守。誰知半路相抛。</白>
<曲><牌>駐雲飛</牌><曲文><科>〔生〕</科>鬼火熒煌。幡。引。飄。搖。魂。魄。揚。楚。廟。雲。遮。障。銀。浦。生。烟。浪。<夾白>嗏。</夾白>無計見妻房。魂在何方。血。染。啼。鵑。呌。絕。梅。花。帳。一度思量愁慘傷。<科>〔淨衆向南念介〕</科></曲文></曲>
<曲><牌>浪淘沙</牌><曲文><科>〔淨衆〕</科>思量愁慘傷。魂在南方。夏。蟲。赴。火。自。奔。忙。惹禍燒身都是你。難免無常。不必恁悲傷。想念妻房。願君早去赴天堂。今世冤魂都散盡。重結鴛鴦。</曲文></曲>
<白><科>〔生〕</科>憶昔孩兒。牽衣相别。今後再難相見呵。</白>
<曲><牌>駐雲飛</牌><曲文><科>〔生〕</科>命坐孤亡。風。雪。途。中。逢。虎。狼。冷。骨。抛。泉。壤。茶酒誰澆禳。<夾白>嗏。</夾白>無計見兒郞。魂在何方。憶。别。牽。衣。笑。語。重。難。傍。一度思量血淚汪。<科>〔淨衆向西念介〕</科></曲文></曲>
<曲><牌>浪淘沙</牌><曲文><科>〔淨衆〕</科>思量血淚汪。魂在西方。秋。英。零。落。雁。歸。忙。一。夜。風。霜。人。盡。老。難免無常。不必恁悲傷。想念兒郞。願君早去度慈航。今世冤魂都散盡。花謝重芳。</曲文></曲>
<白><科>〔生〕</科>咳。俺一家都罷了。俺世受國恩。再不能將身報效。</白>
<曲><牌>駐雲飛</牌><曲文><科>〔生〕</科>風。馬。丁。當。暮。雨。蕭。蕭。怨。白。楊。悽。慘。陰。風。壯。恨氣塡霄壤。<夾白>嗏。</夾白>無計見君王。魂在何方。屍飽饑鴉。夢斷金堦上。一度思量心渺茫。<科>〔淨衆向北念介〕</科></曲文></曲>
<曲><牌>浪淘沙</牌><曲文><科>〔淨衆〕</科>思量心渺茫。魂在北方。冬宵日短去奔忙。青。艸。高。岡。何。處。覓。難免無常。不必恁悲傷。想念君王。願君早去夢黃粱。今世冤魂都散盡。日落重光。</曲文></曲>
<白><科>〔生〕</科>俺楊宗玄生於東浙。死在此間。可怜做了異鄉之鬼。</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慘動天地</ref></曲文><牌>駐雲飛</牌><曲文><科>〔生〕</科>月色昏黃。陰。火。燐。燐。古。廟。傍。血。濺。如。春。釀。淚。湧。層。波。漲。<夾白>嗏。</夾白>無計見家鄉。魂在何方。甚日重生。牽犬東門上。幾度思量恨轉長。<科>〔淨衆向中念介〕</科></曲文></曲>
<曲><牌>浪淘沙</牌><曲文><科>〔淨衆〕</科>思量恨轉長。魂在中央。烏。飛。兎。走。恁。奔。忙。壽夭彭殤俱是夢。難免無常。不必恁悲傷。想念家鄉。願君早去見閻王。今世冤魂都散盡。再轉滄桑。</曲文></曲>
<白>請楊爺進淨室。我們候送升天。<科>〔生〕</科>我命少不得在這刻。你們不消伺候。准備來早。收拾屍首罷了。<科>〔淨〕</科>是。聽楊爺分付。<科>〔推生入鎖門介〕</科>楊爺鎖在此。料他有翅不能飛了。只留一個守門。催趲楊爺。我們去睡一回來看。<科>〔對生介〕</科>楊爺不消哭了。自古道。閻王注定三更死。定不留人到五更。你。生。時。替。俺。沙。門。護。法。如。今。死。也。替。廟。中。做。護。法。靈。官。罷。了。<科><科>〔摟旦貼先下〕</科><科>〔小丑〕</科></科>師父們都快活去了。待我瞧着楊爺。<科>〔生哭介〕</科></白>
<曲><牌>山坡羊</牌><曲文><科>〔生〕</科>償。不。盡。黑。漫。漫。彌。天。的。孽。障。跳。不。出。惡。洶。洶。潑。天。的。黑。浪。<夾白>我想世人都有一死。我今日呵。</夾白>似這般不分明死向黃沙。到不如雲陽梟首在高竿上。臭名揚。也落得陰靈兒返故鄉。爭。似。咱。千。年。恨。骨。塡。蒿。壤。旅。櫬。孤。魂。隨。風。飄。蕩。凄。凉。可。正。是。未。開。花。葉。半。黃。悲傷。干則是做人生夢一場。</曲文></曲>
<白><科>〔小〕</科>雞將鳴了。請楊爺趕早。<科>〔生〕</科>不消忙。我坐定死了。待我痛哭一塲。天呵。我楊宗玄死于此軰之手。所為何來。</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又。不。是。恨。漂。流。杜。陵。詩。塟。又。不。是。任。疎。狂。江。心。身。喪。知今生命犯何星。似白魚誤陷在余且網。猛恓惶。聽。聲。聲。索。命。的。銅。壺。漏。滴。忙。和。追。魂。鐵。馬。丁。冬。响。今夜今時。殘生怎償。難當。命逡巡雪裏湯。堪傷。淚抛零六月霜。</曲文></曲>
<白><科>〔内扮伽籃上〕</科>誰道幽中無鬼神。昭昭暗室朗如星。大眼看他人世上。到頭報應總分明。吾乃寺中伽籃是也。惡僧罪貫已滿楊生難運已過。不免呌睡魔纏定了這些和尚指與楊生一條生路者。<科><科>〔指小作睡聲〕</科><科>〔生聽介〕</科></科>那惡僧睡熟了。<科>〔摸介〕</科>這四壁重墻。那討出路呵。</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俺可似沒頭蟲誰行來撞。折脚蟹何方去闖。辜負我半世英雄。白茫茫。怨氣有三千丈。<夾白>這寺内的神明呵。念楊宗玄也是朝廷一員命官。平日不曾做甚歹事。怎生縱這些惡僧害我。</夾白>恨穹蒼。全然沒主張。除邪剪惡都成謊。水月堂前。容留這孽黨。荒。唐。空。則。向。神。靈。爇。炷。香。慌。忙。早。則。是。送。無。常。來。禙。裝。</曲文></曲>
<白><科>〔内作鼠打介〕</科><科>〔伽籃向上指云〕</科>楊生不須埋怨。可望此迯生去者。<科><科>〔下〕</科><科>〔生仰看介〕</科></科>呀。忽然一陣鼠。打屋上透下亮來。不免扶著聖像。扒上去。倘得出路。也未可知。<科>〔作扒上介〕</科>且喜這條椽子朽斷。待我頂上去。<科><科>〔頂上望介〕</科><科>〔内作驢聲介〕</科></科>呀。原來墻外就是路。那墻邊有株小樹。不免拚死跳過墻去。<科>〔跳下閃介〕</科>哎呦。脚兒閃折也。沒奈何。只得拚命。再跳過去。</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科>〔生〕</科>墻高百尺飛難上。望神明暗裏相將。<科>〔跳下介〕</科><科>〔好也。已跳出墻外。須抵死掙上路去。〕</科>俺則是死裏逃生。恨不得揷了翅兒蹌。<科>〔下〕</科></曲文></曲>
<白><科>〔小醒介〕</科>打了一會盹。不見楊爺響動。想是死了。且呌師父們同來看他。<科><科>〔呌介〕</科><科>〔淨衆上〕</科></科>楊爺死未。<科>〔小〕</科>這會悄然。想是死了。<科>〔淨〕</科>如此。謝菩薩。斷了禍根。<科>〔開看驚喊介〕</科>楊爺那裏。有屋上一個大窟洞。扒出去了。怎了怎了。<科>〔打小介〕</科>你怎不管。<科>〔小〕</科>你們抱了個婦人去睡。怎生打我。<科>〔淨〕</科>打他沒用了想他走還未遠。快趕去。撞着一刀搠死了。<科>〔衆下〕</科></白>
<白><科>〔外中淨扮煤子上歌〕</科>行。不。得。哥。哥。朝。朝。夜。夜。苦。奔。波。一。年。三。百。六。十。個。夜。並。無。一。夜。在。家。中。卧。阿。呀。天。呀。呌。一。聲。行。不。得。哥。哥。哥。兀。的。掇。賺。煞。了。我。<科>〔生上撞跌介〕</科>捄人。捄人。<科>〔外〕</科>呀。我們說不得帶著五更駞煤。你甚麽人。黑暗裏撞了一跌。<科>〔扶生起介〕</科>原來是位相公。為甚著忙。<科>〔生〕</科>我不是相公。乃刑部郞中姓楊。<科>〔中淨〕</科>却是醫人。<科>〔外〕</科>不是。郞中是官名。乃刑部楊爺。請問楊爺。怎這般模様。<科>〔生〕</科>我在西山養病。小厮們都差上京去了。那夥和尚搶了婦人。被我撞破。他要害我。幸得越墻到此。你們救我回去。重重相謝。<科>〔外〕</科>原來如此。楊爺不消忙。可除了衣巾。混在隊裏同去。<科>〔換衣帽同走介〕</科></白>
<曲><牌>下山虎</牌><曲文><科>〔生〕</科>奔離鬼窟。道路週遮。掙不出羊腸路。幾番害怯。戰兢兢的步兒難踅。喘吁吁的氣兒怎接。猛。聽。<ref group="眉批">風聲鶴唳光景逼眞</ref>得。黑。松。林。疎。喇。喇。冷。風。吹。敗。葉。怕。他。行。追。截。怕。他。行。追。截。沒踹的閃人來一跌。將脚心踏破者。可正是熖騰騰火走金蛇飛不迭。<科>〔生衆下〕</科><科>〔淨衆上〕</科></曲文></曲>
<曲><牌>水底魚</牌><曲文><科>〔淨〕</科>直恁蹊蹺。籠中走禍苗。<夾白>一路趕來。並無踪跡。佛囉。望你</夾白>靈威保祐。截斷古河橋。<科>〔下〕</科><科>〔生衆上〕</科></曲文></曲>
<曲><牌>下山虎</牌><曲文><科>〔生〕</科>則趂著這曉風殘月。脚跟輕躞。<夾白>呀。</夾白>猛。回。頭。那。答。樹。影。雲。遮。一。弄。裏。打。草。驚。蛇。驀。地。的。魂。收。不。迭。<夾白>可便是</夾白>夜。渡。秦。關。四。壁。荒。雞。聲。斷。絕。看追來近也。看追來近也。望中途燈火搖搖如電掣。賊眼腦。天生劣。怕俺潑殘生。捱不過今宵刀下刼。</曲文></曲>
<白><科>〔外〕</科>後面一簇燈火。漸漸近了。楊爺。不要則聲。我們自有計較。<科>〔淨衆上〕</科></白>
<曲><牌>水底魚</牌><曲文><科>〔淨〕</科>山野週遭。么魔何處逃。草鞋踏破。不見影分毫。</曲文></曲>
<白>前面趕驢的在此。不免問他。趕驢的。曾見人跑過去麽。<科>〔中淨〕</科>怎様一個人。<科>〔淨〕</科>是一個中短身材。頭戴晉巾。身穿藍襖。你們若見。說我知道。重重相謝。<科>〔中淨〕</科>你們尋他怎的。<科>〔淨〕</科>他是寺裏歇的。夜間偷了銀兩逃來。為此追他。<科>〔中浄〕</科>纔方黑窣裏。見個人慌忙從那邊跑去。像是穿藍的。其餘並不曾見一個。<科>〔淨〕</科>不要謊我。<科>〔外〕</科>我們怎謊你。追着了。只要謝我。<科>〔淨〕</科>是了。他道我們定從大路追他。緣此倒向那邊去了。快些追轉去。<科><科>〔急下〕</科><科>〔中淨〕</科></科>這夥賊秃。被我一哄。飛也似跑了。楊爺。你快騎了驢兒。一直走過山坡。就是京城大路了。把衣巾留在此。明日小的們拿來討賞。<科>〔生〕</科>苦了一夜。腿兒疼痛。怎生挨得去呵。</白>
<曲><牌>香柳娘</牌><曲文><科>〔生〕</科>這山岡陡絕。這山岡陡絕。悄。魂。飛。越。便。費。長。房。也。縮。不。得。程。途。捷。<科>〔外中淨〕</科><夾白>楊爺呵。</夾白>你不須畏怯。你不須畏怯。捱過這山脇。前途少周折。<科>〔生〕</科><夾白>沒奈何挨去。只是累你們呵。</夾白>謝伊行救徹。謝伊行救徹。可正是枯木重生。斷紅再接。</曲文></曲>
<詩><科>〔外〕</科><詩句>自古青天祐吉人。</詩句><科>〔生〕</科><詩句>與君相見喜相親。</詩句><科>〔中淨〕</科><詩句>前途此去應無恙。</詩句><科>〔生〕</科><詩句>狼虎叢中蚤脫身。</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四齣</折題>
<曲><牌>鵲橋僊</牌><曲文><科>〔生冠帶引衆上〕</科>打破牢籠。高飛彩鳳。驀。地。驚。心。猶。痛。霎時健翮展秋風。做。輪。廻。一。塲。春。夢。</曲文></曲>
<白>死裏重生似夢間。人生禍福總由天。回頭謾憶三生事。須信輪廻只眼前。俺昨日從血泊中。脫了那塲大難。眞所謂一死一生。俱出意外。蚤差人和地方去拿那夥和尚。已走漏了一半幸得了緣繼緣兩名正犯。在中途捉獲。今日取來。痛決一番。左右。帶那干人犯過來。<科>〔皂隷排衙帶淨丑旦貼仝上〕</科><科>〔生拍案介〕</科></白>
<曲><牌>風入松</牌><曲文><科>〔生〕</科>見了這潑闍黎。不由人怒氣的猛塡胸。血噴噴兩眼生紅。<夾白>覷着你</夾白>一身中罪案如山重。便碎骨法難輕縱。<夾白>左右呵。你與俺</夾白>儘氣力百般拷弄。<夾白>猛可也</夾白>洩不盡俺氣冲冲。</曲文></曲>
<白><科>〔打淨丑呌苦介〕</科><科>〔生〕</科>且住。你前日道是騎虎之勢。不能中下。今日這機謀安在。<科>〔淨丑〕</科>如今再有甚說。</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淨〕</科>歎前宵巧計總成空。這冤家狹路相逢。如今悔也渾無用。打得俺血淋漓四梢難動。<夾白>爺呵。</夾白>雖是俺犯天條。法難輕縱。<夾白>則望你</夾白>看佛面。略寛容。</曲文></曲>
<白><科>〔生〕</科>咄。你。不。說。佛。靣。猶。可。若。說。佛。靣。呵。如。火。添。油。</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凭著你瞞天的惡膽逞奸兇。罄東海流罪無窮。<夾白>想起那日呵。</夾白>雖。是。俺。無。端。撞。入。花。胡。洞。也。不。曾。打。散。你。陽。臺。佳。夢。為甚麽輕輕的把俺殘生斷送。<夾白>你可也全不想</夾白>堕阿鼻地獄中。</曲文></曲>
<白><科>〔淨〕</科>望爺看十年之情。略恕一二。<科>〔生〕</科>胡說。掌嘴。<科><科>〔掌介〕</科><科>〔生〕</科></科>你這秃厮呵。你死當然。我死何辜。俺那日呵。</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可。正。似。子。規。呌。徹。五。更。鐘。血。淋。浸。淚。洒。西。風。那時節你狠心腸。怎不念故人情重。若不是神明呵擁。則俺冷骨頭倩誰來塟送。<科>〔嘆介〕</科>猛提起淚縱橫。</曲文></曲>
<白>這也罷了。想我脫身之時。</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你那裏騁著莽威風。恁聲息如虎如熊。<夾白>若追着俺呵。</夾白>少不得千斬萬刴在刀頭用。<夾白>今日呵。尚兀做</夾白>鸚哥的<夾白>巧語在</夾白>花前調弄。越惹得咱肝腸悲痛。<夾白>咱。與。你。十。年。之。情。如。今。也。無。物。相。贈。則與你</夾白>無情劒。<夾白>三尺的</夾白>冷青鋒。</曲文></曲>
<白><科>〔淨〕</科>罷了罷了。俺今日呵。</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淨〕</科>恰便是孤雛投入土牢中。總滿身揷翅難通。干將一命無常送。枉用盡機謀萬種。<夾白>如今不怨别的呵。</夾白>只。怨。這。兩。個。粉。油。頭。將。人。逗。弄。恁。悲。嚎。也。是。空。</曲文></曲>
<白><科>〔旦貼〕</科>你怎生倒怨着我來。</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雖是咱婦人家不合的私入梵王宮。怎隄防陷在牢籠。<夾白>自古道婦人家</夾白>楊花力弱橫無用。禁不得你百般攔縱。熬不過你千場凌迸。<夾白>你今日呵。倒。則。是。</夾白>剗。口。兒。恨。東。風。</曲文></曲>
<白><科>〔生〕</科>他來燒香。却誰敎你搶他。他旣入你圈套。休。說。兩。個。婦。人。便。俺。男。子。漢。呵。也。怎。奈。你。何。</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則俺霎時間投入犬羊叢。<夾白>猛敎咱</夾白>呌天天地窟難容。這殘生險做了遊僊夢。<夾白>他是婦人呵。</夾白>怎禁的你百般攔縱。熬得你千場凌迸。<夾白>你今日呵。兀則是</夾白>剗口兒怨誰儂。</曲文></曲>
<白><科>〔生定招科〕</科>惡僧二名。强搶人家婦女。謀害朝廷命官。謹按大明律。不分首從皆斬。婦人二名。一時搶逼。實非得已。釋遣歸家。聽其自便。<科>〔旦貼謝科〕</科>多謝楊爺超豁。小婦人無恩可報。正是生作斷蓬乘雨露。死為黃雀報恩環。<科><科>〔下〕</科><科>〔生〕</科></科>呌承行吏。一靣與我寫下本章。奏聞聖上。一靣分付劊子手。綁押市曹。候旨處决。你這秃厮呵。當。初。多。感。你。做。功。果。超。送。我。如。今。一。步。一。棒。打。送。法。塲。也。顯。我。十。年。之。情。罷。了。<科>〔淨〕</科>老爺。可憐見救人一命。勝造九級浮圖。休道我佛如來。殺身喂虎。便是儒門孔夫子。也說以直報怨。望爺饒恕了貧僧兩條草命。<科>〔生〕</科>這秃厮胡說。</白>
<曲><牌>江頭金桂</牌><曲文><科>〔生〕</科>尚兀自虛頭調弄。假慈悲無影踪。<夾白>把</夾白>蓮。花。貝。葉。律。法。宗。風。<夾白>倒。做。了。</夾白>殺。人。刀。暗。裏。鋒。寶。殿。珠。宮。<夾白>也。都。做。了。</夾白>迷。魂。坑。洞。平生造下惡貫千重。合墮在刀山第幾峰。你心中自懂。你心中自懂。笑從前錯用恁奸兇。<夾白>你出家人不畏佛法。也須畏官法。</夾白>您道輪廻六道俱成謊。敢。這。法。綱。千。條。也。是。空。</曲文></曲>
<白><科>〔淨〕</科>爺呵。如今悔也遲了。只望老爺可憐。</白>
<曲><牌>江頭金桂</牌><曲文><科>〔生〕</科>想那日恁般洶湧。潑心機使的兇。前生孽障。驀地遭逢。<夾白>你道咱</夾白>似飛蛾投火中。<夾白>看你今日呵。</夾白>魅跡狐踪。何方播弄。<夾白>這正是</夾白>自身自做怨著誰儂。把往日的機謀掃地空。勸你不須悲痛。不須悲痛。殘生斷送。<夾白>則俺這</夾白>破。題。兒。與。君。同。管。敎。地。獄。今。宵。到。靈。山。無。路。通。</曲文></曲>
<白><科>〔劊子禀介〕</科>是法塲了。<科>〔内傳云〕</科>聖旨到來。了緣繼緣。情眞罪當。決不待時。卽着楊宗玄監斬。仍梟首示衆。<科>〔生〕</科>謹奉旨。<科>〔劊子〕</科>禀爺開刀。<科>〔生〕</科>了緣。俺。也。送。你。蚤。蚤。超。生。<科><科>〔淨丑哭劊子砍頭下〕</科><科>〔生〕</科></科>將頭傳示各寺院。與那些奸滛和尚做様子。<科>〔外中淨上〕</科>天上定盤渾不錯。人間漏滴果無差。楊爺把兩個和尚已殺了。我們拿了衣巾去討賞。煤子們叩頭。<科>〔生回揖介〕</科>請起。前日活命之恩。今日每人謝銀百兩。<科>〔取銀賞外中浄謝介〕</科></白>
<曲><牌>滴溜子</牌><曲文><科>〔外浄〕</科>作惡的作惡的。千般沒用。有福的有福的百靈呵擁。<夾白>想老爺那日。</夾白>也都是神明護送。這福量與天同。<夾白>量小的們呵。</夾白>有甚微功。濫叨厚寵。<科>〔下〕</科></曲文></曲>
<白><科>〔生歎介〕</科>俺那日自想再無生理。誰知今日如此。正是。</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科>〔生〕</科>風波萬狀燈前夢。死生一霎樹頭紅。<夾白>則這恩仇兩字呵。</夾白>少。不。得。綠。水。青。山。到。處。逢。</曲文></曲>
<詩><詩句>人前說法有千端。</詩句><詩句>佛口虺心總一般。</詩句><詩句>多少愚人渾不悟。</詩句><詩句>當塲演出請君看。</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東郭先生誤救中山狼</雜劇題>
<署名>關中對山康海編
西湖林宗沈泰評
海陽干城黃之城
武林仲常沈喬閲</署名>
<簡名>中山狼</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東郭先生悞。救。中山狼。</題>
<題>杖藜老子智。殺。負心獸。</題>
</題目>
<折><ref group="眉批">眉公曰讀此劇眞救世仙丹使無義男子見之不覺毛骨顫戰</ref><折題>第一折</折題>
<白><科>〔孤扮趙簡子引袛從上〕</科>則俺晉國正卿趙鞅的是也。這一箇是俺御車的王良。這一箇是俺倖臣嬖奚。則今時遇秋天氣候。俺帶着虞人們。牽了犬。臂了鷹。架鳥號之弓。挾肅愼之矢。到中山地面打獵一囬咱。<科>〔狼上〕</科>俺中山狼是也。有那趙卿打圍到此。敎俺何處躱者。則索捨着命走也。<科>〔趙〕</科>兀那前邊有個狼來也。俺放箭咱。<科><科>〔狼中箭走科〕</科><科>〔趙〕</科></科>呀。您看波。俺一發飮羽。那狼可呌的一聲走了也。快趕上者。<科><科>〔下〕</科><科>〔末騎驢負囊上〕</科></科>自家墨者東郭先生的是也。俺墨者之道。度身而衣。量腹而食。生不歌。死無服。以薄為其道。却。是。無。所。不。愛。便是摩頂放踵。利天下也為之。大都道俺是無父的。却。不。知。俺。物。我。混。同。這。纔。是。個。兼。愛。的。道。理。俺今日要徃中山去進取功名。恰早收拾了書囊。便索走一遭去也。</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此劇獨攄澹宕一洗綺靡直掩金元之長而減関鄭之價矣韻絶快絶</ref></曲文><牌>仙呂點絳唇</牌><曲文>奔走。天。涯。脚。跟。消。乏。青。驢。跨。囬。首。年。華。打。筭。來。都。虚。話。</曲文></曲>
<曲><牌>混江龍</牌><曲文><夾白>堪笑他</夾白>謀王圖覇。<夾白>那些個</夾白>飄零四海便為家。萬。言。書。隨。身。衣。食。三。寸。舌。本。分。生。涯。誰。弱。誰。强。排。蟻。陣。爭。甜。爭。苦。閙。蜂。衙。<夾白>但。逢。着。</夾白>稱。孤。道。寡。<夾白>儘。敎。他。</夾白>弄。鬼。搏。沙。<夾白>那。裏。肯。</夾白>同。羣。鳥。獸。<夾白>説。什。麽。</夾白>吾。豈。瓠。瓜。<夾白>有幾個</夾白>東的就。西的凑。千歡萬喜。<夾白>有幾個</夾白>朝的奔。暮的走。短歎長呀。命。窮。時。鎭。日。價。河。頭。賣。水。運。來。時。一。朝。的。錦。上。添。花。<夾白>您便是</夾白>守。寒。酸。枉。餓。殺。斷。簡。走。枯。魚。<夾白>俺只待</夾白>向。西。風。恰。消。受。長。途。敲。痩。馬。些兒撑達。恁地波喳。</曲文></曲>
<白>呀。兀的又是暮秋時候也。</白>
<曲><牌>油葫蘆</牌><曲文>古。道。垂。楊。噪。晩。鴉。看。夕。陽。恰。西。下。呀。呀。寒。鴈。<ref group="眉批">寫秋景凄絶</ref>的。落。平。沙。黃。埃。捲。地。悲。風。刮。隂。雲。遍。野。荒。煙。抹。<夾白>只見的</夾白>連。天。衰。草。岸。<夾白>那裏有</夾白>林。外。野。人。家。秋。山。一。帶。堪。描。畵。<夾白>揾不住俺</夾白>淸淚洒袍花。</曲文></曲>
<白>俺騎着這驢兒。獨自行走。好不凄凉也。</白>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策蹇衝寒到海涯。<夾白>好敎俺</夾白>嗟也麽呀。兩鬢華。<夾白>常言的</夾白>出外不如家。<夾白>旣没個</夾白>侶伴們共温存。<夾白>更少個</夾白>僮僕兒相襯搭。<夾白>俺不覺的</夾白>顫欽欽心頭怕。</曲文></曲>
<白>早來到中山地面也。呀。為恁的塵埃滚地。金鼓連天。敢是那裏交兵厮戰來。</白>
<曲><牌>那吒令</牌><曲文><夾白>只見那</夾白>忽。騰。騰。的。進。發。似。風。馳。電。刮。急。嚷。嚷。的。閙。喳。似。雷。轟。砲。打。撲。剌。剌。的。喊。殺。似。天。崩。地。塌。<夾白>須不是</夾白>闘。崑。崙。觸。着。天。柱。折。<夾白>那裏是</夾白>戰。蚩。尤。擺。列。着。軒。轅。法。<夾白>却。怎。的。</夾白>走。石。飛。沙。</曲文></曲>
<白>呀。你看紛紛車馬。對對旌旗。飛鷹走狗。千羣萬隊。敢是誰打圍到此也。</白>
<曲><牌>鵲踏枝</牌><曲文>車和騎。閙諠譁。鷹和犬。猛擒拏。趕畨了窟兎山狐。驚起些野雉昏鴉。看一鞭兒追風駿馬。敢。踏。碎。幾。縷。殘。霞。</曲文></曲>
<白>俺且控住這驢兒。慢慢的走者。</白>
<曲><牌>寄生草</牌><曲文>明晃晃戈矛亞。亂紛紛旌斾加。雄糾糾斜控龍媒跨。滴溜溜謾挾金丸詫。厮琅琅齊把烏號架。<夾白>他</夾白>閙茸茸前合後偃射鵰坡。<夾白>俺</夾白>怯。生。生。停。鞭。立。馬。長。楊。下。</曲文></曲>
<白><科>〔狼上〕</科>俺被趙卿所射。一發飮羽。只索帶着箭。負痛走也。天那。却敎誰人救俺咱。<科>〔末〕</科>兀那裏走的一個狼走也。哎喲。唬殺我也。</白>
<曲><牌>么</牌><曲文>誰道俺的殘生命。又撞着這狼夜叉。<夾白>俺</夾白>戰兢兢遍體寒毛乍。呆鄧鄧兩眼烏珠咤。漫悠悠一縷魂靈諕。<夾白>來到這</夾白>没爹娘的田地一身孤。<夾白>多應是</夾白>瘦伶仃的骸骨送在饞喉下。</曲文></曲>
<白><科>〔狼〕</科>恰好遇着先生也。有那趙卿打圍到此。俺被他射着。帶箭走了。先生可憐見。救俺一命咱。<科>〔末〕</科>您好不識閒忙也。俺待進取功名。急忙裏要趕程途。怎管得您這閑事來。</白>
<曲><牌>醉中天</牌><曲文><夾白>俺</夾白>心兒裏多驚怕。口兒裏閑嗑牙。<夾白>俺</夾白>待。向。落。日。踈。林。看。晩。霞。驢。背。上。偏。瀟。洒。<夾白>着甚麽</夾白>緊橫枝兒救拔。<夾白>俺只怕</夾白>熱肝腸翻成冷話。那裏管野草閑花。</曲文></曲>
<白>您快走。俺救不得您咱。<科>〔狼〕</科>先生恁的把俺相厄呵。昔日有個隋矦救蛇。後來啣珠為報。蛇尚如此。俺。狼比着蛇更有靈性哩。今日事急了。願早救俺殘喘。先生的大恩。不敢有忘。俺做隋矦之珠。來報您先生咱。<科>〔末〕</科>噤聲。俺若救您以犯趙卿。禍事不知怎的。那敢望恁報來。</白>
<曲><牌>金盞兒</牌><曲文>誰和您吊閒牙。<夾白>諕得俺</夾白>早酥麻。<夾白>他</夾白>將軍八面威風大。馬。前。勢。劒。染。霜。花。没。來。由。怎。當。耍。干惹下禍根芽。<夾白>您道</夾白>是隋侯將珠報荅。誰敢向太歲把土來爬。</曲文></曲>
<白><科>〔狼〕</科>先生可憐見。不爭俺死不帶緊。枉。了。您。個。惻。隱。之。心。人。皆。有。之。這。不。干。趙。卿。的。事。先生。是您不救咱。死于九泉之下俺不怨趙卿。則。怨。着。您。<科>〔末〕</科>俺。待。不。救。恁。來。可。不。道。墨。者。之。道。兼。愛。為。本。這却是如何。罷罷。那裏不是積福處。俺便當救活您。只索出俺圖書。把個空囊。藏您在裏面罷。<科>〔狼〕</科>先生恩德非淺。<科>〔出書囊裝科〕</科><科>〔三次科〕</科></白>
<曲><牌>一半兒</牌><曲文><夾白>恰撞着</夾白>胡纏厮迸這寃家。<夾白>想着俺</夾白>受怕擔驚為甚咱。<夾白>則這</夾白>藏頭露尾眞没法。<夾白>怎生</夾白>把囊兒括。<夾白>俺將他</夾白>一。半。兒。遮。藏。一。半。兒。撒。</曲文></曲>
<白>您看人馬漸漸的近將來。似此怎生是好。<科>〔狼〕</科>先生。事急了。快些救俺則個。<科>〔末〕</科>恁身兒多大。俺囊兒小。藏你不得。<科>〔狼〕</科>俺只索踡了四足。先。生。把。繩。子。緊。緊。的。縛。住。曲了脊。掩了胡頭兒。連着尾巴子縮做了些娘大的一塊子兒。却把俺裝在囊兒裏。先。生。你。是。必。用。心。兒。者。<科>〔縄縛科裝入囊科〕</科><科>〔末〕</科></白>
<曲><牌>後庭花</牌><曲文>縮的頭。踡的胯。曲着脊。閉着牙。<夾白>説甚麽</夾白>前跋胡。後疐尾。<夾白>恁般的</夾白>腰似蝟。背如蝦。<夾白>俺只怕</夾白>驚鴛打鴨。<夾白>恰閃煞俺</夾白>戰篤速力難加。</曲文></曲>
<白>如今却好了也。且縛了囊口肩上這驢背。把驢兒拴在路傍樹上。待趙人過去。狼呵。救。的。恁。休。歡。喜。救。不。的。恁。休。煩。惱。者。</白>
<曲><牌>賺煞</牌><曲文>心慌脚怎移。胆小魂先怕。這蹇驢兒把布囊搭胯。難。道。是。狹。路。上。相。逢。不。下。馬。那其間吉凶難查。<夾白>您</夾白>休得嚌喳。<夾白>俺</夾白>加些掙扎。<夾白>只怕</夾白>話。不。投。机。半。句。差。須索要言詞對荅。使不着虚脾奸猾。<夾白>中山狼呵。</夾白>則。被。您。險。些。兒。把。俺。管。閑。事。的。先。生。斷。送。的。眼。巴。巴。<科>〔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二折</折題>
<白><科>〔趙簡子上〕</科>俺趙卿的是也。那中山狼被俺一箭射着。走的來。影也似没尋處虞人們。快趕上者。兀那路傍樹上拴着馿兒。有個儍𡰯立地。他敢曉得中山狼麽。俺們向前去問他一遍咱。<科><科>〔下〕</科><科>〔末上〕</科></科>自家東郭先生的便是。本待徃中山去進取功名。恰是俺命兒裏頽氣。撞着這中山狼。被趙卿射着。帶箭走了。抵死的要俺搭救。想。起。俺。墨。者。以。兼。愛。為。本。只得把書囊兒藏着。背上這馿兒。俺且在這枯楊之下歇息咱。他來若問俺時。索打點的話兒對付他也。中山狼呵。則。被。恁。閃。殺。了。人。也。</白>
<曲><牌>正宮端正好</牌><曲文>恰遇這暮秋天。來到的荒郊外。熱心兒攬禍招災。無。端。小。鹿。心。頭。揣。<夾白>一。會。家。</夾白>可。便。難。寧。耐。</曲文></曲>
<曲><牌>滚繡毬</牌><曲文>看。疎。疎。柳。葉。飄。聽。嘹。嘹。鴈。影。排。最。凄。凉。暮。雲。殘。靄。<夾白>只見他</夾白>萬。馬。兒。滚。地。飛。來。閙。喳。喳。亂。打。歪。忽。剌。剌。齊。喝。采。這威風天來多大。<夾白>早則有</夾白>幾分兒骨軟魂騃。<夾白>則索是</夾白>舒腰展脚迎頭拜。亂掩胡遮歩懶擡。<夾白>怕的他</夾白>快眼疑猜。</曲文></曲>
<白><科>〔趙上〕</科>兀那漢子。恁在這樹下歇息。可曾見那中山狼去來。<科>〔末〕</科></白>
<曲><牌>倘秀才</牌><曲文>歎鯫生孤身一介。騎瘦馬空囊四海。<夾白>可又早</夾白>十謁朱門九不開。<夾白>受過了</夾白>十年窓下苦。<夾白>只道是</夾白>千里故人來。<夾白>那管您</夾白>狼奔鼠駭。</曲文></曲>
<白><科>〔趙〕</科>看您這厮。一謎裏胡言。俺打圍到此。那中山狼當道。人。立。而。啼。被俺開的弓。拈的箭。颼的一聲應弦飮羽。失聲走了。您在路傍。怎生不見他去來。您看俺劒者。<科>〔拔劒砍車轅科〕</科>東西南北。兀誰的隱諱了狼的去向。把這車轅兒做個賽例者。<科>〔末〕</科></白>
<曲><牌>叨叨令</牌><曲文><夾白>只見他</夾白>笑。溶。溶。的。臉。兒。都。變。做。赤。留。血。律。的。色。提。着。那。明。晃。晃。的。劒。兒。怕。不。是。卒。溜。急。剌。的。快。把。一。個。骨。碌。碌。的。車。兒。止。不。住。疋。丢。撲。荅。的。拍。却。敎。俺。戰。篤。篤。的。魂。兒。早。不。覺。滴。羞。跌。屑。的。駭。兀的不閃殺人也麽歌。兀的不閃殺人也麽歌。您。便。是。古。都。都。的。嘴。兒。使。不。着。乞。留。兀。良。的。賴。</曲文></曲>
<白>吿君矦暫罷雷霆之怒。聽。俺。慢。慢。的。說。一。遍。咱。俺在燈窓下。讀成滿腹詩書。奔走四方。進取功名。來到這個三叉路口。不知那條路徃中山去。因此就在這枯楊直下。歇息一囬。等個來徃的人問路。咱自己迷了路。尚然不知。怎生與您指迷引導來。</白>
<曲><牌>倘秀才</牌><曲文><夾白>俺</夾白>走天涯磨穿鐵鞋。哭窮途西風淚灑。<夾白>討的個</夾白>一事無成兩鬢衰。他鄉何處是。迷路問誰來。<夾白>那狼呵</夾白>知您的浮萍大海。</曲文></曲>
<白>俺聞的古人説。大道以多岐亡羊。想起來羊乃至馴之畜。一個小厮兒。便可制伏。尚且途路多岐。走的來没尋處。這狼怎比羊的馴擾。况這中山的岐路恁多。那一處不走的狼去。却在這官塘大路裏尋覔。這不似緣木求魚。守株待兎麽。</白>
<曲><牌>滚繡毬</牌><曲文>歎岐路。可亡羊。這中山狼何在。<夾白>您看波。</夾白>滿。目。的。寒。烟。一。帶。都是些曲徑巉崖。宻叢叢深樹林。白茫茫遍草萊。少什麽山精木客。幾。多。兒。霧。鎻。雲。埋。<夾白>似恁的</夾白>却緣林木求魚至。自守枯株待兎來。<夾白>到只管</夾白>徯落吾儕。</曲文></曲>
<白><科>〔趙〕</科>兀那漢子。您還不知。這狼將遠逐食。必先把身兒倒立以卜所向何方。千禽萬獸。自然蹲聚。似恁般。俺們出獵。最喜得的是這狼哩。<科>〔末〕</科>恁的説來。這田獵是虞人的職掌。如今不見了中山狼。怎的不去問他個根由。俺行路人何罪也。</白>
<曲><牌>呆骨朶</牌><曲文>田禽自有個皮冠在。這根由也索明白。為甚麽亂講胡猜。却向咱村沙惡賴。<夾白>俺待做</夾白>紅塵外逍遥客。<夾白>却惹下</夾白>白地裏寃纏債。<夾白>勸您個</夾白>莽英雄莫苦求。<夾白>枉把俺</夾白>陌路人厮禁害。</曲文></曲>
<白><科>〔趙按劒科〕</科>您看俺這口劒。吹毛也似快的。您敢試着他麽。那中山狼分明是您藏下。却恁的巧言令色。胡亂支吾。下次小的們。把那馿背上囊兒。打開看者。若捜出來呵。到底不饒了您哩。<科>〔末〕</科>這是俺的書囊。那。狼。可。是。活。的。囊。兒。裏。怎。的。不。動。一。動。他。是。有。頭。有。尾。有。四。足。的。似。這。般。小。小。的。囊。兒。甚。法。兒。藏。着。打。開。看。也。打。甚。麽。不。緊。只。可。惜。顚。倒。了。俺。的。書。枉。費。了。這。手。脚。也。 </白>
<曲><牌>滚繡毬</牌><曲文><夾白>您道是</夾白>三尺劒吹毛快。<夾白>把俺這</夾白>天靈葢。嶮劈開非是俺巧言令色。索與您數黑論白。<夾白>這囊呵</夾白>有圖書萬卷收。只青氊一片來。誰曾見這錦囊詩袋。却遮藏的虎黨狐儕。<夾白>只您這</夾白>眉。前。眼。後。誰。瞞。過。<夾白>道不的</夾白>露。尾。藏。頭。怎。撒。乖。没。處。安。排。</曲文></曲>
<白><科>〔趙〕</科>您恁般的花言巧語。兀誰信您者。却。不。道。狼。乃。至。猛。之。獸。您。為。甚。的。恁。般。與。他。隱。諱。來。<科>〔末〕</科>俺雖愚蠢。豈不知這狼的行徑。他。性。極。貪。狠。助。豺。為。虐。您。若。能。除。了。這。害。俺。便。當。効。微。勞。相。助。怎。的。到。隱。諱。他。踪。跡。也。呵。</白>
<曲><牌>倘秀才</牌><曲文><夾白>您</夾白>休恁的大驚小怪。<夾白>俺</夾白>世不曾風魔九伯。<夾白>這狼呵。</夾白>他露爪張牙慣助的豺。<夾白>今日裏</夾白>亡猿殃及木。<夾白>誰待肯</夾白>養虎自貽災。<夾白>好敎俺</夾白>拔刀變色。</曲文></曲>
<白><科>〔趙〕</科>下次小的們。不消打開囊看了。那厮旣不曉得中山狼。則便放他自去者。<科>〔末〕</科>多謝了您。俺索牽了馿兒走也。</白>
<曲><牌>煞尾</牌><曲文><夾白>休道他</夾白>停。車。坐。對。楓。林。外。<夾白>俺只索</夾白>匹。馬。蕭。條。古。道。挨。拂面黃塵遍紫陌。膽顫心慌路越邁。動地驚天勢兒大。七魄三魂陡的駭。只道貴人喜迎待。恰遇喪門命窮敗。狹路相逢怎佈擺。也是前生欠寃債。<夾白>比似你</夾白>風送長江走的快。把。俺。第。一。個。程。頭。早。悞。了。采。<科>〔下〕</科></曲文></曲>
<白><科>〔趙〕</科>兀那儍𡰯去了。旣没有中山狼。俺們索囬去者。</白>
</折>
<折><折題>第三折</折題>
<白><科>〔末上〕</科>俺東郭先生好慙愧也。把這書囊藏着中山狼。險些兒被趙卿看出破綻來。好慙愧也。俺不敢乆停乆住。鞭着驢兒快走者。您看這古怪的畜生麽。偏是今日百般的鞭打不肯走。好慌殺俺也。驢兒。俺。把。你。這。鞲。金。鞍。嚼。玉。勒。披。繡。韉。掛。紅。纓。的。龍。駒。駿。騎。央。及。您。快。些。兒。那。一。歩。咱。</白>
<曲><牌>越調闘鵪鶉</牌><曲文>亂。紛。紛。葉。滿。空。山。淡。氲。氲。煙。迷。野。渡。渺。茫。茫。白。草。黃。榆。靜。蕭。蕭。枯。藤。老。樹。昏。慘。慘。遠。岫。殘。霞。疎。剌。剌。寒。汀。暮。雨。<夾白>騎着這</夾白>骨。稜。稜。瘦。駑。駘。<夾白>走着這</夾白>遠。迢。迢。屈。曲。路。冷。凄。凄。隻。影。孤。形。急。穰。穰。千。辛。萬。苦。</曲文></曲>
<白>您看羽旄之影漸没。車馬之音不聞。那趙卿敢去的遠了。不知這中山狼在囊裏是如何的。怎的不動一動。不是箭射傷死了。那。多。敢。是。囊。兒。裏。一。時。的。悶。殺。來。怎的再不則聲咱。<科><科>〔看囊科〕</科><科>〔狼〕</科></科>先生留意者。想那趙卿去的遠了。俺在囊中緊。緊。的。縛。得。好。不。苦。也。俺臂上的流矢。煞是痛哩。先。生。快。解。開。囊。來。放。俺。者。<科>〔末〕</科></白>
<曲><牌>紫花兒序</牌><曲文><夾白>霎時間</夾白>車塵兒隱隱。馬足兒騰騰。旂影兒疎疎。<夾白>依舊是</夾白>淸。秋。遠。樹。矌。野。平。蕪。<科>〔狼〕</科><夾白>先。生。快。些。兒。放。的。俺。出。來。罷。好。不。耐。煩。也。</夾白><科>〔末〕</科>徐。徐。把。似。您。剗。地。的。心。慌。怎。待。這。半。日。餘。險。些。兒。早。狗。烹錡。釡。<夾白>做不得</夾白>脱頴囊錐。<夾白>尚兀是</夾白>曵尾泥塗。</曲文></曲>
<白>俺打開囊兒。與您解了這縛。拔了這箭。您好不自在哩。<科>〔開囊解縛拔箭科〕</科></白>
<曲><牌>金蕉葉</牌><曲文><夾白>只見他</夾白>頭和尾蛇盤蝟縮。着箭處淋漓血汚。止不住連聲呌苦。俺和您疾忙救取。</曲文></曲>
<白><科>〔狼出囊科〕</科>慙愧也。險些兒俺的性命。被趙卿斷送了。先。生。謝。得。您。救。俺。也。只。俺。有。句。不。知。高。下。的。話。兒。敢。説。麽。<科>〔末〕</科>有甚話説來。<科>〔狼〕</科>俺被趙卿趕來。走的路途遥遠。這囊兒裏又受了一日的苦。雖。則。是。先。生。救。活。俺。的。性。命。只。是。肚。兒。裏。餓。的。慌。倘。然。餓。死。在。路。上。却。被。烏。鵲。啄。螻。蟻。攅。呵。不。如。送。與。趙。卿。拿。去。倒。也。死。的。乾。凈。先生可。憐。見。權。把。您。來。充。飢。罷。<科><科>〔狼撲科〕</科><科>〔末躱驢後科〕</科></科>呀呀呀。兀的不諕殺俺也。</白>
<曲><牌>小桃紅</牌><曲文><夾白>諕的俺</夾白>渾身冷汗濕糢糊。把不定頭稍竪。遍體皮膚。似鈎住這命須臾。<夾白>也是</夾白>年該月値前生注。來到這山谿野路。只。見。些。愁。雲。慘。霧。則。誰。是。俺。護。身。符。</曲文></曲>
<白>俺把書囊救您。險被趙卿看破。把俺性命。幾乎送在一劒之下。擔。驚。受。怕。救。得。您。時。怎。的。到。要。吃。俺。天。下。有。這。般。負。心。的。麽。</白>
<曲><牌>天淨沙</牌><曲文><夾白>俺</夾白>為您拚了身軀。<夾白>俺</夾白>為您受了憂虞。剛把<夾白>您</夾白>殘生救取。早。把。俺。十。分。飽。覷。這瘦形骸打點充餔。</曲文></曲>
<白><ref group="眉批">負心人説來亦自有理往往如此</ref><科>〔狼〕</科>先生您。是。墨。者。俺。聞。得。摩。頂。放。踵。利。天。下。為。之。何。惜。您。一。身。却。不。救。了。俺。的。性。命。咱。<科>〔末〕</科></白>
<曲><牌>調咲令</牌><曲文><夾白>您</夾白>饞眼腦。天生毒狠辣的心腸。和那膽底兒虚。纔。得。個。皮。毛。抖。擻。便。把。恩。來。負。也是俺兩眼兒無珠。誰引得狼來屋裏居。今日裏懊悔何如。</曲文><科>〔狼〕</科>您。縛。俺。在。囊。裏。受。的。苦。來。不。耐。煩。您。是。甚。好。意。您。向。趙。卿。説。俺。恁。的。不。好。要。助。他。所。筭。了。俺。怎。的。不。該。吃。您。麽。<科>〔末〕</科></曲>
<曲><牌>秃厮兒</牌><曲文><夾白>好敎俺</夾白>悶騰騰心頭氣蠱。忿嗔嗔手拍胸脯。俺擔驚受怕的撩虎鬚。救得您潑賤軀幾乎。</曲文></曲>
<白><科>〔狼〕</科>不要閒講。俺肚兒裏餓得來慌了。快些兒與俺權作充饑者。<科>〔狼撲科〕</科><科>〔末躱科〕</科></白>
<曲><牌>聖藥王</牌><曲文><夾白>您</夾白>吻兒鼓。爪兒露。<夾白>這是</夾白>蛇。啣。徑。寸。的。報。恩。珠。<夾白>俺</夾白>怎對付。好凄楚。手忙脚亂緊支吾。不住的把天呼。</曲文></曲>
<白>天那。是俺自己的不是也。</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以墨為道只起跟發脚便差</ref></曲文><牌>麻郞兒</牌><曲文>也。是。俺。尋。差。道。路。撞着您。餓虎妖狐。諕的來後褪前趨。緊靠着痩驢兒遮護。</曲文></曲>
<曲><牌>么</牌><曲文>起。初。不。如。冷。覷。索。性。做。個。陌。路。區。區。似這般啣寃負屈。頭直上青天鍳取。</曲文></曲>
<白><科>〔狼撲科〕</科><科>〔末躱科〕</科><科>〔狼〕</科>隨您那裏去。决然躱不過。俺不吃您。也决不干休。<科>〔末〕</科>您。好。負。俺。也。您。好。負。俺。也。這。如何是好。怎得人來救俺也。罷罷罷。俺救了您。到要吃俺。世上有這奇事麽。常言道。若要好。問三老。俺與您去尋着三個老的問他道是該吃俺也不該吃。他若道是該吃呵。俺便死也是甘心哩。<科>〔狼〕</科>恁的也説得是也。<科><科>〔同行科〕</科><科>〔狼〕</科></科>您看俺的造物頭里。走的來這多時。再没個人兒撞着者。俺肚裏又餓得謊。口兒裏饞涎。早汩都都的淋下也。呀。好了好了。您看那裏不是一株老樹。快問他來。<科>〔末〕</科>這是一株老樹。僵立在路傍。俺。想。草。木。乃。無。知。之。物。怎。生。問。他。來。<科>〔狼〕</科>您不要管。只顧問他。他定然囬荅您者。<科>〔末揖樹科〕</科>老樹老樹。兀那中山狼被趙卿一箭射着。追赶的有地皮。没躱處。是俺把書囊救了他。如今出得囊來。到要把俺吃。世上有這様負心的。老樹呵。您道是可該吃不該吃麽。</白>
<曲><牌>東原樂</牌><曲文><夾白>這的是</夾白>溝。中。斷。爨。下。餘。怎。便。做。千。年。的。靈。椿。覷。<夾白>哎。俺。好。癡。也。</夾白>把。草。木。無。知。不。住。的。呼。<夾白>只。索。</夾白>自。喑。付。<夾白>老樹老樹。您若救得俺呵。</夾白>再。重。生。眞。是。花。開。鐵。樹。</曲文></曲>
<白><科>〔樹上〕</科>俺老杏是也。想那老圃當時種下俺。不。過。費。得。他。一。個。核。兒。一。年。開。花。二。年。結。果。三。年。拱。把。十。年。合。抱。到今三十年來。老。圃。和。那。妻。子。兒。女。走。使。奴。僕。徃。來。賔。客。都。是。俺。供。養。他常時又摘俺的果兒。徃。街。市。裏。去。覔。些。利。息。似。俺。這。般。有。恩。與。老。圃。的。如。今。見。俺。老。來。不。能。結。實。老。圃。剗。地。裏。發。怒。伐。去。俺。條。枚。芟。落。俺。枝。葉。又。要。賣。俺。與。匠。氏。是。這。般。負。心。的。您。却。有。甚。恩。到。這。狼。來。該吃您。該吃您。<科>〔下〕</科><科>〔末〕</科></白>
<曲><牌>綿搭絮</牌><曲文><夾白>俺道您</夾白>瓊林玉樹。<夾白>却元是</夾白>朽木枯株。<夾白>只。好。做。</夾白>頑。樁。兒。繫。馬。短。橛。兒。拴。驢。<夾白>您道是</夾白>結子開花。枉做了木奴。<夾白>今日裏</夾白>斷梗除根。只當是折蒲。<夾白>哎。罷了罷了。</夾白>都。似。這。義。負。恩。辜。<夾白>俺。索。</夾白>做。鉏。麑。觸。槐。根。一。命。殂。</曲文></曲>
<白><科>〔狼撲科〕</科><科>〔末避科〕</科>呀。性急怎的。方纔不曾說來。要問三老。只問得一老。怎便就要吃俺。<科>〔狼〕</科>快走些兒。好了。有一個老㹀在那裏曝日。您去問他。<科>〔末〕</科>俺。被。那。萬。刀。砍。千。斧。斫。的。蠢。木。頑。柴。幾。乎。喪。了。俺。性。命。這。<ref group="眉批">駡得痛快</ref>牛。是。披。毛。帶。角。的。禽。獸。問。他。何。用。<科>〔狼〕</科>您只管去問他。您再不問。俺便吃您了。<科>〔末揖牛科〕</科>老牸老牸。這中山狼。被趙卿所射。是俺救了他的一命。如今反要吃俺。您道可是該吃俺。不該吃俺麽。</白>
<曲><牌>絡絲娘</牌><曲文><夾白>您</夾白>花隂處一犁綠雨。笛聲中斜陽隴樹。為甚㱥𣩜痩骨西風暮。<夾白>只見他</夾白>垂。頭。無。語。</曲文></曲>
<白><科>〔牛上〕</科>俺乃老牸是也。俺做牛犢子時。觔。力。猛。徤。老。農。最。是。愛。惜。老。農。出。入。是。俺。駕。車。老。農。耕。田。是。俺。引。犁。把。俺。做。手。足。一。般。的。相。看。他。穿。的。衣。吃。的。食。男。女。婚。姻。公。私。賦。税。那。一。件。不。在。俺。身。上。資。助。他。如今見俺老。來。力。弱。趕。逐。俺。在。矌。野。荒。郊。這。般。的。風。霜。寒。冷。痩。骨。難。熬。行。走。不。動。皮。毛。枯。瘁。您。可。道。<ref group="眉批">閱此覺忘恩負義輩草木禽獸反有不如</ref>是。不。苦。麽。昨日聽得那老農和他妻兒。所。筭。俺。道。老。牛。身。上。都。是。有。用。的。肉。割。來。做。脯。吃。皮。剝。來。好。做。革。骨。和。角。又。好。切。磋。成。器。用。敎他孩兒要磨刀宰俺。好不苦哩。俺。與。老。農。有。許。多。功。勞。尚。然。有。謀。害。您。却。有。甚。恩。到。這。狼。來。該吃您。該吃您。<科>〔下〕</科><科>〔末〕</科></白>
<曲><牌>拙魯速</牌><曲文><夾白>您道是</夾白>急巴巴的荷犁鋤。<夾白>只剰得</夾白>影岩岩的瘦身軀。<夾白>今日裏</夾白>受的酸風苦雨。倒在頽垣敗堵。<夾白>尚兀待</夾白>掀皮剜肉費躊蹰。<夾白>哎。罷了罷了。俺好命窮也。</夾白>這塲兒的寃苦。向誰行來分訴。<夾白>諕的俺</夾白>似。吳。牛。見。月。兒。喘。吁。吁。</曲文></曲>
<白>天那。眼見得没人來救俺也。</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這里是條條一蕩官塘路。怎没個人兒北來南去。眼見得一命兒掩泉途。死。的。來。怎。能。勾。着。墳。墓。</曲文></曲>
<白><科>〔狼撲科〕</科><科>〔末避科〕</科>性急怎的。俺和您有言在先。且再問第三個老的。他道是該吃。只索由您罷了。<科>〔狼〕</科>餓得來不耐煩了。快走些兒。慿。着。俺。一。片。好。心。天。也。與。俺。半。盌。飯。吃。<科>〔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四折</折題>
<白><科>〔冲末拄杖上〕</科>則俺杖藜老子的是也。俺逃名晦迹。在這深山裏隱居。眞個無是無非。每日間到那溪邉林下。閑歩逍遥。只今暮秋天氣。景致煞是佳也。只索倚杖散歩一囬者。<科>〔末同狼上〕</科>天那。着誰人救俺東郭先生也。呀。遠遠望見的小橋流水。茅舍疎籬。敢是人家的村落。俺只索向前去者。</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冩景如畫</ref></曲文><牌>雙調新水令</牌><曲文>看。半。林。黃。葉。暮。雲。低。碧。澄。澄。小。橋。流。水。柴。門。無。犬。吠。古。樹。有。烏。啼。茅。舍。疎。籬。<夾白>這是個</夾白>上。八。洞。閒。天。地。</曲文></曲>
<白>呀。那林子裏有個老兒。扶杖走來。求他救俺者。<科>〔末拜科〕</科>丈人。早些兒救俺咱。<科>〔老〕</科>兀那先生。為着甚來。<科>〔末〕</科>這中山狼。被趙卿所射。帶箭走了。他。趕。的。來。上。天。無。略。入。地。無。門。向俺求救。想。起。俺。墨。者。以。兼。愛。為。道。只。得。把。書。囊。救。他。一。命。纔。出。囊。來。反。要。吃。俺。苦苦。求。他。不。肯。相。饒。俺和他説問個三老。可道是該吃不該吃。打頭來遇着株老杏。那。無。知。的。朽。木。道。是。該。吃。俺。再來遇着個老牸。那。個。潑。禽。獸。又。道。是。該。吃。俺。險些斷送了性命也。今來遇着丈人。這是俺命兒裏。該有救星。天幸得逢丈人。望賜一言。救俺則個。</白>
<曲><牌>駐馬聽</牌><曲文>枉。煞。心。癡。向。猛。虎。叢。中。來。救。你。無端負義。這鬼門關上訴慿誰。遇着頑禽蠢木總無知。道是屠牛伐樹都差異。這搭兒難囬避。<夾白>丈人呵。</夾白>俺不道救星兒恰撞你。</曲文></曲>
<白><科>〔老舉杖打狼科〕</科>哎。世上有你這般負恩的。他好意兒救得你。便要吃他。那。有。你。這。没。天。理。的。畜。生。你快走。遲呵。俺便杖殺你也。<科>〔狼〕</科>丈人不可聽信他。這都是虚言。他見俺被箭射傷。把俺縛了足。踡曲在囊中。受了多少苦楚。他又支吾趙卿。説俺恁的貪狠。延捱了這一會。他。假。意。兒。救。俺。却。是。要。囊。中。謀。害。了。自。己。獨。受。其。利。這。般。欺。心。的。道。是。該。吃。那。不。該。吃。<科>〔老〕</科>這般説來。先生你也有些不是處。<科>〔末〕</科>哎喲。丈人不知俺只因救他。險被趙卿看出破綻來。幾乎送了一命。這。是。俺。的。熱。心。兒。圖。他。甚。麽。來。</白>
<曲><牌>鴈兒落</牌><曲文><夾白>俺為他</夾白>衝寒忍肚飢。<夾白>俺為他</夾白>膽顫心驚碎。<夾白>把他來</夾白>無。情。認。有。情。博。得。個。冷。氣。淘。熱。氣。</曲文></曲>
<白><科>〔狼〕</科>丈人莫信他。俺被他縛在囊裏。好不苦也。<科>〔老〕</科>你兩個説來都難慿信。如今依舊縛在囊中。把那受苦的模様。使俺親見一畨。若是果然受苦呵。先。生。你。也。説。不。得。只。索。與。老。狼。吃。下。者。<科>〔狼〕</科>恁的説得有理。俺肚裏餓的慌了。快些縛起來。看可是苦也。那不苦麽。丈人。俺定是要吃那先生的。你。莫。哄。俺。來。<科><科>〔末縛科〕</科><科>〔置囊中科〕</科><科>〔老〕</科></科>先生。你可有佩刀麽。<科>〔末〕</科>俺帶得有佩刀也。<科><科>〔出刀科〕</科><科>〔老〕</科></科>如。今。怎。的。還。不。下。手。麽。<科>〔末〕</科>雖。然。是。他。負。俺。俺。却。不。忍。殺。了。他。也。</白>
<曲><牌>得勝令</牌><曲文><夾白>光燦燦</夾白>匕首雪花吹。<夾白>軟咍咍</夾白>力怯手難提。<夾白>俺咲他</夾白>今日裏眞狼狽。悔從前怎噬臍。須。知。跳。不。出。丈。人。行。牢。籠。計。還。疑。<夾白>也是俺</夾白>先。生。的。命。運。低。</曲文></曲>
<白>丈人。只。都。是。俺。的。悔。氣。那。中。山。狼。且。放。他。去。罷。<科>〔老拍掌咲科〕</科>這般負恩的禽獸。還不忍殺害他。雖。然。是。你。一。念。的。仁。心。却。不。做。了。個。愚。人。麽。<科>〔末〕</科>丈人。那。世。上。負。恩。的。儘。多。何。止。這。一。個。中。山。狼。麽。</白>
<曲><牌>沽美酒</牌><曲文><夾白>休道是。</夾白>這。貪。狼。反。靣。皮。<夾白>俺。只。怕。</夾白>盡。世。裏。把。心。虧。<夾白>少。什。麽。</夾白>短。箭。難。防。暗。裏。隨。把。恩。情。畨。成。仇。敵。只。落。得。自。傷。悲。</曲文></曲>
<白><科>〔老〕</科>先生説的是。那。世。上。負。恩。的。好。不。多。也。那負君的。受了朝廷大俸大祿。不。幹。得。一。些。兒。事。使着他的奸邪貪佞。誤國殃民。把。鐵。桶。般。的。江。山。敗。壞。不。可。收。拾。那負親的。受了爹娘撫養。不能報荅。只道爹娘没些掙挫。便。待。拆。骨。還。父。割。肉。還。母。纔得亨通。又。道。爹。娘。虧。他。擡。舉。却不思身從何來。那負師的。大模大様。把個師傅做陌路人相看。不思做蒙童時節。敎你讀書識字。那師傅費他多少心來。那負朋友的。受他的周濟。虧他的遊揚。眞是如膠似漆。刎頸之交。稍。覺。冷。落。却。便。别。處。去。趨。炎。趕。熱。把。那。窮。交。故。友。撇。在。腦。後。那負親戚的。傍他吃。靠他穿。貧窮與你資助。患難與你扶持。纔。竪。得。起。脊。梁。便。顚。畨。靣。皮。轉。眼。無。情。却。又。自。怕。窮。憂。人。富。剗。地。<ref group="眉批">更痛快</ref>的。妬。忌。暗。裏。所。筭。他。你。看。世。上。那。些。負。恩。的。却。不。個。個。是。這。中。山。狼。麽。<科>〔末〕</科></白>
<曲><牌>太平令</牌><曲文>怪不得那私恩小惠。却。敎。人。便。呌。唱。揚。疾。若没有個天公筭計。險。些。兒。被。么。麽。得。意。俺。只。索。含。悲。忍。氣。從。今。後。見。机。莫。癡。<夾白>呀。</夾白>把。這。負。心。的。中。山。狼。做。傍。州。例。</曲文></曲>
<白><科>〔殺狼科〕</科>業畜這囬死了。你。如。今。還。想。吃。俺。麽。把他撇在路上罷。多幸遇着丈人救俺。索謝了你去也。<科>〔同下〕</科></白>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鬱輪袍</雜劇題>
<署名>瑯琊辰玉王衡譔
西湖林宗沈泰評
武林長吉黃嘉惠
文甫周文憲閱</署名>
<ref group="眉批">辰玉滿腔憤懣借摩詰作題目故能言一己所欲言暢世人所未暢閱此則登科錄正不必作千佛名經焚香頂禮矣韓持國覆瓿已久何必以彼易此</ref><簡名>鬱輪袍</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目</題目題><題>喬。秀。才。兩。畨。錯。認。</題><題>啞。文。字。四。靣。受。攻。</題>
<題>王摩詰腌。臢。學。士。</題><題>韓持國自。在。三。公。</題>
</題目>
<折><折題>第一折</折題>
<白><科>〔冲末扮岐王上〕</科>江渚歌滕閣。河間揖獻王。交輝棠棣蕚。奕葉自相當。則我今皇帝睿宗之子。岐王範是也。雖則是生于富貴叢中。平生喜得是讀書賦詩。招集天下文人墨士。這邊有一箇王維秀才。論着他的詩文。我。拜。他。也。是。肯。的。爭奈我累次降禮去請他。他只是不來。今年科塲大開。我姑娘九公主。他權傾一世。嘱託的風也般行。明日我諸王去他家做壽。不免寫書與王秀才。在公主前施些伎倆。這。狀。頭。可。是。拾。芥。的。易。也。當直的何在。<科>〔當直上〕</科>好。箇。僕。齋。生。得。胎。孩。只。會。吃。飯。不。會。走。差。爺。那壁廂使用。<科><科>〔應俱下〕</科><科>〔裴廸上〕</科></科>秋雨滴槐黃。蟬聲送夕陽。馬蹄隨計吏。終日為君忙。則我姓裴名廸。關中人也。自幼有超世之才。出塵之志。與太原王維。做個生死的兄弟今大比年。與哥哥僦居長安旅店。哥哥此時還未起哩。試喚哥哥咱。<科><科>〔喚介〕</科><科>〔正末王維上〕</科></科>身名不問十年餘。老。大。誰。能。更。讀。書。林中獨酌隣家酒。門外時聞長者車。小生姓王名維。字摩詰。太原人也。隨俺父親汾州。便做了河東人。則我自少有俊才。工作詩文。兼通書畵。性解音律。尤。善。琵。琶。仗我的才名。怕道功名不到手。只。是。我。看。得。功。名。輕。哩。每日則是守着的護經簾晨鍾暮磬。是好逍遙也。兄弟。我早課未了。你喚我怎的。<科>〔裴〕</科>哥。這槐花又早黃也。這。正。是。秀。才。生。日。我。與。您。怎。生。發。付。他。<科>〔末笑介〕</科>我道怎的大驚小怪。原。來。只。要。證。這。秀。才。果。這。也。何。難。</白>
<曲><牌>點絳唇</牌><曲文>撚斷吟髭。咬疼食指書中死。汲汲孜孜。只為這一箇功名字。</曲文></曲>
<曲><牌>混江龍</牌><曲文>摶。得。到。雲。生。兩。翅。都。不。過。三。分。錢。二。分。命。一。<ref group="眉批">奪他人之酒杯</ref>分。詩。只。是。那。妖。神。索。食。借。一。箇。孔。子。為。尸。消不得大<ref group="眉批">澆自己之磈𥗬娓娓乎其言之</ref>功勞。纔帶這黑貂蟬。眞賢良。纔穿這白鷺絲。讀。殘。書。乹。鼈。鼈。餓。殺。北。窓。螢。走。便。門。穩。當。當。受。用。王。門。瑟。有。什。麽。鋒。頭。利。鈍。舌。底。雄。雌。</曲文></曲>
<白>兄弟。可。也。有。箇。難。的。<科>〔裴〕</科>什麽難。<科>〔末〕</科>做。文。章。難。哩。<科>〔裴〕</科>是。是。是。文章道理多哩。則是文有五色四科。詩有四聲八病。曹丕陸機。說不盡的。眞是好難也。<科>〔末〕</科>不是這箇難。這。是。死。法。兒。學。來。學。去。野。蠶。也。會。做。繭。怕。的。是。半。白。半。黑。主。司。的。眼。睛。忽。青。忽。黃。紗。帽。的。靣。孔。秀才家在他靣前。攧不得斤。播不得兩。高不就。低不凑。這箇難哩。</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世人纔學操觚便不讓登壇名宿誰肯說箇不是</ref></曲文><牌>油葫蘆</牌><曲文>地。下。天。高。一。片。紙。說。將。來。隨。口。是。一箇的嘴囉哆。獻盡學堂村。一箇的眼䰒鬆。買弄衙門字。熱心兒當地灰。冷。話。兒。人。前。刺。枉相思折桂攀蟾事。急忙中難記取最高枝。</曲文></曲>
<白>兄弟。與你擦着門。靜坐一回者。<科><科>〔俱下〕</科><科>〔當直上〕</科></科>偌大這箇城子。那裏不嵌了這一箇酸丁。尋了一日。纔得什麽王維的下處。我試叩門咱。<科>〔末上應介〕</科></白>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日午何人叩茅茨。開時。<科>〔當直〕</科><夾白>你是王維秀才麽。</夾白><科>〔末〕</科><夾白>是。是。是。</夾白>某在斯。<科>〔當直〕</科><夾白>我是岐王差來的。</夾白><科>〔末〕</科>驀。然。的。無。情。春。色。到。花。枝。淮南王。招隱詞。貴人行。禮先施。我不是曵裾人。休亂指。</曲文></曲>
<白><科>〔當直〕</科>你休得要沉吟。你且看了書者。<科>〔末接書拜介〕</科>殿下千歲。<科>〔看介〕</科>他書中道來日九公主設宴。着王維扮作樂工。隨岐王進去。呈。詩。獻。技。取他那箇狀元。呀。岐王。你待王維是何等人也。試與兄弟說咱。<科><科>〔喚裴介〕</科><科>〔裴〕</科></科>哥哥。這是誰的書。書中是什麽事。<科>〔末〕</科>這是岐王的書。着我來日扮作樂工。隨他上九公主壽。呈。詩。獻。技。奪。取。他。的。狀。元。來。哩。<科>〔裴〕</科>哥。好好。這。是。天。掉。下。來。的。狀。元。你不應承。待怎的。<科>〔末〕</科>阿呀。兄弟。你也這般說。自古道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王維今年三十歲也。若我肯將機就機。當初岐王累十次請我。我索應承他了。貞女守節半世。到在中途嫁人麽。</白>
<曲><牌>那吒令</牌><曲文>鷦鷯巢一枝。餓。殺。還。强。飽。竊。脂。王維雖識字。<ref group="眉批">若眞窮煞恐善媚亦有司所勿</ref>窮。煞。難。將。媚。有。司。高特特一條兒上月梯。冷甘甘半世裏浮雲志。<夾白>大古來</夾白>不交水米。何用尋思。</曲文></曲>
<白><科>〔裴〕</科>哥。是是。我是試你哩。你旣然不肯。怎生回他去。<科>〔末思介〕</科>他央凂我不是一次。若朗朗的白破。他靣上不好看。兄弟。我。且。葫。蘆。提。回。他。者。<科>〔對當直〕</科>你回去道。書中意兒。王秀才知道了。待放榜後自來曲躬低首。謝恁岐王也。</白>
<曲><牌>金盞兒</牌><曲文>非是我吝言詞。沒尋思。<夾白>我。羞。殺。那。世。間。人。呵。</夾白>掗。相。知。先。通。些。文。字。揭榜前。先認下主司。<夾白>則我呵。</夾白>文章原有用。<夾白>則你大王呵。</夾白>天地本無私。片心兒隨恁去。告。殿。下。自。思。之。</曲文></曲>
<白><科>〔當直〕</科>怎麽便是這様空手歸去。大王道我閑耍一回。不曾見你來。要箇信兒纔好。<科>〔末〕</科>嫌疑之際。回書却難寫。只將這拆過原書。回覆恁大王罷。使者。空勞了恁也。<科>〔謝介〕</科></白>
<曲><牌>尾</牌><曲文>意。含。絲。心。寫。字。謝使者親賫到此。叢。桂。留。人。人。未。起。北。山。笑。我。我。何。辭。樂難支。不羡那山雌。自。有。饞。人。會。獻。詩。靣對着不知名的天使。心許下不通書的弟子。則我這五知堂不透利名匙。</曲文></曲>
<白><科>〔末下〕</科><科>〔當直〕</科>不知他悶悶的說什麽。我且回覆我岐王去來。</白>
</折>
<折><折題>第二折</折題>
<白><科>〔王推上〕</科>則我原呌王推。一生只虧靣皮。前科央人替做。劈頭少了破題。枷了一箇月日。吃了幾箇棒槌。老。辣。了。一。發。手。滑。如。今。屁。股。便。是。靣。皮。我的名原是王推。做箇本學秀才。只為近日有箇太原王維。詩文的名盛得緊。我便算箇便宜。放。住。佳。字。這。<ref group="眉批">滑稽得妙頑鈍得妙</ref>邊。遇。着。熟。的。人。便。守。着。我。的。才。丁。若。生。的。人。便。搭。上。一。箇。紐。絲。不知被我哄了多少人。今年大比之年。外靣嚷嚷的說。狀元已是定了。不是張九臯。便是王維。他兩人的文字又好。且張九臯是九公主愛他。王維是岐王薦他哩。在下本錢脚色俱不濟。沒奈何只得日日帶一頂短簷氊帽。去街上撞來撞去。倘。或。撞。得。一。箇。好。消。息。不。枉。我。更。名。改。姓。這一畨遠遠望見一箇人來了。這箇人像王府裏打扮我且撞他醒哩。<科><科>〔撞介〕</科><科>〔當直驚問介〕</科><科>〔推〕</科></科>阿呀。冐犯冐犯。一向一向。老哥在王府裏。撰得壯了。<科>〔當直〕</科>惶恐惶恐。岐王不曾另眼看覷咱哩。哥。恁是誰。莫非是東街上賣嘴的黒靣王麽。<科>〔推〕</科>是是。<科>〔當直〕</科>賣了多時嘴。只得這一頂碗頭帽。<科>〔推〕</科>便是不得意哩。哥。你今日閑消消。走些什麽哩。<科>〔當直〕</科>說也惶恐。我為王維這箇窮弟子。走了一日又不得他一杯茶。一張紙。只還了我原書。可不枉走了這一遭。<科>〔推〕</科>一定是閑事。不消回書的。胷前挾的就是麽。借過一看。<科>〔看介〕</科>嗄。原。來。是。敎。他。畵。壁。哩。還。了。你。他。說。什。麽。<科>〔當直〕</科>道放榜後。親來謝你岐王。<科>〔推〕</科>這窮厮拿糖哩。他常到你府裏麽。<科>〔當〕</科>我不曾見這厮。<科>〔推〕</科>哥。如今在那裏去。<科>〔當〕</科>我回覆大王去。<科>〔推〕</科>嗄。我還要到那邊去哩。<科><科>〔當下〕</科><科>〔推笑〕</科></科>天來大的造化。原來岐王敎王維度一套新曲。往九公主宅做壽。要就便薦他狀元哩。那。岐。王。又。不。認。得。王。維。那。王。維。又。沒。有。回。書。我。且。替。他。領。了。這。箇。狀。元。咱。只是一件。我那裏曉得什麽新曲來。<科>〔想介〕</科>嗄。有了有了。前日悲田院聽得抱琵琶的漢子。彈。什。麽。鬱。輪。袍。一定是未入樂譜的。我隨分劃幾劃便罷。這。箇。原。是。借。題。發。揮。不。什。麽。要。緊。要。緊。的。全。在。我。半。邊。紐。絲。哩。<科>〔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三折</折題>
<白><科>〔岐王上〕</科>俗。子。推。不。去。可。人。費。招。呼。自慚玄醴薄。能使穆生踈。我想昨日王維。好。是。作。怪。回書也不見一箇字。不知是允我也不允我。到公主府前便知。左右。今日往九公主府中慶壽。擺開頭達。慢慢的行者。<科>〔王推上跪介〕</科>大王召王維。王維已等候多時也。<科>〔岐〕</科>王先生請起。<科>〔背介〕</科>那。王。維。兩。次。三。畨。請。不。來。今。日。在。道。傍。跪。着。候。我。眞。箇。是。富。貴。人。之。所。欲。也。<科>〔對推介〕</科>王先生。久仰盛名。今日幸會。我如今便去也。你可隨我公主府中走一遭。<科>〔推〕</科>願從。<科>〔岐〕</科>到了也。王先生且在外者。報進去。<科>〔公主上〕</科>碧落風塵外。瑤臺道路賒。還瞻九霄上。來往五雲多。自家九公主是也。靠着我官家恩禮。用些機權。勢傾中外。今日乃是賤降。諸王來與咱家慶壽。左右。排設要齊整哩。<科><科>〔報介〕</科><科>〔請岐拜介〕</科><科>〔岐〕</科></科>貴主。今日是貴主鸞降之辰。孩兒把一杯酒咱。<科>〔主〕</科>不勞你費心。只叙俺這家人禮罷。取酒來。<科><科>〔逓酒介〕</科><科>〔岐〕</科></科>貴主。請盡這一杯紫霞觴。添貴主千千歲者。<科>〔主〕</科>我有。我有。曾帶箇文人墨士歌兒舞女來麽。<科>〔岐〕</科>則沒有許多人。只。帶。得。一。箇。人。這。四。様。都。兼。得。哩。<科>〔主〕</科>有這様人。是誰。<科>〔岐〕</科>是太原王維。<科>〔主〕</科>呀。呀。王維是當今名士。則咱鎭日讀他詩哩。他怎肯光降。快宣過來。<科>〔宣推推跪拜介〕</科>娘娘千歲。<科>〔主〕</科>則這先生就是王維。快請起來。聞先生博學多才。天下沒有對手。左右取錦墩賜先生坐者。次。第。聽。先。生。敎。咱。<科>〔推〕</科>不敢。<科><科>〔坐介〕</科><科>〔主〕</科></科>先生怎的這般服色。<ref group="眉批">近來秀才不知錯走了多少所在</ref><科>〔岐〕</科>這。所。在。原。不。是。秀。才。走。的。他要親近貴主。只得改這服色。比箇執役人兒。<科>〔主〕</科>好難得你這一片孝心。聞得那王秀才最善。琵。琶。哩。<科>〔推跪介〕</科>不敢。小人近日新傳得一曲。敎。做。鬱。輪。袍。試彈咱。<科><科>〔彈介〕</科><科>〔主〕</科></科>好也。畢。畢。剝。剝。彈。得。人。耳。邊。熱。哩。<科>〔岐〕</科>這緣何沒有曲。<科>〔推〕</科>自。古。道。至。樂。無。聲。<科>〔岐〕</科>怎的首尾是一様腔。<科>〔推〕</科>是。這。般。連。珠。的。響。哩。<科>〔主〕</科>是是是。高。人。的。手。段。自。與。樂。師。們。不。同。則先生有近作麽。<科>〔推背介〕</科>我那裏有什麽近作。只記得王昌齡一首。我且念者。<科>〔對介〕</科>公主。有有。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敎胡馬度隂山。<科>〔主〕</科>那是王昌齡的。<科>〔推〕</科>公主正。無。奈。何。這。小。厮。偷。寫。王。維。的。哩。還有新做詩文。牛。車。也。扛。不。動。要呵。扛兩廚送來與公主看。<科>〔主〕</科>好好好。賜一杯酒與先生。<科><科>〔推謝介〕</科><科>〔岐〕</科></科>貴主。是這般人。世上無雙。今年不得他中了狀元。辱沒了科塲也。<科>〔主〕</科>這箇何難。只分付監試官便勾了。如今且飮酒者。梨園們怎的不見來。<科>〔生扮曹崑崙領衆上〕</科>某這一班兒敎坊博士是也。則我是曹崑崙。琵。琶。第。一。手。御筆點除。做了第一曹愽士。今日九公主府中慶壽。須索承應咱。</白>
<曲><牌>正宫端正好</牌><曲文>撥鯤弦。彈商調。烏銀甲雨順風調。矮琵琶。領幾部朝天樂。<夾白>曹崑崙也。你。會。這。琵。琶。呵。</夾白>常常的贏得君王笑。</曲文></曲>
<白>到得公主府前了。我們進去咱。<科>〔拜介〕</科>曹崑崙領着三曹博士叩頭。<科>〔主〕</科>老曹。你老也。不拜罷。<科>〔岐〕</科>則。你。五。十。年。琵。琶。如。今。有。你。的。師。父。哩。<科>〔生〕</科>那箇便做俺的師父。<科>〔岐〕</科>則這箇王維秀才。<科>〔生〕</科>嗄。這箇就是王維。<科>〔拜推介〕</科></白>
<曲><牌>滚繡毬</牌><曲文>我拜你學問是五經廚。文筆是百鍊刀。濃。麗。是。揷。花。晴。昊。瀟。洒。是。掛。月。松。梢。玉屑在口内抛。金徽在手下落。則我便伏低請敎。<科>〔背介〕</科>他穩着的錦帽花袍。旣。然。對。岐。王。靣。皮。老。難。道。對。崑。崙。粧。扮。喬。决。不。推。交。</曲文></曲>
<白><科>〔生〕</科>先生。試敎小的們一曲咱。<科>〔推〕</科>好。容。易。我是讀孔聖書的。你是沿門唱敎的。我是錦墩上坐的。你是氊條上跪的。我。到。彈。與。你。聽。你。要。我。敎。你。跪。着。聽。者。<科>〔生背介〕</科>好。大。話。也。我便跪。你且彈。<科><科>〔推彈介〕</科><科>〔生背介〕</科></科>呸呸呸。</白>
<曲><牌>倘秀才</牌><曲文>動指兒沒些下落。取調兒沒些直抝。幾。曾。見。嶰。谷。篁。中。有。餓。梟。他。直。恁。的。手。藝。低。口。氣。高。敎人暗笑。</曲文></曲>
<白>王先生。我有一句話。你。這。琵。琶。不。消。說。了。則你來赴宴哩。你來弄技。<科>〔推〕</科>我來赴宴。<科>〔生〕</科>若是來赴宴。不。合。穿。我。們。衣。服。若是來弄琵琶的呵。你。須。與。我。琵。琶。們。作。對。</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伯牙擗琴絕弦亦為世無子期</ref></曲文><牌>樂太平</牌><曲文>你如何一謎兒將我壓着。險。些。兒。貴。賣。虛。包。我。如。今。放。膽。和。伊。閙。公。道。的。知。音。席。上。少。好秀才恁<ref group="眉批">耳悠悠世界孰是知音</ref>般囉唣。耍子弟又煞淸高。我將你劈開來無半點輕饒。<夾白>王摩詰也。</夾白>我。十。分。兒。將。你。來。不。信。了。</曲文></曲>
<白><科>〔推〕</科>你休爭。你也彈一回咱。<科>〔生〕</科>我彈我彈。衆兄弟們與我合彈者。<科><科>〔合彈介〕</科><科>〔推〕</科></科>這。箇。亂。<科>〔生〕</科>這。箇。亂。則我獨自彈。<科><科>〔獨彈介〕</科><科>〔推〕</科></科>這。箇。俗。<科>〔生〕</科>這。又。俗。<科>〔跪禀介〕</科>這是誰的是。<科>〔岐〕</科>難。道。是。秀。才。不。是。<科>〔末背介〕</科>咳。</白>
<曲><牌>倘秀才</牌><曲文>不知恁法術。將他那心窩兒捻着。止。不。過。紙。張。多。生。面。底。望。門。嘱。托。<夾白>琵。琶。你。說。波。呸。你。這。啞。琵。琶。平。日。裏。又。響。什。麽。</夾白>則你那松木先生忒耐敲。我這裏切切嘈嘈。當不的他畢剝。</曲文></曲>
<白>咳。我也惱甚的。若。是。世。上。人。靠。得。自。家。本。事。呵。</白>
<曲><牌>呆骨朶</牌><曲文>那。里。有。卞。和。泣。玉。荒。山。道。怪。不。得。侯。公。公。老。也。伏。刀。湛。婆。婆。窮。也。投。交。唐。山。人。死。也。留。瓢。<夾白>他呵。</夾白>活。碌。的。人。前。狗。<夾白>我呵。</夾白>死。丁丁。的。山。中。豹。<科>〔推〕</科><夾白>你本事見敎過了。只如此。難道就勝我。</夾白><科>〔生〕</科><夾白>是是是。我。與。你。一。般。的。我。對。你。說。什。麽。</夾白>則。我。有。本。事。的。行。家。賣。不。開。也。共。你。無。本。事。的。先。生。厮。對。着。</曲文></曲>
<白><科>〔岐〕</科>老曹爭什麽。你不如王秀才。學他便了。<科>〔生〕</科>阿呀。我怎麽到學他。大王。則我這琵琶。非通容易。曹崑崙會這琵琶。做。第。一。曹。博。士。也。何。曾。奴。顏。婢。膝。來。的。</白>
<曲><牌>滚繡毬</牌><曲文>自從馬上休彈索。紅羅帕穩臥銀槽。當日朝朝暮暮。閙動棃園樂。玉眞妃也親抱纎腰。<夾白>是。是。是。</夾白>人。心。賤。老。<夾白>是。是。是。</夾白>人。心。妬。好。<科>〔指推介〕</科><夾白>我。似。恁。的。時。節。呵。</夾白>却。也。曾。三。千。萬。一。曲。紅。綃。<夾白>這。指。法。呵。</夾白>到。如。今。賤。賣。還。不。要。則。怕。你。沒。現。錢。的。歌。郞。少。下。梢。<科>〔對岐介〕</科><夾白>大王。</夾白>也。須。索。對。貨。支。消。</曲文></曲>
<白><科>〔生〕</科>大王。則。我。今。日。學。得。箇。啞。謎。兒。試與俺兄弟們<ref group="眉批">趣極快極</ref>答問咱。你。見。關。大。王。賣。荳。腐。來。<科>〔衆〕</科>見來。人。硬。貨。不。硬。哩。<科>〔生〕</科>你。見。尖。底。瓮。兒。來。<科>〔衆〕</科>見來。少。不。得。一。撞。便。倒。哩。<科>〔生〕</科>你。問。啞。姑。姑。做。夢。來。麽。<科>〔衆〕</科>問來。如。今。都。誰。醒。誰。知。哩。<科>〔岐〕</科>則這啞謎兒說什麽。</白>
<曲><牌>尾</牌><曲文><科>〔生〕</科>單道你那塗朱傅粉虛頭腦。覆雨翻雲短睫毛。則今日兩技相挑。兩舌相嘲。終則是兩靣相饒。<夾白>只可</夾白><ref group="眉批">掉句不減卞和泣血</ref><夾白>惜一件。</夾白>可。惜。這。琵。琶。價。兒。倒。<科>〔下〕</科></曲文></曲>
<白><科>〔主〕</科>那老子去了也。秀才。他也是上曹博士。您。也。忒。傲。他。些。我如今與你了這事。長隨。取紙筆來。<科>〔長隨將紙筆上冩介〕</科>王維天下名士。休落後了。鬱。輪。袍。者。長隨。將我字急逓與趙履溫者。<科><科>〔長隨應下〕</科><科>〔主〕</科></科>王先生。我也寫一張與你。急時便拿出來。<科><科>〔又寫介〕</科><科>〔推〕</科></科>蒙貴主提拔之恩。殺身難報也。<科>〔主〕</科>這。纔。稱。得。你。的。才。哩。<科>〔主岐〕</科>明日金明池上路。紅裙爭看綠衣郞。<科><科>〔下〕</科><科>〔推〕</科></科>自家心虛。不合又口硬。被這老亡八。數我一塲。我。心。膽。都。是。戰。的。如今口舌已過。樂。得。受。用。這。王。維。的。字。眼。待揭榜後。狀。元。已。是。王。推。的。只。敎。他。心。頭。吃。驚。口。裏。說。不。出。便。罷。正是笑罵由他笑罵。好官我自為之。<科>〔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四折</折題>
<白><科>〔趙履溫上〕</科>當。初。飮。得。墨。水。黒。今。日。披。却。蔴。衣。紅。取他權勢邀明主。落却親情賣上公。自家趙履溫是也。九公主門下。做。一。箇。有。心。的。犬。兒。今日聖人命下官監試。宋璟大人做主考。天明了也。祗從人喝▲相咱。<科>〔長隨上〕</科>九公主有旨。<科><科>〔趙拜迎介〕</科><科>〔長隨〕</科></科>趙履温不須拜。試看這簡帖者。<科>〔趙輕讀介〕</科>王維天下名士。休落後了。鬱。輪。袍。者。下官知道了。你先去回覆娘娘。包穩便罷。<科>〔裴上〕</科>哥哥。這蚤是貢院前也。<科>〔末〕</科>咳。貢。院。貢。院。不。知。你。老。了。多。少。英。雄。也。呵。</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歲月如流閱此浩嘆</ref></曲文><牌>一枝花</牌><曲文>兩淚老長安。萬里爭雲棧。忙。忙。陪。嫁。客。幾。度。嫁。衣。斑。燈。盡。油。乾。燈。盡。油。乾。剛。把。名。兒。販。都。來。命。有。權。點。着。鬼。頭。也。朱。衣。反。着。靣。人。都。白。眼。</曲文></曲>
<白><科>〔趙〕</科>進秀才咱。<科>〔雜〕</科>進來。上號。中號。下號。<科><科>〔見介〕</科><科>〔趙〕</科></科>諸生各歸號房。出箇早朝卽事題。作律詩來者。<科>〔推持卷上〕</科>拙卷一枚。求大人青目。<科>〔趙〕</科>取上來。<科>〔念介〕</科>蚤起整衣冠。天地紫雲端。立箇唐天子。同咱漢百官。潑了劉寛粥。偷他武帝盤。歸來無别事。依舊整衣冠。這秀才。好胡說。趕出去。趕出去。<科>〔推〕</科>莫趕。莫趕。<科>〔袖出書介〕</科>看取這領鬱。輪。袍。者。<科>〔趙〕</科>呀。是了。我不曾細看你的卷。拿來再看。<科>〔重念介〕</科>妙妙妙。我。適。間。眼。睛。昏。心。頭。脹。幾。乎。失。了。天。下。名。士。只。是。下。官。學。問。粗。淺。不。知。詩。是。該。這。様。做。麽。<科>〔推〕</科>甚。麽。不。該。<科>〔趙〕</科>天地撰在紫雲端上。只。怕。搖。刖。些。<科>〔推〕</科>是。這。等。雲。頭。纔。大。我有中原大澤字様。還大哩。<科>〔趙〕</科>唐天子。漢百官。皇。帝。忒。時。様。百。官。忒。骨。董。些。<科>〔推〕</科>一代對一代。是這般纔整齊哩。<科>〔趙〕</科>說得好。腹聯怎麽說。<科>〔推〕</科>不記得日記故事劉寛蚤朝。被婢子潑粥。旣潑了粥。便。餓。了。不偷他武帝殿前露盤隔宿食吃。怎的。<科>〔趙〕</科>是是。用。事。又。切。算。計。又。妙。後靣重這一句怎麽。<科>〔推〕</科>這。是。照。應。收。繳。又。要。放。寛。哩。<科>〔趙〕</科>是是是。眞。箇。作。家。今年狀元沒人奪你的也。請回。待揭榜者。<科>〔推〕</科>多謝大人。<科><科>〔下〕</科><科>〔末持卷上〕</科></科>中號納卷。<科>〔趙〕</科>取過來。<科>〔念介〕</科>絳幘鷄人報曉籌。尚衣方進翠雲裘。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日。色。纔。臨。仙。掌。動。香。烟。欲。傍。衮。龍。浮。朝罷須裁五色詔。珮。聲。歸。到。鳳。池。頭。不通不通。開殿罷了。開。了。宮。直。進。直。出。的。是。甚。模。様。見如今只得九州。你。數。還。我。萬。國。來。<科>〔末〕</科>呀。明。明。是。這。様。的。他。却。那。様。說。哩。</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秀才刺試官刷近日儘有不刺而刷者辰玉感▲深矣</ref></曲文><牌>梁州第七</牌><曲文>强差排官家逐客。恁來由陸地生瀾。當不得他有無無有喬公案。<科>〔趙〕</科><夾白>日色纔臨仙掌動。我領你去摸這箇仙掌。搖他拜他。他。會。點。頭。麽。香烟欲傍衮龍浮。香。烟。也。會。勢。利。的。怎。麽。便。欲。起。來。</夾白><科>〔末〕</科><夾白>大人。若是這様說起呵。</夾白>那。裏。有。銅。仙。冷。眼。涙。也。如。泉。博。山。片。鐵。霧。也。薰。天。都。不。過。好。皮。肉。討。出。瘢。痕。白。糝。羮。枉。下。酸。鹹。這。便。是。蕉。中。鹿。訛。以。傳。訛。那。裏。是。籮。裏。瓜。揀。了。又。揀。<夾白>都只為這功名呵。</夾白>鏡。中。花。難。也。波。難。<科>〔趙〕</科><夾白>這箇且住。朝罷須裁五色詔。珮聲歸到鳳池頭。你。要。早。哩。早。哩。</夾白><科>〔末〕</科>要攀不敢。身兒站定將人趕。是誰人捷足先占。<科>〔背唱〕</科>似這般冬烘頭腦大家難。也是我命薄時艱。</曲文></曲>
<白><科>〔趙〕</科>𠺙。你這厮文字不通。到怨三罵四。我還有一句話未說哩。翠雲裘在那裏。只。有。一。領。集。翠。裘。則。天。皇。后。賜。與。狄。梁。公。了。若。就。你。討。呵。欠。一。箇。大。大。債。哩。不通。快出去。<科><科>〔關門介〕</科><科>〔末出介〕</科><科>〔裴〕</科></科>哥。你怎地就出來了。</白>
<曲><牌>牧羊關</牌><曲文><科>〔末〕</科><夾白>兄弟。</夾白>他道。我。參。死。句。放。啞。禪。禁得我口無語瞪眼平看。想着漏壺箭短。蠟燭風殘。算將來功無半紙。退筆積如山。<夾白>他他他</夾白>要。說。的。人。長。我。短。便。兀。的。舌。頭。兒。蓬。似。轉。</曲文></曲>
<白><科>〔裴〕</科>不信道文字有價。他。怎。麽。便。會。顚。倒。哩。</白>
<曲><牌>菩薩梁州</牌><曲文><科>〔末〕</科><夾白>他他他</夾白>斵破方圓。模糊眞贋。只。怕。他。心。兒。轉。關。故。意。把。文。章。轉。灣。詩云子曰是公招。之乎者<ref group="眉批">樵豎矇然孤桐被▲千古寜幾中郞惡▲深怪</ref>也眞贓犯。建。安。才。子。千。秋。案。當。不。得。眼。前。飯。勒。帛。塗。鴉。任。作。難。信。口。胡。訕。</曲文></曲>
<白><科>〔裴〕</科>呀。罷了也。我。只。道。天。下。惟。有。文。章。公。器。稱。得。斤。播。得。兩。若。也。好。顚。白。做。黑。這。萬。言。書。便。是。鈎。人。的。狀。子。考。功。郞。便。是。摘。字。的。曹。司。我歹煞波。也自。箇聖賢種子。怎。肯。把。七。尺。之。軀。與。人。簟。舌。哥哥。你自在此。我自歸我山中去。且。嚼。碎。了。這。卷。者。<科><科>〔末奪卷裴嚼介〕</科><科>〔末〕</科></科>兄弟。你休得這般迂濶。</白>
<曲><牌>哭皇天</牌><曲文>自古那人跨下能興漢。矮簷前少不得頭灣。則。這。破。蠶。書。冷。似。無。烟。炭。賒。雁。塔。遠。似。望。夫。山。便。休。道。長。宵。不。旦。死。心。熬。終。得。箇。鮎。魚。上。竹。竿。<夾白>兄弟也。</夾白>只是你風波不慣。人我相干。</曲文></曲>
<白><科>〔裴〕</科>說那里話。自古道。寧為雞口。無為牛後。你。忍。得。這。氣。也。只是捨不得的一口糖食兒。<科>〔末〕</科>兄弟。你好小覷俺。</白>
<曲><牌>烏夜啼</牌><曲文>便是這鷄口兒爭些好看。這。鷄。肋。兒。有。甚。肥。甘。只為我和尚每下山緣。秀才每家常飯。逐隊隨班。怎敢圖閑。<夾白>我今日呵。</夾白>前。船。撑。到。突。星。灘。只。望。你。後。船。慢。渡。波。羅。岸。<夾白>兄弟。</夾白>你。趂。早。的。前。程。滿。便。是。了。我。的。功。名。案。<夾白>你不見麽。</夾白>桃自紅菊自綻。管。什。麽。風。和。雨。杏。花。殘。</曲文></曲>
<白><科>〔裴〕</科>哥。你休管我。我主意自定了。你日後纔服我高哩。哥。請了者。我待恁在輞川。你。莫。待。輞。口。無。人。渡。你。也。<科><科>〔下〕</科><科>〔末〕</科></科>呀。兄弟自去了。</白>
<曲><牌>尾</牌><曲文>你怎般摩拳擦掌。今日纔嬾。只。見。冷。颼。颼。長。樂。聲。送。曉。帆。瓢。前。鉢。後。伴。青。綸。栢。塢。松。灣。我為甚麽守着睡漢。非是我慕榮宦。<夾白>只。怕。叅。不。透。呵。</夾白>靜。聊。蕭。輞。口。也。<ref group="眉批">頑鈍二字的是學問妙訣一生衣着不盡</ref>波。瀾。<夾白>兄弟。我有一様學問勝你。你可到不知也。</夾白>我。近。學。的。虎。鈍。介。龍。頑。<科>〔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五折</折題>
<白><科>〔趙〕</科>自家趙履溫。昨鬱輪袍所事兒。雖然停當。只是還要呈堂去取。那宋老兒不是好說話的。只慿我三寸舌。迷着他一雙眼。鬱。輪。袍。的。秀。才。你須許下賽願者。那邊便是宋大人門首。且候着者。<科>〔宋上〕</科>梧。桐。葉。落。井。亭。隂。鎻閉朱門試院深。嘗是昔年辛苦地。肯將今日負初心。自家姓宋名璟。邢州南和人也。官拜右丞相之職。聖人命下官考天下舉子。昨日已經趙履溫錄過一遭。那趙履溫。不是箇薦賢為國的人。今日下官在至公堂上定去取。還須把自家意見整頓一畨。趙履溫來了麽<科>〔卒〕</科>來了。<科>〔宋〕</科>請進來。<科><科>〔趙進見介〕</科><科>〔宋〕</科></科>昨日上下卷。取定了麽。<科>〔趙〕</科>定了。<科>〔宋〕</科>那卷是第一。<科>〔趙〕</科>這卷是。<科>〔宋念介〕</科>呀。這卷首尾全不通。怎麽做得狀元過。<科>〔趙〕</科>大人。他。可。句。句。有。出。落。下。官。親。央。他。解。來。他道第一聯氣槩。第二聯字法。第三聯用事。第四聯收拾哩。<科>〔宋〕</科>這也難道。他說天是地。難道就是地。且將下卷過來者。<科>〔趙〕</科>下卷不中哩。<科>〔宋〕</科>也要看一看。<科>〔念前介〕</科>呀。這卷筆下有神。决是當今名士。如何放他下卷。<科>〔趙〕</科>大人。别的也罷。要。會。動。的。仙。掌。會。欲。的。香。烟。只。怕。難。些。<科>〔宋〕</科>詩怎麽是那様論。我就擢這卷為第一。前卷落第為下卷。塡了榜者。<科>〔趙〕</科>慢塡慢塡。只這卷好哩。<科>〔宋〕</科>難道。<科>〔趙〕</科>有。許。多。好。哩<科>〔宋〕</科>怎麽有許多好。<科>〔趙〕</科>大人。若。他。做。了。第。一。舉。子。我。與。大。人。便。做。第。一。官。人。哩。<科>〔宋〕</科>𠺙。原來你鼠窃狗偷。要將我正直的宋璟。做依權附勢的人。你好好快塡了榜。省得我究問出那人姓名來。與者受者。都有大大罪兒哩。<科>〔趙〕</科>不敢。<科><科>〔宋先下〕</科><科>〔趙〕</科></科>咳。王維賽神不志誠也。食到口頭。又奪將去。他也怨我不得。我快放了榜者。去九公主府中謝罪咱。正是氣力雖大。沒處掗泒。要。帶。紗。帽。還。相。腦。袋。<科>〔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六折</折題>
<白><科>〔禮部官上〕</科>下官禮部陪宴官是也。聖人有命。着下官陪宴狀元。左右擺設得齊整者。王維敢待來也。<科>〔末上〕</科>下官王維。自從舉塲中送卷。被人批駁出塲來。人。人。道。咱。的。不。是。不知如何原舉了進士第一。王。維。則。你。好。命。兒。也。呵。</白>
<曲><牌>新水令</牌><曲文>人都道水漫漫浪滚渭隂磯。都不道這功名儼然相逼。風雲原有路。朝市也無媒。<夾白>想。那。人。千。般。的。奈。何。奪。我。王。維。命。裏。的。狀。元。不。去。兄弟你惱什麽。</夾白>暢好是惜。暢好是惜。可惜網漏了裴廸。</曲文></曲>
<白><科>〔禮接上逓酒介〕</科>狀元。請一醉咱。好箇日色纔臨仙掌動。香烟欲傍衮龍浮也。<科>〔末〕</科>大人。則。這。文。章。也。隨。人。看。只。這。兩。句。也。有。人。批。駁。來。</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畔有逐臭之夫自是一種聲氣自是一般手眼</ref></曲文><牌>駐馬聽</牌><曲文>那。壁。廂。百。種。鍼。槌。道。我。齋。頭。酸。饀。瓮。中。虀。這。壁。廂。齊。聲。贊。美。又。道。我。眼。能。說。話。手。能。飛。忌。我。的。船。頭。波。浪。拍。天。來。愛。我。的。空。中。樓。閣。隨。人。起。<科>〔禮〕</科><夾白>雖然如此。這。様。詩。還。是。說。好。的。是。</夾白><科>〔末〕</科>誰是非。耳邊言。一。向。溪。頭。洗。</曲文></曲>
<白>大人。你試看這杯咱。如何是正。<科>〔禮〕</科>是這般平看。鍾口兒向上是正。<科>〔末合杯介〕</科>合着這杯兒。從下看呢。<科>〔禮〕</科>這。倒。底。是。正。<科>〔末〕</科>恰。又。來。</白>
<曲><牌>川撥棹</牌><曲文>這。些。的。是。和。非。眼。前。花。盡。業。識。便。道。飽。殺。蜘。蛛。閑。殺。山。鷄。寃。殺。春。規。冷。暖。誰。知。短。和。長。絜。得。箇。直。都。不。過。影。子。裏。白。雲。梯。</曲文></曲>
<白><科>〔王推上〕</科>狀元偷在荷包裏。又被京城剪柳多。我費了多少心。穩住這箇狀元。不知如何。又被那眞王維搶去。我如今將那前日的事呌破了他。便是兩箇都做不成。也出我這口氣。<科>〔呌介〕</科>瓊。林。宴。上。容。這。等。奴。顏。婢。膝。子。弟。的。替。身。駙。馬。的。幇。丁。做箇狀元。天下有這等事。<科>〔末〕</科>誰呌。<科>〔推〕</科>我呌。<科>〔末〕</科>呌誰。<科>〔推〕</科>單道你王維。<科><科>〔揪住介〕</科><科>〔末〕</科></科>為何扯住我。有什麽說。<科>〔推〕</科>嗄。則。你。幇。九。公。主。來。的。官。敢。與。我。厮。挺。麽。<科>〔末〕</科>阿呀。</白>
<曲><牌>七兄弟</牌><曲文>是誰媚誰得便宜。平陽歌舞何曾識。何賔何主甚筵席。何年何日須支對。</曲文></曲>
<白><科>〔推〕</科>你還要口强。岐王可曾冩書與你。<科>〔末〕</科>有有有。</白>
<曲><牌>梅花酒</牌><曲文>曾受長者知。勞累簡相摧。<科>〔推〕</科><夾白>他可曾約你往九公主處慶壽來麽。</夾白><科>〔末〕</科><夾白>有有有。</夾白>他要待相携。問天上支機。<科>〔推〕</科><夾白>你可曾彈琵琶上鬱輪袍曲。與曹崑崙厮閙來麽。</夾白><科>〔末〕</科><夾白>呀。那可夣兒也無也。</夾白>當日便捧空函還記室。又道是拜君賜待秋歸。鬱輪袍甚首尾。則他却寒簾垂自垂。瑞麟香奇自奇。知那曹崑崙誰是誰。</曲文></曲>
<白><科>〔推〕</科>巧言不如直道。則這九公主。曾與你說狀元麽。<科>〔末〕</科>一發遠了也。</白>
<曲><牌>七兄弟</牌><曲文>便道我今日把天欺。須道是前日有人知。九公主縱然隔靣親。王摩詰難做無贓賊。</曲文></曲>
<白><科>〔推出字介〕</科>你不要口强。那。不。是。公。主。的。字。是。誰。的。還。呌。無。贓。哩。</白>
<曲><牌>收江南</牌><曲文><科>〔末〕</科><夾白>呀。</夾白>他甚由頭揑道斜封勅。這纔是平地一聲雷。<夾白>你也休閙。</夾白>鵲無巢。我便還你鳳凰池。我心中也自疑。當。不。過。他。橫。空。鬼。矢。故。相。謎。</曲文></曲>
<白><科>〔對禮介〕</科>大人。他却是撮空揑影害小官。大人須與小官做主。<科>〔禮〕</科>住住住。要。待。有。來。王。維。不。是。這。等。人。要。待。無。來。九。公。主。筆。跡。是。誰。假。的。出。好是疑心。<科>〔末〕</科><ref group="眉批">辰玉掄元被謗是辰玉大寃屈事然却是文章極尋常事</ref>大人則王維詩。是。大。大。一。箇。對。証。難。道。呌。得。做。文。理。不。通。倩。人。代。考。的。來。<科>〔禮〕</科>這箇可信不及。你。可。不。道。正。倒。由。人。看。也。你二人且收在一壁。左右。與我請趙御史來者。<科>〔末〕</科>天也。寃殺我也。<科><科>〔下〕</科><科>〔趙上〕</科></科>好笑好笑。我做考官茅糙。錯認中又有錯認。白日裏揑箇虎跳。我前認定鬱輪袍做王維。抝曲作直。要他做狀元。爭奈宋老兒不允。及至開榜。依舊是他。不知是何主意。連。我。也。自。家。疑。心。今日禮部官相請。不知有甚事。<科><科>〔見介〕</科><科>〔禮〕</科></科>大人。有一事要問。今年有貴公主。嘱托大人麽。<科>〔趙〕</科>沒有。<科>〔禮〕</科>不要瞞我。鬱。輪。袍。字。眼。我知道了也。<科>〔趙〕</科>有有有。泰山壓着鷄卵。也是無奈何。老官。你須與我隱瞞咱。<科>〔禮〕</科>曉得。請廻避。吾自有主意。<科><科>〔趙下〕</科><科>〔禮〕</科></科>收將二人來者。<科><科>〔末推上介〕</科><科>〔禮〕</科></科>王維。則你枉有才名。不守本分。做這様勾當。左右的。將。他。去。了。袍。帶。我明日叅奏者。<科>〔末〕</科>好寃也。好怪也。</白>
<曲><牌>雁兒落</牌><曲文>罔兩會摶沙。餓鬼來爭食。掀翻百丈竿。毁却千年誓。</曲文></曲>
<白>王維。是你不是了也。</白>
<曲><牌>得勝令</牌><曲文>身。入。閙。蜂。衙。文。章。救。不。得。脚。踏。鮑。魚。肆。心。事。信。不。及。曲直。牛鬬還如蟻。裴廸。我如今方讓你。<科>〔下〕</科></曲文></曲>
<白><科>〔岐王上〕</科>事要前思。免勞後悔。聞道王狀元鬱輪袍事發也。是我起的事。我去救他咱。<科>〔見禮〕</科>尚書。王維在那里。<科>〔禮指末介〕</科>殿下。則這是王維。<科>〔岐〕</科>呀。你怎生是王維。<科>〔末〕</科>大王不認得。可知道不曾見王維來。<科>〔岐〕</科>是我不曾見他。拿那原告秀才來。<科><科>〔推上〕</科><科>〔岐〕</科></科>呀。你。是。王。維。在。九。公。主。筵。上。我。見。你。來。如。何。那。邊。又。有。箇。王。維。來。<科>〔末〕</科>殿下。他說王維將鬱輪袍媚公主。奪的這狀元來哩。<科>〔推〕</科>不曾說他。他來賴我哩。<科>〔岐指推〕</科>那鬱輪袍親見你彈。親見九公主許你的。不。見。有。那。壁。廂。王。維。來。嗄。一定你假王維名字。弄箇機關。不得成就。反將自己做的歹事。揑在眞王維身上。一。定。那。壁。廂。的。是。眞。王。維。也。<科>〔禮〕</科>原來如此。左右與我拿這厮。法官問罪。<科>〔推〕</科>阿呀。我事泛了也。<科><科>〔下〕</科><科>〔禮〕</科></科>請王狀元來。<科>〔揖末介〕</科>下官錯斷了也。<科>〔末〕</科>怪。不。得。大。人。也。<科>〔禮〕</科>王狀元。請。穿。了。袍。帶。者。<科>〔末搖手介〕</科>罷。了。罷。了。</白>
<曲><牌>尾</牌><曲文>則今日閒口舌。逗起長安淚。惡靣皮。猜破當塲謎。算。來。呵。衣。冠。作。祟。你。着。尖。挫。挫。舌。為。鋒。明。當。當。功。作。罪。亮。堂。堂。氷。化。水。<夾白>大人。世間我自我。人自人。若。文。章。也。換。的。名。姓。也。假。的。將。我。身。子。撰。在。那。里。</夾白>則。這。羊。質。虎。皮。蒙。鬼。靣。人。頭。替。賺。人。塲。委。實。我。怎。肯。團。塊。被。空。瞞。挑。燈。隨。影。弄。揑。土。供。兒。戲。<科>〔岐〕</科><夾白>是非旣明白了。王先生。你如何固執。</夾白><科>〔末〕</科>謝賢王肯作媒。勞重恁牽傀儡。可惜狼藉了王陽氣力。旗鼓陳自有鬱輪袍。則我王先生眞去矣。<科>〔下〕</科></曲文></曲>
<白><科>〔岐〕</科>王維竟自去了。想。他。那。一。曲。琵。琶。八。句。蚤。朝。詩。不。是。難。識。别。的。是我不是了。正是平生漫說古戰塲。<科>〔禮〕</科>過眼還迷日五色。<科>〔同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七折</折題>
<白><科>〔裴〕</科>好閑蚤成性。果此諧宿諾。今日漆園遊。還同莊叟樂。自家裴廸。前日在科塲中。見考官將我哥哥奈何。我嘆了一口氣。便不逓俺這文章。竟買舟歸家。做箇輞口漁人。不道哥哥原得舉進士第一。又聞被人罹陷。賴得岐王之力。認出假名的光棍。將我哥哥復了原職。我哥哥叅。透。了。箇。中。滋。味。便棄了官。也回這輞川來。我艤舟在此待哥哥咱。呀。前靣來的。好是哥哥也。我且住着船看者。<科>〔末〕</科>則我王維。今日離了長安。還我輞口。纔遂得我的願也呵。</白>
<曲><牌>粉蝶兒</牌><曲文>歸。去。來。兮。理。不。開。淸。涇。濁。渭。我待脫青鞋。換<ref group="眉批">入世莫妙於剷名不然且為造物所忌</ref>了朱衣。則。怕。鶴。搖。頭。猿。拍。手。故。鄉。犬。吠。剷。名。兒。不。喚。王。維。則我是嘯秋風樹頭蟬蛻。</曲文></曲>
<白><科>〔見介〕</科><科>〔裴〕</科>哥哥。待。此。多。時。了。也。<科>〔末〕</科>呀。兄弟也。</白>
<曲><牌>醉春風</牌><曲文>我。慚。愧。你。寥。落。鹿。門。期。斬。蓬。蒿。張。仲。蔚。不能勾蚤遂初衣。到如今悔悔。直待這上苑花闌。公車牘爛。纔曉得衡門水貴。</曲文></曲>
<白><科>〔裴〕</科>當初兄弟也無大見識。只。是。看。不。得。這。様。世。情。<科>〔末〕</科>兄弟。我蚤看破了。曾做一首詩寄兄弟。試念咱。酌酒與君君自寛。人。情。反。覆。似。波。瀾。白。首。相。知。猶。<ref group="眉批">感慨矣欲着此</ref>按。劍。朱。門。先。達。笑。彈。冠。草。色。全。經。細。雨。濕。花。枝。欲。<ref group="眉批">和細語</ref>動。春。風。寒。世事浮雲何足問。不如高卧且加飡。</白>
<曲><牌>迎仙客</牌><曲文>浪淘沙未已。一葉兒逆潮歸。高卧加餐。落得的薄人情不做美。<夾白>就如岐王。何等愛我。</夾白>便道是白首相識。還怕他錯認了山中桂。</曲文></曲>
<白><科>〔裴〕</科>哥哥。則今日青山白雲。無非道本。黃花翠竹。盡是禪機。是好光景也。<科>〔末〕</科>好也好也。</白>
<曲><牌>石榴花</牌><曲文>我。今。日。空。林。烟。火。慢。蒸。梨。破。却。海。鷗。疑。再。不。想。省。中。啼。鳥。吏。人。稀。内。熱。櫻。桃。味。公案提撕。舉頭爛熳黃和翠。<夾白>兄弟。則。我。如。今。行。住。坐。臥。儘。由。得。我。了。也。呵。</夾白><科>〔作坐介〕</科>終。南。山。日。暮。柴。扉。𪖙。𪖹。一。覺。松。根。睡。<科>〔裴〕</科><夾白>哥哥。兄弟也枕着哥哥腿。打一箇肫咱。</夾白><科>〔末〕</科><夾白>兄弟也。</夾白>則我與你長沮桀溺要誰知。</曲文></曲>
<白><科>〔睡介〕</科><科>〔僧上〕</科>自家文殊大士是也。如今末刼澆薄。世上人只為功名一事。顚。倒。倒。顚。的。瞎。眼。人。強。做。離。朱。堂。下。人。翻。居。堂。上。不。知。悞。了。多。少。英。雄。豪。傑。那。英。雄。豪。傑。也。是。那。般。撩。牙。闘。角。難。出。頭。時。强。出。頭。不。知。壞。了。多。少。佛。性。因此上維摩居士。化作王維。儒童菩薩。化作裴廸。故。意。遇。而。不。遇。傲。睨。一。世。凌。轢。千。古。與。世。人。做。箇。榜。子。今二人在此。我試點破他咱。<科>〔拂末醒介〕</科>居士。貧僧啓首了也。<科>〔末揖介〕</科>和尚和南。和尚打從那裏來。<科>〔僧〕</科>從西域渡中國來。<科>〔末〕</科>曾<ref group="眉批">風繙逓進棒喝交加立地曹溪汗下</ref>見什麽來。<科>〔僧〕</科>見。箇。紙。門。神。弄。獅。子。泥。娘。子。飬。娃。娃。哩。<科>〔末〕</科>呀。這。是。假。的。<科>〔僧〕</科>咳。誰。是。個。眞。的。又見來。又見來。見。五。都。市。上。一。箇。錢。買。得。一。斗。的。波。斯。珠。哩。<科>〔末〕</科>那里有這等賤的。<科>〔僧〕</科>呸。又。誰。是。貴。的。有。眞。的。貴。的。將。出。來。我。看。<科>〔末〕</科>呀呀呀。原來我師是不二法門上乘菩薩哩。我師救脫您徒弟者。<科>〔拜介〕</科></白>
<曲><牌>鬬鵪鶉</牌><曲文>忙投地稽首吾師。老居士有一言。一言相質。天擺着利在名囊。哄的人死心死心塌地。許大乾坤<ref group="眉批">祗恐雞肋功名食之無味弃之有餘</ref>勒掯誰。窮。得。箇。因。果。無。依。纔。看。得。功。名。少。味。</曲文></曲>
<白><科>〔僧〕</科>誰哄你來。利在名囊。你不上他鈎。怎生奈何你。你莫說功名。則。你。本。身。也。假。哩。假。哩。你二人便不記前因了。王維是維摩居士。裴廸是儒童菩薩。末刼爭名奪利心太重。損人益己心太多。你。二。人。發。願。在。世。遇。而。不。遇。與。天。下。文。人。墨。士。做。箇。榜。例。不。要。輸。氣。在。衣。冠。文。墨。死。套。子。中。恁如今世緣將盡。與我同回復如來咱。<科>〔末〕</科>嗄嗄。可知。可知。</白>
<曲><牌>普天樂</牌><曲文>生受也維摩詰。險。些。兒。道。塲。起。火。寶。座。沾。泥。稱量文字權。創立行藏例。只。是。我。老。婆。心。急。漚。麻。坑。喜。捨。摩。尼。<科>〔僧〕</科><夾白>只是你吃虧些。</夾白><科>〔末〕</科>則我便似搘床老龜。賽神芻狗。鎭世的秦灰。</曲文></曲>
<白><科>〔僧〕</科>你雖則如此。如。今。世。人。重。的。是。科。目。科。目。以。外。便。不。似。人。一。般。看。承。我要二位。數百年後再化身。<ref group="眉批">掃盡科目中喬模様堪為有氣男子吐氣</ref>做。一。箇。不。由。科。目。不。立。文。字。幹。出。名。宰。相。事。業。的。與。世。上。有。氣。的。男。子。立。箇。法。門。勢。利。的。小。人。放。條。寛。路。你二位誰去。<科>〔裴〕</科>我不去。我不去。文。字。做。得。勾。了。世。情。看。得。破。了。怎。肯。又。隨。人。驢。前。馬。後。的。我自守我本位去也。<科>〔末〕</科>兄弟。說那裏話。可不道至道無多。惟嫌揀擇也。</白>
<曲><牌>十二月</牌><曲文>便。有。琉。璃。瓶。揣。他。便。碎。便。有。旃。檀。香。燒。便。成。灰。醫王呵。要醫憎愛。忍草呵。先忍嗔癡。只。怕。那。白。馬。寺。平。沉。刼。水。少。不。得。白。牛。車。亂。踏。淤。泥。</曲文></曲>
<曲><牌>堯民歌</牌><曲文><夾白>呀。</夾白>則我如今三生石上脫迦黎。<科>〔裴〕</科><夾白>哥。待要怎</夾白><ref group="眉批">菩薩低眉</ref><夾白>麽。</夾白><科>〔末〕</科>我。持。一。箇。團。圞。話。救。人。間。薦。棘。圍。<夾白>兄弟。你前日不見麽。</夾白>熱。撮。撮。一。時。閙。起。曲。江。池。扢。支。支。險。揉。碎。綠。羅。衣。癡。也。不。癡。因此上還投勢利胎。醉裏扶人醉。</曲文></曲>
<白><科>〔僧〕</科>哈哈。儒童菩薩。終。是。秀。才。們。心。性。與。人。别。氣。還是維摩大士。不離他的本色。維摩大士。則着你三百年後。生為韓億太師之子。改。姓。不。改。名。姓。韓。仍。舊。名。維。不。由。科。目。由。蔭。入。官。做。二。十。年。名。宰。相。者。<科>〔末〕</科>謹領大士法誨。</白>
<曲><牌>耍孩兒</牌><曲文>則我再不逞筆鋒。造。下。彌。天。罪。悶葫蘆。包藏白黑。布。衣。直。上。至。公。堂。緋袍不廢頭陀偈。管。敎。人。高。低。不。上。黃。金。埒。冷。煖。難。生。白。玉。墀。冷。淡。了。喬。科。第。<夾白>兄弟也。</夾白>我替你磨穿墨踵。你為人莫守楊岐。</曲文></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語有天巧</ref></曲文><牌>尾</牌><曲文>則。前。日。眞。王。維。折。不。倒。假。王。維。則。今。日。老。王。維。又。孕。得。箇。小。韓。維。隔肚皮差不過一丢兒相去。<夾白>世上人。若要尋那眞王摩詰呵。</夾白>則。不。如。燒。詩。句。碎。琵。琶。慢。慢。去。覔。</曲文></曲>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紅線女夜竊黄金合</雜劇題>
<署名>鹿城伯龍梁辰魚編
武陵彥雯汪橒評
錢塘蔚如汪文彪
淇生葉筠閱</署名>
<簡名>紅線女</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薛節度兵鎭潞州道。</題><題>田元帥私養外宅兒。</題>
<題>紅線女夜竊黃金盒。</題><題>冷叅軍朝賦洛妃詩。</題>
</題目>
<折><折題>第一折</折題>
<白><科>〔末扮薛嵩戎服上〕</科>漠南春色到滹沱。邊桺青青塞馬多。萬里江山今不閉。漢家頻許郅支和。下官姓薛名嵩。河東絳州人也。祖諱仁貴。高宗朝大將軍。封平陽郡公。父諱楚玉。為范陽平盧節度使。少叨門蔭。不事家業。膂力過人。兼善騎射。不意祿山兵起。身陷虜廷。肅宗皇帝東平洛陽。遣僕固元帥北收河朔。迎謁王師。得復舊官。遂拜嵩為潞州節度使。復以田承嗣鎭魏博。胡章鎭滑臺。遣嵩女嫁承嗣之男。嵩男娶胡章之女。三姓交締。結為婚姻。雖承四海多事之餘。疆界粗安。戰守略僃。今日春和景明。不免帶軍士們城南較獵一回。多少是好。正是三戰漁陽再度遼。彫弓在臂劍橫腰。匈奴若欲知名姓。且傍陰山再射雕。<科>〔下〕</科></白>
<白><科>〔正旦扮紅線青衣上〕</科>錦帳春閒画角哀。日。斜。劍。戟。影。徘。徊。軍。中。無。事。抛。書。卷。坐。待。城。南。蹴。踘。回。自家潞州節度使薛爺帳下小青衣紅線是也。幼諳音律。獨擅阮咸。素熟兵機。並驅孫武。前世誤投醫藥。今生謫降塵寰。墮落女胎。為人執役。雖作深閨之妾。實為入幕之賔。每。學。劍。術。驚。飛。樹。秒。猿。公。常。結。俠。徒。絶。倒。車。中。女。子。由此隣藩書檄。朝廷奏章。皆出妾手。今日軍中多暇。主公較獵城南。小步庭堦。聊玩春色。多少是好。</白>
<曲><牌>仙呂點絳唇</牌><曲文>幕府春餘。落。花。飛。絮。空。延。竚。回首踟蹰。世事紛如許。</曲文></曲>
<白>我想當日玄宗爺。値天下承平日乆。恣意荒淫。寵愛貴妃娘娘。朝歡暮樂。那時節眞個全盛也呵。</白>
<曲><牌>混江龍</牌><曲文>明堂臨御。山河圍繞帝王居。<夾白>只見那</夾白>紫微環聖座。皇極正乘輿。<夾白>香馥馥</夾白>月戸花堦多窈窕。<夾白>錦重重</夾白>瓊樓画閣半空虛。<夾白>祗多少</夾白>金鋪内殿。玉甃雲渠。讌排<ref group="眉批">山珍海▲</ref>仙苑。詔待公車。邊。開。衛。霍。舘。接。應。徐。簾。垂。翡。翠。硯。賜。蟾。蜍。囊披錦繡。軸卷璚琚。毬抛方曲。皷掲軒墀。偎香倚玉。傅粉塗朱。<夾白>醉朦朧</夾白>沉。香。庭。畔。倚。欄。時。<夾白>意綢繆</夾白>長。生。殿。角。無。人。處。<夾白>鎭日價</夾白>魂飛楚峽。夢入華胥。</曲文></曲>
<白>我想唐家山河。金甌無缺。誰道國忠一進林甫來。九齡已老韓休死。被祿山這厮。躍馬長驅。提兵深入。一出盧龍之塞。遂搗函谷之關。汚穢六宫。蹂踐三輔。把。一。個。嬌。滴。滴。的。貴。妃。娘。娘。送。入。黃。泉。去。也。呵。</白>
<曲><牌>油葫蘆</牌><曲文>萬里潼關一夜呼。<夾白>走的來</夾白>君王没處宿。<夾白>唬得那</夾白>楊。家。姐。姐。兩。睂。蹙。<夾白>古佛堂</夾白>西畔墳前土。<夾白>馬嵬驛</夾白>南下川中路。<夾白>方纔想</夾白>匡君<夾白>的</夾白>張九齡。誤國<夾白>的</夾白>李林甫。雨。霖。鈴。空。響。人。何。處。<夾白>只。落。得。</夾白>渺。渺。獨。愁。予。</曲文></曲>
<白>我紅線雖長閨房。每臨戎陣。兒。女。情。少。風。雲。氣。多。方今四海未平。鄰邦作梗。一旦竊發。玉石俱焚。主公故爾偷安。賤妾豈能坐視。雖然未露萌孽。不敢頓泄軍機。日夕包含。好悶人也呵。</白>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夾白>想</夾白>四海分崩白骨枯。蕭。疎。短。劍。孤。<夾白>擬</夾白>何年盡<ref group="眉批">何物妮子乃爾莽撞</ref>將賊子誅。<夾白>笑。</夾白>荆。軻。西。走。秦。<夾白>羡。</夾白>專。諸。東。入。吳。<夾白>那時節方。顯。</夾白>女。娘。行。<夾白>的。</夾白>心。性。鹵。</曲文></曲>
<白><科>〔衆旦二人扮内使女上〕</科>曉來心事亂如麻。去折墻頭桃李花。驚。起。錦。香。雙。蛺。蝶。趂。伊。飛。去。到。西。家。主公今早徃城南打獵去了。正要尋紅線姐姐耍子。不知他跑到那里去了。呀。却元來在此閑歩。<科>〔旦〕</科>二位妹子。老爺出去。我。要。完。各。藩。鎭。的。書。檄。在。此。尋。思。你們無事。不去閨閣中做些針指女紅。出來閑耍何用。<科>〔衆旦〕</科>姐姐。今春光明媚。花桺動人。我們兩個頭上髻兒。梳得光光的。脚下鞋兒。穿得灣灣的。正要約你到後花園中。勾鸎引燕。趂蝶隨蜂。尋幾個少年兒郞遊樂一回。你到如此掃興。好苦楚人也。<科>〔旦〕</科></白>
<曲><牌>那吒令</牌><曲文><夾白>你</夾白>待將烏雲髻梳。<夾白>須不是</夾白>宋。家。的。子。都。<夾白>你</夾白>待學金蓮歩趨。<夾白>須不是</夾白>漢。宫。<夾白>的。</夾白>子。夫。<夾白>你待做</夾白>分香小姑。<夾白>可便是</夾白>晉朝<夾白>的</夾白>賈午。<夾白>你只好</夾白>賣。俏。在。蹴。踘。塲。標。名。在。煙。花。部。<夾白>那。里。管。</夾白>帥。府。<夾白>的。</夾白>謀。謨。</曲文></曲>
<白><科>〔衆旦〕</科>我們伏侍老爺。正圖朝歡暮樂。不過在銷金帳中。羊羔美酒。講些雲雨之情。玳瑁筵前。嚲袖垂肩。舞出妖嬈之態。若依姐姐這等說。可不决煞人也。<科>〔旦〕</科></白>
<曲><牌>鵲踏枝</牌><曲文><夾白>你只好</夾白>錦帳中醉醍醐。蕐筵上舞氍毺。<夾白>那里知</夾白>滿眼干戈。<夾白>幾年間</夾白>遍地丘墟。險些兒把中原<夾白>價</夾白>没主。急煎煎黎民似釡内遊魚。</曲文></曲>
<白><科>〔末領軍校上〕</科>角鷹初下塞草肥。鐵驄抛鞚去如飛。少年獵得平原兎。馬後横矟意氣歸。紅線。我早上着你草各鎭的箋書。看你邇來身子嬌怯。想是還未得脫稿哩。<科>〔旦〕</科></白>
<曲><牌>寄生艸</牌><曲文><夾白>主公。你道我紅線呵。</夾白>身材小。<夾白>我。可。也。</夾白>膽。氣。粗。曉。蠻。夷。已。撰。定。川。西。喻。苦。流。離。已。草。就。河。東。賦。救。饑。荒。已。擬。上。關。西。疏。<夾白>主公。你怎能勾</夾白>柝。聲。沈。月。中。無。犬。<ref group="眉批">神思欲飛</ref>吠。千。村。<夾白>你看尙兀自</夾白>劍。光。寒。星。邊。有。騎。飛。三。輔。</曲文></曲>
<白><科>〔末〕</科>紅線。你旣與我草就各鎭箋書。且和你到洞房中去樗蒲雙陸。擘阮彈碁。惜翠憐紅。偎香倚玉。好不快煞我也。<科>〔旦〕</科>主公。妾聞安不忘危。治不忘亂。况今天下多事。正主公憂勤惕勵之日。你到要恣情懽樂也呵。</白>
<曲><牌>么篇</牌><曲文>奸雄輩尚未除。<夾白>這些時正</夾白>鵰。旗。夜。卷。黃。沙。樹。狐。氷。夜。走。黃。河。渡。狼。烽。夜。報。黃。花。戍。<夾白>你須要</夾白>祖。生。早。着。洛。陽。鞭。<夾白>怎學那</夾白>謝。公。閒。賭。山。陰。墅。</曲文></曲>
<曲><牌>煞尾</牌><曲文><夾白>主公。你</夾白>休將志怠荒。莫便心安豫。念賤妾衷情縷縷。<夾白>你</夾白>禍福安危還自取。<夾白>看轅門外</夾白>布陣<夾白>的</夾白>靈樞。<夾白>笑垓心裏</夾白>搦戰<夾白>的</夾白>方術。<夾白>看時節都是</夾白>碌碌軍前一走卒。恰彎弓便輸。未交鋒先懼。<夾白>主公。你是必</夾白>鎭。朝。昏。<夾白>再。</夾白>熟。讀。呂。公。書。</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二折</折題>
<白><科>〔淨扮田承嗣戎服領外宅兒上〕</科>生長邊城膽氣粗。旌旗十萬擁平盧。世人莫問少年事。兩陷東京入帝都。自家姓田名承嗣。本貫平州人也。天寳間曾為安祿山先鋒。又為史朝義前導。兩陷洛陽。軍敗之後。蒙僕固元帥覆庇。奏為魏博節度使。承嗣不習禮義。好勇多猜。雖外服朝廷。而陰圖自固。計戸口衆寡。驅老壯戰耕。數年之間。衆至十萬。又選魁偉壯士三千人。號為外宅衙兵。宿衛兩廂。以防不軌。戸版不籍于天府。賦稅不入于朝廷。國富兵彊。河北第一。天子以承嗣驍勇。近令連姻薛嵩。二國交歡。永為藩蔽。但常患肺氣。遇暑益增。若得移鎭北邊。納其凉冷。可延數年之命。今薛嵩身居上黨。地處嚴寒。意欲令外宅諸兒兼併潞府。一。時。顧。不。得。親。兒。女。那。里。管。甚。麽。親。家。翁。衆外宅兒聽我分付。卽圖起兵。不可遲滯。正是恨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科>〔下〕</科></白>
<白><科>〔末扮薛嵩上〕</科>沙草萋萋牧馬鳴。長風獵獵動高旌。丈夫未得收殘虜。東。望。燕。齊。恨。未。平。自家蒙朝廷恩養。固守城池。邊境粗安。足稱無事。不意田承嗣這厮。雖聯姻契。反藏禍心。邇因肺病頓增。思欲遷居寒冷。卽提十萬久操之士。兼驅三千外宅之兒。欲併潞州。剋期竊發。念嵩弱難勝彊。寡不敵衆。計無所出。如之奈何。好悶人也呵。<科>〔旦上〕</科>三尺青萍怨翠煙。生身花桺總無緣。一心自有匡君策。笑殺貂蟬嫁奉先。我紅線本欲神游物外。豈宜久處閨中。但主公恩德未酬。豈可飄然長徃。昨聞田承嗣這厮。欲併潞州。我。數。年。之。前。豫。知。有。此。只為未露其事。因此久藏在心。今主公方在納悶之時。正。賤。妾。速。當。報。恩。之。日。聞其憂惕。獨坐營中。夜漏方深。轅門已閉。不免上前打探一回。多少是好。主公。紅線叩頭。<科>〔末〕</科>紅線。你尚兀自未睡哩。<科>〔旦〕</科>每常間。見主公横槊賦詩。打毬走馬。今經一月。寢食不遑。不知為着甚麽來。<科>〔末〕</科>你那里知道。<科>〔旦〕</科></白>
<曲><牌>黃鍾醉花陰</牌><曲文>營。月。娟。娟。半。盈。缺。聽。寒。漏。沉。沉。不。歇。風旌影動龍蛇。牧馬邊笳。刁斗軍中夜。<夾白>為甚麽</夾白>謾咨嗟。一寸柔腸千萬結。</曲文></曲>
<白><科>〔末〕</科>兀那小妮子。那里曉得我的心事。只管來盤問我。<科>〔旦〕</科>鶴知夜半。燕識戊己。蒭蕘之言。聖人擇焉。主公意有所屬。莫非隣境乎。<科>〔末〕</科>事係安危。非汝能料。<科>〔旦〕</科></白>
<曲><牌>喜遷鶯</牌><曲文><夾白>我</夾白>能尋枝葉。近閨房也有些干涉。英傑。莫道我丫鬟調舌。解難分憂能會些。這衷情須盡說。再不用千軍萬馬。又何勞戰艦飛車。</曲文></曲>
<白>紅線雖是下賤。亦能解主公之憂。速告其詳。不須遲滯。<科>〔末〕</科>我誠愚昧。不識卿是異人。頃聞田承嗣養三千外宅兒。日夜操演。卽日起兵。欲併潞州。我承祖父遺業。受國厚恩。一旦失其疆土。百年功勛。掃地盡矣。因此憂悶。計將安出。<科>〔旦〕</科></白>
<曲><牌>出隊子</牌><曲文>料區區殘孽。自矜誇豪共奢。<夾白>主公。你若要承嗣呵。有何難哉。</夾白>想。提。來。也。不。甚。費。周。折。收。下。也。眞。堪。小。打。疊。拏。到。也。還。須。隨。弃。撇。</曲文></曲>
<白><科>〔末〕</科>今將奈何。<科>〔旦〕</科>主公。此事甚易。不須憂煩。今夜七夕。紅線暫到魏博。觀其形勢。覘其有無。三。更。首。途。四。更。可。復。命。先。定。一。走。馬。使。具。寒。暄。書。待。我。回。時。卽。便。發。使。<科>〔末〕</科>只是你嬌怯怯的身兒。千里長途。一時如何去得。<科>〔旦〕</科></白>
<曲><牌>刮地風</牌><曲文><夾白>主公。休認我</夾白>閉月羞花情性怯。那其間自有分别。<夾白>那里知我</夾白>持刀拔劍心腸劣。<夾白>急。忙。里。也。</夾白>不。甚。差。迭。好時光今年今夜。乘着這一輪明月。小身軀眞俊捷。暫離公舍兩三更。<夾白>也</夾白>不。當。别。須。踏。破。千。里。巢。穴。</曲文></曲>
<白><科>〔末〕</科>旣然如此。待我僃了鞍馬。點起軍兵。送你去者。<科>〔旦笑白〕</科>俺不用。俺不用。待我暫入閨房。餙其行具。梳。烏。蠻。髻。揷。金。鳳。釵。衣。紫。繡。短。袍。着。青。絲。輕。履。胷。前。挂。龍。文。匕。首。額。上。書。太。乙。神。君。</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束裝如▲</ref></曲文><牌>四門子</牌><曲文>撇。花。鈿。<夾白>便。</夾白>把。春。妝。卸。好。儀。容。<夾白>將。</夾白>翠。袖。遮。猛。提。着。匕。首。<夾白>將。</夾白>征。衫。拽。曵。輕。鞋。不。用。靴。<夾白>將。</夾白>小。脚。兒。挪。蠻。髻。兒。斜。<夾白>羡。</夾白>飄。揚。一。似。花。外。蝶。<夾白>趂。</夾白>樵。皷。兒。鼕。寒。漏。兒。徹。好。一。似。飛。仙。去。者。</曲文></曲>
<白><科>〔末〕</科>我聞田家營内有十萬精兵。廂中有三千壯士。重。重。門。鎻。旌。旄。月。獵。獵。聲。傳。皷。角。風。日夕關防。非同小可。憐你香閨艶質。帥府愛姬。倘有不虞。為禍非細。我。怎。捨。得。你。去。也。<科>〔旦〕</科>主公。不用深憂。慢。慢。坐。待。看。紅。線。做。出。一。塲。奇。怪。事。也。呵。</白>
<曲><牌>古水仙子</牌><曲文><夾白>急。煎。煎。</夾白>駕。長。風。步。亂。踅。<夾白>虛。飄。飄。</夾白>透。青。霄。待。將。雲。盡。掲。<夾白>影。燦。燦。</夾白>手。提。着。三。尺。青。萍。<夾白>喜。孜。孜。</夾白>霎。時。將。奸。臣。頭。借。<夾白>風。瀟。瀟。</夾白>似。行。空。馬。躞。蹀。<夾白>漫。騰。騰。</夾白>便。不。去。打。草。驚。蛇。<夾白>惡。狠。狠。</夾白>也。何。難。飮。負。心。頭。下。血。<夾白>苦。哀。哀。</夾白>諒。愚。蒙。孺。子。情。堪。赦。<夾白>氣。昻昻方顯得</夾白>香閨女子是小。豪。俠。</曲文></曲>
<白><科>〔末〕</科>紅線。我。也。不。敢。就。枕。坐。待。你。回。來。也。<科>〔旦〕</科></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夾白>主公。你。</夾白>守。着。燈。兒。休。敎。滅。拜别了<夾白>我</夾白>恩主<夾白>的</夾白>爹爹。<夾白>我可也</夾白>未鷄鳴<夾白>便</夾白>尋歸路也。<科>〔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三折</折題>
<白><科>〔淨扮田承嗣上〕</科>玉帳分弓射虜營。秋風獵獵動高旌。已收滴博雲間戍。更奪婆娑雪外城。目今酷暑未退。肺病益增。欲併薛嵩。已在目下。預養外宅兒三千。日夜畨休。留為急用。今夜是七夕。又。該。三。百。人。直。宿。兩。廂。且敎他出來分付。外宅兒那有。<科>〔衆上〕</科>外宅兒叩頭。<科>〔淨〕</科>你們衆人。各宿兩廂。更畨廵更。提鈴喝號。恐有奸細。坐罪非輕。可小心在意者。<科>〔衆〕</科>理會得。<科><科>〔做睡并衆廵更科〕</科><科>〔淨〕</科></科>女侍們那有。<科>〔衆旦作執手巾拂子上〕</科>女侍們叩頭。<科>〔淨〕</科>我遭暑熱。病肺未痊。思養精神。暫卧繡帳。少至更餘。尙欲起來觀兵書。你們還要伏侍。只。可。少。息。不。可。就。枕。也。<科>〔淨做睡衆旦做睡科〕</科></白>
<白><科>〔旦結束如前上〕</科>今晩初秋。正當七夕。紅線别了主公。飛。出。潞。州。東。南。城。角。沛。乎。如。巨。魚。縱。大。壑。逸。乎。如。鴻。毛。遇。長。風。飛。歩。九。霄。之。間。神。遊。八。極。之。表。他。日。飛。昇。一。登。閬。苑。不。過。如。此。也。呵。</白>
<曲><牌>越調鬬鵪鶉</牌><曲文><夾白>曲灣灣</夾白>月。捲。脩。睂。<夾白>亂紛紛</夾白>雲。垂。秀。髮。<夾白>花簇簇</夾白>絲履雙穿。<夾白>翠亭亭</夾白>金釵對挿。<夾白>急。滔。滔。</夾白>海。浪。驚。奔。<夾白>响。泠。泠。</夾白>天。風。亂。䬃。<夾白>閃。爍。爍。把。</夾白>匕。首。拿。<夾白>虛。飄。飄。將。</夾白>鶴。背。蹅。<夾白>羞。殺。了。遠。迢。迢。</夾白>衝。水。<夾白>的。</夾白>輕。帆。<夾白>氣。騰。騰。</夾白>戰。塲。<夾白>的。</夾白>走。馬。</曲文></曲>
<白>霎。時。間。不覺蚤離潞州。倐渡漳水。隱隱魏州城。已在眼前了。</白>
<曲><牌>紫花兒序</牌><曲文><夾白>好。笑。我。紅。線。呵。又。不。是。</夾白>摶。風。溟。海。奔。月。蟾。宮。行。雲。巫。峽。<夾白>我是個</夾白>香閨幼女。<夾白>為。甚。的。</夾白>走。在。天。涯。<夾白>我也</夾白>休誇。<夾白>隨你</夾白>直<夾白>日的</夾白>天符。<夾白>也</夾白>趕不上咱。<夾白>想。起。來。</夾白>怎。干。休。罷。<夾白>只。教。他。</夾白>夢。斷。青。霄。魂。繞。黃。沙。</曲文></曲>
<白>轉。眼。之。間。已不覺到魏州城了。此是他衙門。不免竟入。田。親。家。翁。我。不。遠。千。里。特。來。看。你。哩。</白>
<曲><牌>金焦葉</牌><曲文><夾白>那里道</夾白>霎。時。間。來。到。你。家。<科>〔衆做廵更科〕</科><科>〔旦〕</科><夾白>你看這些廵更的。提鈴喝號。要他何用。並不見</夾白>有個人留咱喫茶。<夾白>你看這壁廂。那壁廂許多外宅兒。好睡哩。待。我。蹂。踐。他。一。畨。你這等</夾白>莽兒郞。何事困乏。<夾白>你看三百人。六百隻眼睛。再没有一個人甦醒。</夾白>算。來。三。百。人。都。害。得。眼。瞎。</曲文></曲>
<白>已入外庭。未見動靜。我。且。發。其。左。扉。竟。入。寢。室。看他曾睡否。呀。田。親。家。田。親。家。我。在。此。我。在。此。你。怎。麽。就。睡。一。些。寒。温。也。没。有。我且掲他帳兒起來看。只見頭枕文犀之枕。前露七星之劒。劒前仰開金盒一枚。内書生身甲子。與北斗神名。我。想。起。來。你。平。日。何。等。英。雄。今。夜。性。命。反。懸。于。一。女。子。之。手。我就殺你。此亦何難。只。是。可。憐。你。無。用。之。物。殺。他。何。用。</白>
<曲><牌>小桃紅</牌><曲文><夾白>只見</夾白>金。爐。香。遶。透。窻。紗。寂。寞。羅。幃。下。<夾白>我何忍</夾白>匕首將來把他諕。安排甲子總無憑。親書北斗名空挂。<夾白>你</夾白>雖是不醒。<夾白>想。</夾白>夢。魂。兒。應。怕。<夾白>好。笑。你。</夾白>英。雄。漢。<夾白>便。</夾白>眼。昏。花。</曲文></曲>
<白>好笑這里女侍們。執巾的。頭觸在屏風。執拂的身倚在卓子。只顧自家的安逸。那管主人的生死。我。且。拽。他。的。衣。服。拔。他。的。簮。珥。看。他。醒。也。不。醒。</白>
<曲><牌>天淨沙</牌><曲文><夾白>這一個</夾白>被咱歪了髻丫。<夾白>那一個</夾白>被咱褪了裙衩。<夾白>這一個</夾白>被咱分開了髩髮。<夾白>那一個</夾白>被咱叱咤。困。騰。騰。一。味。<夾白>哩。</夾白>吚。啞。</曲文></曲>
<白>田承嗣。田承嗣。我且饒你這厮性命。只。是。你。那。里。曉。得。我。今。夜。到。此。我且持其牀頭金盒而歸。報覆主公。且看他醒來。作何狀態。只敎睡覺夢魂游地府。醒。尋。消。息。遍。天。涯。<科><科>〔下〕</科><科>〔淨醒科〕</科></科>我纔睡去。似覺有人入我房中。欲覺不能。夢。魂。驚。怕。今方甦醒。呀。怎麽牀頭金盒不見了。我生身甲子。北斗神名。俱在裏頭。且墻垣高峻。閨房嚴宻。甚麽人到得我這裏來。好怪哉。好怪哉。倘若是敵國的奸細。他。怎。麽。又。不。害。我。性。命。就。飄。然。去。了。此事殊為可駭。<科>〔做打覺侍女科〕</科>你們這些小妮子。尙兀自睡哩。適間甚麽人。到我閨房裏來。<科>〔衆旦〕</科>没有人。<科>〔淨〕</科>還說没有人。牀頭的黃金盒。都被盜去了。可開了寢門。且到外廳。去問這些外宅兒。怎麽說。外宅兒那有。<科><科>〔衆應科〕</科><科>〔淨〕</科></科>適間甚麽人。到我衙中來。把我牀頭金盒都盜去了。<科>〔衆〕</科>老爺這等衙門。半夜三更。有甚人敢進求。除。非。金。盒。是。有。靈。的。自。家。飛。上。天。去。了。<科>〔淨〕</科>還要調嘴。天色漸明。你們三千人。不論巷曲街坊。城内城外。分兵前去。五家一追尋。十家一捜檢。務要緝拿方見明白。獲着者。就賞千金。無獲者。各問重罪。正是假饒走上熖摩天。脚下騰雲須趕上。<科>〔下〕</科></白>
<白><科>〔末上〕</科>紅線一去。閉戸獨坐。每常飮酒數合。却便頽然。今。夜。連。舉。數。觴。愈。不。能。醉。<科>〔旦上〕</科>一出魏城來。望<ref group="眉批">漢人小賦</ref>西北行。將及二百里。只。見。漳。水。東。流。雀。臺。高。峙。晨。鐘。動。野。斜。月。在。林。忿。往。喜。還。暫。忘。于。行。役。感。知。報。德。聊。副。于。咨。謀。聽。夜。漏。三。更。入。危。邦。一。道。往。返。七。百。里。經。過。五。六。城。倐。忽。之。間。不。覺。又。到。潞。州。了。此是主公門首。不免竟入。<科>〔末〕</科>天已漸明。只見那曉。角。吟。風。一。葉。墮。露。驚而起問。呀。紅線。你回來了。<科>〔旦〕</科>紅線叩頭。<科>〔末〕</科>我兒。辛苦跋渉。事可諧否。<科>〔旦〕</科>幸不辱命。<科>〔末〕</科>你可細說與我聽。<科>〔旦〕</科>妾自别主公。二。三。刻。間。卽到魏博。凡歷數門。遂及寢室。聞外宅諸兒。止于房廊。睡聲雷動。見軍中士卒。步于庭下。傳敎風生。廼發其左扉。抵其卧帳。見田親家翁卧于帳内。鼓足酣眠。頭枕文犀之枕。前露七星之劒。劒前仰開金盒。内書生身甲子。與北斗神名。此時要殺何難。暫且放縱。只見蠟炬煙微。爐香燼委。侍人四布。兵仗森羅。或頭觸屏風鼾而軃。或手持巾拂寢而伸。乃拔其簮珥。褰其裳衣。如病如酲。皆不能寤。遂持金盒以歸。謹以投獻。兾減主公之憂。敢辤須臾之苦。<科>〔末〕</科>我兒。好生受你也。<科>〔旦〕</科></白>
<曲><牌>調笑令</牌><曲文>奉爹爹令咱魏國親逹。<夾白>呀。把他那</夾白>外宅衙兵盡踐踏。<夾白>向</夾白>朱扉左扇尋空罅。靜悄悄不見諠譁。<夾白>好。笑。那。</夾白>田。家。翁。<夾白>做。人。來。</夾白>眞。邋。遢。困。騰。騰。<夾白>像。</夾白>半。死。<夾白>的。</夾白>蝦。蟆。</曲文></曲>
<曲><牌>秃厮兒</牌><曲文><夾白>我要</夾白>打碎他雲窻繡榻。蹂損他愛妾嬌娃。<夾白>我待要</夾白>將他<夾白>的</夾白>軀老活縛拿。頭去斷。髮來拔。<夾白>也不</夾白>爭差。</曲文></曲>
<白>主公。我想他是個無用之物。饒了他性命。拏了金盒。就跑了回來。</白>
<曲><牌>聖藥王</牌><曲文><夾白>他是個</夾白>井底蛙。不用抓。<夾白>我是</夾白>女娘家。不必性兒狹。<夾白>就</夾白>撇了他。走到家。脚。跟。猶。帶。魏。庭。沙。<夾白>主公。看我一。身。風。露。滿。面。塵。沙。恰便似</夾白>霧。鎻。牡。丹。花。</曲文></曲>
<白>主公。你可曾僃快馬一疋。寒暄書一封。<科>〔末〕</科>我僃下幾多時了。<科>〔旦〕</科>主公你可疾忙差人將書一封。金盒一個。星夜送到田承嗣處。<科>〔末〕</科>軍校那有。<科>〔扮卒上〕</科>爺叩頭。<科>〔末〕</科>你將此書金盒。星夜送到魏州田爺處。只說昨夜有客自魏州來。從元帥爺牀頭。獲一金盒。不敢留貯。謹用獻納。<科>〔卒應下〕</科><科>〔旦〕</科></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夾白>主公</夾白>從今帥府。<夾白>可也</夾白>應多暇。<夾白>這段</夾白>功勞非是小丫鬟們誇耍。<夾白>再不消</夾白>魏州城下<夾白>去</夾白>挽一張弓。田家門前<夾白>去</夾白>放半疋馬。<科>〔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四折</折題>
<白><科>〔衆扮田家軍校上〕</科>我們田家帳下軍校是也。向晩老爺失去金盒。不知那里天殺的偷了去。分付我們五家一追尋。十家一投捕。再不見一些兒踪影。今日限滿。我們都要問罪。兩日老爺納悶。着閉上軍門。再不許將閑事通報。遠遠望見一疋飛馬奔將來。不知為着甚的。<科>〔薛卒上〕</科>一心忙似箭。兩脚走如飛。我是潞州薛爺差來的。煩你通報。<科>〔田卒〕</科>這兩日老爺不快。一應事情。俱不許報。你且慢着。<科>〔薛卒〕</科>我薛爺差來。有軍機重情。如何阻當。<科>〔田卒〕</科>就是薛爺自來也没幹。<科>〔薛卒〕</科>你不肯報。待我自家擊鼓。<科><科>〔以馬鞭擊鼓科〕</科><科>〔淨内出急問科〕</科></科>是甚麽人擊鼓。<科>〔薛卒見科〕</科>昨暮夜有客自魏州來。從元帥牀頭。獲一金盒。不敢收留。敢此投獻。<科>〔淨驚接待軍校科〕</科>怎麽有這等事。蚤是你們老爺。若是别人。怎肯差人送下。又來報我。<科>〔薛卒〕</科>這等説將起來。我家老爺失了金盒。老爺决不肯差人送來了。<科>〔淨〕</科>我與你老爺一般。怎麽肯。怎麽肯。只不知送來的。怎麽様的人。<科>〔薛卒〕</科>是一個女子生得儀容嬌媚。宛若天仙。是夜正當七夕。老爺坐帳中觀兵書。至五更時分。倐然而來。送此金盒。<科>〔淨〕</科>我失金盒。正是七夕。此去潞州七百餘里。怎麽就到得你家。敢是飛來的。<科>〔薛卒〕</科>説道常飛在人家閨閤中。吃惡人的腦髓。<科>〔淨驚科〕</科>若依你説起來。我。的。腦。髓。幾。乎。被。他。偷。去。吃。了。好。怕。人。好。怕。人。他如今在那裏。<科>〔薛卒〕</科>常在我主公家往來。<科>〔淨〕</科>我這里無緣。再不曾遇得這様人。<科>〔薛卒〕</科>這也何難。老爺若思想他。小人家去。再。敎。他。來。看。老。爺。<科>〔淨驚云〕</科>這使不得。再。不。勞。下。顧。了。軍士們。你可安排大筵宴在私宅中。我自陪薛家大哥飮宴去。<科><科>〔薛卒下〕</科><科>〔淨〕</科></科>軍士們。明日遣使將名馬二百疋。錦段三萬端。珍玩奇寳。送與薛爺。并敎幕中記室。作書一封。曰承嗣首領。係在恩私。便宜知過自新。不復更貽伊戚。專膺指使。敢議親姻。卽當麾鞭馬前。捧鼓車後。所置外宅兒。本防他盜。亦非異圖。今並脫其裳衣。放歸田里。務要詞旨謙恭。字畫端楷。不可遲悞者。<科>〔卒〕</科>領鈞旨。<科>〔竝下〕</科></白>
<白><科>〔旦扮道服上〕</科>綽約腰肢更可憐。分明花洞小書僊。何時得離人間世。飛到玉皇香案前。紅線前生得辠。墮落人間。圖報今世之恩。再了後生之事。雖懷劒術。常結仙心。今主公之恩已酬。林壑之念遂決。朝眞玉洞。採藥名山。只待主公出來。卽得辤去。<科>〔末上〕</科>日落轅門鼓角鳴。飛書已入魏州城。從今紫塞狼烽斷。戰士歸耕不用兵。紅線。前日差人到魏州。怎麽這時候不見回來。<科>〔卒上〕</科>魏州往返千五百。力衰腳痛走不得。只連奔了八九朝。不。如。紅。線。三。兩。刻。老爺叩頭。<科>〔末〕</科>你回來了。<科>〔卒〕</科>回來了。田爺多拜上老爺。感恩非細。今送錦段三萬。名馬二百。珍玩奇寳。俱在帳外。兼有書一封投上。<科>〔末〕</科>孩兒。一路辛苦。着帳下賞他金帛酒飯去。<科><科>〔卒謝下〕</科><科>〔末誦前書科〕</科></科>田承嗣田承嗣。看你數載強梁。一旦軟弱。是何前倨而後恭也。紅線我兒。這段功勞。都是你的。此恩何日報得。<科>〔旦〕</科>怎麽敢。<科>〔末〕</科>你今日為何這等打扮。<科>〔旦〕</科>正要對主公說。紅線前生男子。游學江湖。讀神農藥書。救世人灾患。時有孕婦。忽患蠱疾。以芫花酒下之。婦與腹中二子俱斃。是一舉而殺三人。陰力見誅。罰為女子。使身居賤隷。氣稟凡俚。幸生於公家。今十九年矣。口窮甘軟。身厭綺羅。寵待有加。榮華亦甚。況國家逹治。慶且無疆。今兩地保其城池。萬人全其性命。使亂臣知懼。列士謀安。在。紅。線。一。婦。人。功。亦。不。小。固可贖其前罪。遂其本形。便當遁跡塵中。棲心物外。澄淸一氣。生死長存。主公主公。我今日别了你。决要去也呵。</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諸調瀟洒出塵亦詞家仙品</ref></曲文><牌>雙調新水令</牌><曲文>一。天。風。露。報。新。秌。正。庭。院。落。梧。時。候。金商初應節。青女競宵遊。<科>〔末〕</科><夾白>紅線我兒。怎麽割捨得我。飄然就去了。</夾白><科>〔旦〕</科><夾白>主公。月有圓缺陰晴。人有悲懽離合。寒來暑往。天道之常。你看這兩日呵。</夾白>織。女。牽。牛正。是。别。離。後。</曲文></曲>
<白><科>〔末〕</科>你當初的事。與我再説一畨。<科>〔旦〕</科></白>
<曲><牌>駐馬聽</牌><曲文>聽說緣由。<夾白>我是</夾白>董奉門前栽杏叟。<科>〔末〕</科><夾白>你原來是個醫人。</夾白><科>〔旦〕</科><夾白>我害子母三人性命。</夾白>傷他骨肉。<夾白>罰做</夾白>薛家帳下小丫頭。<夾白>今隨了主公。何等窮奢極欲。</夾白>筵竆甘軟厭珍羞。身盈蘭麝粘羅袖。恩愛乆。風流豈落諸姬後。</曲文></曲>
<白>方今諸藩安靜。天下太平。保守兩家城池。萬人性命。區區女子。功勞亦多。卽當贖前罪而復男形。離迷途而歸正道。<科>〔末〕</科>紅線我兒。面如墻外桃花。腰似窻前嫰桺。深山窮谷。草舍茅簷。怎受得許多辛苦。<科>〔旦〕</科></白>
<曲><牌>喬牌兒</牌><曲文><夾白>主公。你見我平日行徑呵。</夾白>認咱<夾白>是</夾白>窻外桺。<夾白>我。日。夜。夣。魂。兒。呵。</夾白>常不離海中岫。<夾白>我。卽。今。要。東。游。碧。海。西。走。崑。崙。神。游。八。荒。一。證。仙。果。正。要。到。</夾白>蟠。桃。會。上。親。傳。授。吃。幾。杯。長。壽。酒。</曲文></曲>
<白><科>〔末〕</科>我兒。旣是留你不住。我只得放你去。軍校們那有。<科>〔軍校上〕</科>稟爺有何分付。<科>〔末〕</科>你去排設筵席。到幕中請冷叅軍。劉郞中。楊員外。各老爺與紅線姐送行去。<科>〔卒請科衆官上〕</科>蘭陵美酒鬰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下官冷朝陽。下官劉長卿。下官楊巨源。蒙薛元帥相招。不免竟入。<科><科>〔末衆相見科〕</科><科>〔末〕</科></科>紅線。你叅見列位爺。<科><科>〔旦見科〕</科><科>〔衆〕</科></科>紅線姐。你不勞戰馬一疋。羽箭半枝。收功俄頃之間。决勝千里之外。可喜可賀。請問元帥。他今日怎麽是這等打扮。<科>〔末〕</科>不瞞列位先生說。他不肯帥府尋歡。卽欲山中訪道。因此特排筵宴。請諸公與他送行。<科>〔衆〕</科>紅線姐。看你這等小小身兒。你打扮起來。恰。像。王。母。面。前。許。飛。瓊。的。模。様。也。<科>〔旦〕</科></白>
<曲><牌>攪筝琶</牌><曲文><夾白>莫道我</夾白>身子兒瘦。<夾白>我待要</夾白>騎鶴上瀛洲。<夾白>只為這</夾白>塵世沉淪。<夾白>因此慕</夾白>仙家永乆。<科>〔衆〕</科><夾白>你敢是還要别尋懽樂去處。</夾白><科>〔旦〕</科><夾白>你。休。認。我。</夾白>天。台。洞。口。去。尋。劉。<夾白>那。里。知。</夾白>臭。皮。囊。畢。竟。難。留。衰。朽。<夾白>我待學</夾白>忘。機。江。上。鷗。討。甚。麽。閒。愁。</曲文></曲>
<白><科>〔末〕</科>女侍們。送各位老爺的酒者。紅線歸山訪道。此亦人間奇事。煩列位先生。各賦一詩。以敘離别之意。冷先生先唱。劉先生次之。楊先生又次之。<科>〔冷咏詩云〕</科>採菱歌怨木蘭舟。送。客。魂。消。百。尺。樓。還是洛妃乘霧去。碧。天。無。際。水。空。流。<科>〔末〕</科>賦得好詩也。紅線。送冷老爺一杯。<科>〔旦〕</科>冷老爺。你道我似洛妃乘霧。碧天水流。我好快活也。</白>
<曲><牌>鴈兒落</牌><曲文><夾白>非是我</夾白>辤家喜浪游。<夾白>祗為那</夾白>住世多卑陋。<夾白>你道是</夾白>魂飛百尺樓。<夾白>我。待。要。</夾白>踏。破。三。山。甃。</曲文></曲>
<白><科>〔劉咏詩云〕</科>獨上雲梯入翠微。濛濛雲氣護岩扉。送君去向中峰住。遙禮青山恨不歸。<科>〔末〕</科>好詩也。紅線。送劉老爺一杯。<科>〔旦〕</科>劉老爺。你説道雲護岩扉。向中峰住。眞個是好去處也。</白>
<曲><牌>得勝令</牌><曲文><夾白>你只見</夾白>渡口水爭流。<夾白>我待去</夾白>花下問漁舟。<夾白>喜得那</夾白>路接僊源近。<夾白>誰知道</夾白>山藏鬼谷幽。<科>〔楊咏詩云〕</科><夾白>幕府歌鐘花外亭。翠蛾紅粉散雲屏。舞衣脫去餘香在。今日花前學誦經。</夾白><科>〔末〕</科><夾白>好詩也。紅線。送楊老爺一杯。</夾白><科>〔旦〕</科><夾白>楊老爺說舞衣脫去。花前誦經。說得我不差也。我待</夾白>戴<夾白>一個</夾白>綿▲。<夾白>說甚麽</夾白>鳳髩金釵溜。<夾白>我待穿一領羊裘。再不想</夾白>香羅衫袖扭。</曲文></曲>
<白>我今也送主公一杯酒。願主公急流勇退。明哲保身。仙路非遙。或者還有相見之日。</白>
<曲><牌>沽美酒</牌><曲文>願恩官坐潞州。願恩主早封矦。<夾白>想</夾白>富䝿功名不到頭。好。休。時。卽。便。休。<夾白>怕。</夾白>那。時。節。罷。不。得。手。</曲文></曲>
<白>主公。我今日就拜你去者。</白>
<曲><牌>太平令</牌><曲文>早來到神都蓬囿。去尋個衜侶僊儔。免不得參辰卯酉。那裏管箋書章奏。我呵。<夾白>從今離</夾白>歌樓舞樓。<夾白>便飛上</夾白>麟洲鳳洲。<夾白>呀。看身穿</夾白>九霄雲竇。</曲文></曲>
<白><科>〔旦望北拜科〕</科>願朝廷爺萬歲萬歲萬萬歲。</白>
<曲><牌>錦上花</牌><曲文>四海昇平。抛鞍弛胄。邊警無虞。氛解狼收。濟濟諸公。同調玉燭。燦燦羣星。俱朝北斗。夔龍作輔臣。湯武做明后。蕐輦宵行。翠葢宸游。聖德重熈。皇猷不朽。海晏河淸。天長地乆。</曲文></曲>
<曲><牌>淸江引</牌><曲文>急騰騰拜辤天路走。劍。氣。淸。風。鬬。何年一鶴歸。故國還依舊。<夾白>那時節</夾白>向古遼城重聚首。<科>〔下〕</科></曲文></曲>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崑崙奴劍侠成僊</雜劇題>
<署名>宛陵禹金梅鼎祚譔
錢江叔薦張鶚舉評
西湖孟圖楊世珍
彦雯汪橒閲</署名>
<簡名>崑崙奴</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汾陽王重賢輕色。</題><題>紅綃伎手。語。情。傳。</題>
<題>崔千牛矦門作婿。</題><題>崑崙奴劍俠成僊。</題>
</題目>
<折><折題>第一折</折題>
<白><科>〔外扮郭令公金襆頭紅袍衆引旗戟女侍執劒拂一女衣紅上〕</科>建節東行是舊遊。安危須共主君憂。郡人重得黃丞相。上客親隨郭細矦。下官姓郭名子儀。蕐州鄭人也。本以武舉起家。累擢永淸軍使。天寳十四載。反了安祿山這厮。潼關直入。聖駕西遷。某家為靈武太守。兼領朔方節度。與李太尉光弼等。奮義勤王。揚兵擣賊。幸得兩京克復。九廟不移。蒙主上錄某微功。旣拜中書令。又封汾陽王。親在肺腑之間。班列諸矦之上。只是一件。某聞得天。忌。多。取。位。極。身。危。況且魚朝恩程元振。這一輩小人。妬賢嫉能。如鬼似蜮。某便做上書乞骸。角巾歸第。亦有何難。只。為。那。患。難。未。平。國。家。初。定。某。是。個。安。劉。周。勃。怎。做。得。辟。糓。留。矦。以此多買些歌兒舞女。暫且圖暮樂朝歡。聊。學。那。王。翦。置。田。蕭。何。請。苑。人。都。道。俺。窮。奢。極。欲。那。知。是。明。哲。保。身。這幾日體中不快。早已分付女侍們。排宴親仁里甲第中。呌牙門官如有緊急軍情。及俺通家子弟謁見。方許通報。其餘權記下者。雖不是避賢初罷相。可一似樂聖且銜杯。<科>〔下〕</科></白>
<白><科>〔崔生金束髪冠紅袍上〕</科>東風吹桺萬條斜望見葳蕤舉翠華。十二街中春色徧。蓬萊闕下是天家。自家博陵崔生者是也。某父天寳中曾僃顯僚。頗叨門廕。某因任千牛之職。彎弓執戟。強似楯郞。繡服花冠。忝親宿衛。年方及冠。尙無妻室。終鮮弟兄。見今汾陽王郭令公。與某父舊係同寀。正是通家。這幾日聞得他身子不快。某承命親去問安。且待崑崙奴到來前行者。<科>〔崑崙大帽青衣上〕</科>裘馬誰為感激人。豈論書劍與風塵。五。湖。歸。去。孤。舟。月。再到天台訪玉眞。某崔府崑崙奴。磨勒是也。本結仙胎。旁通劍術。驅神役鬼。出有入無。只為那塵緣未盡。薄謫難辤。就托迹在崔老爺家。做個蒼頭。見今伏事他郞君在此。儘。着。他。墜。鐙。執。鞭。少。不。得。負。薪。汲。水。正。要。忍。辱。纔。是。錬。魔。直等到主恩少報。限期已滿。方可脫身。再圖證果。這。幾。時。像。是。有。個。機。括。了。郎君早間説要見汾陽王。須索隨行者。迤𨓦行來。你看是好一個長安也呵。</白>
<曲><牌>仙呂點絳唇</牌><曲文>百二咸京。赤符膺命懸金鏡。海晏河淸。北極皇輿正。</曲文></曲>
<白>俺唐朝建都關中。到玄宗皇帝開元年間。眞個主聖臣良。兵強國富。後來那妃子專寵。姦臣擅權。弄得好一塲大亂也。</白>
<曲><牌>混江龍</牌><曲文>山河壯盛。<夾白>忽</夾白>漁陽鼙皷動蕐淸。玉環山下鬼。鐵騎國西營。<夾白>這郭令公呵。</夾白>特地親提靈武駕。翻然逺救朔方兵。<夾白>眞個是</夾白>戈。揮。太。白。劒。掃。攙。搶。眼。標。銅。柱。臂。<ref group="眉批">可附汾陽廟碑陰</ref>奪。金。城。乾。坤。再。整。日。月。重。明。<科>〔生〕</科><夾白>朝廷却也報得他厚了。</夾白><科>〔崑崙〕</科><夾白>到如今</夾白>旂。常。姓。勒。帶。礪。功。成。貂。行。奕。葉。麟。閣。圖。形。旌。門。列。戟。珠。履。盈。庭。雕。房。鎻。闥。綉。褥。銀。屏。<夾白>則聞的</夾白>燕。鶯。夾。座。閙。春。聲。<夾白>又則見</夾白>貔貅出獵乘秋令。<夾白>受用些</夾白>迷。花。寵。桺。鼓。瑟。吹。笙。</曲文></曲>
<白>這是郭令公府前了。早見他升堂也。<科>〔郭領衆及紅綃上〕</科>春光又入上陽間。日繞龍鱗識聖顔。莫是長安行樂處。紫宸朝罷綴鵷鸞。這幾日病起入朝。方纔歸府。牙門官。有客見訪。好生典謁。<科>〔生〕</科>牙門官可通報。故人之子。崔千牛求見。<科>〔衆〕</科>呀。不勞下顧。前日俺老爺因病辤客。有個牛仙客老爺來拜。俺見老爺門對上。道院迎仙客。書堂引相儒。以此就報。老爺大怒。説是你那牛字怎的説。綑打一百。如今你呌做崔千牛。就。當。打。一。千。了。你改作崔千馬罷。<科>〔生〕</科>却不道以牛易馬。<科>〔衆〕</科>我且盤你一盤。是水牛。是火牛。你身穿紅。一。定。是。火。牛。了。<科>〔生〕</科>道不得利欲驅人萬火牛。<科>〔衆〕</科>説。起。萬。牛。一發不敢報了。<科>〔生〕</科>咳。好一個阻賢的牙官。可惱。<科>〔衆〕</科>你嘆氣也無益。可。知。道。丙。丞。相。不。問。牛。喘。<科>〔崑崙〕</科>一發諢話。俺自去進報。<科>〔衆〕</科>少待。<科><科>〔報介〕</科><科>〔郭〕</科></科>這崔千牛。是我同僚之子。疾忙召進。<科><科>〔見拜介〕</科><科>〔生〕</科></科>左轄頻虗位。<科>〔郭〕</科>殊恩且列卿。<科>〔生〕</科>故人何寂寞。<科>〔郭〕</科>夫子獨聲名。女侍們。設繡榻郞君坐者。<科>〔生〕</科>崑崙奴叩見郭老爺。<科>〔郭〕</科>這崑崙奴是甚名來。<科>〔崑崙〕</科></白>
<曲><牌>油葫蘆</牌><曲文><夾白>俺</夾白>磨勒<夾白>是</夾白>崑崙一個名。<夾白>便謹依</夾白>閫外將軍令。<科>〔做搶跪科〕</科>曲着躬。聲喏在公庭。<科>〔郭〕</科><夾白>紅綃。以甘酪沃絳桃進崔生點茶者。</夾白><科>〔紅擎甌進崔科〕</科><科>〔崑崙〕</科><夾白>好主人</夾白>筵上無鐘鼎。<夾白>小妮子。</夾白>堦下傳香茗。<科>〔背科〕</科>那寮宷<夾白>的</夾白>禮不周。這子弟<夾白>的</夾白>心自省。也須知桑梓人恭敬。<夾白>甚的是</夾白>遺後見君情。</曲文></曲>
<白><科>〔生揖科〕</科>小姪告辤。<科>〔郭〕</科>郞君閒暇。須一相訪。無間老夫也。紅綃。可代老夫一送。女侍們置宴後堂去。正是賔至下塵榻。憂來命綠尊。<科><科>〔下〕</科><科>〔紅綃私白〕</科></科>看那生貌如冠玉。聲似擲金。舉止安詳。發言淸雅。是好托終身的。我且做些手勢與他他。敢。怕。有。頴。悟。也。不。見。得。崔郞。老爺命我送你出院哩。<科>〔做出三指三反掌指胸前鏡子科〕</科>崔郞記取。正是傳。聲。三。語。椽。安。得。一。心。人。<科><科>〔下〕</科><科>〔生〕</科></科>我好悶也。<科>〔崑崙〕</科></白>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你累世通家說李膺。交情待怎生。把。龍。門。却。將。來。做。夢。登。<夾白>這郭令公還是厚哩。古人道。一貴一賤。交情乃見。一死一生。乃見交情。今世的人。誰不如此。</夾白>問。黃。公。壚。畔。言。聽。山。陽。笛。裏。聲。都。變。做。鶯。花。三。月。景。</曲文></曲>
<白><科>〔生〕</科>且回書院去者。悞。到。蓬。山。頂。上。遊。明。璫。玉。女。動。星。眸。朱。扉。半。掩。深。宮。月。應。照。瓊。芝。雪。艶。愁。咳。好悶人也。<科>〔做坐科〕</科><科>〔崑崙〕</科></白>
<曲><牌>那吒令</牌><曲文><夾白>你</夾白>坐。瑤。臺。露。凝。<夾白>敢。只。為。</夾白>烏。啼。<夾白>的。</夾白>酒。醒。<科>〔生做臥科〕</科><夾白>你</夾白>卧。蒼。苔。月。明。<夾白>敢。只。為。</夾白>花。飛。<夾白>的。</夾白>夢。縈。<科>〔生做泪科〕</科><夾白>你</夾白>忽蘇蘇泪零。<夾白>須。不。是。</夾白>傷。春。<夾白>的。</夾白>病。症。<夾白>看你</夾白>門裏面却挑心。蟲兒底還添皿。<夾白>那些個</夾白>守口如瓶。</曲文></曲>
<白><科>〔生〕</科>你是個厮養們蒼頭輩。只好做酒囊飮袋。圖它些酩酊膨脝。那曉得我心中事來。<科>〔崑崙〕</科></白>
<曲><牌>鵲踏枝</牌><曲文><夾白>你道是</夾白>厮養們。不聰明。蒼頭輩。忒膨脝。<科>〔背科〕</科><夾白>可知俺</夾白>駕霧騰空。<夾白>十年來</夾白>變姓埋名。<夾白>俺曉得。多。是。為。那。送。出。院。的。人。了。你</夾白>快心兒。把崑崙<夾白>的</夾白>索倩。這。差。科。<夾白>非。關。似。</夾白>走。馬。擎。鷹。</曲文></曲>
<白>郞君。豈不聞蟻可測水。馬能識途。黄帝順風以拜童子。孔聖辨日乃屈小兒。你。要。甚。的。來。九。天。之。上。九。地。之。下。不。拘。逺。近。老。奴。必。能。為。郞。君。致。之。<科>〔生〕</科>呀。我誠皮相。那識異人。我試說與你。早間郭令公着那紅綃妓。送我出院。我回頭一顧。他袖出三指。又反掌者三。然後指胸前小鏡子。道是記取記取。這明明是有心我了。那手語却怎生說來。它。做。得。諷。龍。尾。的。莊。姬。我。到。不。能。為。隱。羊。裘。的。文。仲。好。悶。人。也。<科>〔崑崙〕</科>此小事耳。有何難曉。立三指者。它宅中有十院歌姬。此乃第三院也。反掌三者。數十五指以應十五日之數也。胸前小鏡子者。說那十五夜月圓如鏡。呌郞君來也。</白>
<曲><牌>寄生草</牌><曲文><夾白>它暗約着</夾白>三更棗。<夾白>尙留着</夾白>五夜燈。<科>〔生〕</科><夾白>這都是了。可喜可喜。你有玅計。逹得我心事。會得它一面麽。</夾白><科>〔崑崙〕</科><夾白>這有何難。俺就負着郞君去。</夾白>便。偷。桃。<夾白>也。</夾白>就。跨。蓬。山。頂。便。尋。芝。<夾白>也。</夾白>就。入。天。台。嶺。便。乘。槎。<夾白>也。</夾白>就。犯。銀。河。境。<科>〔生〕</科><夾白>旣去得。就要去。那。玉。樓。人。等。得。苦。也。</夾白><科>〔崑崙〕</科><夾白>郞君耐性。他宅中有猛犬。守着院門。常人若入。必噬殺之。這犬其警知神。其猛如虎。卽曹孟海州之犬也。世間非老奴殺不得此犬哩。你只知道</夾白>露。瀼。瀼。玉。樓。人。倚。杏。花。寒。<夾白>可知怕的是</夾白>月。團。團。金。鈴。犬。吠。梧。桐。影。</曲文></曲>
<白><科>〔生〕</科>好斷腸的事也。<科>〔崑崙〕</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情中悄語</ref></曲文><牌>么篇</牌><曲文><夾白>你小可的</夾白>腸都斷。<夾白>那紅綃也</夾白>恨越增。<夾白>這些時</夾白>金。缸帶。壁。芙。蓉。冷。羅。鈿。匣。鏡。玻。璃。淨。鮫。綃。漬。泪。珍。珠。迸。<夾白>若不是俺</夾白>巧心兒移日會瞞天。<夾白>你那</夾白>閒愁兒<夾白>一似</夾白>擔雪空塡井。</曲文></曲>
<白><科>〔生〕</科>你則這等去。敢帶些噐械麽。<科>〔崑崙〕</科>俺自有打扮。<科>〔做戎粧懸鎚挂鏡袖劍科〕</科></白>
<曲><牌>煞尾</牌><曲文>腰懸着百錬鎚。胸挂着雙文鏡。袖三尺青蛇烱烱。寫太乙神名頭上頂。<科>〔生〕</科><夾白>好打扮。百。鍊。鎚。流。星。在。手。雙。文。鏡。皓。月。當。胸。太。乙。神。定。相。顯。助。三。尺。鐵。誰。敢。爭。鋒。是好一箇崑崙也。我要怎的去好。</夾白><科>〔崑崙〕</科><夾白>郞君但請深青絹兩疋。為製束身之衣。</夾白>窄裁衣時様深青。<科>〔生〕</科><夾白>這好險。莫不决撒也。</夾白><科>〔崑崙〕</科>寛放膽潛踪滅影。<夾白>試看俺</夾白>虛飄飄出入似無人境。你加些志誠。俺圖些僥倖。好和歹成就了<夾白>你</夾白>錦前程。<科>〔並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二折</折題>
<白><科>〔紅綃上〕</科>深。谷。鶯。啼。恨。院。香。偷。來。花。下。解。珠。璫。碧。雲。飄。斷。音。書。絶。空。倚。玉。簫。愁。鳳。凰。妾乃郭令公家歌妓紅綃是也。見居在第三院内。兩日前那崔千牛來見我老爺。我送他出院去曾做些手勢。敎他十五夜乘着月色。會我院中。如今正是十五夜了。但不知這啞謎兒。他可參得透。況且又重門峻壁。就揷翅也飛不來。哎。我。這。半。腔。春。恨。滿。腹。離。愁。都。付。一。聲。的。長。嘆。也。<科>〔崑崙上〕</科>行行望入五矦家。寒食東風御桺斜。細。看。月。輪。還。有。意。試。開。金。屋。掃。庭。花。俺磨勒說定今夜。與郞君赴紅綃之約。早。見。那。天。從。人。願。皎。團。團。的。明。月推。上。來。也。<科>〔生上〕</科>磨勒。你看氷輪漸滿。玉宇無塵。仗你的力。今。夜。好。一。個。人。月。圓。也。<科>〔崑崙〕</科>當此夜闌人静。月朗星稀。老奴前行。郞君便隨後者。</白>
<曲><牌>越調鬬鵪鶉</牌><曲文><夾白>剔團圞</夾白>扇影裁紈。<夾白>急閃爍</夾白>珠光破匣。<夾白>霜鋪似</夾白>漢闕龍樓。<夾白>氷甃般</夾白>秦宫鴛瓦。<夾白>昨。日。個。</夾白>一。水。天。邊。<夾白>今。夜。裏。</夾白>三。星。戸。下。<科>〔生〕</科><夾白>料你酒肉勾了。敢還吃些茶去。</夾白><科>〔崑崙〕</科><夾白>我也</夾白>不吃茶。<科>〔生〕</科><夾白>且住。與你說句話兒去。</夾白><科>〔崑崙〕</科><夾白>我也</夾白>不打話。<夾白>早敎那</夾白>奔月嫦娥。<夾白>管會你</夾白>行雲楚峽。</曲文></曲>
<白><科>〔衆卒廵更上〕</科>虬箭傳宵漏。鷄人報曉籌。半夜三更你們是那里去的。<科>〔崑崙〕</科>俺是郭爺府中差來查你們的。<科>〔點科〕</科>你們旣都在。不可守定此一處。到天街上去廵一廵。<科>〔衆應下〕</科><科>〔崑崙〕</科></白>
<曲><牌>紫花兒序</牌><曲文><注>令公</注><夾白>枉着你</夾白>金壺玉箭。鐵壁銅垣。<夾白>我並不</夾白>帶水沾沙。<科>〔做犬上吠科〕</科><夾白>犬你做道</夾白>知恩展草。<夾白>我却又</夾白>為。主。移。花。<夾白>厖也</夾白>休嗟。<夾白>就是</夾白>黃耳<夾白>的。</夾白>也與<夾白>我</夾白>將書逹。<夾白>到落得</夾白>無牽無掛。<科>〔打死犬科〕</科><夾白>犬我不是要害你性命也。則怕</夾白>打鴨驚鴛。打草驚蛇。</曲文></曲>
<白>郞君。犬已為老奴撾殺。再無障塞了。這裏邊有十重高垣。可速進者。<科>〔做負生踰墻科〕</科></白>
<曲><牌>金蕉葉</牌><曲文>乘。顥。氣。<夾白>那。里。有。</夾白>高。高。下。下。御。天。風。<夾白>則。覺。得。</夾白>瀟。瀟。灑。灑。小。相。如。<夾白>叅。透。了。</夾白>風。流。調。法。俏。文。君。<夾白>不。敎。你。</夾白>終。身。守。寡。<科>〔做到科〕</科></曲文></曲>
<曲><牌>調咲令</牌><曲文><夾白>這來第三院</夾白>敢是他。<科>〔生〕</科><夾白>一定是他了。</夾白><科>〔崑崙〕</科><夾白>莫不你</夾白>饞。眼。兒。花。<夾白>那繡戸早則不扄也。我試開看</夾白>呀。<夾白>我則見</夾白>泪閣着腮兒手嗑牙。<科>〔生做窺科〕</科><夾白>你。看。他。翠。環。初。墜。紅。臉。纔。舒。幽。恨。方。深。殊。愁。轉。結。是。好。動。人。也。</夾白><科>〔崑崙〕</科><夾白>又則見</夾白>絳臺上明晃晃<夾白>的</夾白>燒銀蠟。<科>〔生〕</科><夾白>那金缸尚微明哩。</夾白><科>〔崑崙〕</科><夾白>你則索</夾白>静悄悄不的爭差。切莫要籠窻和動闥。<夾白>是必</夾白>小心兒行禮謙洽。</曲文></曲>
<白><科>〔生進紅綃執生手科〕</科>妾知郞君頴悟。必能黙識。所以手語耳。但不知郞君。有何神術而能至此。<科>〔生〕</科>乃是我崑崙奴磨勒。負我而來。<科>〔紅綃〕</科>奇哉奇哉。<科>〔崑崙〕</科></白>
<曲><牌>小桃紅</牌><曲文>雕。闌。深。鎻。牡。丹。芽。屈殺居人下。裙摺兒慳慳。<夾白>襯着</夾白>衫兒窄。這些時好破瓜。<夾白>正。</夾白>春。宵。一。刻。千。金。價。<科>〔紅綃〕</科><夾白>磨勒何在。速喚進來。</夾白><科>〔做進見科〕</科><夾白>這事多生受你。勸你一杯酒者。</夾白><科>〔崑崙〕</科><夾白>你纖手</夾白>親擎<夾白>着</夾白>玉𣂈。<夾白>可不道</夾白>將人折殺。<科>〔紅綃〕</科><夾白>你旣負得郞君進來。也。負。得。我。出。去。麽。</夾白><科>〔崑崙〕</科><夾白>不。難。不。難。俺便做那</夾白>宫。鶯。銜。出。上。陽。花。</曲文></曲>
<白><科>〔紅綃〕</科>妾家本居朔方。為人姬僕。臉雖鉛華。心頗鬰結。縱玉筯舉饌。金罏泛漿。雲屏而每近綺羅。綉被而常眠珠翠。皆非所願。賢牙爪旣有神術。何妨為脫狴牢。雖死不悔。願侍光容。又不知郞君高意如何。<科>〔生搖頭科〕</科>這事也甚難哩。<科>〔崑崙〕</科>小娘子旣堅確如此。亦。小。事。耳。</白>
<曲><牌>鬼三台</牌><曲文><夾白>他說着</夾白>英雄話。<夾白>你怎的</夾白>喬禁架。使不得推聾做啞。<夾白>小娘子</夾白>把。玉。簫。吹。徹。碧。桃。花。趂。東。風。早。嫁。<夾白>小娘子。有囊槖粧奩。老奴當先負出去。</夾白><科>〔紅綃〕</科><夾白>你却不要當耍來。</夾白><科>〔崑崙〕</科><夾白>休。問。我。</夾白>耍。也。不。當。耍。<夾白>則。問。你。</夾白>假。也。不。當。假。<科>〔做負囊出復進科〕</科>赤緊<夾白>的</夾白>彩鳳文鸞。<夾白>勾罷了</夾白>心猿意馬。</曲文></曲>
<白>天色將明。郞君小娘子。請速行者。<科>〔做負二人出墻科〕</科></白>
<曲><牌>禿厮兒</牌><曲文><夾白>也</夾白>不須白鼻小騧。<夾白>也</夾白>不須七寳高車。我則向空中往來尋空罅。<夾白>郭令公。明日呵。</夾白>倘問你那嬌娃。崔。家。</曲文></曲>
<曲><牌>聖藥王</牌><曲文><夾白>你看</夾白>月影斜。花枝亞。鳳。凰。城。東。角。暮。雲。遮。<科>〔做到院科〕</科><夾白>開了</夾白>翡翠屏。<夾白>忙鋪了</夾白>芙蓉榻。湘。簾。兒。低。護。絳。窻。紗。索。強。似。五。侯。家。</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夾白>看來這</夾白>一塲好事天來大。<夾白>須把俺</夾白>崑崙眼梢兒一抹。<夾白>趂着你這</夾白>崔千牛緊追陪。<夾白>閃殺那</夾白>郭汾陽告消乏。<科>〔並下〕</科></曲文></曲>
<白><科>〔扮管家上〕</科>生身作奴客。入侍近王矦。俺是郭府中管家。昨夜歌妓第三院。不見了紅綃一人。這事好蹺蹊。須要報與老爺。<科>〔扮牧夫上〕</科>獵書非我事。狗監是前生。俺是郭府中掌管牧養的。昨夜歌妓第三院的猛犬。不知何人打死了。也須報與老爺。<科><科>〔相見各說科〕</科><科>〔管家〕</科></科>我如今没奈何。只得分情割愛。將我那渾家。賠了老爺罷。<科>〔牧夫〕</科>你那婦人我見來。五六十歲。赤了雙脚。要他何榦。<科>〔管家〕</科>你不曉得。我婦人是有出處的。韓詩道。一婢赤脚老無齒。<科>〔牧夫〕</科>好一個歩歩生蓮。我將那十二三的女兒賠老爺。使得。<科>〔管家〕</科>一發難。我見你那女兒就像你的面。是花的。<科>〔牧夫〕</科>你也不曉得。我家女兒。是有出處的。白詩道。花面丫頭十二三。<科>〔管家〕</科>好一個面貌如花。還是我那赤脚好對紅綃。<科>〔牧夫〕</科>我那花面好對你那赤脚。<科>〔管家〕</科>住口。老爺出堂也。<科>〔郭令公上〕</科>你們為甚事。在此大驚小恠者。<科>〔同禀科〕</科>夜來歌妓第三院。不見了紅綃。守門的海州犬。也為人捶殺了。禀上老爺知道。<科>〔郭〕</科>你們都不要胡嚷着一兩人暗暗的緝訪。<科>〔衆應下〕</科>呀。作恠。我門垣從來邃宻。封鎻甚嚴。他勢似飛蹻。絶無形迹。是。一。個。大。俠。了。若再聲聞。徒生禍害。況那紅綃原是歌兒。不在我姬妾之數。由他去<ref group="眉批">大臣深憂逺慮如是如是</ref>罷。只。是。這。般。人。却。都。不。為。朝。廷。所。用。眼。見。得。天。下。又。多。事。也。正是嚴廊多倖位。草莽有英雄。<科>〔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三折</折題>
<白><科>〔崑崙上〕</科>城上春雲覆苑墻。同人永日自相將。歸鴻欲度千門雪。花氣渾如百和香。俺磨勒自引出紅綃娘子。與郞君住此。已經兩年。並無踪跡。今日去同遊曲江。事數敢也要露了。就使郭府中千軍萬馬來。俺自有對付他處。<科>〔紅綃上〕</科>妾乘油壁車。郞乘青驄馬。<科>〔生上〕</科>何處結同心。西陵松柏下。磨勒你怎生恁等粧束。<科>〔崑崙〕</科>人事何常。須防不測。老奴御車籠馬。請往曲江者。</白>
<曲><牌>正宮端正好</牌><曲文>車油壁。暗塵飛。馬青驄。遊心蕩。步春雲晩色年芳。看曲江翠幕排銀牓。通御氣停僊仗。</曲文></曲>
<白>這曲江上好風日也。</白>
<曲><牌>滚綉毬</牌><曲文>虛飄飄。風乍凉。漸融融。日載陽。罩輕烟紫絲羅帳。溯空明錦纜牙檣。覔九龍鬬草池。問三郞蹴踘塲。對秦川綠波如掌。記芙蓉别殿焚香。<夾白>正</夾白>林。花。着。雨。臙。脂。濕。水。荇。牽。風。翠。帶。長。傳。語。風。光。</曲文></曲>
<白><科>〔生〕</科>那裏有好酒店。尋一所飮三杯去。<科>〔崑崙〕</科>前面那杏花村中。有一個小酒店哩。</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景色如畫</ref></曲文><牌>倘秀才</牌><曲文>紅。杏。閙。青。旗。小。坊。碧。桺。映。黃。茅。短。墻。<夾白>呌酒保有麽。</夾白>指點銀缾索酒嘗。<科>〔酒保上〕</科><夾白>歸來宴平樂。美酒斗十千。</夾白><科>〔崑崙〕</科><夾白>那裏問</夾白>十千平樂價。<科>〔酒保〕</科><夾白>只一位官人麽。</夾白><科>〔崑崙〕</科><夾白>還有那</夾白>二八内家粧。<夾白>要一副僻静些座頭。怕。</夾白>蜂。勞。蝶。嚷。</曲文></曲>
<白><科>〔郭家人上〕</科>昔有霍家奴。姓馮名子都。依倚將軍勢。調笑酒家胡。呌酒保。郭大爺來到。你曉得俺郭府中人。弄大慣了。你有那老的少的。村的俏的。吹的彈的。歌的舞的。選十數個來。與俺大爺下酒。<科>〔酒保〕</科>店小二這屋裏並没有。<科>〔郭家人〕</科>你調謊。待俺自去捜看。<科>〔窺紅綃科〕</科>這裏面明明一個穿紅的婦人。與甚麽漢子飮酒。呀。這婦人好厮熟。就似俺府中兩年前失去的紅綃。<科>〔崑崙〕</科>你問誰來。<科>〔郭家人〕</科>裏面這婦人。是那漢子的何人。<科>〔崑崙〕</科></白>
<曲><牌>呆骨朶</牌><曲文>他阿嬌金屋粧成相。記盈盈十五。恰嫁王昌。<科>〔郭家人〕</科><夾白>這等是一對好夫妻了。不但這婦人。那漢子也厮熟。到像是兩年前見俺老爺的崔千牛一般。</夾白><科>〔崑崙〕</科><夾白>你見鬼了。是甚麽崔千牛。與你家紅綃。那些似</夾白>楊虎圍匡。空省識明妃畫像。<夾白>依你說是紅綃來。怎出得</夾白>侯家<夾白>的似</夾白>海門。<夾白>更那</夾白>羽林<夾白>的如</夾白>雲仗。<夾白>你可也</夾白>敢錯認紅綃様。試開取鏤金箱。</曲文></曲>
<白><科>〔打郭家人下〕</科><科>〔生〕</科>這厮去。一定報令公也。<科>〔扮將官騎馬上〕</科>单符軍府令。一騎曲江頭。崔千牛在這店裏麽。崔千牛。奉郭老爺之命。問我家紅綃何在。千牛何以得之。<科>〔生〕</科>我命早則休也。<科>〔崑崙〕</科>不休不休。尊官。俺直對你說。那。紅。綃。本。是。個。英。雄。埋。没。着。在。你。相。府。他看上俺家郞君。討一個出頭日子。是俺崑崙奴畧施小計。先殺猛犬。徑入重垣。不辭那半夜辛勤。成就他百年姻眷。與郞君没甚相于來。</白>
<曲><牌>倘秀才</牌><曲文><夾白>休的</夾白>為亾猿楚國遭殃。<夾白>則俺</夾白>學鳴鷄函關空壯。<夾白>那日個</夾白>三。五。良。宵。月。半。黃。渡。漢。塡。烏。鵲。登。臺。引。鳳。凰。<夾白>這的是</夾白>崑崙性𢳠。</曲文></曲>
<白><科>〔將官〕</科>這也不當𢳠了。俺自去回覆老爺者。<科><科>〔下〕</科><科>〔生〕</科></科>此去必多着人來。且急回書院去。<科>〔行科〕</科><科>〔崑崙〕</科></白>
<曲><牌>滚綉毬</牌><曲文>歩珊珊。環珮長。動霏霏。羅綺香。猛。回。頭。綠。愁。紅。悵。問歸途驀徑穿坊。則。平。將。風。月。擔。怎。爭。敎。鶯。燕。忙。<科>〔生紅綃〕</科><夾白>磨勒。須要商量。計將安出。</夾白><科>〔崑崙〕</科><夾白>郞君小娘子放心。</夾白>假饒他明燒祅廟。就其間暗度陳倉。<夾白>那</夾白>風聲兒一任傳軍府。<夾白>你</夾白>春。色。牢。關。在。洞。房。有。甚。商。量。</曲文></曲>
<白><科>〔將官領衆卒執兵噐上〕</科>令急如星火。兵嚴似虎狼。這就是崔千牛書院。<科>〔進見科〕</科>俺老爺傳語千牛。這件事。紅綃亦有大罪。但千牛驅使踰年。也不問是非了。今命小將統領甲士五十人。只擒崑崙奴一人。須為天下除害。甲士們。擒往崑崙奴者。<科>〔崑崙〕</科>咄。誰敢來。誰敢來。</白>
<曲><牌>倘秀才</牌><曲文>不枝撑手慌脚忙。没遮攔數黑論黃。依倚將軍勢可也強。<夾白>俺郞君就當做你家個東床。也不辱了你家譜。便做道</夾白>牽絲尋繡幕。<夾白>到省他</夾白>開宴出紅粧。儘兩下相當。</曲文></曲>
<白><科>〔將官〕</科>甲士們。向前圍住者。<科>〔崑崙〕</科></白>
<曲><牌>滚繡毬</牌><曲文>吉錚錚。鐵𨨄鐺。宻匝匝。綠沉鎗。<科>〔衆〕</科><夾白>俺老爺曾定兩都。戰河北。山東宰相山西將哩。</夾白><科>〔崑崙〕</科>最生憎山西出將。則好去河北爭強。<科>〔衆〕</科><夾白>你是崔家牧馬驅羊的。有甚強來。</夾白><科>〔崑崙〕</科><夾白>你那裏知道。那</夾白>衛。長。平。曾。牧。馬。蘇。屬。國。也。驅。羊。傳與你賢明宰相。莫欺俺粗坌<夾白>的</夾白>兒郞。<科>〔衆〕</科><夾白>他是中書屢考令。汾陽異姓王。</夾白><科>〔崑崙〕</科><夾白>你道是</夾白>二十四考中書令。兩字汾陽異姓王。<夾白>俺提和放也</夾白>不甚周章。</曲文></曲>
<白>上覆你老爺。一。女。子。何。足。惜。所。惜。失。一。烈。士。耳。他。富。貴。已。極。緩。急。有。時。那。裏。没。用。着。我。們。處。俺試説幾個古人。你試聽者。</白>
<曲><牌>脫布衫</牌><曲文>盜馬的死救秦亾。射鉤的生輔齊強。透重圍是絶纓楚將。脫囹圄是那賜姬的袁盎。</曲文></曲>
<白><科>〔衆〕</科>俺老爺拏你。也只為天下除害。<科>〔崑崙大笑科〕</科>可。咲。可。咲。你。見。害。天。下。的。那。裏。是。俺。這。一。班。貧。賤。的。人。俺試說眼前事。你試聽者。</白>
<曲><牌>醉太平</牌><曲文><夾白>有一個</夾白>設金鷄寳帳。<科>〔衆〕</科><夾白>這是安祿山了。</夾白><科>〔崑崙〕</科>有一個坐偃月深堂。<科>〔衆〕</科><夾白>這是那李林甫了。</夾白><科>〔崑崙〕</科>有一個南征北討要開疆。<科>〔衆〕</科><夾白>這又是楊國忠了。</夾白><科>〔崑崙〕</科>把乾坤擾攘。<夾白>攘得個</夾白>六。龍。棧。道。連。雲。上。六。宮。夜。雨。霖。鈴。響。六。軍。戈。甲。掩。胡。霜。是他們主張。</曲文></曲>
<白>郞君小娘子。且請方便。老奴暫去。立秋之日。到青門外相會者。衆將挍。你。那。郭。令。公。却。早。已。老。也。</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休敎白髮三千丈。少甚金釵十二行。開籠好放雪衣娘。<科>〔生紅綃下〕</科><科>〔笑科〕</科><夾白>他怎麽擒得我。你看俺</夾白>匕。首。星。光。鶴。背。雲。翔。<夾白>若問</夾白>盜紅綃。<夾白>那。一。個。</夾白>崑。崙。端。的。在。瑤。天。上。<科>〔做飛身下〕</科></曲文></曲>
<白><科>〔衆〕</科>呷呀。好怕人。你看他飛出高垣。鷩若翅翎。疾同鷹隼。攅矢如雨。列甲成雲。那裏沾得他一毫。這様人怎麽好惹他。我們去報老爺。眼見他上天有路。驚得我入地無門。</白>
</折>
<折><折題>第四折</折題>
<白><科>〔郭令公上〕</科>渚。烟。溪。月。共。忘。機。老大徒傷未拂衣。眞訣自從茅氏得。瀛洲當伴赤松歸。自家是郭令公。想俺的功名已極。享用太奢。到老來出世超生。則有尋仙這一路了。適有人報道。崔家崑崙奴。又做道人。在青門外。看起此人不止是大俠。實是個劒仙。俺再差人去打聽了。<科>〔卒上〕</科>探事的報老爺。崔家崑崙奴委的做了道人。在青門外。等他郞君。和那小娘子一别。就成甚麽仙去哩。<科>〔郭〕</科>我如今作急去尋他。他。倘。肯。為。朝。廷。出。力。我。便。上。書。奏。聞。若苦不肯。或者有幾句好言語。點悟我。也是我歸根處了。左右的。隨我去青門外走一遭也。<科>〔下〕</科></白>
<白><科>〔崑崙道粧執拂負劍上〕</科>曾向長生說息機。頓令心地欲皈依。仰。天。大。咲。出。門。去。却。伴。青。霞。入。翠。微。俺磨勒下降崑崙。混身僕隸。近日來謫限已滿。主恩略酬。況且又已顯迹人間。自不宜乆居此地。春間曾約郞君小娘子立秋之日。青門外一會。某從此逝矣。這些時想多來也。<科>〔生紅綃上〕</科>嬾朝眞與世相違。嘆息人間萬事非。黃鶴有心留不得。何年却向帝城飛。前邊那逺逺立的是磨勒也。呀。磨勒你自那日飛出院墻之後。一向在那裏。却怎的這般道粧起來。<科>〔崑崙〕</科>老奴東。往。扶。桑。西。尋。弱。水。討。一。個。消。息。兒。就來此間。以赴前約。且要拜别者。<科>〔生紅綃〕</科>呀。又怎生説起别來。<科>〔崑崙〕</科>郎君小娘子。俺的前因。和這近事。也都瞞不過你們了。老奴感老相公視如已子。郞君親若弟兄。又何忍為人不徹。中道相抛。只是俺已登名綠簡。落藉黃塵。要留也留不得了。你看那青門之外。金颷乍轉。玉露初零。纔見春來。又早是秋景也。</白>
<曲><牌>雙調新水令</牌><曲文>漢。家。宫。闕。動。高。秋。望。長。安。不。堪。回。首。瑤。臺。青。桂。冷。金。井。碧。梧。愁。<科>〔生〕</科><夾白>少留片時。待餞你一杯酒兒。</夾白><科>〔崑崙〕</科>何處淹留。更盡那一杯酒。</曲文></曲>
<白><科>〔生〕</科>敢憶着你故鄉。要去麽。<科>〔崑崙〕</科></白>
<曲><牌>鴈兒落</牌><曲文><夾白>那裏是</夾白>魂飛故國樓。<夾白>則常時</夾白>夢遶蓬萊岫。<科>〔生〕</科><夾白>你也有故主之思麽。</夾白><科>〔崑崙〕</科><夾白>也只為</夾白>東陵戀故矦。<夾白>冷落了</夾白>北海尋仙友。</曲文></曲>
<白><科>〔生〕</科>就是仙都上界。敢也是這個乾坤。你圖個下半世快活罷了。<科>〔崑崙〕</科></白>
<曲><牌>得勝令</牌><曲文><夾白>便做道</夾白>殘。生。隨。白。鷗。<夾白>也須有</夾白>江。漢。一。歸。舟。<夾白>你這裏</夾白>冠冕通南極。<夾白>俺自有</夾白>乾坤到十洲。<科>〔生〕</科><夾白>你怎輕丢了我去。</夾白><科>〔崑崙〕</科>輕丢。謫滿也難相候。<科>〔生〕</科><夾白>我夫妻好憂也。</夾白><科>〔崑崙〕</科>休憂。<夾白>願你</夾白>夫妻們直到頭。夫妻們直到頭。</曲文></曲>
<白><科>〔郭令公衆從上〕</科>左右的。催動車馬。尋着崑崙者。<科>〔崑崙〕</科></白>
<曲><牌>沽美酒</牌><曲文>架高車。鳴絳騶。架高車。鳴絳騶。莫不是追韓信那蕭矦。<科>〔郭〕</科><夾白>不是追你。來送你。</夾白><科>〔崑崙〕</科>這的是送客逢春可自由。<夾白>郞君小娘子見令公者。</夾白><科>〔生紅綃見科〕</科><夾白>向者多蒙不殺之仁。得效于飛之願。報恩何所。負罪實深。</夾白><科>〔郭〕</科><夾白>前事俺原說不究了。此來只為餞崑崙也。</夾白><科>〔崑崙〕</科><夾白>則道你</夾白>不索也閒窮究。<夾白>却原來</夾白>出青門餞行酒。出青門餞行酒。</曲文></曲>
<白><科>〔郭〕</科>你勇力超人。智謀絶世。我薦你做個羽林郞了。你怎生又去也。<科>〔崑崙〕</科>不。勞。了。</白>
<曲><牌>川撥棹</牌><曲文><夾白>哎。你要俺</夾白>戴。南。冠。學。楚。囚。戴。南。冠。學。楚。囚。分。明。是。豢。神。龍。烹。走。狗。<夾白>饒着他</夾白>滅項興劉。釣渭興周。借箸前籌。拜將封矦。這都是擎天玅手。<夾白>則落得</夾白>灞。橋。邊。弔。衰。桺。</曲文></曲>
<白>郭令公。你原是那武曲星。天遣你來佐中興的聖主。數十年功垂竹帛。名播華夷。仙路非遙。光陰有限。早討個急流勇退也俺郞君受你的大恩來。老奴。以。此。代。報。者。</白>
<曲><牌>太平令</牌><曲文>識。時。務。閒。中。罷。手。討。便。宜。忙。裏。抽。頭。也須要關前顧後。那些個天長地乆。<夾白>你呵</夾白>到。如。今。得。休。好。休。挂。風。帆。得。收。好。收。<夾白>呀</夾白>急。須。防。江。心。舩。漏。</曲文></曲>
<白><科>〔郭〕</科>承指敎。俺也就辭官入道了。<科>〔崑崙〕</科>郞君。你本是玉皇殿上金童。小娘子。你本是王母筵前玉女。宿緣未斷。雙謫人間。今旣完五百年之寃家。須當結三千歲之正果。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牢心記者。</白>
<曲><牌>七弟兄</牌><曲文>勸着你早脩。葉落要歸秋。下塲頭。見死也無人救。<夾白>你</夾白>雙名兒僊籍在高頭。好乘鸞歸去天風後。</曲文></曲>
<白><科>〔生紅綃〕</科>我夫婦也不樂人間。就要去雙脩了。<科>〔崑崙〕</科>朝廷也須一謝者。<科>〔上拜科〕</科></白>
<曲><牌>梅花酒</牌><曲文>正衣冠。拜冕旒。正衣冠。拜冕旒。雙鳳闕。五雲樓。調玉燭。固金甌。<科>〔拜郭科〕</科>願汾陽鎭九州。好分破帝王憂。<科>〔拜生科〕</科>謝郞君問舊遊。心。去。也。意。難。留。</曲文></曲>
<曲><牌>收江南</牌><曲文><夾白>呀</夾白>則。野。草。閑。花。滿。地。愁。看。朝。夕。催。人。易。白。頭。青。山。歷。歷。水。悠。悠。俺眞成浪出遊。眞成浪出遊。烏。飛。兎。走。天。地。一。虛。舟。</曲文></曲>
<白>老奴就此去也。後會有期。珍重珍重。<科>〔生〕</科>你此去伐毛換髓。變姓逃形。我何處會得你着。<科>〔崑崙〕</科>十餘年後。但向洛陽市中。問那賣藥的。就是了。</白>
<曲><牌>淸江引</牌><曲文>紫騰騰劒氣冲牛斗。華表歸來後。人民半已非。城郭何如舊。<夾白>你</夾白>則向那洛陽街尋藥叟。</曲文></曲>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唐伯虎千金花舫緣</雜劇題>
<署名>山隂子若孟稱舜原本
錦江珂月卓人月重編
友人野君徐翽批點
林宗沈泰叅評</署名>
<ref group="眉批">向見子若製唐伯虎花前一笑雜劇易奴為傭書易婢為養女十分廻護反失英雄本色珂月戲為改正覺後來者居上</ref><簡名>花舫緣</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申女郞一。笑。相。思。病。</題>
<題>唐伯虎千。金。花。舫。緣。</題>
</題目>
<折><折題>楔子</折題>
<白><科>〔孤領張千上〕</科>翛然杖履出塵氛。半世生涯酒一尊。游。衍。水。邊。驚。野。馬。嘯。歌。林。下。應。山。君。老夫姓沈。本貫金陵人也。官居八座之職。目下告病在家。身邊止有二子。老夫則為性躭山水。每遇春光爛熳。定往姑蘇僑寓幾時。這畨却來了半月有餘。今日待欲放船歸去。就同俺夫人們再向金閶門外。盪漾一回咱。<科><科>〔下〕</科><科>〔正旦上〕</科></科>妾身申氏。小字慵。來。吳興人也生于閥閱。長有丰姿。我父親因百計蕭條。二喪擔閣。鬻妾于金陵沈八座家為婢。且喜夫人賢淑。又無小姐禁持。則為俺女工嫺慣。書史淹通。因此名列青衣。視同愛女。常是欵住深閨刺繡。有。時。命。陪。宴。坐。淸。談。這兩日只為老夫人在此遊玩金閶。少不得俺追隨玉趾。今日聞得要放船歸去哩。只是想起俺椿庭久濶。桃信偏迂。似這般呵幾時得箇出頭日子。結我終身。煞是悶人也。</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謝氏芳姿石家▲風差堪伯仲</ref></曲文><牌>仙吕賞花時</牌><曲文><夾白>儘。着。他。</夾白>春。山。能。笑。水。能。妍。<夾白>有。一。日。</夾白>春。色。闌。珊。直。幾。錢。恰花蕋正堪憐。<夾白>還則怕</夾白>東風凌賤。吹。不。到。繡。裀。前。</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一齝</折題>
<白><科>〔正末上〕</科>小生姓唐名寅字子畏一字伯虎。吳趨里人也。年甫弱冠。曾中應天解元。名。高。被。謗。坐廢在家。有兩箇結義兄弟。一箇喚做文徵明。號衡山。官至翰林待詔。一箇喚做祝允明。號枝山。官至京兆治中。與小生賦詩飮酒。誼同骨肉。兩日前有柬約小生到閶門外遊宴。須索走一遭者。</白>
<曲><牌>雙調新水令</牌><曲文>一。從。辭。别。蕋。珠。宫。誤。來。游。塵。勞。堪。痛。詩。情。眞。似。海。俠。氣。可。成。虹。直恁漂蓬。待。搥。碎。酸。虀。甕。</曲文></曲>
<曲><牌>駐馬聽</牌><曲文>廿載磨礱。薄命劉蕡心自懂。五窮搬弄。無緣<ref group="眉批">是俠烈男子口</ref>李廣數難封。抱。奇。文。獨。自。哭。秋。風。枕。殘。書。幾。遍。摉。春。夢。春正永。<夾白>今日箇</夾白>愁。懷。央。及。東。君。送。<科>〔虛下〕</科></曲文></曲>
<白><科>〔冲末扮文徵明上〕</科>自家文徵明。<科>〔外扮祝允明上〕</科>自家祝允明。<科>〔文〕</科>俺兩人自負才華。不可一世。止有吳趨唐子畏。年少多才。翰墨流傳夷貊。詞章妙絕古今。俺兩人結為兄弟。月夕花朝。唱酧不徹。昨曾約他到此同遊。怎還未到。<科>〔祝〕</科>遠望堤上。敢是他來也。<科>〔末云〕</科>却早二兄在也。<科><科>〔下船相見科〕</科><科>〔祝〕</科></科>子畏已至。我們可放船者。<科>〔文〕</科>子畏。你看金閶門外。溶。溶。細。浪。淡。淡。流。雲。是好光景也。</白>
<曲><牌>喬牌兒</牌><曲文><科>〔末〕</科>淸溪蘭棹。擁。陌。上。香。塵。重。粗絃細管嘈嘈動。<夾白>怎。比。得。</夾白>鳴。禽。聲。數。種。</曲文></曲>
<白><科>〔三人坐飮科〕</科><科>〔末〕</科>二兄。我想起半生遭際。眞堪歎惋也。</白>
<曲><牌>沉醉東風</牌><曲文>對佳景花嬌柳寵。况良朋酒琖詩筒。猛提起命有權。才無用。<夾白>說。甚。麽。</夾白>筆。尖。兒。花。蕋。崢。嶸。睡。夢。裏。飛。來。蛟。與。龍。赤。鳳。凰。喉。間。自。湧。</曲文></曲>
<白><科>〔文〕</科>子畏。莫太傷懷。你雖則數載漂零。可。也。出。沒。的。三。春。花。鳥。嘲。笑。的。五。湖。風。月。比。那。坐。政。事。堂。的。受。用。得。多。也。末二兄說得是。</白>
<曲><牌>攪箏笆</牌><曲文>吾何痛。且。盡。此。杯。中。<夾白>拚做箇</夾白>地。上。頑。仙。人。間。衰。鳳。閒看舊樹逞新容。<夾白>可。還。似。</夾白>舊。日。吳。儂。妖。寵。<夾白>試遙望</夾白>靈巖荒草叢。一弔娃宫。</曲文></曲>
<白><科>〔末〕</科>今日之遊。有客有酒。只少了一件。<科>〔文〕</科>少那一件。</白>
<曲><牌>落梅花</牌><曲文><科>〔末〕</科>空對着花枝茜。<夾白>只少那</夾白>人靣紅。癡呆呆三人傳送。霞。觴。倩。誰。紅。袖。捧。做。新。詩。沒。人。歌。誦。</曲文></曲>
<白><科>〔祝〕</科>好一派香也。<科>〔末〕</科>正。是。暗。香。無。覔。處。日。落。畵。樓。西。</白>
<曲><牌>鴈兒落</牌><曲文>天。邊。絳。雪。濃。水。上。青。烟。重。<夾白>斜。日。</夾白>催。將。酒。興。殘。<夾白>暗。香。</夾白>逗。得。癡。魂。動。</曲文></曲>
<白><科>〔文〕</科>今日勝遊。安可不紀。子畏可畵成一幅。題詩其上。<科>〔祝〕</科>這却好。<科>〔末〕</科>還讓二兄。<科>〔文祝相讓末科〕</科></白>
<曲><牌>得勝令</牌><曲文><夾白>待。畵。箇。</夾白>水。色。與。天。同。<夾白>待。畵。箇。</夾白>青。山。對。酒。鍾。<夾白>待。</夾白><ref group="眉批">六如畵譜</ref><夾白>畵。箇。</夾白>張。緒。臨。春。月。<夾白>待。畵。箇。</夾白>西。施。葬。晩。風。烟。籠。好。似。俺。春。愁。重。花。濃。恰。如。咱。醉。臉。紅。</曲文></曲>
<白><科>〔末作畵并題介〕</科><科>〔旦引數女上〕</科>夫人們都在前艙飮酒。咱們且往後樓眺望一遭。呀。那廂有船來也。船中許多人。簇着箇少年。做甚麽。<科><科>〔末題畵完〕</科><科>〔文祝看云〕</科></科>好畵也。<科>〔念詩介〕</科>高臺築近姑蘇城。千年不改姑蘇名。畵。棟。雕。楹。結。羅。綺。靣。靣。青。山。如。翠。屏。吳姬窈窕稱絕色。誰知一笑傾人國。可憐遺址俱荒凉。空。林。落。日。寒。烟。織。妙哉詩也。請飮一大白。<科><科>〔持杯勸末飮科〕</科><科>〔末擡頭見旦科〕</科><科>〔旦作畧避科〕</科><科>〔末持杯背云〕</科></科>呀。那一隻女娘船中。有箇青衣。煞是動人也。</白>
<曲><牌>沽美酒</牌><曲文>猛見箇好姿容。牽女伴笑春風。似。向。樽。前。眉。語。通。<夾白>暢好是</夾白>風流麗種。怎能勾便相從。</曲文></曲>
<白><科>〔旦笑顧末下〕</科><科>〔末自語〕</科>異哉異哉。他那里一笑春生。好生顧盻着我。</白>
<曲><牌>川撥棹</牌><曲文>却。敎。我。怎。形。容。白瓊花天上種。<夾白>難道是</夾白>綠綺芳容。閃落臨卭。紅線仙踪。暫寄軍戎。<夾白>剗地裏</夾白>香。裾。風。送。空。留。下。一。癡。翁。</曲文></曲>
<白><科>〔末〕</科>那女子却早去也。知他家住何方。須是别了二位哥哥。疾忙趕上者。<科>〔對文祝云〕</科>小弟醉也。告退。<科>〔文〕</科>呀。子畏。你今日為何掃興。你。往。常。痛。飮。狂。歌。幾。曾。道。箇。醉。字。來。<科>〔末〕</科>小弟委是病哩。<科>〔祝〕</科>你幾曾病來。分付撑船的。不要泊岸。且自滿滿的。斟酒過來者。<科>〔作灌末末不飮科〕</科>小弟實不勝酒力。<科>〔文〕</科>恁般呵。便呌小船送你先去者。<科>〔末下船科〕</科>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科><科>〔下〕</科><科>〔祝對文云〕</科></科>子畏今日怪哩。一徑上了小船。慌張失志。怎的。待。我。再。耍。他。轉。來。<科>〔呌云〕</科>子畏子畏。却纔忘了一緊要事。須轉來說了去。<科>〔末復上云〕</科>有甚事快些說。<科>〔祝〕</科>昨。日。姑。蘇。臺。上。被。人。拆。<ref group="眉批">扯淡得妙</ref>去。一。根。椽。姑。蘇。城。裏。一。箇。小。厮。不。見。了。一。條。裩。<科>〔末〕</科>枝山。好厭人也。<科><科>〔别介〕</科><科>〔文扯云〕</科></科>還有一件。適纔不曾請敎。俺口占得一調。與你聽者。當筵撒假。酒珠兒幾箇沾牙。隨着衆賔們弄月澆花。他則獨自箇裝聾做啞。好共歹。不住的筯如雨下。待歸家。無計可<ref group="眉批">小詞作此險語</ref>留他。便做道餓。鬼。呑。針。饞。神。放。假。有恁爭差。<科>〔末〕</科>好不近人情。放我去罷。<科>〔祝對文云〕</科>我。們。也。絮。得。他。勾。了。放他去罷。<科>〔文放末云〕</科>你自回去。我們再向桃花塢飮酒去也。<科><科>〔同下〕</科><科>〔末吊塲〕</科></科>眞箇可厭人也。<科>〔作望介〕</科>那大船還未去遠哩。船家。快與我追上者。我想那女子直恁多情也呵。</白>
<曲><牌>收江南</牌><曲文><夾白>若不是</夾白>今生應結並頭叢。<夾白>為甚麽</夾白>隔窓情意不勝濃。<夾白>正。放。着。</夾白>嬌。嬌。滴。滴。兩。青。瞳。却。又。早。臉。紅。<夾白>拚。做。箇。</夾白>情。癡。阮。藉。逐。香。蹤。</曲文></曲>
<白>但則一件哩。似小生這般打扮。怎生進得他家。也罷。且緊緊隨着他去。看他在何等人家。另作區處。</白>
<曲><牌>鴛鴦煞</牌><曲文>誰家墻裏春光動。咱們胸次春情縱。<夾白>有心待</夾白>美酒羊羔。倚翠偎紅。<夾白>早辦取</夾白>掉趣挨光。殷勤隆重。<夾白>俺待學</夾白>薄。倖。相。如。奏。一。曲。单。飛。鳳。<夾白>博他箇</夾白>卓女相從。<夾白>呀</夾白>怎。辜。負。宋。玉。墻。頭。至。誠。種。</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二齝</折題>
<白><科>〔末小帽青衣上〕</科>自那日一徑裏尾着船兒。到此金陵地方。打聽這女郞是沈家使女。上岸之時。飽。看。了。一。會。眼。睜。睜。送。他。入。門。去。了。小生無計可施只得假作傭奴。向他府中賣身。纔得進他門内。倐忽已經一月。再不見那人一些動靜。老天老天。小。生。費。盡。心。機。使。這。様。一。箇。偷。香。手。段。你。也。該。幇。襯。我。些。兒。哩。</白>
<曲><牌>中吕粉蝶兒</牌><曲文>意惹情牽。覔紅塵天涯踏遍。<夾白>當日箇</夾白>笑語喧闐。<夾白>轉眼兒</夾白>入朱門。扄繡戸。玉人難見。<夾白>到。如。今。</夾白>墻。似。青。天。怎。透。得。針。兒。一。線。</曲文></曲>
<曲><牌>醉春風</牌><曲文><夾白>他便似</夾白>銅雀鎖嬋娟。<夾白>我便似</夾白>天台悞劉阮。空。庭。寂。寂。一。春。閒。<夾白>心兒裏</夾白>轉轉。幾遍憂煎。幾回胡覷。幾畨消遣。</曲文></曲>
<白>想那日我初進這門呵。</白>
<曲><牌>迎仙客</牌><曲文>排朱戸。竚砌前。庭内無人簾半捲。歩兒低。身兒閃。<夾白>還則怕</夾白>破。綻。多。般。故。態。渾。難。掩。</曲文></曲>
<白>則見那主人走出來也。他問堂下立者何人。我便長跪而言。小子姓唐名畏。家貧無賴。情愿賣身為活。望弗見擯。他說看你一表非俗。何一貧至此乎。且說你來歷者。我便道。</白>
<曲><牌>鬬鵪鶉</牌><曲文><夾白>居住在</夾白>風月騷壇。<夾白>更兼那</夾白>烟花浪苑。<夾白>也曾共</夾白><ref group="眉批">騷情賦骨似鮑庾當年</ref>鐵硯周旋。<夾白>也曾共</夾白>蠧魚游衍。<夾白>為漂零</夾白>落魄風塵沒靣顏。<夾白>望誰人</夾白>拭眼相看。<夾白>東。風。把。</夾白>眸。子。吹。酸。<夾白>柳。絮。把。</夾白>龎。兒。彈。遍。</曲文></曲>
<白>他便說似這般呵。今日便留你在花園。伏侍公子們讀書。可好麽。俺。口。兒。裏。不。說。心。下。思。量。這。計。敢。中。了。呵。</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文君自媒是千古第一嫁法伯虎自鬻是千古第一娶法氤氲大帝何能有權</ref></曲文><牌>上小樓</牌><曲文>靣。皮。似。繭。婚。姻。如。綫。<夾白>我則向</夾白>鮫窟收珠。虎穴求兒。龍殿投緘。幸相憐。一霎間被咱家說騙。<夾白>好敎我</夾白>五臓神歡欣無限。</曲文></曲>
<白>說話間。猛想我生身花柳。落魄江湖。可怎生覊。留。此。處。知。他。是。醉。也。醒。也。夢。也。覺。也。</白>
<曲><牌>滿庭芳</牌><曲文><夾白>這。的。是。</夾白>浮。槎。張。子。布。颿。一。幅。吹。到。天。邊。<夾白>雖然到此。還則是這般寂寞呵。</夾白>害凄凉。只守閒庭院。怎發付餓眼饞涎。<夾白>空覷着</夾白>嬌。簇。簇。鶯。愁。風。捲。急。煎。煎。蝶。護。花。殘。難。排。遣。<夾白>眞箇是</夾白>情懷可憐。獨。自。對。落。紅。言。</曲文></曲>
<白>一會價想着那人呵。</白>
<曲><牌>快活三</牌><曲文><夾白>當日箇</夾白>盈盈笑靨圓。<夾白>今日裏</夾白>望眼想應穿。<夾白>少。不。得。</夾白>花。枝。樓。上。照。孤。眠。燕。子。聞。長。歎。</曲文></曲>
<白>呀。悄地裏香風襲人。敢有箇女郞來也。且閃在花下偷覷咱。<科>〔正旦上〕</科>自金閶見了那生。好生縈繫。春光荏苒。彈指過矣。每日價被老夫人拘在樓上。好不耐煩。今日老夫人午臥。俺待抽箇空兒。往花園撒悶去咱。<科>〔行科〕</科>你看懨。懨。病。蝶。癡。同。我。淺。淺。垂。楊。慘。若。秋。是好傷感人也。<科>〔末〕</科>呀唐子畏。這畨有些僥倖也。</白>
<曲><牌>朝天子</牌><曲文>紅顏少年。照影銀塘畔。眉痕黃淡。穿着素練。<夾白>與那人呵。</夾白>意思渾難辨。動。魄。驚。魂。行。光。一。片。抱。春。愁。花。下。遣。<夾白>惹。人。</夾白>近。前。<夾白>要。人。</夾白>可。憐。又。怕。我。孜。孜。看。</曲文></曲>
<白>待我衝過去。試認咱。<科><科>〔見介〕</科><科>〔旦驚避介〕</科></科>那廂是誰來也。<科>〔末邀揖介〕</科>小娘子拜揖。<科>〔旦答拜背云〕</科>這人好靣善也。<科>〔末〕</科>呀。</白>
<曲><牌>四邊靜</牌><曲文><夾白>可正是</夾白>桃花人靣。舊日相逢。羣玉山前。買笑無錢。驀地親垂盻。芳姿愈妍。這搭裏重相見。</曲文></曲>
<白><科>〔内咳嗽介〕</科><科>〔旦〕</科>那壁廂公子敢來也。咱回綉房去來。<科><科>〔回顧末下〕</科><科>〔末〕</科></科>呀。姐。姐。你。去。了。也。呀。公。子。來。也。<科>〔兩倈兒扮公子上〕</科>胸次無些物。家餘萬斛珠。自能買身貴。何用半行書。兀那唐畏。你新來此。並不曾使動着你。今畨有一件事。你索小心聽用咱。<科>〔末〕</科>不知喚唐畏那廂使用。<科>〔公子〕</科>我要覔一箇吟詩作賦的。你可曉得麽<科>〔末〕</科>要他則甚。<科>〔公子〕</科>俺昨夜席上。遇着箇朋友。拿了春夏秋冬四景。索人題咏。俺便分得春閨。二公子分得冬閨。一時病發。不曾做得。你與俺賫些禮物。央人做去。<科>〔末〕</科>恁般呵。不是唐畏誇口。歌賦詩詞。畧知一二。<科>〔公子〕</科>胡說。你若會呵。怎生來我家為奴。<科>〔末〕</科>公子不信。請嘗試之。<科>〔公子〕</科>就依你說。做來我看。<科>〔末冩畢〕</科>這是大公子的。這是二公子的。<科>〔大公子念科〕</科>可。怪。春。光。今。年。偏。早。閨。中。冷。落。如。何。好。因他一去不回來。愁。時。只。是。吟。芳。艸。奈爾奴姑。隨行隨到。其。間。况。味。余。知。道。尋花趂蝶好光隂。何須步步回頭笑。右春閨一調。<科>〔二公子念科〕</科>寒氣蕭條。剛風凛冽。薄情何事轉離别。經。時。不。去。看。梅。花。窓。前。一。樹。通。開。徹。急喚雙鬟。為儂扳折。南枝欲寄慿誰達。對。花。無。語。不。勝。情。天。邊。鴈。呌。添。愁。絕。右冬閨一調。<科>〔念畢云〕</科>冩到也冩得快。怕還做得欠哩。且待俺送將去。看他們怎麽說。還有一件。切休令老爺知道。<科><科>〔下〕</科><科>〔末〕</科></科>恰好又遇着兩箇公子。機會敢是好也。俺。待。就。兩。公。子。身。上。安。排。下。一。條。好。計。來。則。可。恨。恰。才。遇。的。女。郞。一。句。話。也。不。曾。講。得。被。他。們。衝。散。了。看他臨去回頭。還像有幾分認得我哩。</白>
<曲><牌>耍孩兒</牌><曲文>半晴半雨宜春院。停繡帖凌波慢展。見芳菲欲謝不禁憐。怪東風空與韶顏。<夾白>覷了他</夾白>一身俏影堪評度。<夾白>聽了他</夾白>幾句情詞足掛牽。眞堪羡。疑。花。似。霧。佩。雨。披。煙。</曲文></曲>
<白><科>〔兩公子復上〕</科>方纔那兩首閨詞。拿將出去。外廂人沒一箇不讃誦。這都是唐畏的功勞也。唐畏。俺如今一刻也少不得你哩。俺與你背地裏結為兄弟。與同胞一般待你。可好麽。<科>〔末〕</科>小人怎麽當得起。<科>〔公子〕</科>你不要多遜。俺三人就此拜者。<科><科>〔同拜介〕</科><科>〔公子〕</科></科>且住。方纔我家爹爹這老頭兒。疑我是倩人做的。明日要將我鎻禁一室。出題靣試。這却怎麽處。<科>〔末〕</科>這不打緊。他决不疑着我來。依舊是我做了。悄悄的逓與公子謄者。只。是。我。身。上。有。一。件。事<科><科>〔欲。說。又。止。介〕</科><科>〔公子〕</科></科>你有甚事。快對我們説來。不消唧噥。<科>〔末〕</科>不瞞公子說。小人一葉飄零。尙未娶妻。意欲告過老爺。歸家去尋一箇配耦。再來伏侍公子。為此沉吟耳。<科>〔公子〕</科>這怎使得。<科>〔末〕</科>小人受公子厚恩委是捨不得。只是計出無奈。<科>〔公子〕</科>你要娶妻。却也何難。俺家使用丫鬟。約有數十餘。隨着你揀一箇。待我與爹娘說。配與你咱。<科>〔末背云〕</科>這。却。好。了。還。不。知。撞。得。着。那。人。否。<科>〔回云〕</科>堇依尊命。<科>〔公子向内云〕</科>分付家裏丫鬟。一箇箇打扮齊整。到花園裏來。<科>〔内應云〕</科>曉得。<科>〔扮兩女笑上〕</科>東君昨夜報花知。能白能紅最可宜。笑臉相看似撩客。春情惱亂詎能持。<科>〔公子〕</科>你們暫退。<科><科>〔女下〕</科><科>〔問末〕</科></科>如何。</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不减揚州水嬉</ref></曲文><牌>五煞</牌><曲文><科>〔末〕</科><夾白>一箇呵</夾白>穠桃様。<夾白>一箇呵</夾白>艶李般。兩邊各逞風流臉。<夾白>紅。的。呵。怎。比。得。</夾白>梅。花。點。額。欺。鉛。粉。<夾白>白。的。呵。怎。比。得。</夾白>獺。髓。留。痕。似。渥。丹。眞。堪。厭。<夾白>公子呵。您。自。去。</夾白>張。紅。按。板。樊。素。司。弦。</曲文></曲>
<白><科>〔又兩女上〕</科>遲遲日影映東墻。歷落花開滿院香。自是閒情收不住。花間羞對兩鴛鴦。咱們見了公子者。<科><科>〔公子發放如前〕</科><科>〔問末〕</科></科>這可好麽。<科>〔末〕</科></白>
<曲><牌>四煞</牌><曲文><夾白>一箇呵</夾白>新蒲抽寸葉。<夾白>一箇呵</夾白>游絲颺遠天。妖嬈各自誇身段。<夾白>短。的。呵。</夾白>堪。為。海。鵠。喉。中。婦。<夾白>長。的。呵。</夾白>好。做。防。風。帳。下。娟。眞堪厭。<夾白>公子呵。您。自。去。</夾白>矮。簷。相。貯。高。柳。遙。攀。</曲文></曲>
<白><科>〔又兩女撚花上〕</科>留仙裙幅水生秋。淺語輕嚬不奈愁。閒。去。中。庭。數。花。朶。逢。人。佯。整。玉。搔。頭。<科><科>〔如前科〕</科><科>〔公子〕</科></科>你看眞箇愈出愈奇也。<科>〔末〕</科></白>
<曲><牌>三煞</牌><曲文><夾白>一箇呵</夾白>袖兒窄窄裁。<夾白>一箇呵</夾白>衫兒綽綽穿。肉多骨勝難充選。<夾白>肥。的。呵。</夾白>玉。床。怕。使。楊。妃。倚。<夾白>痩。的。呵。</夾白>錦。幙。難。將。阿。麗。牽。眞堪厭。<夾白>公子呵。您。自。去。</夾白>媚。猪。相。對。飛。燕。留。仙。</曲文></曲>
<白><科>〔兩公子背云〕</科>這却怎生好。欲待另尋箇女兒與他。恐怕聘定了。又不中他意。哦。有了。我家還有箇慵來。我也常道這女子生得好。又會吟詩作賦。這一定中他意的。只是我母親愛得他緊。另藏在一箇樓上。喚他不出。不如悄地引那唐畏到樓前。偷覷偷覷。他若中意了。自有區處。<科>〔次云〕</科>只怕我爹娘不肯。<科>〔大云〕</科>俺。爹。是。極。怕。俺。娘。的。俺娘畢竟是婦人家性格。俺們將些甜話兒。打哄他。怕他不肯。<科>〔對末〕</科>倒想得箇人兒。只怕你沒福消受。俺家還有箇妮子。名喚慵來。且是儀容窈窕。筆札精工。只是喚他不出來的。俺先領你看他一會。果若像意呵。就與了你。<科>〔末〕</科>可不妨麽。<科>〔公子〕</科>不妨不妨。他專在那廂刺繡。可隨着我來。<科>〔末〕</科></白>
<曲><牌>二煞</牌><曲文>纔知香徑幽。别有春光靣。風。開。柳。色。危。樓。見。<科>〔公子指内介〕</科><夾白>兀那倚樓的不是也。</夾白><科>〔末背云〕</科><夾白>果然是那人哩。可憐他</夾白>鄭玄婢子泥中久。關盻才人樓上淹。眞堪羡。<夾白>但願得</夾白>鏡兒明贈。<夾白>煞强似</夾白>紅拂私聯。</曲文></曲>
<白>公子果肯替俺做主。休道今生。便是來生。當啣環以報。<科>〔公子〕</科>這箇不難。好歹在我身上。你且回書房去。慢慢等者。<科><科>〔下〕</科><科>〔末〕</科></科>公子去也。俺則望天許下千千拜者。</白>
<曲><牌>煞尾</牌><曲文>從來好事難。<夾白>這</夾白>姻緣眞箇罕。<夾白>他。</夾白>分。明。許。遂。俺。三。生。願。拚。幾。夜。孤。衾。閒。坐。遣。</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三齝</折題>
<白><科>〔旦上〕</科>前日到後花園去。見那唐畏進前聲喏。與金閶所見。一般無二。又聽的公子詩文。俱是唐畏代筆。敢不這人就是那生。妾若得他為偶。也不枉了。只不知他。為甚麽做這様下賤營生。心下好生疑惑。如今季秋天氣。黃葉紛飛。雁行零亂。不由人不傷感也。寳帳玉爐殘麝冷。羅衣金縷暗塵生。</白>
<曲><牌>仙吕八聲甘州</牌><曲文>西風靜悄。翠帳寒生。春去難追。凄凉<ref group="眉批">晩唐雋句</ref>無底。頻頻逗起新悲。春。絲。在。帖。如。愁。縷。暮。雨。沾。窓。似。涙。揮。得病是相思。憎。殺。鴛。幃。</曲文></曲>
<曲><牌>混江龍</牌><曲文>秋。光。無。際。<夾白>看</夾白>秋花寂寞軃踈籬。花枝消瘦。人比花枝。見春歸送不去春前病。恰秋來早則是害秋思。倦來時斜捱玉枕擁衣眠。起來時偷勻粉涙和粧洗。朝朝夜夜。冷冷凄凄。</曲文></曲>
<曲><牌>油葫蘆</牌><曲文><夾白>鎭日價</夾白>凉簟沉沉睡思迷。閉。紗。窓。鼠。晝。窺。<夾白>恰纔箇</夾白>夢中相見<夾白>了</夾白>好多時。一回羞臉藏無計。一回笑靨偏多媚。正。盤。桓。忘。别。去。猛。跳。醒。又。分。離。問。誰。行。生。<ref group="眉批">新聲簇耳</ref>喚。奴。奴。起。<夾白>呸。</夾白>原。來。是。女。墻。下。一。莎。雞。</曲文></曲>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嘱。付。您。墻。下。哥。哥。莫。亂。啼。啼時甚意兒。<闋>▲▲</闋>早難道恁微蟲一般有所思。我。思。量。已。是。癡。您。愁。煩。為。甚。的。<夾白>恨。只。恨。</夾白>兩。愁。人。<夾白>偏。</夾白>做。一。處。棲。</曲文></曲>
<白>咳。這半晌好倦也。<科><科>〔作倚科〕</科><科>〔一女上〕</科></科>好笑俺公子。生死要將慵來姐。嫁與唐畏。俺夫人始初也不肯。被公子每日價央及不過。又賛上唐畏許多好處。俺夫人不好推却。只說道也要問這丫頭的意思如何。俺如今領了夫人公子的命。對姐姐說去。來時公子又背地叮嘱我。許了偌多賞賜。與我攛掇圓成。俺。曉。得。姐。姐。早。看。上。了。那。人。只。怕。直。對。他。說。他。倒。有。許。多。假。哩。且將幾句話兒逗他。呀。門兒靜掩在此。看他做些甚麽。<科>〔旦長吁科〕</科></白>
<曲><牌>那叱令</牌><曲文><夾白>有。一。日。</夾白>見。春。舟。詠。詩。羡。飄。飄。繡。衣。<夾白>有。一。日。</夾白>遇。花。園。俊。姿。掛。纍。纍。賤。綈。俺瞳神不移。他行藏太奇。虛浮浮沒住居。杳茫茫瞞名氏。葫蘆提。怎放愁眉。</曲文></曲>
<曲><牌>鵲踏枝</牌><曲文><夾白>雖則是</夾白>在堦墀。<夾白>還則似</夾白>隔天涯。眼色空調。心事。難。期。他。丰。致。<夾白>似。</夾白>垂。楊。拂。水。俺。情。懷。<夾白>似。</夾白>柳。絮。風。吹。</曲文></曲>
<白><科>〔女入見科〕</科>姐姐。你兀自想那人哩。且問你那人有甚好處。只管想他。<科>〔旦〕</科>罷了。俺意兒怎瞞得你。若問那生呵。</白>
<曲><牌>寄生草</牌><曲文><夾白>他須是</夾白>風流客。錦繡姿。灌園陳仲驕齊士。當壚司馬驚天子。傭春梁子居吳地。<夾白>他待學</夾白>當時三箇丈夫賢。<夾白>我也做得過</夾白>他們三箇閨中事。</曲文></曲>
<白><科>〔女〕</科>他人才雖好。也則一貧如洗。怕沒有强似他的。<科>〔旦〕</科></白>
<曲><牌>六么序</牌><曲文><夾白>笑世上</夾白>婚新貴。嫁富兒。<夾白>據着他</夾白>一段丰姿滿腹才思。<夾白>煞强似</夾白>偌大家私。<夾白>再休說</夾白>揀名門一例相隨。<夾白>還只怕</夾白>今。生。薄。福。無。滋。味。枉。思。量。才。色。雙。宜。<夾白>若能勾</夾白>蔦蘿松栢相緣綴。<夾白>有心待</夾白>繙書賭茗。舉案齊睂。</曲文></曲>
<白><科>〔女云〕</科>這意兒喒也知道。只是你又不曉得那人踪跡。平。白。地。害。這。様。寡。相。思。莫。非。看。差。了。人。也。<科>〔旦〕</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筆尖頭能為雲為雨縹緲生寒</ref></曲文><牌>么</牌><曲文><夾白>似這般</夾白>相思。眞癡。風也難吹。劍也難施。人也難窺。我也難知。分。明。在。門。庭。居。止。反。敎。咱。夢。魂。兒。别。處。飛。<夾白>向。日。箇。</夾白>水。上。逢。伊。<夾白>似。</夾白>交。甫。陳。思。<夾白>今。日。箇。</夾白>墻。内。憐。伊。<夾白>似</夾白>韓。壽。元。微。一弄兒鬼病相貽。到頭來絲牽繩繫知何地。做盡了柳泣花啼。多應是宿世情緣滯。<夾白>少不得</夾白>青春多恨。<夾白>料還咱</夾白>白首相携。</曲文></曲>
<白><科>〔女〕</科>閒話這一晌。倒忘了一件正事。奴家此來。特為報喜。<科>〔旦〕</科>喜甚的。<科>〔女〕</科>就。是。那。人。公子要與姐姐為媒哩。<科>〔旦〕</科>啐。你。見。我。恁。地。闘。我。耍。來。<科>〔女〕</科>你不信呵。就賭箇咒來。若無此話。敎我卽世裏不見丈夫。<科>〔旦〕</科>恁的呵。說與我聽咱。<科>〔女〕</科>自來公子文字。都是那人代筆。外廂人都知道。只瞞了老爺一箇。如今要回去做親。公子百計留他不住。對夫人行說。把姐姐許了他。目下就要成親哩。<科>〔旦〕</科>這却怎麽使得。我肯了呵。怕老爺見責。<科>〔女〕</科>休假乖。趂老爺下鄉去了。快做了親。老爺回來時。只推却夫人便了。我覆公子話去。你快到繡房中梳洗咱。<科><科>〔推旦下〕</科><科>〔女〕</科></科>看他好喜也。俺。昨。日。花。園。中。被。那。生。奚。落。了。一。畨。今。日。敎。他。伏。俺。口。氣。兒。<科>〔公子同末上〕</科>曽說了麽。<科>〔女〕</科>世上無白使的人。却好這般容易。<科>〔末〕</科>恁般呵。多將金帛酬你。<科>〔女〕</科>誰要來。<科>〔末〕</科>再不呵。告過公子。將你做了陪嫁。<科>〔女〕</科>誰和你撦風話。<科>〔公子〕</科>也罷。待他成了親。多拜你幾拜便了。吉日良時。快請姐姐來者。<科><科>〔女下〕</科><科>〔同數女推旦上〕</科><科>〔大公子〕</科></科>我。便。做。了。主。婚。你。便。做。了。擯。相。<科>〔次公子賛禮科〕</科><科>〔末旦拜科〕</科><科>〔旦〕</科></白>
<曲><牌>村里迓鼓</牌><曲文>霎時間勾除情債。捻。沙。般。團。成。姻。契。<夾白>也不</夾白><ref group="眉批">不有實甫何况漢卿</ref><夾白>用</夾白>一巵淡酒。一杯淸茗。一人媒使。<夾白>都則是</夾白>蜂。尾。穿。針。游。絲。做。線。百。花。為。主。借蝶粉。取鶯梭。備香奩。成嫁事。愁病鬼看看去矣。</曲文></曲>
<白><科>〔公子〕</科>我們索回避。恁兩箇趂早做了親者。</白><科>〔仝下〕</科><科>〔末〕</科>小生自見姐姐。魂夢為勞。誰料得有今日。<科>〔旦〕</科><白>妾之配君。實有天緣。君。非。金。閶。所。見。者。乎。<科>〔末〕</科>然也。<科>〔旦〕</科>君。士。人。也。何。自。賤。若。此。<科>〔生〕</科>感。卿。一。笑。特。地。遠。來。<科>〔旦〕</科></白>
<曲><牌>元和令</牌><曲文><夾白>又不是</夾白>長安街輕薄兒。却緣何來到此。<夾白>果為咱</夾白>花。前。一。笑。特。追。隨。這。殷。勤。難。得。你。<夾白>不。枉。了。</夾白>終。宵。鐵。被。自。支。持。共。燈。花。玉。筯。垂。</曲文></曲>
<白><科>〔旦〕</科>且問你。旣是書生。可曾應舉麽。<科>〔末〕</科>不瞞姐姐說。小生不是唐畏。本貫吳趨里人。名寅字子畏。别字伯虎者是也。<科>〔旦驚云〕</科>呀。原來是唐解元。妾自幼讀君詩詞。便。曉。得。是。江。南。第。一。風。流。才。子。今日何幸。得諧姻配。<科>〔再作拜科〕</科></白>
<曲><牌>後庭花</牌><曲文><夾白>休道是</夾白>恁風流俏臉兒。<夾白>則普天下</夾白>種情人怎似伊。<夾白>你那</夾白>東皇有意催花發。<夾白>我呵。</夾白>怎惜<夾白>這</夾白>春風第一枝。你名兒長留心裏。誰料今生相會奇。<夾白>長則是</夾白>念您詞。看您詩。說風流。說才子。不。是。咱。俊。眼。兒。<夾白>怎。能。勾。</夾白>隔。船。中。窺。破。你。</曲文></曲>
<曲><牌>柳葉兒</牌><曲文>衣衫上蛛絲賀喜。喜相逢在此良時。<夾白>每日價</夾白><ref group="眉批">使俗人捉筆便</ref>黃花紅葉看成淚。<夾白>從今後</夾白>花。催。酒。葉。裁。詩。把。閒。愁。賣。<ref group="眉批">要作往日相思一旦抛之句矣那得如▲藴藉</ref>與。天。涯。</曲文></曲>
<白><科>〔末〕</科>小生潦倒風塵。約已數載。何。物。女。子。能。于。風。塵。中。識。名。士。<科>〔旦〕</科>你在此半載。俺。主。人。空。做。箇。戴。烏。紗。的。相。公。反。不。如。我。這。着。青。衣。的。侍。女。會。識。人。物。可。不。羞。死。了。他。</白>
<曲><牌>青哥兒</牌><曲文>方信道塵埃。<夾白>塵埃</夾白>識士。對傍人怎生。<夾白>怎生</夾白>傳。示。<夾白>看。</夾白>野。寉。翩。翩。混。鷺。鷥。龍。子。依。稀。魚。隊。焉。知。鴻。鵠。眞。奇。燕。雀。空。癡。有。眼。難。欺。<夾白>只。笑。那。</夾白>世。間。人。冷。如。灰。昏。如。眯。</曲文></曲>
<白><科>〔末〕</科>旣然與你成就姻緣。我也不能久居此地。數日間便要回去。我留下别啓一封。謝你主人。還。有。親。筆。書。畵。數。十。幅。價。値。千。金。權。為。聘。你。之。資。這也寫在書内。待他歸家。問起我時。你可將書付他。他。這。一。諕。非。同。小。可。也。</白>
<曲><牌>賺煞</牌><曲文>休歌小艶詞。不用相思字。<夾白>只這一笑呵。</夾白>冩。不。盡。笑。中。情。旨。生受了傷心無限事。<夾白>愽</夾白>今朝鸞影雙棲。笑嘻嘻自倚罘罳。問何日相將一處歸。過百花廢基。歷採香荒沚。<夾白>再。尋。那。</夾白>畵。船。中。一。笑。影。蹤。兒。</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四齝</折題>
<白><科>〔文祝乘舟上〕</科><科>〔文〕</科>草變黃山曲。<科>〔祝〕</科>花飛淸渭流。<科>〔文〕</科>途。遙。日。向。夕。<科>〔祝〕</科>時。晩。鬢。先。秋。我祝允明是也。<科>〔文〕</科>我文徵明是也。則為黃。花。撩。眼。紅。葉。可。人。約同枝山買棹入金陵。一。望。長。江。秋。色。你看一路行來。好一泒光景也。</白>
<曲><牌>雙調新水令</牌><曲文>望中烟樹秣陵賒。空故國山川千疊。曉。雲。濃山。色。紫。暮。雨。急。江。潮。咽。四顧寥絕。看。帆。影。如。秋。葉。</曲文></曲>
<白>想俺兩人呵。</白>
<曲><牌>步步嬌</牌><曲文>酒。俠。詩。魔。半。世。也。<夾白>儘。胸。中。</夾白>滿。貯。閒。風。月。愁懷都棄捨。水國山家隨處<夾白>的</夾白>歇。便。踏。遍。九。重。闕。<夾白>也。筭。做。</夾白>夢。裏。尋。花。蝶。</曲文></曲>
<白>俺和你共唐子畏。自金閶别後。經今半載有餘。幾遍訪他家中。道是那日去了。不曾回來。想他那日席上光景。比往常大是不同。今又一往漂零。好怪人也。</白>
<曲><牌>落梅風</牌><曲文><夾白>相見時</夾白>飄。紅。雨。<夾白>又别後</夾白>吹。黃。雪。<夾白>蚤是俺弟兄們。</夾白>轉。燈。般。幾。曾。離。别。<夾白>半年來</夾白>吳門舊事如燕越。影迷<ref group="眉批">余溯大江抵石頭每獲快句始信文人不可無子畏遊▲</ref>離雁行明滅。</曲文></曲>
<白>你看長江光景。比金閶大不同哩。金閶雖好。終帶些脂香粉氣。似。這。楊。子。江。頭。可。正。是。銅。將。軍。鐵。綽。板。猶。不。失。英。雄。本。色。也。</白>
<曲><牌>喬牌兒</牌><曲文><夾白>耳邊廂</夾白>鳳簫抛下者。<夾白>眼梢頭</夾白>鸞。袖。都。收。拾。波。濤。漂。洗。癡。蘭。麝。<夾白>可。正。是。</夾白>英。雄。<夾白>的。</夾白>風。氣。别。</曲文></曲>
<曲><牌>度東源</牌><曲文>平如掌。矯。似。蛇。煙。波。萬。里。胸。中。瀉。<夾白>水。色。呵。</夾白>削。芺。蓉。鏌。鎁。<夾白>水。聲。呵。</夾白>響。輕。雷。小。車。<夾白>水。紋。呵。</夾白>蹙。秋。雲。衣。褶。<夾白>望。金。蕉。</夾白>似。鳬。影。點。銀。濤。<夾白>近。危。磯。</夾白>看。燕。子。飛。春。社。</曲文></曲>
<白><科>〔祝〕</科>你看那隻船上來的。好似子畏兄弟也。<科>〔末巾服乘舟上〕</科>呀。那船上的。好似枝山衡山兩哥哥也。<科>〔祝〕</科>果然是子畏。快過船來。<科><科>〔末過舟相見〕</科><科>〔末舟先下〕</科><科>〔文〕</科></科>兄弟。你好怪也。自那日金閶門外别後。那一日不問你來。你却為何打這裏走。<科>〔末〕</科>我從金陵來。<科>〔祝〕</科>做甚勾當。<科>〔末〕</科>不瞞哥哥說。當日同遊金閶。見一女郞。笑而顧我。故來此耳。<科>〔祝〕</科>怪道那日不肯飮酒哩。且問你到得他家麽<科>〔末〕</科>他原是沈八座家侍女。被我假做一箇奚奴。賺了他。<科>〔文〕</科>畢竟怎麽得成就來。<科>〔末〕</科>一言難盡。小弟用了許多心力。方纔十日之前。幸得他公子撮合成親。<科>〔文〕</科>你好騃也。</白>
<曲><牌>風入松</牌><曲文><夾白>當日箇</夾白>酒闌紅日正西斜。<夾白>却原來</夾白>魂逐七香車。<夾白>他</夾白>隔船雙眼明似雪。<夾白>你</夾白>寸腸兒比烟柳千結。這段情緣笑絕。俏唐郞手段唓嗻。</曲文></曲>
<白>子畏我猛記起一事來。前。歳。那。婁。江。女。子。作。書。招。<ref group="眉批">▲入此事妙絕</ref>你。中。秋。為。期。你。却。為。俗。子。所。窺。冐。往。被。殺。今。日。這。頭。事。煞。不。比。往。事。也。</白>
<曲><牌>甜水令</牌><曲文><夾白>可憐他</夾白>一代嬌娥。半生心事。數。行。紅。葉。姻。事。沒。些。些。<夾白>似這般</夾白>一笑相期。半載僑居。數日驕奢。比。將。來。緣。分。誰。賒。</曲文></曲>
<白><科>〔祝〕</科>旣如此。却怎生得出來。<科>〔末〕</科>被我留下别書一封。字畵十餘幅。約値千金。聊代買婢之資。我自來了也。<科>〔祝〕</科>你出來幾日哩。<科>〔末〕</科>出來已數日。只。因。半。年。愁。悶。不。曾。了。得。遊。債。所以今日纔理歸舟耳。<科>〔文〕</科></白>
<曲><牌>折桂令</牌><曲文>是三生風流宿業。兩下勾牽。一様磨滅。<夾白>想你們</夾白>短嘆長嗟。捱寒度熱。<夾白>經過了</夾白>三秋三月。<夾白>盻不到</夾白>雙偎雙貼。蛩語悲切。雁字吹斜。這段愁懷。眞箇難說。</曲文></曲>
<白>我有箇古人比方與你聽者。</白>
<曲><牌>水仙子</牌><曲文><夾白>有一箇</夾白>灌園<夾白>的</夾白>私綰同心結。<夾白>有一箇</夾白>給事平陽<夾白>將</夾白>衛媪惹。為。奴。<夾白>的。</夾白>慣。用。<夾白>這。</夾白>風。流。訣。<夾白>還有箇仙人比你哩。</夾白>鎚獒犬飛峻堞。崑崙奴是箇豪傑。<夾白>你可也</夾白>不為千牛去。何須劍術遮。輕。<夾白>啣。</夾白>出。花。朶。來。也。</曲文></曲>
<白><科>〔張千上〕</科>俺主人只為見了唐解元别書。心下好生不安。如今打叠粧奩自送慵來姐。來吳中請罪。我們冷眼兒覻見那隻小船中一人。恰好是唐解元模様。不免喚住問咱。<科>〔呌介〕</科>兀那船上沒有唐解元相公麽。<科>〔祝出問介〕</科>有便怎麽。<科><科>〔張千如前説介〕</科><科>〔祝轉介〕</科></科>子畏。早則喜也。<科>〔孤領正旦上〕</科>恰好在江中相遇。便可邀解元過大船相聚者。<科><科>〔末文祝同過船相見科〕</科><科>〔文祝舟先下〕</科><科>〔孤〕</科></科>原來文祝兩位大人同在此。唐先生則被你瞞殺下官也。<科>〔文笑背介〕</科>這。老。兒。好。一。塲。沒。趣。也。<科>〔祝指旦〕</科>這。妮。子。眞。箇。是。驚。人。艶。也。</白>
<曲><牌>雁兒落</牌><曲文><科>〔文指末〕</科><夾白>您</夾白>權時龍作蛇。<科>〔指孤〕</科><夾白>您</夾白>錯認蜂為蝶。<夾白>俺這子畏兄弟。配上你家女郞呵。休猜做</夾白>非烟少女情。<夾白>只疑是</夾白>弱柳王孫借。</曲文></曲>
<白><科>〔孤〕</科>這話休題也。老夫夙慕唐先生才名葢世。僥倖相隨了半年。可痛飮盡醉。一來贖當日之罪。一來賀今日之喜。<科>〔文〕</科>這却好也。<科>〔同生飮科〕</科></白>
<曲><牌>得勝令</牌><曲文><夾白>虛飄飄</夾白>舊事難留睫。<夾白>笑吟吟</夾白>新喜初生頰。<夾白>醉醺醺</夾白>滿把金甌瀉。<夾白>艶騰騰</夾白>遥看香篆斜。傷嗟。<夾白>幾年</夾白>悶掩花間榭。懽慊。<夾白>今夜</夾白>同吟枝上月。</曲文></曲>
<白><科>〔祝對末〕</科>想。你。當。初。從。金。閶。舟。上。得。箇。采。頭。兒。今。日。又。在。大。江。舟。上。完。聚。直。恁。的。與。舟。上。有。緣。哩。<科>〔文〕</科>子畏。你。常。自。稱。普。救。寺。掌。婚。主。者。今。日。我。們。呵。可。不。是。花。舫。氤。氲。使。麽。<科>〔衆笑科〕</科><科>〔文〕</科></白>
<曲><牌>沽美酒</牌><曲文>飮倦也覔狼藉。歌發也行雲咽。舞袖翩翩俏影奢。暢團圞此夜。銀。燭。蕋。正。夭。斜。</曲文></曲>
<白><科>〔孤先别介〕</科>分付管事的。好生護送解元歸吳中去。俺自另買箇船兒回去咱。<科><科>〔下〕</科><科>〔末〕</科></科>就此放船歸吳趨者。<科>〔文〕</科>江。上。秋。光。佳。人。春。色。子。畏。好。樂。也。我們奉你一杯。</白>
<曲><牌>太平令</牌><曲文>俏佳人神如氷雪。俊才子筆走龍蛇。菱。花。前。雙。睂。巧。設。松。枝。下。同。心。永。結。非。耶。是。耶。雲。耶。雨。耶。女。媧。皇。<夾白>補。就。</夾白>相。思。天。缺。</曲文></曲>
<曲><牌>收江南</牌><曲文><夾白>望。</夾白>江。中。紅。浪。涵。香。月。<夾白>看。</夾白>杯。中。紅。酒。留。香。頰。<夾白>想。</夾白>衾。中。紅。蕋。棲。香。蝶。拚。一。世。癡。邪。<夾白>怕甚麽</夾白>無。端。風。雨。將。春。截。</曲文></曲>
<曲><牌>隨尾</牌><曲文>情。花。意。蕋。難。銷。謝。是。前。生。種。得。些。些。<夾白>則。看。他。</夾白>一。時。覻。着。<夾白>箇。</夾白>有。心。的。<夾白>傲。殺。那。</夾白>半。世。相。隨。薄。情。者。</曲文></曲>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小青娘情死春波影</雜劇題>
<署名>武林野君徐翽編
珂月卓人月評
君則沈一騶
孟𡸅朱煒閱</署名>
<簡名>春波影</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目</題目題><題>楊夫人好。護。廣。陵。花。</題><題>馮家郞村。殺。風。流。品。</題>
<題>老尼姑慧識少年亾。</題><題>小青孃情。死。春。波。影。</題>
</題目>
<折><折題>楔子</折題>
<白><科>〔卜兒扮老尼上〕</科>貧道乃芙蓉城。仙尼是也。看這塵凡世界。暗洞洞地。都在黑漆籠中。也。有。那。有。才。無。命。的。也。有。那。有。命。無。才。的。怎得個明眼人一些些覻破。前日貧道偶從揚州經過。見個妮子年可十歲。喚做小青。貧道授他一卷心經。再過了了。覆之<ref group="眉批">一二語冷却才人多少醈頭但恐天上無不識字神仙又未必才人心服</ref>不失一字。貧道曾對他家說。是兒早慧福薄。當乞作弟子。便不呵。無。令。識。字。可。三。十。年。活。耳。呵呵呵。他們還疑是方外妖言。那裏知道咱。</白>
<曲><牌>賞花時</牌><曲文>只看他滿。眼。聰。明。照。着。空。暢好是痩軟花枝怯曉風。那裏討乆往的好儀容。還笑俺妖言惑衆。也。不。想。幾。年。紅。</曲文></曲>
<曲><牌>么</牌><曲文>大古是好醜賢愚一網中。把。枝。上。春。光。儘。紙。封。有時節再相逢。信咱是識輕知重。<夾白>我且返芙蓉城去也。</夾白>待。做。箇。雲。去。鶴。無。蹤。</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一齣</折題>
<白><科>〔淨扮馮子虛上〕</科>小生馮子虛是也。忝列衣冠。喬。擔。風。月。因此這些朋友。都喚我倘。秀。才。近來取得箇維揚麗人。尀耐寒荆不減桺氏。小生只得權做季常。暫置南樓。早去請姑娘楊夫人與表妹小六娘伴他幾日。待我再作想頭。今夜恰好是上元。往朋友家喫幾盃煖房酒看燈去者。<科>〔下〕</科></白><科>〔副旦扮楊夫人旦兒扮小六娘同上〕</科><科>〔楊云〕</科><白>老身楊夫人。這女兒小六娘。為侄兒馮二郞娶得個偏房。暫居别館。他是個新人。也消得個溫存他的。因此侄兒屢次着人來請我。我為家中有事。自前日來了。不曾去看他。今早又打發兩乘車兒。接我看燈。只索同小六娘走一遭者。<科>〔下〕</科></白>
<白><科>〔正旦扮小青艶服上〕</科>妾身馮小青是也。名曰玄玄。生長維揚。年可二八。躭于吟咏。曾解琴棋。新來逺嫁武林馮生。他是個豪公子。性兒有些嘈雜憨跳。更兼大娘子奇妬異常。咳。想着我老母漂零。僅有阿秦可伴。小星慚愧。眞如虎豹同游。煞是悶人也。今日聞得馮郞去請楊夫人小六娘來看我。為何此時還没有來。<科><科>〔楊夫人小六娘上〕</科><科>〔楊〕</科></科>絶様繁華塞路衢。綺。羅。香。裏。鬪。珊。瑚。<科>〔小〕</科>遊人到處誇金谷。不。道。梁。家。有。綠。珠。<科><科>〔相見介〕</科><科>〔楊云〕</科></科>小青娘好淸幽也。<科>〔旦〕</科>妾身渇候夫人小姐到來。共盻街頭燈火。借他喧熱。解我凄凉。<科>〔小〕</科>小青娘。可。是。看。得。揚。州。燈。厭。了。也。要。索。箇。杭。州。燈。兒。換。換。眼。睛。我們上樓去咱。<科>〔衆上樓介〕</科>好閃爍的燈灮也。</白>
<曲><牌>新水令</牌><曲文><科>〔旦〕</科>六街燈火半梅花。浸。風。流。月。盤。高。掛。笙簫醒醉眼。爆。竹。逐。棲。鴉。<科>〔内作笑聲介〕</科>笑語諠譁。敢則是賞元宵酒盃發。</曲文></曲>
<白><科>〔小〕</科>小青娘。你看畫屏中。妖。嬈。兒。倚。風。獨。盻。恍。惚。有。思。正好比着姐姐哩。</白>
<曲><牌>駐馬聽</牌><曲文><科>〔旦〕</科>浪指閒牙。剛道是畫屏女子風流殺。高燒銀蠟。微。微。媚。臉。襯。燈。花。便做道風。前。情。思。亂。如。麻。甚的是眼。前。光。景。皆。如。畫。問誰家春思發。縹。緲。垂。簾。下。</曲文></曲>
<白><科>〔旦〕</科>我還有一箇比着你哩。<科>〔小〕</科>是誰。<科>〔旦〕</科>那那那執。拂。姣。鬟。偷。近。郞。側。將無是你乎。<科>〔楊〕</科>小青娘忒應酬得快也。</白>
<曲><牌>殿前歡</牌><曲文><科>〔旦〕</科>俺那裏識些些。祗。不。過。月。中。影。子。水。中。花。<ref group="眉批">人面桃花看得直恁▲令</ref>看嬌癡宛轉春無價。荳蔲含葩。曉風催欲放咱。輕恣倒。輕欵洽。<科>〔執小手介〕</科>俺與你執。手。纏。綿。話。兩。般。情。緒。一。様。根。芽。</曲文></曲>
<白><科>〔内吹打介〕</科><科>〔楊〕</科>夜色漸幽。笙歌正熱。此際不知多少佳人才子。相逢有緣哩。<科>〔小〕</科>世。間。有。幾。個。霍。小。玉。也。<科>〔旦〕</科>咳。只。曉。得。墜。釵。的。小。玉。那。曉。得。賣。釵。的。小。玉。也。呵。</白>
<曲><牌>掛玉鈎</牌><曲文>一枝疎影正横斜。紫玉枝頭掛。剗。地。裏。燕。來。燕。去。髩。鬆。鴉。逗。起。姻。緣。話。<夾白>可惜他後來呵。</夾白>巧不逢。橋難駕。說甚舊日般風情。只落得多少咨嗟。</曲文></曲>
<白><科>〔内打三皷介〕</科><科>〔楊〕</科>呀。恰早三更也。我們回去咱。<科>〔旦〕</科>還早哩。<科>〔小〕</科>小青娘。今夜之遊。比着你廣陵時節爭多。<科>〔旦〕</科>咳。若。提。起。二。十。四。橋。明。月。夜。只。恨。我。玉。人。何。處。敎。吹。簫。</白>
<曲><牌>雁兒落</牌><曲文>端。的。是。古。揚。州。風。物。蕐。到。做。了。舊。錢。塘。燈。月。夜。愛。的。是。後。庭。歌。喜。的。是。今。宵。話。</曲文></曲>
<白><科>〔楊〕</科>馮郞為何此時還没有來。小青娘。可也候得不耐煩哩。</白>
<曲><牌>得勝令</牌><曲文><科>〔旦〕</科>知他箇玩仙燈在那家。敢。只。是。向。章。臺。還。<ref group="眉批">不減會眞記斜月晶瑩幽輝半床</ref>走。馬。夜深沉風露幽。燈掩映淸輝刮。<科>〔小〕</科><夾白>母親俺家去也。</夾白><科>〔旦指小唱〕</科>你可也思家。穩倩取籹偷卸。<科>〔楊〕</科><夾白>我們去罷。馮郞也只在此時便回。</夾白><科>〔旦〕</科>寃家。恰。歸。來。月。已。斜。</曲文></曲>
<白><科>〔小〕</科>小青娘。聞得你長于詞句。今夜恁般佳景。不賦彩毫。也是缺典。<科>〔旦〕</科>此時夜闌人倦。那有這様心情。妾有舊稿一編。慢慢奉教。</白>
<曲><牌>鴛鴦煞</牌><曲文>那里討九天咳唾珍珠灑。止不過筆興兒點染詩中畫。閒着這燈下笙歌。月底琵琶。徹曙纏綿。半宵禁架。掩上了樓際窻紗。推。出。那。嫦。娥。罵。忽。忽。地。剰。酒。殘。茶。您。可。肻。趂。鷄。鳴。喚。咱。同。下。了。榻。<科>〔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二齣</折題>
<白><科>〔搽旦扮馮二娘上〕</科>自家馮二娘是也馮家郞素心頑劣。從俺過門之後漸漸伏手伏脚。憑他鐵石般的剛強男子。也逃不過蛇蝎般的狼毒婦人。可恨丈夫。買。得。一。朶。廣。陵。花。便。要。撇。開。我。這。道。地。貨。數日前還再三瞞我。偷貯南樓。被我百般打聽出來。一霎價取他家中同住。耍得這薄倖郞。睂。來。眼。去。好。像。極。和。尙。見。了。燒。香。的。婦。人。心。裏。熱。眼。裏。花。只。是。不。敢。啟。口。弄得這妖精婦。影。隻。形。單。又。像。箇。臭。糞。缸。撞。着。愛。潔。的。浪。子。看。得。淸。走。得。逺。只。是。没。的。沾。身。若還一些兒誤違家法。准僃着一套兒跌打施行。任從他要死要生。我只做不聞不見。今日楊夫人邀我西湖耍子。若留這賤人在家。恰好縱容他做些勾當。不如帶了同去咱。<科>〔下〕</科></白>
<白><科>〔楊夫人領張千梅香上云〕</科>今日初春天氣。早去請馮二娘小青娘湖上耍子。此時將到。張千可曾完僃酒船否。<科>〔千云〕</科>一隻大樓船。兩桌精細下飯。完僃多時。夫人且在問水亭候了馮家轎子。同下船罷。<科><科>〔馮二娘小青上〕</科><科>〔旦〕</科></科>楊夫人已在亭子邊。大娘上前相見咱。<科><科>〔見介〕</科><科>〔楊〕</科></科>甚時節出門的。恰好同到。<科>〔馮〕</科>怕夫人候乆。急急起身。嘴上胭脂都不曾搽得。頂上分的心。還是歪的。<科>〔旦〕</科>小六娘。怎的不來。<科>〔楊〕</科>他身弱多病。近日回家去也。<科>〔旦〕</科>原來如此。<科>〔船上云〕</科>夫人没有甚麽人了。開船去罷。<科>〔楊〕</科>二娘請登舟。須仔細咱。<科>〔馮〕</科>不妨得。我的脚在肩膀上閣慣的。好不穩便。<科><科>〔衆作下船介〕</科><科>〔船家〕</科></科>請問楊夫人。還是撑到湖心亭。昭慶淨慈。西陵橋岳墳去。<科>〔旦〕</科>西陵却也幽雅。<科>〔楊〕</科>這等就往西陵橋去。一邊開船。梅香一邊斟酒。<科>〔作開船衆飮酒介〕</科></白>
<曲><牌>鬬鵪鶉</牌><曲文><科>〔楊〕</科>花信風催。春郊興起。畵。舫。浮。空。紋。波。徹。底。山。辨。南。北。湖。分。外。裏。俺和你放青睂。映綠醑。暢好是滿眼風灮。二三伴侶。</曲文></曲>
<白><科>〔馮〕</科>早是西陵橋也。上岸去歩一回兒。<科><科>〔衆上岸介〕</科><科>〔楊指介〕</科></科>小青娘。這便是蘇小的墓。<科>〔旦背嘆介〕</科>咳。一。代。佳。人。荒。索。至。此。梅香姐。借我一杯酒兒。<科>〔梅逓酒旦澆墓介〕</科>西陵芳草騎轔轔。内信傳來喚踏春。杯。酒。自。澆。蘇。小。墓。可。知。妾。是。意。中。人。<科>〔楊扯旦介〕</科>小青娘。好没要緊也。</白>
<曲><牌>紫花兒序</牌><曲文>雖則是白花紫玉。綠慘紅愁。青草黃泥。你怎把踏春情況。來做他澆墓因依。休癡。你。可。也。十。分。愁。悶。索。要。減。九。分。兒。撇。向。這。兩。湖。煙。際。一處處笑語開懷。一樁樁觸景留題。</曲文></曲>
<白><科>〔馮〕</科>楊夫人。我們下船再飮幾杯。<科><科>〔下船開船介〕</科><科>〔梅〕</科></科>呀。那堤上一班少年郞。騎着疋胭脂馬跑將來也。<科>〔馮〕</科>還有個打彈的。撲地裏。打落個黃鶯兒。有趣。<科><科>〔旦低頭嘿坐介〕</科><科>〔楊〕</科></科>小青娘。怎不出聲也。</白>
<曲><牌>金蕉葉</牌><曲文>兀的是心慵意迷。只不把言辭浪擲。誰似你千嬌百媚。怎。不。露。出。些。春。花。秋。實。</曲文></曲>
<白>梅香。拿巨觴過來。送馮二娘滿盃。<科><科>〔馮作辭介〕</科><科>〔楊連勸三杯介〕</科><科>〔馮作倦介〕</科></科>我醉了也。<科>〔倚桌睡介〕</科><科>〔楊起介〕</科></白>
<曲><牌>調笑令</牌><曲文><科>〔楊〕</科>他頃刻玉山頽。你酒。入。愁。腸。渾。不。醉。<夾白>小青娘。你前日敎我這盤玉欄杅變局。却又忘了。船中再一手談何如。</夾白><科>〔旦〕</科><夾白>夫。人。我。今。日。的。心。那。比。得。前。日。的。心。來。</夾白><科>〔楊〕</科>少。年。家。慣。學。的。啾。唧。幾能勾賞心樂意。<科>〔楊扯旦行介〕</科>且。索。向。小。樓。頭。水。灮。雲。影。慢。慢。的。收。拾。春。期。</曲文></曲>
<白><科>〔楊撫旦背介〕</科>小青娘。你看好光景可惜。何自苦乃爾。豈。不。聞。章。臺。桺。亦。倚。紅。樓。盻。韓。郞。走。馬。而。子。作。蒲。團。空。觀。着。甚。麽。緊。<科>〔旦〕</科>妾豈不知。只。是。賈。平。章。劍。鋒。不。是。當。耍。的。<科>〔楊微笑介〕</科>平。章。劍。鈍。女。平。章。乃。利。害。耳。</白>
<曲><牌>鬼三台</牌><曲文>覻着那刀頭利。防範着春纖謎。您空房寥寂。<ref group="眉批">曉風殘月忒煞無情</ref>向。黃。昏。一。盞。黯。燈。移。怎。忍。照。見。這。些。兒。情。緒。我。則。怕。海。棠。紅。霎。時。擔。閣。起。碧。桃。花。霎。時。撩。亂。飛。那。其。間。方。怪。道。有。限。青。春。無。情。白。日。</曲文></曲>
<白>還有一件。你才韻色色無雙。豈當墮羅刹國中。我雖非女俠。力能脫子火坑。頃言章臺事。子非會心人耶。天下豈少韓君乎。且彼視子去。拔一眼中釘耳。縱。能。容。子。子。遂。向。党。將。軍。帳。下。作。羔。酒。侍。兒。乎。<科>〔旦〕</科>夫人休矣。吾幼夣手折一花。隨風片片着水。命止此矣。夙業未了。又生他想。彼。冥。曹。姻。緣。簿。非。吾。如。意。珠。徒。供。羣。口。畫。描。耳。<科>〔楊〕</科>子言亦是。</白>
<曲><牌>秃厮兒</牌><曲文>原不比和新詩的非煙侍女。怎做得識英雄的執拂歌姬。怕。守。不。過。年。年。春。信。到。荼。䕷。寛。褪。着。薄。羅。衣。香。肌。</曲文></曲>
<白>我不能勾時時看你。旦暮所須。第來告我。若是他好言飮食。汝千萬顧慮咱。<科>〔旦泣介〕</科>多感夫人。視同骨肉。<科>〔楊〕</科>再若要甚消愁解悶的書呵。也須告我。我看你性愛書史。恐。馮。郞。處。未。必。有。的。應。手。哩。<科>〔旦〕</科>聽此千言萬語。只恨長相思。乆别離耳。</白>
<曲><牌>聖藥王</牌><曲文><科>〔楊〕</科>恨别離。意慘悽。為。問。蘇。家。楊。柳。幾。千。株。舊事迷。今事非。好花開落任封姨。些個事。乆常宜。</曲文></曲>
<白><科>〔旦〕</科>怕大娘醒來尋問。下樓去咱。</白>
<曲><牌>麻郞兒</牌><曲文><科>〔楊〕</科>酌量你九不如意。忍着性做矮▲低。看。章。臺。柳。色。依。依。恨。少。個。人。兒。姓。許。</曲文></曲>
<白><科>〔馮作醒介〕</科><科>〔楊〕</科>二娘可還飮麽。<科>〔馮〕</科>宿酒未除。焉能復進。小青與我送楊夫人大觥。<科><科>〔旦送介〕</科><科>〔楊〕</科></科>小青娘。大家同飮一杯者。</白>
<曲><牌>絡絲娘</牌><曲文>咱雖不是醉西施東窓嬌倚。也。要。把。酒。帘。兒。繡。個。春。旗。到不如斟下深杯吞了些閒趣。落得箇除憂慮。</曲文></曲>
<白><ref group="眉批">如烟入抱似影投胎</ref><科>〔旦臨水影語介〕</科>咳。波。鏡。澄。空。照。出。一。般。痩。影。眉。山。鎻。結。難。銷。兩。頰。愁。容。煞可憐人也。<科>〔梅〕</科>小青娘說甚來。<科>〔旦低頭作悶態介〕</科></白>
<曲><牌>小桃紅</牌><曲文><科>〔楊〕</科>忽聽得臨波細語蹙雙睂。幾見你到處含愁意。你。付。與。東。流。流。不。去。空自將怨粉堆。俏。風。情。混。着。愁。滋。味。不見那桃含柳欹。又早是雪消梅廢。悶懨懨韶光捱盡只須臾。</曲文></曲>
<白>馮二娘。我們今日遊了湖。改日還同去天竺走一遭。<科>〔馮〕</科>楊夫人。我正要請敎你。吾聞西方佛無量。而世多專禮大士。却是為何。<科>〔旦低白〕</科>以。其。慈。悲。耳。<科>〔馮笑云〕</科>是了是了。吾。當。慈。悲。汝。<科>〔楊〕</科>二娘旣有此心。你家有孤山别業。何不送小青娘。在那里住住。<科>〔馮〕</科>且看且看。</白>
<曲><牌>天淨沙</牌><曲文><科>〔楊背介〕</科>猛。提。起。慈。悲。一。語。中。藏。着。無。限。心。機。<科>〔轉介〕</科><夾白>二娘。你</夾白>須。洒。却。楊。枝。露。水。向。白。毫。光。裏。大。家。合。掌。阿。彌。</曲文></曲>
<白><科>〔張千〕</科>到湧金門了。請夫人上岸。</白>
<曲><牌>綿搭絮</牌><曲文><科>〔楊〕</科>踏春的今朝歸晩。愛月的昨夜眠遲。四季歌聲。兩山雲氣。待。收。拾。滿。面。春。風。入。絳。幃。却趂那柳外樓高夜色迷。唱道是雲淡星稀。有心情醉西湖。醉西湖明後日。</曲文></曲>
<白><科>〔内呌介〕</科>那一隻是楊夫人的船。我們是來接馮二娘的。<科>〔張千〕</科>你們打轎在問水亭伺候。<科>〔馮别介〕</科>打攪夫人。實為不當。<科>〔楊〕</科>說那裏話。小青娘。你好生伴二娘歸去者。<科><科>〔馮小下〕</科><科>〔楊〕</科></科>咳。我看這小青在大娘子面前。好不如意。他有恁般才思。落在恁般穽中。</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禁不住妬花風雨春頽氣。冷眼兒覻着個俏人<ref group="眉批">手筆在元人之上</ref>風致。則。看。他。今。日。價。悶。悶。的。歸。少。不。得。明。日。價。懶。懶。的。起。</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三齣</折題>
<白><科>〔淨扮陳嫗上〕</科>少年不快樂。老大徒傷悲。老身姓陳。日逐在楊奶奶家走動。楊奶奶有個侄兒馮二官人。討着個揚州女子。没包彈千伶百俐。吃盡了大娘子千磨百難。還虧得俺楊奶奶在他大娘子跟前。千方百計說合。放得他出來。冷落在孤山庄上。楊奶奶則是怕他使些計算。不時親去探望。又不時送茶送水。如今楊奶奶隨老爺赴了任。臨去時對老身說。你左右是空閑的身子。與我伴伴馮家的小青娘。承他嚴命。只得搭個身子在此。我眼裏見了多少人家七大八。不似這個眞是能詩能書。其實難捱過孤枕空床。馮二官人要來看他一次。不是大娘命。門上人一個個不許放入。便是一綹紙條兒。不去請間大娘。也不得擅自逓進。敎他冷淸淸害出個病來。半個月水米不沾。倘若眞眞犯着了蹺蹊的症候。怎麽好。怎麽好。<科>〔望内介〕</科>呀。又梳洗出來也。</白>
<曲><牌>粉蝶兒</牌><曲文><科>〔旦上〕</科>杏臉初勻。翠睂邊舊愁鎻定。<科>〔嫗〕</科><夾白>青娘為何起得恁早。</夾白><科>〔旦〕</科>怪。曉。鶯。兒。攪。得。酸。心。百。忙。的。卸。寒。衾。粧。寳。髻。歩。來。芳。徑。<夾白>為何地下有些潤的。</夾白><科>〔嫗〕</科><夾白>早間雨哩。</夾白><科>〔旦〕</科>報。道。風。雨。零。星。則。那。樹。頭。紅。一。年。虛。景。</曲文></曲>
<白><科>〔嫗〕</科>青娘。你前日畫那把米家山扇頭。馮官人可曾見麽。<科>〔旦〕</科>與。他。看。甚。的。</白>
<曲><牌>醉春風</牌><曲文>單則是山水自多情。盻不上書生眞薄倖。墨。花。筆。蕋。也。痴。心。守。着。個。影。影。且索向緗帙叢中。牙籤軸内。别尋佳境。</曲文></曲>
<白><科>〔旦倚桌翻書介〕</科>這一卷是牡丹亭。咳。杜麗娘煞有情人也。</白>
<曲><牌>脫布衫</牌><曲文>可意處夣到閒亭。柳。枝。兒。擎。得。青。青。下。塲。頭。<ref group="眉批">青眼易逢青娘難得</ref>梅。窟。裏。孤。淸。<夾白>又有那湯若士玅人兒。百般點染。</夾白>費。臨。川。眼。梢。覻。定。</曲文></曲>
<白>我。道。世。間。只。有。小。青。痴。得。没。要。緊。還。有。個。杜。麗。娘。<ref group="眉批">文章不令人愁不令人恨不令人死非文也若士之後幸有野君</ref>早。則。恁。般。也。<科>〔嫗〕</科>不要說起牡丹亭。我老兒打從京中來。聞得一件希罕的事。婁江有個女子喚名俞二娘。也。像。青。娘。終。日。看。牡。丹。亭。細。細。批。閱。了。三。册。一。病。而。死。如。今。還。要。看。他。怎。的。<科>〔旦〕</科>原來如此。這事記得小六娘曾對我來。</白>
<曲><牌>小梁州</牌><曲文>情種婁江不忍聽。弄得個死死生生。斷腸人遇斷腸人。按不定泉路一同行。</曲文></曲>
<白>我近日愛聽盲詞。把。俞。二。娘。這。件。事。譜。在。琵。琶。婦。口。中。到。也。新。耳。<科>〔嫗〕</科>大佛寺前王嫂嫂。兩日不來了。可要喚他。<科>〔旦〕</科>且消停幾日。<科>〔嫗〕</科>青娘。我正要問你。你昨夜三更多天氣。忽聽得夣中吚吚的說。又帶些哭聲。却是怎的。<科>〔旦〕</科>我昨夜夣見小六娘說道。一别不能復見。對我哭起來。我也同他哭醒。<科>〔嫗〕</科>青娘不曉得小六娘已死了也。<科>〔旦驚介〕</科>呀。有這様事。幾時得信的。<科>〔嫗〕</科>前日有人來說。死已半月。因為到楊夫人任上去計了。所以家中倒知得遲。<科>〔旦哭介〕</科>我那小六娘呵。</白>
<曲><牌>么</牌><曲文>記南樓元夜情兒訂。把俺做姊妹様看承。話。衷。曲。評。風。韻。恨别離無定。一去也作煙塵。</曲文></曲>
<白><科>〔嫗〕</科>青娘你病壞的身子。且免愁煩。可飮些粥湯兒者。<科>〔旦〕</科>那里嚥得下。夜來剰下的半盃梨汁。可取來聊解渴悶。<科>〔嫗取旦飮介〕</科></白>
<曲><牌>上小樓</牌><曲文>這。盤。兒。不。是。金。莖。權。當。個。瓊。漿。支。應。<夾白>呀。說了這半晌。身子好不耐煩也。可早</夾白>懨懨弱息。冷冷空房。怯怯牋生。瘦丰標。緊着褪。誰解我膏肓深病。怕。做。夕。陽。西碧。桃。花。影。</曲文></曲>
<白><科>〔梅香上〕</科>奉二娘之命。聞得小青姐有恙。着我送些藥餌與你。還請得太醫到來。當面看一看。二官人李家賞牡丹。臨晩或者來看一次也。<科>〔旦〕</科>拜覆二娘。藥餌我自收服。脉却不消診了。<科>〔梅應下〕</科><科>〔旦擲藥嘆介〕</科>奴。家。雖。不。願。生。亦。當。以。淨。體。皈。依。作。劉。安。鷄。犬。豈。汝。一。盃。鴆。能。斷。送。乎。</白>
<曲><牌>么</牌><曲文>想來恨不禁。覻來魂不寧。不住愁腸。不耐閑行。不遇知心。有甚人。到廣陵。向俺慈親問訊。<科>〔作暈倒嫗扶呌介〕</科><夾白>青娘甦醒咱。</夾白><科>〔旦醒低唱〕</科>俺待做花殘玉碎。不圖僥倖。</曲文></曲>
<白><科>〔嫗〕</科>青娘你恁般狼狽。何不卸去衣餙。待我扶你床上安睡片時。何苦坐在這裏。<科>〔旦〕</科>我。性。不。喜。蓬。首。偃。卧。雖然身子不耐煩。還待我在這裏擁襥危坐者。<科>〔嫗〕</科>旣恁般呵。也隨你。只是自古道病無良藥。自解自樂。你詩又絶精。畵又絶玅。何不消遣些兒。<科>〔旦長吁科〕</科></白>
<曲><牌>滿庭芳</牌><曲文>你敎咱驅煩送悶。花魂粉面總愁人。破。工。夫。將。甚。的。消。春。病猛。地。裏。想。到。丹。青。<夾白>老嬷嬷。煩你傳語寃業郞。覔一良畵師來。為何不見咱。</夾白><科>〔嫗〕</科><夾白>二官人託我對孫畵師說的了。他也忙得緊。早晩一定就來。不須煩惱哩。</夾白><科>〔旦唱〕</科>慢。掂。掂。寫。咱。痩。形。香。艶。艶。畵。出。風。神。<夾白>若此時不留個模様兒。我。越。痩。得。不。堪。也。</夾白>今。春。更。比。前。春。恨。一。分。流。水。二。分。塵。不。認。的。舊。時。人。</曲文></曲>
<白><科>〔孛老扮畵師上〕</科>漢。家。自。恨。毛。延。壽。底。事。全。憑。顧。虎。頭。自家杭城第一個傳眞。有名畵師孫老官。更兼做人至誠。因此内家們要寫行樂圖耍子的。都作承我。後巷馮家有個小阿媽。在孤山住。也要傳個様子。早間有人催過了。不免逕入。<科><科>〔見嫗介〕</科><科>〔嫗〕</科></科>青娘。畵師來也。<科>〔旦喜介〕</科>師父請少坐。待我換幾件衣服兒出來者。<科><科>〔暫下〕</科><科>〔孛作咳嗽磨墨打稿子介〕</科><科>〔旦上介〕</科></科>老嬷嬷。你看穿挿得好也。<科>〔嫗讃介〕</科><科>〔孛作低頭偷看介〕</科></白>
<曲><牌>快活三</牌><曲文><科>〔旦〕</科>咱這裏一件新。件件新。<科>〔孛作細看畵介〕</科><科>〔旦〕</科>您那裏一處眞。處處眞。<科>〔孛老〕</科><夾白>大娘坐正些。</夾白><科>〔旦〕</科>伊家手筆莫消停。漸露嫦娥影。</曲文></曲>
<白><科>〔孛〕</科>畵完了。<科>〔旦〕</科>待我對鏡兒看一看。<科>〔覽鏡熟視介〕</科>看這丹青。得。吾。形。似。矣。未。盡。吾。神。也。你且再畵一圖咱。<科>〔孛〕</科>這大娘好難理會。<科>〔又畵介〕</科></白>
<曲><牌>朝天子</牌><曲文><科>〔旦〕</科>欠精。個中玅徑。寫不出些兒性。千般思省。比擬他厮稱。要筆筆同明鏡。如。見。其。人。如。聞。彼。聲。兀。的。不。低。呌。也。低。低。應。<科>〔嫗〕</科><夾白>畵得好耍子哩。</夾白><科>〔旦〕</科>雖然戲臨。<科>〔嫗〕</科><夾白>將完了。</夾白><科>〔旦〕</科>雖然已成。再。看。個。風。態。如。何。襯。</曲文></曲>
<白><科>〔旦如前看介〕</科>神是矣。還。欠。些。流。動。之。致。我曉得了。他見我目端手莊矜持太過。必須再畵一幅。不。要。拘。束。了。眼。睛。我自閒耍。你自臨摹。<科>〔孛〕</科>這還使得。<科>〔又畵介〕</科><科>〔旦作與嫗指顧語笑或扇茶鐺或檢書或自整衣褶或代調丹碧諸色介〕</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每一句自為一轉如浪生花</ref></曲文><牌>四邊静</牌><曲文><科>〔旦〕</科>開。顔。微。哂。茗。火。烟。淸。書。史。堪。尋。整。頓。衫。襟。纖。手。調。丹。粉。這。回。敎。您。畵。出。來。自。然。莫。竝。</曲文></曲>
<白><科>〔孛畵完〕</科><科>〔旦如前看了喜介〕</科>如今却好了也。姢姢楚楚。似秋海棠花。老嬷嬷我有金錢一枚。打發畵工去者。<科><科>〔孛謝了下〕</科><科>〔旦〕</科></科>老嬷嬷。煩你掛在榻前。待我奠他杯酒兒。<科><科>〔嫗作掛完〕</科><科>〔旦奠酒介云〕</科></科>小青小青。此。中。豈。有。汝。緣。分。乎。</白>
<曲><牌>耍孩兒</牌><曲文>你那里秋波滴瀝湘波冷。長守着孤幃隻影。盃中梨酒莫辭傾。小。青。兒。是。你。前。身。博。得。個。三。更。枝。上。留。殘。照。煞。強。似。二。月。街。頭。賣。早。春。心如哽。卿。須。憐。我。我。也。憐。卿。</曲文></曲>
<白><科>〔又暈倒介〕</科><科>〔嫗作呌醒介〕</科>青娘為何如此。索寛解咱。</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拜月西廂化工也琵琶畫工也曲至此是化是畫</ref></曲文><牌>四煞</牌><曲文><科>〔旦〕</科>死生安足論。衷懷没處陳。浙。潮。有。信。人。無。信。恨。的。是。豪。家。公。子。心。腸。硬。恨。的。是。閫。内。寃。仇。陷。阱。深。黃。泉。近。辜。負。你。陳。家。老。嫗。單。不。見。楊。氏。夫。人。</曲文></曲>
<白>待我修一緘書。煩你覔個便人。寄與楊奶奶。這春容他們决要取看。你。只。把。第。三。圖。藏。得。好。者。<科>〔作寫書介〕</科></白>
<曲><牌>三煞</牌><曲文>憑着你寄慇懃。說事因。生前影子珍藏定。<夾白>夫人呵。你</夾白>朱門重到無人跡。只。有。那。片。影。桃。花。倩。女。魂。情難盡。千愁萬怨。短箇長吟。</曲文></曲>
<白><科>〔逓書嫗介〕</科>你且收了書。我有花鈿數事。贈你女孩兒咱。<科><科>〔做桌上扯紙包介〕</科><科>〔嫗看介〕</科></科>這。是。青。娘。的。詩。稿。可。要。的。<科>〔旦〕</科>我身且不保。那管甚麽詩詞。<科>〔嫗收介〕</科>青娘。還有甚分付。</白>
<曲><牌>二煞</牌><曲文><科>〔旦〕</科>枝頭風雨催。舌底言辭哽。<夾白>你說與薄倖郞呵。</夾白>好將白骨埋幽徑。<科>〔嫗〕</科><夾白>十七八歲的人。正好快活。奈何至此。</夾白><科>〔旦〕</科>你道是紅顔二八同花俏。却。不。道。黃。葉。三。秋。帶。雨。零。肝腸迸。那。里。討。千。年。化。鶴。只。落。得。百。歲。為。燐。</曲文></曲>
<白>你快扶我床上去者。</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相逢只此時。後會全無凖。打。叠。起。嶺。上。梅。花。血。浸。喜。的。是。小。六。娘。在。泉。下。等。<科>〔扶下〕</科></曲文></曲>
<白><科>〔嫗急上〕</科>可憐可憐。小青娘進得房去。不及上床。撫几泪澘澘如雨。一慟而絶。我連忙着人去報馮二官人。為何日已將暮。還不見來。<科>〔馮子虛急上〕</科>適纔正偷閑去看小青。途間遇着㑍兒。報道小青已死。兀的不痛殺我也。<科>〔見嫗介〕</科>老嬷嬷。我的小青在那裏。<科>〔嫗〕</科>二官人怎把青娘撇在這裏。别也不及與他一别。他如今睡在房中。你自去看者。<科>〔馮〕</科>我那小青呵。吾負汝。吾負汝。<科><科>〔急下〕</科><科>〔馮二娘急上〕</科></科>我說道昨夜燈花爆。今朝喜鵲噪。報道我這件快事。那不成才的畢竟在那里死聲活氣。待我趕去看者。<科>〔嫗見介〕</科>呀。二娘二娘。你家遭這様變事。<科>〔馮咲介〕</科>極。平。常。極。爽。快。有。甚。麽。變。老嬷嬷。我且對你說。你。如。今。像。呌。化。子。逃。走。了。猢。猻。没。得。個。弄。了。請興請興。<科>〔馮子虛冲上〕</科>呀。娘。你。來。了。麽。<科>〔二娘〕</科>不識羞没廉耻的。眼睛哭得核桃般腫。我如今來不為别事。專要把這賤人平日做的詩詞歌賦。怕。有。嘲。訕。我。的。所。在。盡底拿來與我看。<科>〔馮〕</科>他的詩本。俱在案頭。<科>〔二娘〕</科>這是詩稿。快燒快燒。<科>〔燒介〕</科>還。有。畫。的。甚。麽。眞。容。你。到。打。點。見。了。他。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也拿來我燒了。<科>〔嫗背云〕</科>不免權將第一圖哄他者。<科>〔轉云〕</科>二娘圖在此。<科>〔二娘〕</科>快燒快燒。<科>〔又燒介〕</科>如今是了。我先回去。<科>〔指馮云〕</科>你若來遲。少不得一夜的膝磕兒疼哩。<科><科>〔下〕</科><科>〔馮〕</科></科>老嬷嬷有這様事。他身子雖死。恰像生前無病的一般。越敎人斷腸也。<科><科>〔作嘔介〕</科><科>〔嫗〕</科></科>呀。二官人怎麽嘔出血來。事到如今。苦他也濟不得甚事。且自保重。送他殯殮者。<科>〔扶馮同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四齣</折題>
<曲><牌>點絳唇</牌><曲文><科>〔卜兒道服幡幢隨上〕</科>眞假姻緣。桃花人面。登時變。鶴氅翩翩。借。得。那。秋。雲。剪。</曲文></曲>
<白>貧道慧眼看來。十年前說得那小青。畢竟不出吾料。抛却庸奴妬婦。冥冥的來。也待我指點他一畨。收作弟子。令世上這一夥迷魂。方。信。有。才。有。色。的。到。底。生。天。俗。眼。俗。腸。的。終。須。入。地。呀。兀的不是小青來也。<科>〔旦扮魂上〕</科>别了人間。走將來。不知甚的所在。<科>〔見尼拜倒介〕</科>是何神佛。乞賜超昇。<科>〔尼〕</科>小青起來。聽咱說者。<科>〔旦侍立介〕</科></白>
<曲><牌>混江龍</牌><曲文><科>〔尼〕</科>情。香。色。艷。悲悲喜喜總堪憐。也有那一生迷錦綉。也有那半世萎花鈿。得意價桃。李。春。風。紅。燭。<ref group="眉批">有才如斛有情若絲抽之不斷傾之不竭</ref>夜。失意價梧。桐。秋。雨。碧。雲。天。抵多少新粧堪愛。舊恨難捐。金釵十二。粉黛三千。傾。城。傾。國。為。雨。為。烟。魂銷蘭麝。腸斷詩篇。春遊夜夜。衰草年年。消。愁。有。句。買。賦。無。錢。香。分。何。處。夣。到。誰。邊。最。堪。憐。芙。蓉。帳。底。一。宵。眠。也。難。禁。牡。丹。亭。畔。三。生。怨。這的是傷心綠髩。薄命紅顔。</曲文></曲>
<白>我想起十年前。對你家說你早慧福薄。那時你還少小。不記得哩。</白>
<曲><牌>油葫蘆</牌><曲文>此話包含已十年。到如今天涯飄泊轉。只博得個馮家舊事供人羡。冷。孤。山。謝。却。梅。花。瓣。病。春。容。藏。却。桃。花。面。方纔想庸奴的恨不消。妬婦的仇非淺。小青娘埋没詩千卷。剛。剰。得。幾。點。落。花。箋。</曲文></曲>
<白>你如今隨子我呵。吃。的。是。桃。氷。藕。雪。可。勝。却。堇。酒。梨。漿。穿。的。是。霧。縠。霞。衣。可。勝。却。裏。朱。外。翠。這世上人都道是小青娘九泉含痛。那曉得在三島逍遙哩。</白>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你跨寉吹笙。一。晌。間。神。也。波。仙。神。仙。般。姓。氏。懸。<夾白>我。恨。不。的。把。普。天。下。薄。命。的。佳。人。都。收。拾。在。玉。樓。金。鎻。也。</夾白>倩娘行齊登離恨天。俊。才。蕐。閬。苑。花。俏。魂。靈。弱。水。船。恁。時。節。方。信。道。色。中。才。應。不。賤。</曲文></曲>
<白><科>〔旦〕</科>請問大仙。天。上。這。等。憐。才。何。獨。才。子。佳。人。不。能。作。配。却。是。為。何。</白>
<曲><牌>那吒令</牌><曲文><科>〔尼〕</科>你。也。思。金。堅。石。堅。有。幾。個。李。家。的。易。安。你。也。思。夫。仙。婦。仙。有。幾。個。吳。家。的。綵。鸞。你。也。思。雙。雙。的。美。緣。只。有。個。少。游。的。宅。眷。那。里。討。個。個。價。鳳。鸞。儔。世。世。價。鴛。鴦。伴。不。記。得。駿。馬。痴。鞭。</曲文></曲>
<白><科>〔小六娘仙籹上〕</科>聞得小青娘到此。與他相見者。<科>〔見介〕</科>呀。小青娘你在此也。<科>〔旦〕</科>呀。小六娘你先在此也。<科>〔打悲介〕</科>别後音容。不堪具述。冥途聚首。何異生前。</白>
<曲><牌>鵲踏枝</牌><曲文><科>〔尼〕</科>您兩個猛地哩話從前。乍相逢信有緣。可。記。取。燈。下。屏。前。幾。年。兒。同。付。春。烟。問前生歡娛價恁淺。剰。香。魂。歸。來。似。壁。返。珠。還。</曲文></曲>
<白><科>〔旦〕</科>吾輩幸逢收錄。只不知那庸奴妬婦。到底怎生結果。<科>〔尼笑介〕</科>你還。則。恁。般。癡。哩。你。看。當。今。世。界。盡。<ref group="眉批">何等曠達</ref>如。此。輩。縱。有。報。應。焉。能。挽。回。汝。輩。旣。列。上。淸。視。他。們。當。如。螻。蟻。犬。馬。曾。無。可。恨。止。可。憐。耳。<科>〔二旦云〕</科>承大仙指敎。令我輩心地豁然。</白>
<曲><牌>寄生艸</牌><曲文><科>〔尼〕</科>撇却生前恨。全憑悟後言。十。二。樓。早。改。作。宜。春。院。五。城。中。已。造。下。長。生。殿。萬。年。花。也。賽。的。河。陽。縣。說甚麽夜臺滋味不殊斯。誰承望瓊樓風景眞希見。</曲文></曲>
<白>侍女們。駕起幢幡寳葢。大家歸去者。<科>〔衆行介〕</科></白>
<曲><牌>么</牌><曲文><科>〔尼〕</科>談笑皈依日。虗無縹緲間。棋。中。日。月。無。人。見。山。中。寒。暑。無。人。辨。情。中。炎。冷。無。人。戀。問人間盡作小青看。怎怕個回頭苦海茫無岸。<科>〔做到介〕</科><科>〔内吹打介〕</科></曲文></曲>
<曲><牌>煞尾</牌><曲文>您看重重雲浪鋪。細細天音按。吹。綻。了。小。桃。紅。艷。春。恨。秋。悲。都。自。遣。嘆婷婷的幾日子蹁躚。看嬝嬝的幾人兒活現。爭。如。你。把。這。仙。府。芙。蓉。都。踏。遍。恰桑田變遷。見滄波深淺。何必向邯鄲。竊聽呂公言。</曲文></曲>
<詩><詩句>個個風流話小青。</詩句><詩句>孤。山。亦。有。牡。丹。亭。</詩句><詩句>可憐未識生前様。</詩句><詩句>猶喜能傳殁後靈。</詩句><詩句>不。是。芳。魂。隨。影。散。</詩句><詩句>肯。將。艷。曲。帶。愁。聽。</詩句><詩句>春。風。吹。出。桃。花。水。</詩句><詩句>腸。斷。殷。紅。化。作。萍。</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廣陵月重會姻緣</雜劇題>
<署名>新都昌朝汪廷訥著
西湖彦雯汪橒評
武林山公王象坤
士張穆四維閱</署名>
<簡名>廣陵月</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韋將軍聞歌納妓。</題><題>張才人度曲止喧。</題>
<題>祿山兵擾殘宮禁。</題><題>廣。陵。月。重。會。姻。緣。</題>
</題目>
<折><折題>第一齣</折題>
<曲><牌>戀芳春</牌><曲文><科>〔生扮韋將軍上〕</科>博覽詩書。精閑戎馬。芳名播滿乾坤。指日丹書鐵劵。擬。下。楓。宸。況。復。襟。懷。灑。樂。怕。容。易。霜。凋。潘。鬂。閑。評。品。自。歌。斷。韓。娥。阿。誰。重。奏。陽。春。</曲文></曲>
<白><词><词牌>鷓鴣天</词牌><词文>不。學。書。生。老。一。經。壯猷何忝舊干城。才高定逺曾投筆。年少終軍欲請纓。詩寄傲。酒陶情。愛從花月度新聲。</词文></词>曲。中。有。誤。周。郞。顧。贏。得。詞。塲。獨。擅。名。下官姓韋名青。字太素。見為驍騎大將軍。長安人也。幼承家學。醉心孔孟之書。長慕邊功。銳意孫吳之術。我想雕龍繡虎。雖能傅瀛選于一時。不如大劒長鎗。自可覔侯封于萬里。因此逺抛鉛槧。專習韜鈐。今上講武新豐。蒙姚司馬將某力薦于天子。親試弓馬。並問安邊之策。龍顔大喜。遂被殊恩。特拜斯職。但下官性喜吟哦。兼通音律。退食之暇。每以歌兒舞女自娛。我有幾個相識的樂官。雖嘗煩他來校正其板眼。終不當意。正是安。得。餘。姿。掩。雕。扇。輕。輕。飛。落。畵。梁。塵。今日稍閑。且往門首延佇片時。有何不可。</白>
<曲><牌>懶畵睂</牌><曲文><夾白>非敢</夾白>雕蟲小技薄言文。只為儒冠多誤身。<夾白>不如</夾白>揮。戈。躍。馬。建。奇。勳。博。來。斗。大。黃。金。印。名勒燕然萬古存。</曲文></曲>
<白>京師旣係四方凑集之處。况我所居在這昭國坊。又是通衢。眞好繁華也。</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門前車騎日紛紛。多少東西南北人。看。他。衣。染。洛。京。塵。欲求名利甘勞頓。<夾白>何似我</夾白>十載青雲已致身。</曲文></曲>
<白><科>〔旦在内唱介〕</科><科>〔生〕</科>呀。耳邊廂忽聽得歌聲淸喨。不知却是何人。只得在此少待。<科>〔丑執拍板旦素粧同上〕</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誰憐阮籍路途貧。按不住盈盈淚滿巾。<科>〔丑〕</科><夾白>孩兒。我苦是理當。可惜你這般青年。怎捱寂寞。</夾白><科>〔旦〕</科>紅顔薄命古曾云。<夾白>怕你</夾白>高年不耐饑寒困。<科>〔合〕</科><夾白>只得</夾白>忍耻包羞做乞人。</曲文></曲>
<白><科>〔生〕</科>呀。原來是一個求乞的女子。却怎麽唱得這般様好。待我再聽。<科>〔丑〕</科>追憶當年出教坊。遏雲聲裏姓名揚。于今年老無衣食。攜得嬌娃入帝鄉。<科>〔旦〕</科>不抱琵琶彈酒肆。權將檀板按新腔。<科>〔掩涙介〕</科>可憐。可憐。<ref group="眉批">知音少。</ref>五。矦。七。貴。門。如。海。青。眼。誰。能。顧。道。旁。<科>〔丑〕</科>我兒。且喜入得都城。這昭國坊前。正是熱閙之處。你將我夜來敎你的曲兒。唱一支。討得幾文錢也好。<科>〔旦〕</科>孩兒理會得。<科>〔旦唱丑拍板介〕</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東門有女集如雲。羅。綺。晴。驕。紫。陌。春。爭妍鬬麗往來頻。落。花。有。意。<夾白>將。</夾白>弓。鞋。印。路上行人欲斷魂。</曲文></曲>
<白><科>〔生〕</科>呀。這女子不惟聲音嘹喨。亦且意態風流。到是一箇尤物。不免喚他進來。詢問一畨。多少是好。那老者進來。我問你。<科>〔丑旦〕</科>老爹叩頭。<科>〔生〕</科>起來。你是那裏籍貫。姓甚名誰。</白>
<曲><牌>宜春樂</牌><曲文><科>〔丑〕</科>蒙尊問。聽訴陳。念張和家居永新。<科>〔生〕</科><夾白>是吉州人。姓張。</夾白><科>〔丑〕</科>敎坊卑末。但憑歌舞為資本。<科>〔生〕</科><夾白>原來是個樂工。怪道唱的十分好。這女子莫不就是你生的麽。</夾白><科>〔丑〕</科>歎零丁膝下無兒。仗弱息年來隨趂。<科>〔生〕</科><夾白>你為甚麽却來到此處。</夾白><科>〔丑〕</科>不堪受窘。向人求乞。暫度朝昏。</曲文></曲>
<白><科>〔生〕</科>女子。你現今多少年紀。喚甚名字。</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烟花隊中有此一字千金者恐三國周郞又要氣殺</ref></曲文><牌>前腔</牌><曲文><科>〔旦〕</科>烟花市。蒲柳身。念紅紅生無二旬。<科>〔生〕</科><夾白>十七八歲。正當妙齡。何乃埋没窮途。奔走衣食。</夾白><科>〔旦掩涙介〕</科>家寒命薄。五陵裘馬難親近。<夾白>因此上</夾白>按。紅。牙。短。巷。長。街。覔青蚨香。消。脂。損。<夾白>把</夾白>嬌羞自忍。<夾白>跳不出</夾白>眼前竆限。若箇温存。</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背介〕</科><夾白>聽他</夾白>言詞慘。<夾白>看他</夾白>睂黛顰。似枯魚遭逢不辰。<夾白>我</夾白>心懷慷慨。願將升斗蘇危困。<夾白>這女子甚當吾意。但不知他父親肯賣與我否。</夾白>論。當。塲。白。雪。堪。誇。便。十。斛。明。珠。何。吝。<夾白>我須</夾白>將伊面懇。<夾白>若是</夾白>有緣千里。問甚氷人。</曲文></曲>
<白><科>〔生轉向丑〕</科>張老。你桑榆遲暮。怎當得衣食蕭條。道旁乞哀。這也不是常策。你女兒旣有這般絶技。便將他與一箇仕宦之家。圖些財禮。有何不可。<科>〔丑掩淚介〕</科>苦呵。小人亦曾思量到此。只是年老孤身。離女孩兒不得。<科><科>〔旦亦掩涙介〕</科><科>〔生〕</科></科>你父子旣不忍分離。我有一說。我家姬妾雖多。你若肯將女兒歸我。我必另眼相看。且把你養贍終身。使父子朝夕聚首。你主意若何。<科>〔丑〕</科>待小人與女孩兒商議。<科>〔丑向旦〕</科>我兒。這位老爹所言。你肯聽從否。</白>
<曲><牌>解三醒</牌><曲文><科>〔旦向丑低唱〕</科>說不盡滿懷愁悶。愧生來墮落風塵。<科>〔丑〕</科><夾白>我本是門戸出身。何消埋怨。</夾白><科>〔旦〕</科><夾白>誰知一貧至此。</夾白>似飄萍斷梗無投逩。知甚日得歸根。<科>〔丑〕</科><夾白>你旣欲從人。不可失了這箇主兒。</夾白><科>〔旦〕</科><夾白>我見他</夾白>潘安容貌天生俊。<夾白>想</夾白>司馬才華定出羣。<夾白>只不知做甚麽仕宦。</夾白>須詳問。<夾白>但得你</夾白>衰年飽煖。<夾白>我</夾白>願托終身。</曲文></曲>
<白><科>〔丑轉向生〕</科>說了這一會話。却忘記問老爹尊姓。見居何職。<科>〔生〕</科>我便是驍騎大將軍韋太素。<科>〔丑旦驚云〕</科>呀。有眼不識泰山。原來就是韋將軍老爺。<科>〔丑〕</科>我兒。你今畨嫁得着了。</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丑向生〕</科>仰威名如雷斯震。更心田藹若春温。<科>〔生〕</科><夾白>你旣情願。却要多少聘財。</夾白><科>〔丑〕</科><夾白>只恐</夾白>蒹葭倚玉無緣分。這金帛再休論。<科>〔生〕</科><夾白>難道我白要你的女子。須從實說來。</夾白><科>〔丑〕</科><夾白>我</夾白>殘生但得霑餘潤。劣女何妨充下陳。<科>〔丑旦〕</科>眞情順。蒙垂盻睞。犬馬知恩。</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見他行全無推遜。纔邂逅便魚水相親。仙源有分<夾白>何必</夾白>桃花引。<夾白>好敎你</夾白>貯金屋侍瑤尊。<夾白>再休把</夾白>歌喉晝逞長安市。<夾白>只合</夾白>夜。伴。襄。王。效。雨。雲。<科>〔合〕</科>添丰韻。<夾白>看</夾白>新粧改換。寵奪朱門。<科>〔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二齣</折題>
<曲><牌>遶地遊</牌><曲文><科>〔外扮李龜年上〕</科>梨園職掌。寵倖徼天上。論簫韶九成奚讓。<夾白>試看</夾白>彩鳳來儀。太平有象。儘歡娛千秋未央。</曲文></曲>
<白>君王樂譜手親刪。羯。皷。聲。高。琴。瑟。閑。一日三郞度曲後。許多天樂在人間。自家李龜年。御前供奉。總領四部梨園樂官是也。今開元聖人。龍飛御世。不但鴻才駿略。永奠山河。亦。且。繡。口。錦。心。兼。長。詞。賦。春。花。秋。月。盡。粧。點。海。宇。昇。平。暮。管。朝。絃。只。打。疊。宫。闈。行。樂。某幸蒙高力士薦拔。得受殊恩雖不敢假虎作威。儘可以借光于日。選妓隨雕輦。惟是獨秉權衡。徴歌出洞房。别一個難容品藻。昨日萬歲爺在沉香亭。與楊娘娘賞牡丹。命李翰林新撰樂府三章。雖逞天才。終乖律呂。我歸而製成一曲。名曰寄生草。卽欲進御。恐其中字句尙有未妥。韋將軍素號知音。我特去與他商議一畨。多少是好。正是白雪憑誰和。朱門且自投。<科>〔下〕</科><科>〔生旦上〕</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聲色雙絶</ref></曲文><牌>憶秦娥</牌><曲文><科>〔生〕</科>心豪放。不期奇遇從天降。從天降。綠。珠。姿。態。韓。娥。伎。倆。<科>〔旦〕</科>此身只擬溝渠喪。一朝提挈青雲上。青雲上。恩波兼使。白頭無恙。</曲文></曲>
<白><科>〔生〕</科>自是三生幸。<科>〔旦〕</科>因敎千里逢。<科>〔生〕</科>才。傾。歌。舞。隊。<科>〔旦〕</科>寵。冠。綺。羅。叢。奴家以烟花賤質。猥蒙相公收錄。青眼相看。且使衰朽之親。並沾存活之惠。豈惟願操帚終身。更欲效銜環九地。乞懷永念。勿使暫離。<科>〔生〕</科>我與你。乍見先已情投。一言便自機合。白首為期。丹霄可鑒。</白>
<曲><牌>金梧桐</牌><曲文><科>〔生〕</科><夾白>你似</夾白>蘭從幽谷香。蓮向青泥長。<夾白>况</夾白>天。付。歌。喉。定。遇。知。音。賞。<夾白>今日呵</夾白>深藏繡閣中。粧束皆宮樣。添。得。丰。神。巧。筆。難。摹。倣。<夾白>怎敎人</夾白>夣。魂。不。戀。陽。臺。上。</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旦〕</科>慚非窈窕娘。辱侍將軍帳。<夾白>只合</夾白>翠袖殷勤。勸展江湖量。難將下里音。漫向金樽放。<夾白>怕</夾白>誤處多多。惹公瑾添惆悵。<科>〔生〕</科><夾白>我留心音律。非止一年。到處聞歌。再無出卿之右者。不盡揄揚。何勞謙遜。</夾白><科>〔旦〕</科>非奴故意虗謙讓。</曲文></曲>
<白><科>〔外上〕</科>門前排棨戟。案上設琴書。為何無人在此。我只得呼喚一聲。韋將軍在家麽。<科>〔生〕</科>呀。有客到來。待我私覻一覻。<科><科>〔向外覻介〕</科><科>〔低對旦云〕</科></科>原來是李供奉。此。人。極。精。音。律。當。今。天。子。第。一。喜。他。你。可。在。此。聽。他。些。議。論。<科>〔旦〕</科>理會得。<科><科>〔生出相見介〕</科><科>〔生〕</科></科>正賦停雲句。<科>〔外〕</科>來聆捉麈談。<科>〔生〕</科>供奉請坐。足下枉顧。有何見諭。<科>〔外〕</科>昨日萬歲爺在沈香亭賞牡丹。命李翰林所撰樂府。君矦曾聞否。<科>〔生〕</科>佳則佳矣。若。論。音。節。還。讓。足。下。<科>〔外〕</科>某不揣謭陋。歸而成寄生草一闋。必先得君矦訂過。方敢進呈。<科>〔生〕</科>待。我。命。侍。兒。烹。茶。來。領。敎。<科>〔外〕</科>不勞不勞。<科>〔生趨入對旦介〕</科>你。可。用。心。聽。他。按。拍。<科>〔旦〕</科>奴。家。當。以。小。豆。記。之。<科>〔生出介〕</科>願聞佳作。<科>〔外唱以手掌拍板〕</科><科>〔旦在内用小豆暗記介〕</科></白>
<曲><牌>北寄生草</牌><曲文><科>〔外〕</科>正内苑情怡豫。占三春景豔陽。名。花。種。種。尊。前。放。芳。樽。日。日。花。前。釀。新。詞。句。句。筵。前。唱。<夾白>拚着這</夾白>玉。山。頽。償。不。盡。好。襟。懷。<夾白>趂着那</夾白>月。華。明。看。不。足。嬌。模。樣。</曲文></曲>
<白><科>〔生鼓掌大呌〕</科>玅哉玅哉。不獨詞意擅塲。亦且板眼合拍。李翰林拜下風矣。<科>〔外〕</科>卑人不避獻笑。特求斧<ref group="眉批">天下有此慧人</ref>斤。似此奬譽過情。恐失就正之意。<科>〔生趨入問旦〕</科>卿能。得。其。節。奏。否。<科>〔旦〕</科>已。得。之。矣。<科>〔生出對外〕</科>僕有一侍兒。久曾歌此。應非新曲。足下何相誑也。<科>〔外〕</科>呀。卑人夜來方纔撰成。誰道是舊曲。果有能記者。請試歌之。<科>〔生向内云〕</科>張姬可就隔屏歌與李供奉聽。<科><科>〔旦照前唱寄生草介〕</科><科>〔外用手拍板介〕</科><科>〔外〕</科></科>呀。綺。庭。玉。樹。聲。聲。自。合。鸞。歌。繡。幌。金。荃。字。字。偏。諧。鳳。律。不數四時子夜。絶勝舉國陽春。君矦從何得此美人。頴悟乃<ref group="眉批">逢着知已不覺唐突</ref>爾。<科>〔生〕</科>實不相瞞。是下官新納之姬。姓張名紅紅。永新樂家女也。<科>〔外〕</科>君矦不罪。龜年敢請一見。<科>〔生〕</科>我正要求君傳他心法。相見何妨。<科>〔向内呌〕</科>張姬快出來拜見了李供奉。<科>〔旦出拜外介〕</科>大人萬福。<科>〔外還揖介〕</科>美人少禮。君矦。美人不獨記性非凡。亦且按拍穩協。某。先。度。此。曲。尙。有。一。聲。不。穩。今。且。賴。彼。正。之。矣。敬服敬服。<科>〔旦〕</科>奴家女流。未閑律呂。幸勿吝教。請道其詳。</白>
<曲><牌>二郞神</牌><曲文><科>〔外〕</科>重斟量。我曾向詞源費審詳。天地元聲開寶藏。名雖小技。須敎協律依腔。欲度新聲休走樣。忌。的。是。撓。喉。捩。嗓。縱。才。長。論。此。中。規。模。不。易。低。昻。</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叅詳。含宮泛徴。延聲促響。<夾白>把</夾白>仄韻平音分幾項。<ref group="眉批">▲節中至言</ref>陰陽易混。辨來淸濁微茫。識透機關人鑒賞。用。不。着。英。雄。鹵。莽。更評章。歪扭揑。徒然玷辱詞塲。</曲文></曲>
<曲><牌>喙木兒</牌><曲文><科>〔生〕</科>聞高論。闡秘方。<夾白>張姬你須</夾白>打疊精神相效倣。塡詞念舊譜多訛。按拍袪俗學膏肓。改。絃。又。慮。翻。新。樣。循腔自可成絶唱。千載秦青逺繼芳。</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旦〕</科><夾白>相公。這李大人所言。</夾白>非虛謬。眞當行。<夾白>怪不得</夾白>製作精工絢七襄。<夾白>我從今後</夾白>願。潛。心。扇。掩。桃。花。敢。胡。歌。浪。逐。霓。裳。行。雲。不。放。青。天。往。輕。塵。飛。落。雕。梁。上。<夾白>那時節</夾白>衣鉢親傳大有光。</曲文></曲>
<白><科>〔外〕</科>當今天子。雅好此道。正恨會心無人。</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李三郞為天子眞箇是風流主</ref></曲文><牌>黃鶯兒</牌><曲文>燕。趙。滿。昭。陽。但。徴。歌。願。未。償。<夾白>似。你。美。人。這。般。聲。色。呵。</夾白>六宫粉黛應皆讓。<科>〔生〕</科><夾白>他纔</夾白>脫。烟。花。這。廂。<夾白>怎敢</夾白>望。鑾。輿。那。廂。<夾白>只合</夾白>石。家。深。貯。藏。春。帳。<科>〔旦〕</科>按宫商。得伊指敎。幽思欲飛揚。</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科>〔外〕</科>高山流水琴中響。<科>〔生旦〕</科>幸遇着知音見賞。<科>〔合〕</科>從此名馳花月塲。</曲文></曲>
<白><科>〔生〕</科>張姬快分付庖人僃酒在後園。與供奉少敘。<科>〔外〕</科>不勞不勞。<科>〔旦〕</科>請坐。還要領敎。<科>〔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三齣</折題>
<白><科>〔末扮高力士上〕</科>紫禁鶯花滿玉除。終年出入侍鑾輿。莫言抽筆無文藻。狗。監。當。年。薦。子。虛。自家是唐朝内使高力士。官拜監門衛將軍。只今畵。袴。懸。魚。朱。扉。施。馬。殿頭供奉。名掛着紫微垣中。班首傳宣。位列在黄門郞上。司六宮之扄鑰。問萬乘之寢興。眞箇是貴極貂璫。寵倖無比。昨夜萬歲爺與楊娘娘讌賞牡丹。十分沉醉。今日傳旨。免百官朝叅。此時聖駕將起。我只得在這便殿伺候。道猶未了。李樂官早到。<科>〔外上〕</科>金縷歌聲細。霓裳舞袖長。明知傾内苑。特地薦紅粧。<科>〔見末叩頭介〕</科>老公公。李龜年叅見。<科>〔末〕</科>供奉免禮。<科>〔外〕</科>萬歲爺此時未出。想必夜來中酒。<科>〔末〕</科>對。此。名。花。忍。不。沉。醉。<科>〔内大呼〕</科>駕到。<科>〔外末驚慌跪伏介〕</科><科>〔小生扮明皇雜扮女官隨上〕</科></白>
<曲><牌>菊花新</牌><曲文><科>〔小生〕</科>曈曈日色照龍樓。遙。見。南。山。紫。翠。浮。簾幙上金鈎。探。花。事。且。消。殘。酒。</曲文></曲>
<白>親賢贏得固金甌。日日筵開花蕚樓。夜向沉香亭上醉。翠。盤。猶。記。舞。腰。柔。寡人自登寳位。幸際昇平。武戢聖功。文成睿藻。性格大饒風韻。聲歌盡入歡<ref group="眉批">恨不兼之</ref>娛。知。音。度。曲。三。郞。之。絃。索。通。神。掩。扇。回。眸。妃。子。之。容。華。絶。世。况逢韶景。兼對名花。是以連夕飮興方濃。且將朝政暫輟。今日不覺起得稍晏些。李龜年。你曾度有新曲否。<科>〔外〕</科>臣啟萬歲。前見翰林李白所撰淸平調三章。臣不揣庸愚。勉強學歩。因製寄生草一闋。特呈御覽。<科><科>〔袖中出詞稿介〕</科><科>〔小生〕</科></科>接上來。<科><科>〔末接稿送介〕</科><科>〔小生看介〕</科></科>絶玅好辭。卿卽歌與朕聽。<科><科>〔外唱前寄生草介〕</科><科>〔小生〕</科></科>不意音律之和至此。卿可將宜春院美人。作速敎成。朕今晩要與妃子花前同賞。<科>〔外〕</科>臣啟萬歲。宜春院美人雖多所歌皆未盡善。<科>〔小生〕</科>盡。善。的。却。也。難。得。<科>〔外〕</科>臣昨日聽驍騎將軍韋青。新姬張氏度曲。不獨聲音合拍。亦且頴悟絕倫。宜春院美人皆所不及。<科>〔小生〕</科>怎見得。<科>〔外〕</科>臣偶歌新製寄生草一曲。那張氏竟不須復歌。便自熟記。就中間有不合拍處。他便就裏搜求。臣因欽服其技。懇求一見。容貌又復絶世無雙。<科>〔小生〕</科>如此甚好。只是朕怎生得見他一面。<科>〔外〕</科>此姬原係樂籍。韋。青。憐。其。才。而。收。之。<科>〔小生〕</科>旣係樂籍。見他也不妨。高力士。速宣韋青並張氏入來。<科>〔末〕</科>領旨。為銜天語去。特召玉人來。<科>〔虛下〕</科><科>〔生旦同上〕</科></白>
<曲><牌>遶紅樓</牌><曲文><科>〔生〕</科>一曲梁州按未休。君命召。焉敢遲留。<科>〔旦〕</科>畏見天顔。趨前退後。<科>〔生〕</科><夾白>美人。我與你此去呵。</夾白>恐。惹。别。離。愁。</曲文></曲>
<白><科>〔末〕</科>萬歲爺在便殿。等待多時了。<科><科>〔入見小生跪伏介〕</科><科>〔末〕</科></科>韋青張氏宣到。<科>〔生〕</科>臣韋青率臣妾張氏叩見陛下。<科>〔小生〕</科>賜卿平身。適纔李龜年奏張氏善歌。不知他係何方人氏。卿從何得之。一一奏來。<科>〔生〕</科>這張紅紅。</白>
<曲><牌>石榴花</牌><曲文><夾白>是</夾白>永新角妖。<夾白>從幼</夾白>擅歌喉。伊父挈入皇州。向人求乞為身謀。恨陽春與里耳難投。<夾白>臣聞其聲。偶爾賞鑒。</夾白>憐伊訴由。願相留庻免窮途走。望天恩海嶽崇深。赦。微。臣。聲。色。貪。求。</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張氏旣然善歌。可將新詞。試唱一闋。與朕聽。</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旦唱外按拍介〕</科>神。霄。絳。闕。麗。日。五。雲。浮。開綺讌。<ref group="眉批">庭花盡翻</ref>待宸遊。雲和一曲倚箜篌。冀。君。王。轉。盻。回。眸。持觴勸酬。見。垂。楊。罨。畵。移。淸。晝。奉。歡。娛。雕。輦。行。春。怕。凄。凉。紈。扇。停。秋。</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呀聽這曲。豔麗中含蓄許多凄惋。却是何人所作。<科>〔旦跪介〕</科>此。宮。中。行。樂。之。詞。卽。賤。妾。自。擬。為。者。</白>
<曲><牌>泣顔回</牌><曲文><科>〔小生〕</科><夾白>你</夾白>不獨擅淸謳。詞源峽水同流。<夾白>論</夾白>毛嬙西子。<夾白>雖</夾白>韶顔誇耀千秋。<夾白>爭似你</夾白>錦心繡口。這宮詞學士應難就。倘隨咱侍奉鑾輿。肯。敎。伊。寂。寞。春。秋。</曲文></曲>
<白><科>〔生跪云〕</科>臣啟陛下。張紅紅之歌。旣當聖意。臣願進獻。以侑萬年之觴。乞恕臣罪。<科>〔小生〕</科>卿意固美。如奪所好何。<科>〔外〕</科>臣啟萬歲。宜春院須得此姬提調。庻樂府方有正傳。<科>〔小生〕</科>旣如此。高力士可取黄金千兩。彩幣百端。以賜韋青。紅。紅。賜。名。永。新。卽。封。為。才。人。使。掌。宜。春。院。<科>〔生旦叩頭介〕</科>臣等謝恩。</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旦〕</科>蒙收向仕女做班頭。<科>〔低對生唱〕</科><夾白>縱</夾白>新恩幸遇。舊德難酬。<科>〔生低對旦唱〕</科>君王寵愛。從敎魚水相投。<科>〔小生〕</科><夾白>高力士。快分付設讌花前。朕欲同妃子聽才人度曲。</夾白><科>〔末〕</科><夾白>領旨。</夾白><科>〔先下〕</科><科>〔合〕</科>看花送酒。向。良。宵。細。細。把。新。聲。奏。迓天庥國泰民安。送。年。華。趙。舞。吳。謳。<科>〔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四齣</折題>
<曲><牌>生查子</牌><曲文><科>〔末上〕</科>富貴已傾朝。恩寵應難報。身叅侍莒闈。口代傳宣召。</曲文></曲>
<白>自家高力士是也。萬歲爺二月前在五鳳樓酺讌。<ref group="眉批">此古今所未有者眞快事也</ref>命三百里内刺史縣令。帥。所。部。音。樂。集。于。樓。下。各。較。勝。負。端。的。是。曠。古。奇。觀。近日得了才人張永新。愛他歌舞逈異。特令他敎習宜春院美人。昨晩傳旨欲今日賜大酺于勤政樓。放。萬。民。縱。觀。歌。舞。又。是。一。塲。勝。事。此時想筵席俱已整齊。不免親喚永新走一遭去正是預占春樓無限景。更聽風度管絃聲。<科>〔下〕</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旦〕</科>日照瑣窻高。宫。樹。啼。黃。鳥。珊。枕。夢。初。醒。離。緒。知。多。少。</曲文></曲>
<白>自誇歌舞勝諸人。博得君王盻睞勤。秪為新恩承漢苑。舊歡如夣絶音塵。奴家自領宜春院事。喜得衆美人俱已敎成。因此至尊。越加寵愛。非蒙韋將軍將奴進御。何以至此。我思想他的恩情。今生定難再會。眞好斷腸也。</白>
<曲><牌>一江風</牌><曲文>暗魂消。鸞鏡羞重照。<夾白>這幾日呵。</夾白>韻。減。崔。徽。貌。别矦門一入深宮無計通音耗。<夾白>聖上每聞奴家度曲。輒。稱。一。字。一。金。雖然</夾白>龍樓奪錦標。龍樓奪錦標。<夾白>不是我。</夾白>烏。衣。舊。燕。巢。<夾白>愁只愁</夾白>雲孤月寡紅顔老。</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係心苗。<夾白>怕</夾白>女伴私相誚。勉強為歡笑。看睂梢有恨常顰。<夾白>盻。不。到。</夾白>御。水。流。紅。小。除非做玉簫。除非做玉簫。姻緣兩世交。<夾白>當今便有古押衙出世。也難敎</夾白>無雙重把于飛效。</曲文></曲>
<白><科>〔末上〕</科>九重春色滿龍樓。紅嶼晴花隔彩旒。聞。有。美。人。新。進。入。承。恩。常。得。待。宸。遊。才人。萬歲爺今在勤政樓酺宴。你可快去伺候。<科>〔旦〕</科>曉得。</白><科>〔同行介〕</科><科>〔内傳呼云〕</科>駕到。<科>〔末旦跪伏道旁介〕</科><科>〔小生扮明皇小旦扮貴妃生外王服淨楊國忠貼旦老旦扮虢秦二夫人同上〕</科><科>〔末旦〕</科><白>高力士張永新。迎接萬歲爺。</白>
<曲><牌>一剪梅</牌><曲文><科>〔小生〕</科>九天閶闔降鸞鑣。樓。入。烟。霄。樂奏簫韶。<科>〔衆〕</科>臣民何幸際唐堯。翹首烟霄。側耳簫韶。</曲文></曲>
<白><科>〔小旦見介〕</科>賤妾叩見陛下。<科>〔小生〕</科>妃子起來。<科>〔生外見介〕</科>臣成噐等蒙召赴宴。願吾皇萬歲。<科>〔小生〕</科>皇兄皇弟免禮。<科>〔淨貼旦老旦見介〕</科>臣楊國忠虢國秦國。叩見陛下。<科>〔小生〕</科>賜卿平身。<词><词牌>臨江仙</词牌><科>〔小生〕</科><词文>太平有象春如海。玳筵欲醉流霞。美。人。粧。妬。上。林。花。</词文><科>〔衆〕</科><词文>與民同樂。不負好年華。</词文><科>〔小生〕</科><词文>欲換新聲翻舊譜。瓊樓高啟窗紗。遍呼樂部選諸家。</词文><科>〔合〕</科><词文>踏。雲。鵞。管。天。路。玉。京。賒。</词文></词><科>〔小生〕</科>朕叨享成平。皆賴汝等協賛。况近得張永新。將宜春院美人敎正音律。因此欲作樂樓中。大賜酺宴。<科>〔衆〕</科>陛下恩波俯及。臣等樂事仰同。快覩鳳儀。願歌魚藻。<科>〔小生〕</科>皇兄皇弟讌設于樓東。楊國舅往陪。妃子宴設于樓西。虢國秦國往陪。<科>〔衆叩頭云〕</科>奉旨。<科><科>〔各下〕</科><科>〔外李龜年領樂人上〕</科></科>歌樓對三道。吹臺臨九重。鼓飛雲上鶴。笛奏水中龍。<科>〔叩頭介〕</科>李龜年率領梨園子弟。叩見爺爺。<科>〔小生〕</科>去樓下伺候。<科>〔衆〕</科>奉旨。<科><科>〔各下〕</科><科>〔小旦貼旦老旦上〕</科></科>九重臨化日。萬國喜同風。試奏霓裳曲。行。雲。駐。碧。空。<科>〔叩頭介〕</科>宜春院美人叩見爺爺。<科>〔小生〕</科>起來伺候。<科>〔衆〕</科>奉旨。<科>〔生外淨丑老幼百姓在内呌云〕</科>我們進去看演樂。我們進去看演樂。<科>〔小生〕</科>為何這等喧閙。<科>〔末〕</科>啟萬歲爺。這是衆百姓欲進觀歌舞。<科>〔小生〕</科>傳旨。着他們進來。<科>〔末〕</科>聖上有旨。着衆百姓進來。<科>〔生外淨丑亂入走介〕</科></白>
<曲><牌>金錢花</牌><曲文>欣逢九塞烟消。烟消。風流天子當朝。當朝。聞知歌舞出妖嬈。分御酒。賜珍庖。弛禁令。任酕醄。弛禁令。任酕醄。</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高力士傳旨。衆百姓都集樓下聽歌。命光祿寺各賜酒肉。<科><科>〔末傳旨介〕</科><科>〔衆呼萬歲介〕</科><科>〔末〕</科></科>張永新奉觴。梨園子弟奏樂。<科><科>〔旦送酒介〕</科><科>〔内作樂介〕</科><科>〔末〕</科></科>樂止。美人度曲。</白>
<曲><牌>梁州序</牌><曲文><科>〔三旦每唱一聲衆人擠閙末止不住介〕</科>城開雙鳳。樓依三島。臣庻同瞻天表。三千粉黛。無非柳媚花嬌。<夾白>齊向</夾白>瑤臺緩舞。玉榭淸歌。伎倆施呈巧。<夾白>怪</夾白>人聲偏洶湧似風濤。絲竹難將音律調。<科>〔合〕</科>霓裳奏。金樽倒。羨王民千載同熈皡。歌湛露。誦天保。</曲文></曲>
<白><科>〔小生怒介〕</科>高力士。百姓似此喧譁。不惟魚龍百戲之音不聞。亦且朝廷尊嚴之體安在。快把宴收了。<科><科>〔起身欲行介〕</科><科>〔末跪介〕</科></科>奴婢啟上爺爺。萬姓騰懽。勢難遽寂。請命永新當樓歌一曲。必可止喧。<科>〔小生〕</科>這也說得是。永新快歌。<科>〔小生坐介〕</科><科>〔衆人仍擠閙介〕</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旦〕</科>翠華臨幸。龍鱗飛耀。<科>〔衆人側耳静聽介〕</科><科>〔旦〕</科>綺。薄。珠。叢。香。裊。天顔有喜。九重春醉仙桃。<夾白>我自</夾白>舞。慚。飛。燕。歌。謝。韓。娥。<夾白>只。恐。</夾白>誤。惹。周。郞。誚。霞。觴。滿。引。處。卿。雲。飄。百。寳。欄。前。簇。絳。綃。<科>〔合前〕</科></曲文></曲>
<白><科>〔衆人齊聲喝采介〕</科><科>〔小生〕</科>呀。永。新。纔。一。奏。曲。廣。塲。寂。寂。若。無。一。人。喜。者。聞。之。氣。勇。愁。者。聞。之。陽。絶。眞。是。陽。春。絶。唱。千。古。希。音。</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小生〕</科><夾白>不須</夾白>合梨園樂奏雲璈。<夾白>單只</夾白>按紅牙歌傳窈窕。見人人側耳。盡息喧囂。<夾白>眞個是</夾白>遺聲振木。遊響停雲。穩協雍門調。國中難屬和。曲彌高。下里巴人枉見嘲。<科>〔合前〕</科></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高力士。問光祿寺給散酒肉。完也不曾。<科><科>〔末問介〕</科><科>〔内應〕</科></科>給散完了。</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衆向小生叩頭唱〕</科>祝吾皇壽比天高。祈母后齡同地老。更河淸海晏。荒服來朝。<夾白>但願</夾白>椒房情洽。花蕚恩深。宇宙同懽樂。人人依大造。近雲霄。鼓腹含餔滿路謠。<科>〔合前〕</科></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傳旨。百姓皆散。朕將回宫。<科><科>〔末傳旨介〕</科><科>〔衆〕</科></科>惟願一生同草樹。年年歲歲樂于斯。<科><科>〔下〕</科><科>〔内〕</科></科>貴妃諸王等伺候謝恩。<科>〔小生〕</科>夜深免謝。<科>〔内應〕</科>領旨。<科>〔小生醉態凭旦肩介〕</科>永新。你果然歌得好。<科>〔旦跪介〕</科>奴婢何當陛下過稱。<科>〔小生〕</科>取巨觥來。我再飮幾杯。<科>〔旦跪進酒介〕</科></白>
<曲><牌>節節高</牌><曲文><科>〔小生〕</科>樓回北斗杓。興偏豪。醉。魂。殢。殺。嫣。然。笑。<夾白>你</夾白>年方少。顔正韶。歌眞玅。<科>〔旦〕</科>詞塲投得君王好。重瞳一顧增榮耀。<科>〔合〕</科>拚取厭厭玉漏沈。明朝還有金錢召。</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朕不飮了。起駕。<科>〔末〕</科>美人作樂。導駕回宮。<科>〔衆作樂行介〕</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合〕</科>鸞笙與鳳簫。間檀槽。鈞天一派歸途閙。馳閣道。墮翠翹。然犀照。月中簇擁如花貌。鳴環動珮香風裊。門開金鎻六龍飛。人人霑醉天將曉。</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宫車輾處雷霆繞。回首樓頭燭漸消。嘹。喨。餘。音。尙。自。飄。</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五齣</折題>
<曲><牌>北新水令</牌><曲文><科>〔淨扮安祿山丑扮孫孝哲雜扮軍上〕</科><科>〔淨〕</科>神謀秘計久安排。問。腹。中。赤。心。安。在。<夾白>見如今</夾白>干戈臨牧野。<夾白>眼見的</夾白>麋鹿走蘇臺。壯志雄才。管一統乾坤大。</曲文></曲>
<白>營州牧羊兒。生來有貴相。劉石亂中華。虜亦應天象。自家大燕皇帝安祿山是也。夙秉奇姿。常懷大志。官居方鎭。爵拜郡王。天子殊恩。鐵劵開裂土之賞。貴。妃。寵。愛。錦。褓。賜。洗。兒。之。錢。滿朝廷麟鳳。皆吾腹心。盈邊塞虎狼。盡吾牙爪。招軍買馬。鐵騎如雲。積草屯糧。金戈耀日。玆乘天子昬耄。更兼姦相弄權。因此位僭東都。兵連番漢。可喜河北二十四郡。勢如破竹。已克潼關。適纔探子來報說。車駕已往馬嵬。將幸巴蜀。不乘此時急收長安。更復何待。我已命孩兒安慶緒。追殺天子去了。孫孝哲。你可去攻破都城。我隨後便到。事定之日。論功陞賞。<科>〔丑〕</科>得令。</白>
<曲><牌>淸江引</牌><曲文><科>〔淨〕</科>都城一鼓應奏凱。取九鼎如拾芥。<夾白>雖然</夾白>胡兒志願盈。<夾白>不見</夾白>妃子妖嬈態。恨。三。郞。這。般。亂。離。中。還。戀。色。</曲文></曲>
<白><科>〔丑〕</科>陛下休得焦唣。臣此去收了長安。復提兵來馬嵬。手奪楊妃。奉歸萬歲。<科>〔淨拍手大呌〕</科>玅哉玅哉。若得楊妃。我將天下分一半與你。</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丑〕</科>君王福分應難賽。大業全收快。<夾白>你</夾白>休將羸弱軀。枉把相思害。<夾白>我把他</夾白>奪。將。來。也。願。做。箇。亁。娘。拜。</曲文></曲>
<白><科>〔淨〕</科>快領兵前去。<科>〔齊喊下〕</科></白>
<曲><牌>香桺娘</牌><曲文><科>〔老旦小旦扮宮娥外末扮老内侍慌跑上〕</科>恨胡奴不仁。恨胡奴不仁。翻江攪海。這塲禍事天來大。歎鑾輿避兵。歎鑾輿避兵。<科>〔二旦〕</科>丢下女裙釵。<科>〔外末〕</科>衰殘難布擺。<科>〔内鳴鑼喊介〕</科><科>〔合〕</科>聽軍聲到來。聽軍聲到來。脚兒怎擡。忙奔宮外。<科>〔跑下〕</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旦慌走上〕</科>正。敎。歌。内。庭。正。敎。歌。内。庭。君王寵愛。<夾白>不期天</夾白>飜地覆遭驅害。見宮娥亂逃。見宮娥亂逃。人盡畏狼豺。我孤身沒倚賴。<科>〔内鳴囉喊介〕</科><科>〔旦〕</科><夾白>呀。這喊聲來的甚近。</夾白>想都城瓦解。想都城瓦解。須投草萊。勢難擔待。<科>〔跑下〕</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丑晉巾跑上〕</科>歎年迍命乖歎年迍命乖。貧方無賴。干戈平地將人駭。<夾白>雖喜逃出城來。但身邊盤纏一文也無。如何是好。只得前行。再作區處。</夾白><科>〔行介〕</科><科>〔旦急上〕</科>窄弓弓繡鞋。窄弓弓繡鞋。乆未歷塵埃。怎當這禁害。<科>〔掩淚介〕</科><夾白>可憐三千宫女。怎麽没一箇做伴同行。我想韋將軍此時。必然也攜家而逃。我曾記得他說有一個姑娘。嫁在儀眞。我只得找尋到彼。或有韋將軍的下落。也未必。但不知儀眞離此呵。</夾白>隔幾多境界。隔幾多境界。<夾白>我婦人家。</夾白>如何擺劃。<夾白>跳不出</夾白>悶。山。愁。海。</曲文></曲>
<白><科>〔丑望旦云〕</科>那來的婦人。到是一箇奇貨。但不知他要往那里去。我上前問他一聲。<科>〔旦哭云〕</科>如此亂離。兀的不苦殺我也。</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丑〕</科>勸娘行放懷。勸娘行放懷。這塲擾害。山河大地須臾改。<夾白>何况你我。</夾白>是時該命該。是時該命該。<科>〔旦〕</科><夾白>奴家怎敢埋怨。只是家鄉遙逺。苦無同行之人。</夾白><科>〔丑〕</科><夾白>娘子。家。鄉在何處。</夾白><科>〔旦〕</科><夾白>在儀眞。</夾白><科>〔丑背身介〕</科><夾白>這婦人身邊定有盤纏。我只得就計而行。</夾白><科>〔轉身向旦介〕</科><夾白>我此行正要往儀眞過。</夾白><科>〔旦〕</科><夾白>呀。如此說。却是奴家之幸了。一路盤纏。皆在奴家身上。</夾白><科>〔丑〕</科><夾白>理當奉陪。</夾白><科>〔旦拜丑介〕</科>行住願相偕。朝昏望攜帶。<科>〔丑〕</科>把愁睂暫開。把愁睂暫開。<科>〔合〕</科>嫌疑莫猜。三生緣在。</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六齣</折題>
<曲><牌>番卜算</牌><曲文><科>〔生〕</科>國破與家亾。避地延殘喘。何時重整舊山河。遂我中興願。</曲文></曲>
<白>一望長安萬事非。縱横戎馬壯心違。更憂窈窕深宮女。誰仗錕鋙一解圍。下官身受國恩。心慚莫報。每見安祿山包藏禍心。幾番切諫。爭奈主上信讒。反將下官疎斥。只得退休林下。不料這厮陡犯都城。民遭屠戮。下官亦恐不免。因此挈家來到廣陵。但不知日來聖駕安往。敎韋青放心不下。</白>
<曲><牌>桂枝香</牌><曲文>漁陽兵變。攪殘畿甸。改換了一代衣冠。竊據了九重宫殿。恨營州牧兒。恨營州牧兒。全忘恩眷。翻成讎怨。弄烽烟。不將父母常推戴。甘使鑾輿逺播遷。</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胡塵方搧。帝鄉難戀。暫從旅邸棲遲。還把姓名更變。<夾白>區區一身何足惜。</夾白>惜千秋社稷。惜千秋社稷。干戈難偃。被犬羊侵占。<科>〔掩淚介〕</科>怎朝天。<夾白>不。能。勾。</夾白>沈。香。亭。上。酣。歌。舞。<夾白>他。却。在。</夾白>凝。碧。池。頭。奏。管。絃。</曲文></曲>
<白><科>〔内〕</科>請相公用晩飯。<科>〔生掩淚介〕</科>哎。君父之讎。不共戴天。我今日偷生至此。死有餘愧。食忍下咽乎。正是義不嘗周粟。行將餓首陽。<科>〔虛下〕</科></白>
<曲><牌>小蓬萊</牌><曲文><科>〔丑旦同上〕</科><科>〔丑〕</科>何。處。舊。家。庭。院。望。長。安。烽。火。相。連。<科>〔旦〕</科>孤身逆旅。得伊提挈。免喪黃泉。</曲文></曲>
<白><科>〔丑〕</科>去國離家為避兵。<科>〔旦〕</科>不。堪。回。首。鳳。凰。城。<科>〔丑〕</科>佳人何幸逢萍水。<科>〔旦〕</科>明。月。扁。舟。泊。廣。陵。<科>〔丑〕</科>小娘子。我與你一路行來。雖擔了些辛苦。且喜雇得這隻船兒。明早揚帆。去儀眞不逺。只是你我何忍遽别。<科>〔旦〕</科>重辱相攜。定當厚謝。方纔沽得一尊在此。與足下暫解塵勞。<科>〔丑〕</科>多謝多謝。<科>〔旦斟酒送丑介〕</科></白>
<曲><牌>排歌</牌><曲文>浪迹無依。萍逢見憐。潛身幸脫𦎬羶。<科>〔丑〕</科>與卿合是有前緣。此。夜。開。樽。月。滿。船。<科>〔合〕</科>人星散。命瓦全。斷。腸。回。首。各。風。烟。杯雖覆。恨轉牽。<夾白>只落得</夾白>江。楓。漁。火。對。愁。眠。</曲文></曲>
<白><科>〔旦丑互勸飮介〕</科><科>〔生同僕上〕</科><科>〔生〕</科>可。憐。一。片。城。頭。月。多。少。征。人。望。故。鄉。今夜月明如晝。且到水閣上閑翫片時。以消悶懷。有何不可。</白>
<曲><牌>皂羅袍</牌><曲文>向。晩。寒。潮。如。練。更。涵。來。皓。魄。分。外。澄。鮮。<夾白>哎。當此淸光。不知張姬流落何所。</夾白>嫦娥不獨歎孤眠。<夾白>只怕</夾白>妖蟆誤把蟾宫占。<科>〔旦勸丑飮〕</科><科>〔丑醉倒先下〕</科><科>〔旦〕</科><夾白>呀。如何酒量這般様淺。便已沉醉了。</夾白><科>〔生〕</科>兵戈阻絶。音書怎傳。夣魂飛越。愁城轉堅。<夾白>倩不得</夾白>淮南雙鯉行方便。</曲文></曲>
<白><科>〔旦出船頭介〕</科>王生已醉卧艙中。奴家且對月少坐。哎。奴家此去。不知得遇韋將軍的姑娘否。兀的不愁殺人也。</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把。酒。思。將。愁。遣。奈同舟作伴。肺腑難言。<科>〔僕〕</科><夾白>相公。你聽那隻船上是美人的歌聲。</夾白><科>〔生〕</科><夾白>待我聽。</夾白><科>〔旦〕</科><夾白>恨</夾白>胡奴驀地犯中原。宫闈一旦遭兵燹。<科>〔生〕</科><夾白>呀。這好像是張姬的聲音。小厮。我與你快放過船去。傍着他船邊。再聽。</夾白><科>〔僕〕</科><夾白>相公天下人聲音。多有相似的。只恐不是張美人。</夾白><科>〔生〕</科><夾白>你休延遲。快撐船去。</夾白><科>〔生上船〕</科><科>〔僕撐近旦介〕</科><科>〔旦掩淚介〕</科><夾白>我那韋將軍呵。</夾白>朱門貴客<夾白>可得</夾白>絲蘿再纏。紅顏薄命。<夾白>只恐</夾白>溝壑竟塡。<夾白>張紅紅。這般運蹇呵。好。似。</夾白>花。飛。無。主。<夾白>枉。把。</夾白>東。風。怨。</曲文></曲>
<白><科>〔生〕</科>呀。果然是張紅紅。不知他同着誰人到此。小厮將船緊挨着他。待我好問。<科><科>〔僕撐船介〕</科><科>〔生低喚介〕</科></科>張紅紅。<科>〔旦驚顧云〕</科>呀。這好像是韋將軍的聲音。<科>〔僕〕</科>到也差不多兒。快過來。快過來。<科>〔旦過生舟抱生哭介〕</科>相公。則被你想殺奴家也。<科>〔生〕</科>兵犯宮闈。你怎生到得此處。<科>〔旦〕</科>奴家逃竄出城。料相公必然避亂。遽難尋覔。且往儀眞。暫投你姑娘居住。路逢一姓王的士人。携帶我來。<科>〔生〕</科>王生于今安在。<科>〔旦〕</科>方纔飮了幾杯。醉卧船艙未醒。相公你却在何處。<科>〔生〕</科>我正欲往儀眞去。只因不得你的消息。</白>
<曲><牌>長拍</牌><曲文><科>〔生〕</科>欲避胡塵。欲避胡塵。兼詢宮信。效鷦鷯一枝<ref group="眉批">到底是口角留情</ref>權戀。闌凭溪水。憶玉人無限情懸。耳。畔。忽。歌。傳。<夾白>聽。</夾白>遏。雲。聲。心。知。是。舊。時。嬌。倩。不意藍橋重得遇。乘月色照嬋姢。我和伊緣分應非淺。似延津劒會。合浦珠還。</曲文></曲>
<曲><牌>短拍</牌><曲文><科>〔旦〕</科>自侍鑾輿。自侍鑾輿。遙分鶯燕。<夾白>只道</夾白>與君矦斷絶姻緣。<夾白>不料</夾白>鼙鼓驟喧天。只得傍人逃竄。<夾白>正是情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隨。</夾白>心還慮會逢無便。何幸扁舟此際。一霎時缺月重圓。</曲文></曲>
<白><科>〔旦〕</科>奴家旣遇相公。待那生酒醒。我便與他别了何如。<科>〔生〕</科>不可。不可。下官隱姓埋名。恐胡奴聞知。不當穩便。你明早同他放舟前去。我命小厮駕船中途。與你相遇。只道父母差來接你。你那時賫送他些盤纏。與他分别。我在此相候。<科>〔旦〕</科>這主意甚玅。<科>〔丑在内呌〕</科>小娘子。醉殺我也。<科>〔旦〕</科>呀。王生已醒。我且暫别過船。<科><科>〔先下〕</科><科>〔生〕</科></科>小厮。撐船回水閣上去。<科>〔丑應撐船介〕</科></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科>〔生〕</科>女。牛。咫。尺。銀。河。逺。明。夜。橋。從。烏。鵲。塡。<夾白>不知</夾白>何日干戈得晏然。<科>〔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七齣</折題>
<白><科>〔淨扮船家上〕</科>昨宵明月。今日順風。占。盡。風。月。獨。有。梢。公。客官快起來梳洗了。趂風開船。<科><科>〔丑旦同上〕</科><科>〔丑〕</科></科>快開船。快開船。趕到儀眞去。<科>〔淨撐船同行介〕</科></白>
<曲><牌>歩歩嬌</牌><曲文><科>〔丑〕</科>夜。月。光。搖。溪。流。淨。樽酒閑乘興。朝來未解酲。欲赴眞州。掛。帆。烟。艇。<夾白>小娘子。一路行來。費了你許多盤纏。鄙心甚是不安。</夾白><科>〔旦〕</科><夾白>說那里話。</夾白><科>〔丑〕</科><夾白>只待</夾白>胡虜四郊平。<夾白>那時我訪到令尊處。</夾白>陪伊重返長安境。</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旦〕</科>滿目豺狼相凌併。少婦難僥倖。蒙君慷慨情。舉手相援。脫身陷穽。<夾白>我只怕到得儀眞。</夾白><科>〔丑〕</科><夾白>到儀眞却怎麽。</夾白><科>〔旦〕</科>惆悵别離輕。<夾白>愧無</夾白>瓊瑤報答全軀命。<科>〔虛下〕</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僕搖船上〕</科>扁舟遵奉東君命。專把嬌娃迎。搖搖數里程。他望。眼。將。穿。<夾白>怕做了</夾白>尾。生。孤。行。<夾白>呀。逺逺見一隻船來了。</夾白>懸想那娉婷。中。流。應。向。蓬。窻。凭。<科>〔淨撐船丑旦同上介〕</科>胡虜正縱橫。何年得返長安境。</曲文></曲>
<白><科>〔僕望旦呌介〕</科>那船上。兀的不是我家姑娘。<科>〔旦呌介〕</科>那船上。兀的不是我家使者。<科>〔僕〕</科>老爹奶奶。聞安祿山之變。特差小人尋訪姑娘。迎歸家來居住。<科>〔旦〕</科>我也正來相投。<科>〔僕〕</科>快請過船來。<科>〔丑〕</科>呀。怎生就與你相别。</白>
<曲><牌>六么令</牌><曲文><科>〔旦〕</科>中心咽哽。感謝君家。途路垂青。霎時分手涙珠傾。<夾白>可恨我已乏囊。</夾白>釵。一。股。贈。君。行。<夾白>我此去在儀眞住下。</夾白>待君同把歸帆整。待君同把歸帆整。</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丑〕</科>臨岐自省。你是鳥投林。撇我孤另。茫茫江海歎飄零。金釵惠。義非輕。<科>〔僕〕</科><夾白>相送千里。終有一别。何須苦苦留戀。快過去。開船。</夾白><科>〔旦〕</科><夾白>官人請了。</夾白><科>〔旦過船介〕</科><科>〔丑旦拱手介〕</科>無端别在須臾頃。無端别在須臾頃。<科>〔丑下〕</科></曲文></曲>
<白><科>〔僕〕</科>請坐定了。我從三汊河轉放船去。<科>〔僕搖回船同旦行介〕</科></白>
<曲><牌>江兒水</牌><曲文><科>〔生〕</科>寄迹因逃難。憑誰得定傾。家園不問荒三徑。朝宁惟虞遷九鼎。干戈更恐戕羣命。晝夜關心成病。<科>〔僕〕</科><夾白>老爺兀的不在水閣上候你哩。</夾白><科>〔旦望生呌介〕</科><夾白>相公。奴家來也。</夾白><科>〔生〕</科>暫解愁腸。是重合菱花粧鏡。</曲文><科>〔僕撑船近岸介〕</科><科>〔旦上岸與生執手介〕</科></曲>
<曲><牌>五供養</牌><曲文><科>〔旦〕</科>勞君待等。<夾白>幸得一時風順。</夾白>好趂扶搖。直送飛鵬。<科>〔生〕</科><夾白>你在那人前。不曾露出我的名姓來麽。</夾白><科>〔旦〕</科>伊方悲獨往。寧復究他情。<夾白>我與你</夾白>相逢水亭。還。疑。是。南。柯。夣。境。<科>〔生〕</科><夾白>今日似</夾白>七夕銀河上。會雙星。免敎逆旅歎零丁。</曲文></曲>
<白><科>〔末扮院子上〕</科>叛臣今已滅。捷報急須傳。<科>〔入見生介〕</科>稟老爺。院子叩頭。<科>〔生〕</科>你來了。京師中虜勢若何。</白>
<曲><牌>玉包肚</牌><曲文><科>〔末〕</科>胡塵掃淨。<科>〔生〕</科><夾白>是何人建此大功。</夾白><科>〔末〕</科><夾白>是</夾白>郭汾陽雄威蕩平。<科>〔生〕</科><夾白>天子已回鑾輿麽。</夾白><科>〔末〕</科>自鑾輿逺幸西川。命儲君位正神京。<科>〔生〕</科><夾白>呀。新主旣立。張姬我卽當送你入宫去。</夾白><科>〔旦掩淚介〕</科><夾白>纔得聚首。又欲分襟。怎生是好。</夾白><科>〔末〕</科><夾白>請勿傷悲。</夾白>一封丹詔下彤庭。<科>〔生旦〕</科><夾白>詔書怎麽說。</夾白><科>〔末〕</科><夾白>俱免</夾白>舊日宮娥入鳳城。</曲文></曲>
<白><科>〔生〕</科>這般說張姬。你永絶掖庭之恩。終作矦門之配。不違初願。相守白頭。<科>〔旦舉手對天介〕</科>謝天謝天。<科>〔生〕</科>院子。快設酒筵。一者慶聞捷音。二者喜得歡會。待明日買舟還長安去。<科>〔末〕</科>理會得。</白>
<曲><牌>玉交枝</牌><曲文><科>〔生〕</科>重逢堪慶。况欃槍欣傳肅淸。今宵預把歸期定。樽。前。歡。奏。新。聲。<科>〔旦〕</科>枯魚幸然得再生。文禽依舊成交頸。<科>〔合〕</科>免身為浮花蕩萍。免身為浮花蕩萍。</曲文></曲>
<曲><牌>僥僥令</牌><曲文><科>〔合〕</科>烽烟初罷警。琴瑟正宜鳴。昔日歌喉依然在。向。秋。月。春。花。樂。太。平。</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科>〔合〕</科>長安日下乘歸興。麟閣雖慚未畵形。<夾白>拚。把。</夾白>玅。舞。淸。歌。過。此。生。<科>〔並下〕</科></曲文></曲>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杜祁公蔵身真傀儡</雜劇題>
<署名>綠野堂無名氏編
如道人黃嘉惠評
西湖上逹黃之珪
仲含吳國華閱</署名>
<簡名>眞傀儡</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宋天子訪政舊中書。</題>
<題>杜祁公藏。身。眞。傀。儡。</題>
</題目>
<折>
<白><ref group="眉批">閱此覺不獨爭名於朝者可發一噱卽退休林下講學談禪都無是處</ref><科>〔社長上〕</科>鵞湖山下稻梁肥。豚柵鷄栖對掩扉。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歸。自家桃花村兩箇里長。我是孫三老。他是張三老。本村年年春秋二社。醵錢置酒。做個大會。今次輪該我二人做會首。聞得近日新到一班偶戲兒。且是有趣。往常間都是傀儡粧人。如。今。却。是。人。粧。的。傀。儡。不免喚他來耍一回。言之未已。會中人早到。<科>〔凈上〕</科>自家趙大爺是也。為我父親做箇兩任省祭。在下隨任攻書。徹。古。通。今。做。箇。侯。門。敎。讀。今日到桃花村看傀儡去。左右。將我馬帶回去。着四人轎。絹簷傘。來候我者。<科>〔進介〕</科>請了。<科>〔衆〕</科>請了。<科>〔丑上〕</科>自家商員外是也。原是鷄肆裏出身。為何呌做鷄肆。每日去街上扒沙。積趲得箇小家當。鋪設門面。隣里奉承我是。箇。官。坯。都喚我做商員外。今日人都去桃花村中看傀儡。我也赴會去。童兒。把。我。大。皮。箱。擡。在。門。外。怕。要。賞。人。哩。<科>〔進介〕</科>請了。<科>〔衆〕</科>請了。<科>〔凈丑〕</科>我。兩。人。在。此。以後休要放閑雜人來。怕。他。沒。規。沒。矩。不。當。好。看。你們且擺完酒席戲塲。待傀儡來也。<科>〔正末道袍騎驢上〕</科>老夫姓杜名衍。會稽山隂人也。官拜平章政事。封祁國公。則我七十致仕以來。撚指的又是二十年光景也。且喜蚤脫離鸞坡鳳掖。懶得又安排綠野平泉。每日則是混迹市廛。隨緣過去。暗。受。些。不。知。名。的。笑。罵。纔。降。得。人。我。幢。高。權。趂。些。不。可。口。的。茶。湯。纔。塡。得。虀。鹽。債。滿。閑。蕭。蕭。槐。王。化。外。笑。欣。欣。竹。馬。群。中。要。煉。得。火。氣。全。無。直。待。到。世。人。不。識。人都道我怡神適興。强。閙。煖。這。冷。淡。生。涯。不知我避世逃名。故。賣。弄。些。風。流。罪。過。卽今是社相公生日。又好去吃酒治聾。想我為官時汲汲波波。怎能勾有今日也呵。</白>
<曲><牌>新水令</牌><曲文>二十年來不犯五更霜。則。我。這。白。襴。袍。至。今。無。恙。乹。坤。乾。打。哄。風。雨。亂。排。塲。着甚忙忙。着甚忙忙。一任這嬾驢頭半街撞。</曲文></曲>
<白>呀。這些攘攘的為甚。原來是傀儡棚兒。我。正。要。看。傀。儡。哩。且拴住這驢者。<科>〔拴驢進介〕</科>列位請了。<科>〔丑〕</科>看你不村不郭。是什麽様人。來此怎麽。誰與你請。<科>〔末〕</科>便請何妨。<科>〔淨〕</科>我。說。道。不。要。放。這。等。沒。規。沒。矩。的。進。來。<科>〔衆〕</科>大爺。原不該放他進來。<科>〔丑〕</科>你莫不也要捱在會裏麽。<科>〔末〕</科>便是。也要看一看。<科>〔丑〕</科>後。來。的。要。出。大。分。哩。將。錢。五。貫。來。者。<科>〔末〕</科>這。箇。到。有。袖中有太平寳鈔一錠。不知幾貫。拿去。<科>〔淨〕</科>咦。這老兒拿得出這錠鈔來。如今怎麽坐。<科>〔衆〕</科>自然大爺坐了。<科>〔淨〕</科>這箇我也决不讓他。<科>〔丑〕</科>近。來。新。例。貴。不。敵。富。你也該讓我坐。<科>〔淨〕</科>你不怕我說出本色來。<科>〔丑〕</科>你又不怕我說出本色來。<科>〔衆〕</科>兩相讓些罷。鄉黨間只是序齒罷了。<科>〔淨〕</科>怎麽說箇鄉黨間。難。道。你。衆。人。也。與。我。序。齒。<科>〔末背唱〕</科></白>
<曲><牌>沉醉東風</牌><曲文><夾白>咳。</夾白>他有幾床笏。恁般官様。這有幾船茶。便會風光。<科>〔淨丑指衆介〕</科><夾白>你衆人下些。不要沒規矩。</夾白><科>〔衆〕</科><夾白>不敢。</夾白><科>〔末〕</科>這須是野鷗席上。又不比鷺序鵷行。<夾白>我一向</夾白>只。道。宦。途。上。難。處。誰。知。道。這。狠。人。心。到。處。炎。凉。<科>〔淨看末介〕</科><夾白>阿呀。到忘了你。你不富不貴。又不是會友。闖進來也要坐。</夾白><科>〔丑〕</科><夾白>適纔旣收了他的會錢。做箇方便。放他在擡角兒捱捱罷。老兒。勾了你了。</夾白><科>〔末〕</科><夾白>多謝多謝。</夾白>一任你牛表沙三自逞强。折末盡我官人們氣莽。</曲文></曲>
<白><科>〔淨丑〕</科>耍傀儡的。此時也該來了。<科>〔耍傀儡上塲打鑼介〕</科><词><词牌>西江月</词牌><词文>分得梨園半靣。儘敎鮑老當筵。絲頭線尾暗中牽。影。翩。躚。眼。前。今。古。鏡。裏。媸。妍。</词文></词>來了來了。<科><科>〔内吹笛外扮少年官扶醉丞相上官跪諫相作惱介下〕</科><科>〔衆〕</科></科>這是什麽故事。<科>〔耍〕</科>這是漢丞相痛飮中書堂故事。</白>
<曲><牌>淸江引</牌><曲文>漢山河。穩倩取干戈裏。老丞相。無些事。畫。箇。太。平。圈。守。定。蕭。何。律。旁。立。箇。醒。人。勸。不。得。</曲文></曲>
<白><科>〔衆問淨〕</科>這丞相何名。<科>〔淨〕</科>這。是。沛。公。左。司。馬。曹。無。傷。<ref group="眉批">如此徹古語語皆堪絕倒</ref>譛。了。沛。公。沛。公。做。皇。帝。不。記。舊。怨。封。他。為。丞。相。什。方。侯。他。喜。出。望。外。因。此。日。日。爛。醉。<科>〔末〕</科>這是曹相國叅。不是左司馬。<科>〔淨〕</科>偏你曉得。他生出來。就是丞相的。起。初。也。曾。為。將。來。<科>〔末〕</科>是。是。他曾為將來。</白>
<曲><牌>十八拍</牌><曲文>則他雄赳赳驅兵將。為甚一堆兒酒魔上。<科>〔淨對衆〕</科><夾白>也。只。是。箇。酒。徒。</夾白><科>〔末微笑介〕</科><夾白>是。箇。酒。徒。</夾白>這。的。是。調。和。麯。糵。成。佳。釀。<科>〔淨指末〕</科><夾白>一坐人偏你多說。只合着驢嘴。看戲罷了。</夾白><科>〔末〕</科>耳邊廂嚷嚷。心窩兒癢癢。<夾白>我想那做</夾白><ref group="眉批">非經歷一過不能道隻字
飮醇原勝伴食萬倍</ref><夾白>宰相的。坐。在。是。非。窩。裏。多。少。做。得。說。不。得。的。事。不。知。經。幾。畨。磨。鍊。過。來。</夾白>除。非。是。醉。眠。三。萬。六。千。塲。纔。做。得。二。十。四。考。頭。廳。相。</曲文></曲>
<白><科>〔耍〕</科>又來了。又來了。<科><科>〔二妓引丞相出妓舞相作歡喜介〕</科><科>〔衆〕</科></科>這是甚的故事。<科>〔耍〕</科>這是曹丞相銅雀臺的故事。</白>
<曲><牌>滿堂紅</牌><曲文>銅雀飛來。來也波來。十二金釵。釵也波釵。歌臺舞臺。臺也波臺。鵲。兒。乖。臺。也。歪。安。在。哉。銅。瓦。千。年。姓。名。改。</曲文></曲>
<白><科>〔衆問淨〕</科>這又是誰。<科>〔淨〕</科>這。就。是。前。靣。的。老。曹。兒。子。小。曹。了。<科>〔衆〕</科>有趣。這。小。的。又。風。韻。些。强。似。老。的。只。壹。味。寡。醉。哩。<科>〔末〕</科>咳。曹孟德。你好騃也。</白>
<曲><牌>掛玉鈎</牌><曲文>笑。煞。你。老。精。神。也。消。磨。錦。瑟。傍。看。這。些。俏。香。魂。容。不。得。些。兒。長。<夾白>你使盡見識。瞞得誰來。</夾白>剛。贏。得。兩。<ref group="眉批">矮人觀塲癡人說夢奇絕誕絕</ref>道。墨。掛。在。眉。尖。上。<科>〔衆〕</科><夾白>好。箇。標。致。老。丞。相。生。出。這。様。花。嘴。花。臉。的。出。來。只。是。他。衣。冠。動。作。像。得。爺。好。</夾白><科>〔偶〕</科><夾白>不瞞你說。一時扮不及。把靣子裝上的。</夾白><科>〔去靣子介〕</科><科>〔衆笑介〕</科><夾白>原。來。就。是。一。出。戲。什。麽。父。子。什。麽。父。子。耍。我。們。哩。不好。換來。</夾白><科>〔末笑〕</科><夾白>這些兒也争差不多了。</夾白>一。箇。是。這。様。一。<ref group="眉批">廿一史亦古今一大傳奇耳</ref>箇。是。那。様。看。這。些。依。様。葫。蘆。也。<夾白>古。來。史。書。上。呵。</夾白>知。多。少。李。代。桃。僵。</曲文></曲>
<白><科>〔耍〕</科>兩畨演的前朝故事。你們争是争非。如今耍箇眼前故事罷。來了來了。<科><科>〔偶扮一丞相一夫人上又一帝上帝作冐雪敲門介相出引進跪拜介帝與相夫人指畵介〕</科><科>〔衆〕</科></科>這是誰。<科>〔耍〕</科>這是本朝趙太祖雪夜訪趙普故事。</白>
<曲><牌>寄生草</牌><曲文>這底是洒落君臣契。底多少飛騰戰伐功。當。夜。裏。九。微。燈。影。深。深。弄。千。門。魚。鑰。沉。沉。動。驚。的。這。嫂。夫。人。喚。醒。鴛。鴦。夢。則。他。丞。相。府。共。撮。水。晶。鹽。也。强。如。讀。書。堂。捱。徹。酸。虀。甕。</曲文></曲>
<白><科>〔淨〕</科>這箇故事。我。爛。熟。哩。這皇帝是在下的祖宗。這趙普丞相是皇帝的哥子。全慿半部論語。幇助他。得了天下。這。論。語。家。下。有。哩。着。實。是。本。秘。書。<科>〔指末介〕</科>你老兒像。箇。識。字。的。這。書。可。曾。見。麽。<科>〔末〕</科>也曾見來。</白>
<曲><牌>殿前歡</牌><曲文>這滋味也曾嘗。<夾白>則這趙韓王呵。</夾白>他雲龍風虎善施張。也是他布衣兄弟好肝腸。我想也波想。我便有硬手兒敢批黃。則這生靣兒也難投狀。<夾白>罷罷罷。功業讓與前人了。只。可。笑。趙。韓。王。二。百。萬。買。第。止。得。一。日。臥。遊。争如我二十年呵。</夾白>漁。樵。相。傍。這。都。是。些。無。邊。界。的。相。公。庄。</曲文></曲>
<白><科>〔前導引朝使上〕</科>自家小黃門官便是。聖人有口勑。着我宣問杜相公。聽說道在桃花村看傀儡。一徑到來。<科>〔進介〕</科>那里箇是杜相公。<科>〔末〕</科>怎麽到這裏來。則老夫便是。<科><科>〔衆作驚介〕</科><科>〔問淨〕</科></科>什。麽。呌。做。相。公。<科>〔淨〕</科>想是秀才。<科>〔丑〕</科>不是。不是。是外郞。<科>〔衆〕</科>這様怎値得天使來。敢。又。是。一。起。做。戲。的。<科>〔使〕</科>相公。朝廷有口勑宣你呢。<科>〔末〕</科></白>
<曲><牌>雁兒落</牌><曲文>我今日將身在恁地藏。這十行字誰承望。<科>〔使〕</科><夾白>相公。怎得箇朝衣謝恩纔好。</夾白><科>〔衆〕</科><夾白>怎。麽。討。起。朝。衣。來。</夾白><科>〔末〕</科><ref group="眉批">此畨演傀儡是眞是幻悆幻悆眞妙不容言</ref><夾白>這區處怎得有來。也罷。將。傀。儡衣。服。權。用。一。用。罷。</夾白><科>〔衆驚介云〕</科><夾白>怎。麽。戴。起。丞。相。帽。來。諕。死。我。也。</夾白><科>〔末〕</科>只。得。演。朝。儀。在。傀。儡。塲。假。金。緋。胡。亂。遮。窮。相。</曲文></曲>
<白><科>〔衆看衣介〕</科>相公穿得來不稱體。不好看哩。<科>〔末〕</科></白>
<曲><牌>得勝令</牌><曲文>顚倒着這衣裳。裝。扮。的。不。厮。像。分。明。是。木。伴。歌。登。塲。上。身。材。兒。止。爭。些。短。共。長。<科>〔拜介〕</科>我再啓首吾皇。問甚麽麥熟蠶荒狀。<科>〔使〕</科><夾白>聖人道。相公有補天浴日手叚。特遣相問。今日保治之道。何者為先。</夾白><科>〔末〕</科>生踈了朝章。揑。不。出。擎。天。浴。日。的。謊。</曲文></曲>
<白><科>〔使〕</科>老相公。不須多遜。仔細條荅上來。<科>〔末〕</科></白>
<曲><牌>水仙子</牌><曲文>感皇慈特地相咨訪。我則怕沉閣了當時舊奏章。<夾白>如今雖說是太平。</夾白>常言道忙時用着閑時講。<夾白>老臣前日備位時。常有三句話道。刑。以。不。殺。為。威。兵。以。不。用。為。武。財。以。不。蓄。為。富。今聞奉宸庫積有二百萬。何不盡發以賑饑民。</夾白>可惜朽腐了先朝封庫樁。儘堪充雁鶩餘糧。<夾白>臣又看得韓琦范仲淹。當代偉人。可使同心輔政。劉滬。一時徤吏。可令戴罪立功。</夾白>則。願。的。密。結。起。麒。麟。網。高。擎。着。鳳。凰。梁。便。是。老。微。臣。諫。草。生。香。</曲文></曲>
<白><科>〔外報介〕</科>又有一箇内官來了。<科>〔使〕</科>下官先將老丞相這話。回覆聖人去。<科><科>〔下〕</科><科>〔中貴上扮二使執杖執杯隨後直入介〕</科></科>聖人有宻勅一道。着相公自看者。<科>〔末接跪稱萬歲作看介〕</科>諫議正言等衙門一本。杜衍三公入市。有失相體。幸賜貶放。以尊朝廷事。這是箇彈本。<科>〔淨丑〕</科>怕。也。莫。不。本。上。帶。我。們。姓。名。天使爺。他不是我會中人。<科>〔使〕</科>唗。<科>〔對末云〕</科>還有聖諭在後。<科>〔末〕</科>聖諭道。諫官妄奏。觸忤老成。朕已留中不發。卿此後亦宜檢點出入。以答衆望。慚愧慚愧。</白>
<曲><牌>折桂令</牌><曲文><夾白>望我皇上呵。</夾白>休摧殘臺省鋒鋩。已。現。獲。着。傀。儡。眞。贓。<夾白>臣</夾白>則是潦倒行藏。兒童猥傍。野老相忘。<科>〔背介〕</科><夾白>這。些。小。後。生。落。我。計。中。也。</夾白>誰。知。我。巧。買。脫。喬。名。虚。望。還將我舊三公。體面來降。<科>〔使〕</科><夾白>聖人又着咱口問相公。先生做官一廉如水。致仕多年。家業有無若何。</夾白><科>〔末〕</科><夾白>臣有。臣有。</夾白>只今日茶飯家常。仰仗恩光。還有這五枝楊柳。八百枯桑。</曲文></曲>
<白><科>〔使〕</科>聖人還有一道明勑。對衆開讀者。平章杜衍。功成弼亮。密贊尤多。天佑忠貞。躋兹上壽。特賜白玉靈壽杖一條。赤金九霞杯一具。有司月給廪米人夫。代朕養老。謝了恩者。<科>〔末〕</科>萬歲萬歲萬萬歲。<科>〔丑淨〕</科>有趣。杜相公是我們會裏人。這。賞。賜。也。該。均。分。些。<科>〔衆〕</科>你纔說道不是會中人來。<科>〔末〕</科></白>
<曲><牌>喬牌兒</牌><曲文>又費了朝廷萬石粮。報答曾無紙半張。止。餘。得。憂。時。白。髪。三。千。丈。<科>〔使〕</科><夾白>非老相公大德。怎當此寵眷來。</夾白><科>〔末〕</科><夾白>說甚麽大德。</夾白>這。的。是。傀。儡。塲。頭。落。來。的。賞。</曲文></曲>
<白><科>〔使下介〕</科><科>〔衆拜〕</科>杜相公。恕小的有眼不識。<科>〔淨〕</科>相公。我。原。道。你。像。箇。識。字。的。<科>〔末〕</科>列。位。說。他。則。甚。我脫去這衣服。你還認得我否。<科>〔脫衣介〕</科></白>
<曲><牌>鴛鴦煞尾</牌><曲文>還。了。你。粧。門。靣。的。破。衣。囊。原。歸。我。鄉。祭。酒。那。窮。門。巷。<夾白>哥兒們也。</夾白>則勸你無是無非。相親相讓。有馬同騎。有酒同噇。<科>〔對淨丑〕</科>休誇你舞袖郞當。則。我。杜。平。章。也。纔。充。箇。社。長。<夾白>小哥。明年此日。再來此處看傀儡。</夾白><科>〔衆〕</科><夾白>如今小的們不敢了。</夾白><科>〔末〕</科><夾白>說那里話。</夾白>惟祝願歲歲春王。常聽這古櫟叢中笑聲響。<科>〔下〕</科></曲文></曲>
<白><科>〔衆〕</科>那知這箇老兒。這様大來頭。且是好相處。這。會。兒。强。似。看。戲。哩。</白>
<曲><牌>淸江引</牌><曲文>我看那杜相公。眞伶俐。脚。色。般。般。會。纔。與。說。鄉。情。又。好。陪。皇。帝。則敎我世世的子和孫。伏侍着你。</曲文></曲>
<詩><詩句>做。戲。的。半。眞。半。假。</詩句><詩句>看。戲。的。誰。假。誰。眞。</詩句><詩句>杜相公好似騎驢的果老。</詩句><科>〔淨丑〕</科><詩句>帶挈區區做第八位仙人。</詩句></詩>
</折>
</雜劇>
<雜劇>
<雜劇題>陳子髙改裝男后記</雜劇題>
<署名>秦樓外史編
陽臺散人評</署名>
<簡名>男王后</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臨川王不。辨。雌。雄。對。</題><題>玉華主喬。配。裙。釵。壻。</題>
<題>穠桃婢誤。做。女媒人。</題><題>陳子高改。粧。男后記。</題>
</題目>
<折><折題>第一折</折題>
<白><科>〔旦扮青衣童子上開云〕</科>綠。鬢。青。衫。宛。自。驚。怕。君。着。<ref group="眉批">狐媚龍陽争相為帝乆矣不辨雌雄纔足風流千古</ref>眼。未。分。明。東邉日出西邉雨。道是無情又有情。自家姓陳名子高。小。字。瓊。花。江南人氏。向因侯景作亂。幼時隨着父親。避難京都。織賣些草屨度日。如今長成一十六歲。近聞得臨川王剪平賊黨。道路已通。欲待覔箇同伴。央及他携帶還鄉。只索走一遭去。俺家身雖男子。貌似婦人。天。生。成。秀。色。堪。餐。畫。不。就。粉。花。欲。滴。我思想起來。若不是大士座前。錯。化。身。的。散。花。龍。女。也索是玉皇殿上。初。出。世。的。掌。案。金。童。昨日有箇相士。説我龍顏鳳頸。是。箇。女。人。定。配。君。王。噯。當初爺娘若生我做箇女兒。慿着我幾分才色。説什麽蛾眉不肯讓人。也做得狐媚偏能惑主。饒他是銕漢。也敎軟癱他半邉哩。可。惜。錯。做。箇。男。兒。也。呵。</白>
<曲><牌>仙呂賞花時</牌><曲文>孔。翠。雌。雄。認。未。眞。虚度韶華十六春。都。一。様。翠。蛾。顰。<夾白>只爭箇</夾白>鞋弓三寸。<夾白>那裏肯</夾白>娬媚讓紅裙。</曲文></曲>
<曲><牌>么篇</牌><曲文>繡袂香綃粧束新。一。笑。花。前。輕。逗。引。<夾白>若</夾白>借作女兒身。<夾白>不用</夾白>些兒臙粉。<夾白>管。</夾白>嬌。殢。<夾白>殺。</夾白>有。情。人。<科>〔下〕</科></曲文></曲>
<白><科>〔丑末扮卒子上〕</科>閫外干戈罷。營中鼓角催。鞭敲金𨮴響。人唱凱歌囬。我們是臨川王帳下的小校。俺大王爺戰勝班師。命俺軍前廵邏。遠遠望見一箇行路小厮。向前拿住則箇。<科><科>〔内鳴金鼓丑末追下〕</科><科>〔旦慌上〕</科></科>呀。前面金鼓連天。不知什麽軍兵來了。來到此間。無門逃避。怎生是好。<科>〔丑末追上〕</科>從君走到燄摩天。脚下騰雲須趕上。拿住了。<科><科>〔做縛旦科〕</科><科>〔丑〕</科></科>咄。這小厮你是何方奸細。攔我馬頭。<科>〔對末〕</科>我們將來開刀。賽箇行軍利市罷。<科>〔末〕</科>兄弟。看這小厮。一貌如花。倒。也。不。忍。害。他。<科>〔旦叩頭〕</科>將軍饒命。<科>〔丑〕</科>也罷。兄弟我和你且饒他性命。留在軍中。日間着他打馬草。夜間也好當那話兒。大家用用。<科>〔末〕</科>兄弟。我。看。這。箇。妖。<ref group="眉批">没福人恰會惜福</ref>物。事。不。是。我。和。你。受。用。得。他。着。的。俺大王爺。最愛南風。我們獻去做箇頭功。倒有重重的賞賜哩。<科>〔丑〕</科>説得有理。大王爺駕到了。和你就送到帳前去。<科>〔旦乞哀科〕</科>將軍可憐。<科><科>〔丑末押旦下〕</科><科>〔凈扮臨川王引衆上〕</科></科>殺氣中原黯未收。腰。間。腥。血。帶。吳。鈎。將軍戰馬今何在。野草閑花滿地愁。某家臨川王陳蒨是也。近因誅滅侯景。還鎭吳興。小校。傳令。就此起駕前去。<科><科>〔衆應介〕</科><科>〔丑末押旦上〕</科></科>啓大王爺。今日軍前拿得箇未。冠。小。厮。請大王爺令旨施行。<科>〔凈〕</科>着綁去前營斬首祭旗罷。<科>〔旦呌云〕</科>大王爺。可憐。<科>〔凈〕</科>這小厮倒嬌滴滴好口聲音兒。著擡頭起來我看着。<科><科>〔旦擡頭〕</科><科>〔凈看驚介〕</科></科>呀。妙哉。你看他唇紅齒白。目秀眉淸。就是描畫成的一般。那家父母。生得這們様好兒女來。小校。快去了縛。不要驚他。<科><科>〔衆去縛科〕</科><科>〔凈〕</科></科>小孩子。我且問你。你是什麽人。為何到此。從實説來。<科>〔旦〕</科>大王爺聽啓。念小的呵。</白>
<曲><牌>仙呂點絳唇</牌><曲文>避亂京華。幾年孤。寡。擔驚怕。剗地思家。干冐金龍駕。</曲文></曲>
<白><科>〔凈〕</科>哦。是避亂還鄉的了。你是那裏人氏。姓甚名誰。<科>〔旦〕</科></白>
<曲><牌>混江龍</牌><曲文>是。天。台。山。下。桃。源。溪。口。第。三。家。<科>〔凈〕</科><夾白>怪見是神仙出世了。</夾白><科>〔旦〕</科>與天家同姓。<科>〔凈〕</科><夾白>也姓陳了。姓。也。姓。的。好。</夾白><科>〔旦〕</科>名喚瓊花。<科>〔凈〕</科><夾白>又。好。箇。小。名。兒。果。然。像。朶。瓊。花。一。般。</夾白><科>〔旦〕</科>閑織青蒲為活計。時編白苧作生涯。<科>〔凈〕</科><夾白>就。是。小。人。家。兒。女。倒。也。不。妨。</夾白><科>〔旦〕</科>恨鷦鷯<夾白>比不得</夾白>鴛鴦嫁。<夾白>望大王</夾白>慈悲些子。<夾白>當一箇</夾白>蟲蟻饒咱。<科>〔凈云〕</科><夾白>小孩子。我不害你。你莫慌張。可。惜。驚。壞。了。你。你且説今年多少年紀了。</夾白><科>〔旦〕</科></曲文></曲>
<曲><牌>油葫蘆</牌><曲文>問。碧。玉。芳。年。未。破。瓜。剛。二。八。<夾白>你</夾白>覷。雙。鬟。的。的。尚。繫。紅。紗。<科>〔凈〕</科><夾白>你有什麽本事麽。</夾白><科>〔旦〕</科><夾白>我</夾白>俏。身。軀。慣把龍媒跨。軟。腰。肢。解把烏號架。小。心。兒。捧寶刀。欵。性。子。陪玉斚。悶。來。時。<夾白>當。的。箇。</夾白>魔。合。羅。閑。戯。耍。<夾白>大王爺。小的不敢説。</夾白>是。箇。可。喜。殺。小。寃。家。</曲文></曲>
<白><科>〔凈〕</科>呵呵。今日我大王爺遇。着。你。眞。是。箇。小。寃。家。了。我問你。家中還有什麽人。你可撇的下麽。<科>〔旦〕</科></白>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夾白>我是</夾白>飄。泊。東。風。一。樹。花。根。芽。若。問。咱。<夾白>只。有。</夾白>隔。天。涯。兩。邊。<夾白>廂。</夾白>爹。共。媽。别無箇姊妹親。更少箇兄弟雅。<夾白>但得箇</夾白>受恩深。<夾白>便</夾白>甘入馬。</曲文></曲>
<白><科>〔凈〕</科>小孩子。倒也有些緣法。起來跕着説。你可要富貴從的我麽。<科>〔旦叩頭介〕</科>只。怕。大。王。爺。見。棄。小的情愿伏事大王爺終身。<科>〔凈〕</科>起來説。<科>〔旦起立〕</科></白>
<曲><牌>村裏迓鼓</牌><曲文><夾白>我生長在</夾白>蒺藜叢内。<夾白>怕近不的</夾白>牡丹階下。<夾白>若得</夾白>備些使數。供些洒掃。當些應答。<夾白>少不的</夾白>享些安逸。着。些。疼。熱。饒些打罵。誰承望紅錦披。白玉橫。黃金掛。<科>〔叩頭科〕</科>則饒我<夾白>割下</夾白>些兒那話。</曲文></曲>
<白><科>〔凈〕</科>可惜了。我怎麽捨得剦割你。我看你模様兒。倒像女子。就選你入宮。和這班女侍們伏侍了我。你可肯麽。<科>〔旦〕</科>大王爺。</白>
<曲><牌>元和令</牌><曲文><夾白>你道我</夾白>俏。娉。婷。<夾白>似</夾白>女侍家。<夾白>我情愿</夾白>改梳粧學内宮罷。<夾白>看</夾白>略。施。朱。粉。上。桃。花。管。敎。人。風。韻。煞。<夾白>只。</夾白>雙。彎。一。搦。較。爭。差。<夾白>但。</夾白>繫。長。裙。辨。那。些。<夾白>兒。</夾白>眞。假。</曲文></曲>
<白><科>〔凈〕</科>説得着人。説得知趣。左右。先取一件鮮明罩甲。和我御用白玉縧環的鸞帶一條。與他穿繫著。<科><科>〔衆應〕</科><科>〔旦穿甲繫縧科〕</科><科>〔凈〕</科></科>小孩子。我後宮妃嬪雖多。看來倒没有你這們一箇姿色。你明日若當得我意。就立你做箇正宮王后。你意下如何。<科>〔旦叩頭〕</科>願大<ref group="眉批">天成巧對</ref>王爺千歲。古。有。女。主。亦。當。有。男。后。只怕臣妾出身寒微。稱不得大王爺尊意。</白>
<曲><牌>上馬嬌</牌><曲文><夾白>若是</夾白>比浣紗貯舘娃。<夾白>與九重</夾白>天子做渾家。<夾白>將</夾白>襴。衫。改。作。羅。裙。嫁。咱。<夾白>省。你。</夾白>十。斛。守。宮。砂。</曲文></曲>
<白><科>〔凈〕</科>説便如此。只是我和你。不免有同姓之嫌。怎生是好。<科>〔旦〕</科>只要大王爺做主。怕那箇議論來。古時魯吳同姓。尚且為婚。大王爺果垂異恩。臣。妾。做。不。的。吳。孟。子。麽。</白>
<曲><牌>勝葫蘆</牌><曲文>自古朱陳總一家。藕葉抱荷花。<夾白>比</夾白>别。樹。枝。條。贏。些。親。襯。搭。<夾白>我則愁</夾白>黃金殿上。珍珠簾下。嬌。滴。滴。拜。時。差。</曲文></曲>
<白><科>〔凈〕</科>左右。與這小孩子臙脂馬一匹。珊瑚鞭一條。就扈從駕前。傳令衆將官們。一齊起駕前去。<科>〔衆應〕</科><科>〔旦做上馬同行科〕</科><科>〔旦〕</科></白>
<曲><牌>後庭花</牌><曲文><夾白>看</夾白>臙。脂。馬。晃。臉。霞。珊。瑚。鞭。裊。鬂。鴉。拂。翠。袖。捎。旗。畵。掠。紅。綃。颭。劒。花。<夾白>我不慣</夾白>紫茸甲重重披掛。<夾白>恰。便。驚。閃。殺。</夾白>一。捻。小。香。娃。</曲文></曲>
<曲><牌>柳葉兒</牌><曲文>見明晃晃戈矛齊亞。亂紛紛旌斾交加。<夾白>我是箇</夾白>梓潼神簇擁一隊天魔下。<夾白>則這</夾白>泥。金。帕。麴。塵。紗。俏。身。子。結。束。<夾白>的。</夾白>堪。誇。</曲文></曲>
<曲><牌>寄生草</牌><曲文><夾白>慙愧箇</夾白>痴兒女。<夾白>夤緣到</夾白>帝子家。<夾白>泣。</夾白>前。魚。不。數。龍。陽。詫。<夾白>挾。</夾白>金。丸。一。任。韓。嫣。訝。<夾白>奪。</夾白>鸞。箆。儘。着。秦。宮。罵。誰。言女却作門楣。<夾白>看</夾白>生。男。倒。坐。中。宮。駕。</曲文></曲>
<白><科>〔衆〕</科>啓大王爺。已到吳興了。<科>〔凈〕</科>住駕。<科><科>〔做升殿科〕</科><科>〔凈〕</科></科>衆將官各囬營治事去。<科><科>〔衆應下〕</科><科>〔凈〕</科></科>小孩子。隨我入宮。改換女粧。今夜伏侍我睡罷。<科>〔旦叩頭〕</科>願大王爺千歲。</白>
<曲><牌>賺煞</牌><曲文>改抹<夾白>着</夾白>䯻兒丫。權做<夾白>箇</夾白>宮姬迓。<夾白>只怕</夾白>見嬪妃羞人荅荅。<夾白>凖。備。着。</夾白>强。歛。雙。蛾。入。絳。紗。謾説道消受豪華。<夾白>愁只愁</夾白>嫩蕋嬌葩。難告消乏。<夾白>拚則箇</夾白>咬。破。紅。衾。一。幅。霞。<夾白>且將</夾白>櫻。桃。淺。搽。遠。山。輕。畫。<夾白>謝。你。</夾白>箇。俏。東。皇。<夾白>錯。</夾白>粧。點。做。海。棠。花。下。</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二折</折題>
<白><科>〔丑貼旦扮宮女上〕</科><科>〔丑〕</科>覆雨翻雲總一般。桃。花。錯。做。杏。花。看。<科>〔貼〕</科>早知不入時人眼。多買臙脂畫牡丹。<科>〔丑〕</科>我們是臨川王宮中女侍穠桃媚柳便是。俺大王爺。前日軍中帶得什麽一箇妖。東。西。囬來。將他改作女粧。好生寵幸。早晨傳旨。要立他做正宮娘娘。著我們伏侍他梳粧。只得在此伺候。<科>〔咲科〕</科>媚柳姐。笑殺咲殺。我和你入宮多年。倒。不。能。勾。那。件。買。賣。到。手。他。纔。則。進。門。就。這。們。作。怪。難。道。世。間。有。這。様。一。箇。帶。柄。的。娘。娘。在。這。裏。<科>〔貼〕</科>穠桃姐。你不曉得俺大王爺是箇黄鱔。定要尋箇泥鰍做隊哩。<科>〔丑〕</科>怪見你這箇水蚌。只好替我的淡菜做隊哩。<科>〔貼〕</科>碎。不要閑説。娘娘來了。<科>〔旦女粧上〕</科>淡粧濃抹也相宜。但挿山花是女兒。雪。隱。鷺。鷥。飛。始。見。柳。藏。鸚。鵡。語。方。知。俺家從入宮來。荷蒙大王爺厚恩。寵幸無比。今日有旨。要立我做正宮王后。着我先梳粧等候。看。起。來。世。間。事。也。自。難。料。譬。如。讀。書。人。只。要。一。時。間。造。化。際。遇。論。什。麽。文。字。高。下。如今這六宮姬侍。多少顏色美麗的。倒都不如我了。<科>〔丑貼叩頭〕</科>穠桃媚柳叩頭。<科>〔旦〕</科>起去。看粧盒過來。<科>〔丑貼應供粧具科〕</科><科>〔旦臨鏡科〕</科></白>
<曲><牌>中呂粉蝶兒</牌><曲文><夾白>我恰向這</夾白>金。粉。紗。窓。照。菱。花。學。梳。宮。様。<夾白>你與我</夾白>畵屏前吹滅了銀釭。<夾白>你</夾白>看繡簾高。朱闌敞。曙光初晃。忽。絪。緼。何。處。吹。香。<夾白>是</夾白>俏。東。風。初。過。刺。桐。花。上。</曲文></曲>
<白><科>〔丑〕</科>娘娘。貼上這幾點翠花鈿兒。<科>〔旦〕</科></白>
<曲><牌>醉春風</牌><曲文>翠鈿貼雙雙。<科>〔貼〕</科><夾白>娘娘。簮上這兩股釵兒。</夾白><科>〔旦〕</科>金釵簮兩兩。<科>〔丑〕</科><夾白>娘娘。戴這幾朶花兒。</夾白><科>〔旦〕</科><夾白>將</夾白>嫩花頭。嬌挿<夾白>的</夾白>綠雲斜。<科>〔貼〕</科><夾白>娘娘。玉環兒吊下響了。</夾白><科>〔旦〕</科>聽<夾白>吉丁當</夾白>玉環兒墜響。<科>〔丑〕</科><夾白>娘娘。穿上這幾件衣服兒。</夾白><科>〔旦〕</科><夾白>和這細裊裊</夾白>錦帶霞翻。<夾白>鮮楚楚</夾白>繡衫月掩。<夾白>長簌簌</夾白>綵裙風颺。</曲文></曲>
<白><科>〔丑〕</科>娘娘。今日打扮。比。閑。常。又。風。韻。許。多。了。<科>〔旦〕</科>痴妮子。</白>
<曲><牌>脫布衫</牌><曲文><夾白>我俏</夾白>龎兒原似娘行。<夾白>難。道。</夾白>這。些。時。便。勝。閑。常。只。近。新。來。略。慣。梳。粧。<夾白>比</夾白>乍。見。時。覺。增。些。嬌。様。</曲文></曲>
<白><科>〔丑〕</科>看娘娘這們様標致。什。麽。婦。人。家。到。得。來。<科>〔旦〕</科></白>
<曲><牌>小梁州</牌><曲文><夾白>你婦人家只是</夾白>塗。抹。<夾白>些。</夾白>臙。脂。學。海。棠。<夾白>若</夾白>不打扮便只尋常。<夾白>俺則</夾白>略施粉黛淡塗黄。<夾白>但。</夾白>偷。睛。晃。<夾白>就。</夾白>嬌。滴。滴。勝。紅。粧。</曲文></曲>
<白><科>〔貼〕</科>娘娘。今日做了王后。不知古人那一箇比得娘娘來。<科>〔旦〕</科>你説那一箇古人比得我麽。</白>
<曲><牌>么</牌><曲文><夾白>只有漢董賢他曾</夾白>將斷袖驕卿相。<夾白>却</夾白>也不曾正位椒房。<夾白>我如今</夾白>受封冊<夾白>在</夾白>嬪妃上。<夾白>這</夾白>裙釵軄掌。千載姓名揚。</曲文></曲>
<白><科>〔内傳旨科〕</科>大王爺傳旨。娘娘梳粧完了。請到長秋宮行禮者。<科>〔丑〕</科>大王爺。請娘娘行禮去。<科><科>〔俱暫下〕</科><科>〔凈引内官宮女上〕</科></科>新得佳人是六郞。咲他紅袖太郞當。大鵻飛上梧桐樹。一任傍人説短長。呵呵。我。臨。川。王。是。箇。風。流。古。怪。的。物。事。前日軍中帶得箇美人囬來。他模様兒娉婷。性格兒伶俐。倒都不在話下。我平常性子最急。宦官宮女。畧不像意。一日不知砍下幾顆頭來。只他在面前。天大的事也都吊在腦後去了。怪。物。怪。物。今日是箇好日頭。我就備冊璽冠帔。立他做箇正宮。左右傳旨。快請娘娘升殿。<科>〔内官傳旨〕</科>請娘娘升殿。<科><科>〔旦引丑貼上〕</科><科>〔旦叩頭〕</科></科>願大王爺千歲。<科>〔凈〕</科>起來。生受你。美人。你從入宮禁。承奉小心。後宮數千。無出汝右。今日冊你為后。好。生。在。意。者。<科>〔旦〕</科>臣妾荷蒙大王爺過愛。得侍衾禂。已出望外。若正位號。恐妃嬪們見妬。死不敢當。<科>〔凈〕</科>不必固辭。那箇敢妬你來。宮監記者。但後宮妃嬪以下。有妬忌娘娘的。卽時梟首示衆。<科><科>〔衆應科〕</科><科>〔凈〕</科></科>取璽綬禮服過來。就此謝恩。<科>〔旦冠帔謝恩科〕</科></白>
<曲><牌>上小樓</牌><曲文><夾白>念臣妾</夾白>萍踪流浪。謝聖主恩波浩蕩。<夾白>却將箇</夾白>宋玉東墻。<夾白>錯猜做</夾白>神女高唐。<夾白>生扭做</夾白>飛燕昭陽。<夾白>恰正好</夾白>入洞房。喚女郞。婦。隨。夫。唱。<夾白>則願得</夾白>待歡娛萬。年。無。恙。</曲文></曲>
<白><科>〔凈〕</科>着開宴者。<科>〔旦把盞科〕</科></白>
<曲><牌>么</牌><曲文>嬌。冉。冉。曵繡裳。滴。溜。溜。捧玉觴。<夾白>待我這</夾白>傅粉何郞。<夾白>做了箇</夾白>結綺張娘。<夾白>謝你箇</夾白>行雨襄王。且對靚粧。入。醉。鄉。淺。斟。低。唱。斷。送。他。砑。羅。裙。上。</曲文></曲>
<白><科>〔凈〕</科>看座來。娘娘坐着。美人。我看你弱骨輕盈。柔肌嬌膩。我夜來多有莽撞。得無創巨汝乎。<科>〔旦〕</科>臣妾之身。大王之身也。死耳亦安敢自愛。</白>
<曲><牌>滿庭芳</牌><曲文><夾白>你做蜂蝶的</夾白>從來莽撞。<夾白>説。什。麽。</夾白>嬌。花。寵。柳。惜。玉。憐。香。<夾白>我雖則是</夾白>重。茵。濕。透。桃。花。浪。<夾白>也子索</夾白>捨死承當。<夾白>譬如</夾白>梁綠珠。粉身樓上。楚虞姬。刎首燈旁。<夾白>也。要。細。嫋。嫋。</夾白>舒。咽。項。<夾白>顧。不。得。</夾白>其。間。痛。癢。<夾白>如今呵便受些</夾白>苦楚又何妨。</曲文></曲>
<白><科>〔凈〕</科>説得有趣。只是可惜了你。看巨觥來。我滿飮一<ref group="眉批">微渉俗然正為情痴寫生斍更雄快</ref>觥。美人。我看來不。但。我。奈。何。你。的。你。會。承。當。便。是。你。奈。何。人。的。可。也。雄。壯。吾。為。大。將。汝。副。之。天。下。女。子。兵。不。足。平。也。<科>〔旦掩扇咲介〕</科>正。慮。粉。陣。饒。孫。吳。非。臣。妾。鉄。纏。矟。王。江。州。不。免。落。坑。塹。耳。</白>
<曲><牌>快活三</牌><曲文><夾白>你坐</夾白>中軍花柳塲。<夾白>我領</夾白>前隊翠紅鄉。<夾白>只</夾白>粉營雙挺綠沉槍。<夾白>也</夾白>做得烟。花。將。</曲文></曲>
<白><科>〔凈〕</科>説得快活。我再飮一巨觥。美人。我昨夢騎馬登山。路危欲墮。賴汝推挽而升。煞。是。虧。你。今日正位中宮。可也倚仗你不小哩。<科>〔旦〕</科>臣妾受大王爺厚恩。殺身難報。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敢不盡心。</白>
<曲><牌>朝天子</牌><曲文>敢忘大王一霎鮫鮹帳。<夾白>便</夾白>夢隨行蟻墮高岡。<夾白>也</夾白>索捧紅輪上。<夾白>筭。</夾白>曵。練。椒。房。脫。簮。永。巷。<夾白>都。</夾白>依。舊。畵。葫。蘆。様。<夾白>我若</夾白>改裝換腔。<夾白>就</夾白>當得兠鍪壯。</曲文></曲>
<白><科>〔凈〕</科>呵呵。美人。依你説起來。那。眞。的。倒。只。尋。常。不。如。你。假。的。希。罕。了。我從在軍中。乆廢吟咏。今日遇你這們絶色。可没有一首詩兒贈你麽。内侍。徹了筵席。取御用的筆硯過來。美人。就寫在你這衣幅兒上罷。女侍們扯着。<科>〔做寫念介〕</科>昔聞周小史。今歌明下童。玉。麈。手。不。别。羊。車。市。若。空。誰。愁。兩。雄。並。金。貂。應。讓。儂。美人。看這首詩兒。何。如。你。好。生。留。著。也。當。一。箇。恩。典。<科>〔旦叩頭介〕</科>臣妾醜陋之軀。得大王爺過賜品題。感激無地。當珍藏笥中。與。骨。髮。俱。朽。</白>
<曲><牌>四邊靜</牌><曲文><夾白>這</夾白>宮衫新様。御墨淋漓。標題數行。可喜殺字挾風霜。一片珠璣晃。<夾白>抵多少</夾白>鴛。鴦。鳳。皇。亂。洒。<夾白>在。</夾白>氷。綃。上。</曲文></曲>
<白><科>〔内鳴朝皷科〕</科><科>〔内侍〕</科>啓大王爺。鳴朝鼓了。請大王爺升殿。<科>〔凈〕</科>美人。我暫到殿上早朝。衆妃嬪們朝賀了娘娘。著凖備夜宴伺候者。<科>〔旦叩頭〕</科>拜送大王爺。<科>〔凈〕</科>免了。<科><科>〔内監隨凈下〕</科><科>〔衆女侍朝賀科〕</科></科>願娘娘千歲。<科>〔旦〕</科>起來。我今日新正位號。諸妃嬪們。都要從我約束。違背的。取大王爺令旨施行。<科>〔衆應科〕</科><科>〔旦〕</科></白>
<曲><牌>耍孩兒</牌><曲文><夾白>我是箇</夾白>金。塘。小。小。蓮。花。長。羞殺喚張家六郞。<夾白>如今被</夾白>波神移入五雲鄉。管領您三百紅芳。<夾白>譬如</夾白>燕。鶯。並。宿。原。相。狎。蜂。蝶。同。枝。也。不。妨。<夾白>恰好</夾白>相親傍。<夾白>這是</夾白>牡丹雖好。<夾白>也要</夾白>綠葉扶將。</曲文></曲>
<白>女侍們。大王爺分付。凖備夜宴。少不得要一班歌舞的供奉。你們不要生疎了。試演習一囬兒者。<科>〔衆應奏樂科〕</科><科>〔貼旦〕</科></白>
<曲><牌>三煞</牌><曲文>盈盈銀燭前。娟娟錦瑟傍。纎纎按拍低低唱。從敎選妓隨雕輦。一任徵歌出洞房。今。夕。歌。相。向。是。關。雎。一。曲。窈。窕。三。章。</曲文><科>〔小旦舞科〕</科></曲>
<曲><牌>二煞</牌><曲文><夾白>則我這</夾白>袖梢三尺霞。腰肢一捻香。<夾白>似。俏。</夾白>楊。枝。風。裊。<夾白>在。</夾白>紅。階。上。<夾白>這的是</夾白>蹁躚舞愛前溪淥。<夾白>恰稱那</夾白>宛轉歌憐子夜長。<夾白>管取</夾白>圍鸞幌。<夾白>喜殺你箇</夾白>廻風趙后。<夾白>咲翻他箇</夾白>羯鼓唐皇。</曲文><科>〔旦〕</科></曲>
<曲><牌>一煞</牌><曲文><夾白>看</夾白>銀河千尺垂。鵲橋一帶長。黄。姑。織。女。今。宵。降。蛾眉皓齒人人玉。繡榻金屏處處香。誰。承。望。<夾白>你。箇。</夾白>鶯。花。主。帥。<夾白>將。我。做。</夾白>紅。粉。專。房。</曲文></曲>
<白>衆女侍們。暫且退班。待大王爺囬宮。伏侍夜宴。不得違誤。<科>〔衆應科〕</科><科>〔旦〕</科></白>
<曲><牌>煞尾</牌><曲文><夾白>凖備着</夾白>翠奩添晩粧。金爐燒夜香。<夾白>想</夾白>退。朝。時。月。到。花。梢。上。<夾白>你只聽</夾白>樓角銅壺數聲兒響。<科>〔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三折</折題>
<白><科>〔小旦扮公主引丑貼上〕</科>宻幄重幃百尺遮。惜花贏得瘦些些。紅顏勝人多薄命。莫怨春風當自嗟。自家臨川王妹子玉華公主是也。年方二八。尚未配人。俺哥哥昨日新立箇王后。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眞是天姿國色。絶世無雙。不。要。説。哥。哥。做。男。子。的。愛。他。便。是。我。女。孩。兒。家。也。恨。不。得。一。盞。冷。水。吞。他。下。肚。子。裏。去。哩。世上有這様好女子也呵。</白>
<曲><牌>越調闘鵪鶉</牌><曲文><夾白>你看他</夾白>媚靨裁花。嬌眸剪水。鬂拂雙鴉。唇含半蕋。别様風流。撩人旖旎。<夾白>我也</夾白>比不<夾白>得</夾白>伊。記不<夾白>得</夾白>誰。<夾白>則東窓</夾白>仕女圖中。<夾白>那一幅</夾白>戱秋千<夾白>的</夾白>似你。</曲文></曲>
<白><科>〔丑〕</科>公主愛娘娘標致麽。明日待公主招得這們一箇駙馬纔好哩。<科>〔小旦〕</科>痴丫頭。他。是。婦。人。家。怎麽把箇男子漢比他。</白>
<曲><牌>紫花兒序</牌><曲文><夾白>他是拾翠羽的</夾白>江干神女。<夾白>採松花的</夾白>少室仙姝。<夾白>佩鳴璫的</夾白>楚岫瑶姬。<夾白>你怎把</夾白>外廂男子。<夾白>來比他</夾白>内苑嬌妃。休提。<夾白>他若是</夾白>紗帽籠頭著紫衣。<夾白>我得箇</夾白>恁般夫壻。<夾白>也不枉了</夾白>袒腹東床。<夾白>甘心兒與他</夾白>舉案齊眉。</曲文></曲>
<白><科>〔丑〕</科>公主。眞箇愛著娘娘麽。若知道那話兒。還要愛著他些兒哩。<科>〔小旦〕</科>怎麽。他又不是男兒家。我愛他怎的。<科>〔丑〕</科>不是男兒家。只比公主多箇紐子哩。<科>〔小旦〕</科>這丫頭風了。怎麽説。<科>〔丑〕</科>公主不知道。娘娘是箇孩子家。改。造。的。哩。<科>〔小旦〕</科>胡説。是孩子家。大王爺要他怎的。<科>〔丑咲介〕</科>公主。你只見宮裏起北風。不。知。道。外。廂。起。南。風。哩。<科>〔小旦驚介〕</科>有這等事來。</白>
<曲><牌>金蕉葉</牌><曲文>他不是紅鴛錦雞。怎消得滿身金翠。果若他移根接蒂。<夾白>怎不</夾白>做出些藏頭露尾。</曲文></曲>
<白>穠桃。你快請娘娘出來。待我看他箇端的。<科>〔丑朝鬼門道請科〕</科>公主請娘娘哩。<科>〔内應介〕</科>娘娘來也。<科>〔旦引女侍上〕</科>金釵紗帽定何如。咲殺當年女校書。渾濁不分鰱共鯉。水淸方見兩般魚。<科><科>〔相見科〕</科><科>〔小旦上下瞧旦各坐科〕</科><科>〔小旦〕</科></科>適纔嫂嫂在宮中。可曾做些什麽花兒麽。<科>〔旦〕</科>不曾。則看得幾行書兒。<科>〔小旦〕</科>那。看。書。是。男。子。漢。的。事。怎麽嫂嫂學他。<科>〔旦背介〕</科>可怪。怎麽姑娘只管瞧我。我又錯了囬話。閃些做出破綻來了。<科>〔小旦〕</科>嫂嫂。你怎麽面上一時間便紅起來。<科>〔旦〕</科>吃了酒。臉子紅了。<科>〔小旦〕</科>要。做。婦。人。家。的。還。不。該。吃。酒。哩。嫂嫂。我和你到花欄外走走。<科><科>〔做行科〕</科><科>〔旦〕</科></科>姑娘。這是什麽花。<科>〔小旦〕</科>這是牡丹花。<科>〔旦〕</科>怎麽一樹。倒開着兩様花。<科>〔小旦〕</科>這牡丹是接頭的。他根子上還是芍藥花哩。<科>〔旦〕</科>姑娘。那池上是什麽鳥兒。<科>〔小旦〕</科>是鴛鴦鳥兒。<科>〔旦〕</科>怎。麽。純。是。雌。的。<科>〔小旦〕</科>這。鳥。兒。作。怪。雄。的。都。變。做。雌。的。了。<科>〔旦〕</科>那長尾的是什麽鳥兒。<科>〔小旦〕</科>是孔雀鳥兒。嫂嫂。那。孔。雀。雄。的。金。翠。多。雌。的。倒。不。如。他。好。看。哩。<科>〔旦〕</科>穠桃。撲了那箇蝶兒。<科><科>〔丑貼撲蝶科〕</科><科>〔小旦〕</科></科>嫂嫂。這蝶兒是。癡。的。不要撲他。<科>〔旦〕</科>怎見得是痴的。<科>〔小旦〕</科>嫂嫂。若不是痴的。怎。麽。見。了。這。様。好。花。兒。他。不。省。得。採。呢。<科>〔旦背介〕</科>今日姑娘。怎麽只管把説話兒打動着我。莫非我做出些手脚兒來了。却怎麽好。<科>〔小旦背介〕</科>穠桃這丫頭。説嫂嫂是箇男身。他遮遮掩掩。倒也容易看他不出哩。</白>
<曲><牌>調咲令</牌><曲文><夾白>他</夾白>就裏是和非。桃葉桃根總不知。<夾白>怕</夾白>男兒家定有<夾白>些</夾白>趨蹌勢。<夾白>也</夾白>不能。勾恁般姿媚。<夾白>果若是</夾白>俏。潘。郞。誤。擔。花。月。期。越。敎。人。腸。斷。無。疑。</曲文></曲>
<白>也罷。我有箇理會。<科>〔對旦〕</科>嫂嫂。你繡鞋兒。借我穿穿。看那箇脚小些兒。<科>〔旦〕</科>不消穿得。我送様子來姑娘罷。<科>〔小旦〕</科>嫂嫂。你胷前怎麽再不見些那話兒壘塊起來。<科>〔旦〕</科>我還不曾成人。没有起來哩。<科>〔小旦〕</科>噯。嫂嫂。你瞞我怎的。</白>
<曲><牌>鬼三臺</牌><曲文><夾白>你則是</夾白>裙拖地。<夾白>遮掩做</夾白>雙鈎細。<夾白>您</夾白>青春年紀。穿<夾白>着</夾白>領薄羅衣。<夾白>難道</夾白>更不見些兒蓓蕾。<夾白>我則怕</夾白>立香階有時風揭起。試温泉有時衫着遲。<夾白>那其間做不得</夾白>蓮。瓣。輕。盈。雞。頭。軟。膩。</曲文></曲>
<白>嫂嫂。你不要瞞我。老實對我説罷。</白>
<曲><牌>秃厮兒</牌><曲文><夾白>你不是</夾白>贈金盌<夾白>的</夾白>崔家雌鬼。<夾白>又不是</夾白>繫紅裳<夾白>的</夾白>鄭子妖狸。<夾白>你止不過是</夾白>權。將。菡。蓞。當。荼。䕷。<夾白>又。</夾白>何。事。怕。春。知。休。疑。</曲文></曲>
<白><科>〔旦〕</科>姑娘。説那裏話。我不是女兒身。你哥哥要我麽。<科>〔小旦〕</科>嫂嫂。你不須抵賴了。我有句好話兒對你説。</白>
<曲><牌>聖藥王</牌><曲文><夾白>你</夾白>莫執迷。早見幾。<夾白>恰好</夾白>春。風。銅。雀。鎻。雙。棲。<夾白>正是</夾白>蜂不窺。蝶不知。何須紅葉做良媒。<夾白>嫂嫂。我不好説。倒</夾白>是你討便宜。</曲文></曲>
<白><科>〔旦〕</科>姑娘。怎麽是這様。你哥哥知道。不像箇意思。<科>〔小旦〕</科>噯。嫂嫂。</白>
<曲><牌>麻郞兒</牌><曲文>不是我見財起意。則是你惹是招非。也顧不得哥哥妹妹。<夾白>你</夾白>須索要事急相隨。</曲文></曲>
<白><科>〔扯旦手旦避科〕</科><科>〔旦〕</科>姑娘。我身子不好。進去罷。<科>〔小旦攔住〕</科>嫂嫂。你那裏去。</白>
<曲><牌>么</牌><曲文><夾白>你</夾白>這囘莫推怕誰。在人前姑嫂追隨。背地裏夫妻匹配。管敎他没些忌諱。</曲文></曲>
<白><科>〔旦〕</科>姑娘。我和你姑嫂家。怎麽做得這様事來。<科>〔小旦〕</科>嫂嫂。你莫要假惺惺。便做箇人情罷。</白>
<曲><牌>絡絲娘</牌><曲文><夾白>你須不是</夾白>祝英臺喬粧艶質。<夾白>也要學</夾白>魯男子緊閉朱扉。<夾白>倒不如</夾白>放下慈悲。<夾白>省了些</夾白>假聲勢也。落得做些隂隲。</曲文></曲>
<白><科>〔旦怒介〕</科>姑娘。你雖不讀孔聖之書。也要達周公之禮。怎。麽。這。般。戱。弄。着。我。<科>〔小旦〕</科>嫂嫂。你莫惱起來。</白>
<曲><牌>小桃紅</牌><曲文><夾白>你箇</夾白>俏。文。君。莫。怪。<夾白>我</夾白>苦。纏。伊。<夾白>誰敎你</夾白>捎帶檀郞氣。<夾白>你</夾白>越越生嗔越嬌媚。<夾白>我則將</夾白>咲顏陪。<科>〔做跪科〕</科><夾白>掩</夾白>紅裙欵下<夾白>箇</夾白>花前跪。<科>〔旦做同跪扯小旦起科〕</科><科>〔旦〕</科><夾白>姑娘。怎麽是這様。</夾白><科>〔小旦〕</科><夾白>嫂嫂。你眞箇不肯麽。我也不索</夾白>傳情綠綺。<夾白>也不索</夾白>卧愁錦被。<科>〔取汗巾做自縊科〕</科><夾白>則</夾白>教縊<夾白>殺</夾白>粉窓西。</曲文></曲>
<白><科>〔旦做奪介〕</科>姑娘。怎麽這等發極起來。待我過兩日尋思箇好歹。囘話姑娘罷。<科>〔小旦〕</科>嫂嫂。我苦死央及你。你只是不肯麽。我如今没奈何。則索對俺哥哥説去。你怎地來調戯我姑娘哩。</白>
<曲><牌>天凈沙</牌><曲文>我從來生長深閨。不知箇綠。痩。紅。肥。<夾白>你</夾白>平白地將人調戱。<夾白>管</夾白>花殘玉碎。大家牽扯頭皮。</曲文></曲>
<白><科>〔旦咲介〕</科>姑娘。倒會放刁。没奈何。只得從你罷。<科>〔小旦〕</科>衆丫頭們靠後者。<科>〔衆下〕</科><科>〔小旦携旦手科〕</科></白>
<曲><牌>東原樂</牌><曲文><夾白>我則道</夾白>陽臺夢喚不囘。<夾白>誰承望</夾白>鉄樹錚錚<夾白>也有</夾白>花開日。<夾白>着我</夾白>一會兒難分愁共喜。<夾白>則怕</夾白>羅。幃。底。<夾白>我。這。</夾白>豆。蔲。梢。不。禁。狼。籍。</曲文></曲>
<白><科>〔小旦〕</科>我和你也偷拜箇堂。做箇盟証。<科>〔同旦拜科〕</科></白>
<曲><牌>綿搭絮</牌><曲文>主。婚。<夾白>的。是。</夾白>玉。鏡。挿。定。<夾白>的。是。</夾白>金。鎞。保。親。<夾白>的。</夾白>是。紫。燕。掌。禮。<夾白>的。是。</夾白>黃。鸝。<夾白>单請箇</夾白>海神廟爺爺做主媒。撮土為香拜禱齊。<夾白>則願得</夾白>保佑<夾白>俺</夾白>蛾眉。<夾白>悄悄的</夾白>做夫妻無禍危。</曲文></曲>
<白>嫂嫂。你本瓊島仙郞。錯做金宮艶質。如今幸親何粉。敢惜韓香。我有明珠一顆。價値萬金。從幼學得些兒翰墨丹青。就這白團扇上。畫着比翼鳥一對。題詩一首。送與嫂嫂。做箇相思記念。丫頭們。看筆硯來。<科><科>〔丑貼應上供筆硯小旦畫科〕</科><科>〔丑看〕</科></科>有趣。畫的好箇鳥兒。他。兩。箇。也。在。這。裏。做。買。賣。哩。<科>〔小旦取扇寫詩念科〕</科>人道團扇如圓月。儂道圓月不長圓。願得炎州無霜色。出入歡袖百千年。<科>〔丑看〕</科>咦。寫的好字兒。<科>〔小旦〕</科>唗。丫頭多講。</白>
<曲><牌>拙魯速</牌><曲文><夾白>這</夾白>夜光珠。<夾白>滴溜溜</夾白>水一提。生綃扇。<夾白>皎團團</夾白>玉一圍。<夾白>和這</夾白>青禽比翼。錦字雙題。<夾白>這其間</夾白>有些深意。<夾白>則要你</夾白>珍珠<夾白>般</夾白>愛惜。紈扇<夾白>般</夾白>提携。鶼鶼<夾白>般</夾白>成對。明月<夾白>般</夾白>長隨。<夾白>嫂嫂。你是必</夾白>休離了懷袖裏。</曲文></曲>
<白><科>〔做送與旦科〕</科><科>〔旦〕</科>姑娘。我本遊學韓童。獲侍吹簫秦女。辱投金錯。慚報瓊瑶。怎麽當得這厚情。謝了姑娘者。<科>〔做謝科〕</科>這明珠佩在身邉。朝夕如見姑娘一般。穠桃。你把這白團扇。替我好生收藏者。<科><科>〔做與丑扇〕</科><科>〔丑諢科〕</科></科>呵呵。我則道娘娘氷淸玉潔。是。大。王。爺。自。家。受。用。的。鱗也不敢擦他。如今却與公主有一手了。正是楊子江水。渾淘淘。大家用些兒罷。<科>〔戯旦科〕</科>呵呵。娘娘。我穠桃也有把扇子在這裏。送與娘娘做箇表記。<科>〔小旦怒介〕</科>咄。這賤人。你是什麽人。也來無禮。呌媚柳。扯下去。打這賤人。<科><科>〔貼應打丑科〕</科><科>〔小旦〕</科></科>今後再若如此。我對大王爺説。砍下這顆頭來。<科>〔携旦手〕</科>嫂嫂。趂哥哥不曾入宮。我和你且進繡房裏睡睡兒着。</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夾白>趂着這</夾白>花。房。料。峭。東。風。閉。向。華。淸。<夾白>伴。你。</夾白>箇。玉。環。春。睡。<夾白>我則怕</夾白>狂。蝶。子。戀。翻。了。咱。莽。桃。花。賺。殺。了。你。<科>〔俱下〕</科></曲文></曲>
<白><科>〔丑貼吊塲〕</科><科>〔丑朝鬼門道指小旦科〕</科>呸。公主你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麽。你做了這様勾當。也索放些兒鬆。待我們也湯他一湯。就。這。們。吃。起。醋。來。噯呀。打得我好。我羊肉不得吃。倒惹下一身臊。你的賍証。恰落在我穠桃的手裏。媚柳姐。我明日將這白團扇。首了大王爺。敎你竹筒裏煨蛇。弄得箇直死哩。<科>〔貼〕</科>穠桃姐。不要這様難為娘娘哩。<科>〔丑〕</科>噯。媚柳姐。左右没我和你分。大家斷送了他罷。公主。誰敎你粉蝶打黄蜂。娘娘。連累你花無百日紅。<科>〔貼〕</科>正是情到不堪囬首處。一齊分付與東風。<科>〔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四折</折題>
<白><科>〔凈引内侍上〕</科>但着紅衫莫問誰。從來情眼出西施。百年三萬六千日。日日歡娛得幾時。我臨川王自立陳美人為后。雖説縱些歡樂。却也不廢朝叅。看。來。他。不。像。鄭。櫻。桃。那。様。挾。恩。我。不。過。東。方。朔。這。們。玩。世。這兩日因王僧辨那厮有意見圖。方在商議軍機。不得空便。今日稍暇。不知美人在宮中如何。着女侍們過來。<科>〔内侍傳旨科〕</科>大王爺傳旨。宣女侍們哩。<科>〔内應丑持扇上〕</科>内園桃李正芳菲。不許傍人折一枝。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奴婢叩頭。<科>〔凈〕</科>這兩日娘娘身子如何。<科>〔丑〕</科>這兩日娘娘好生困倦在那裏。<科>〔凈〕</科>為什麽娘娘困倦。<科>〔丑〕</科>奴婢不敢説。<科>〔凈〕</科>咄。怎麽不説。<科>〔丑〕</科>娘。娘。替。公。主。陪。伴。辛。苦。了。如今還没有起來哩。<科>〔凈怒介〕</科>咄。這賤人你什麽嘴臉。也來妬忌娘娘。説這們玷汚的説話。着綁去斬首者。<科>〔丑〕</科>大王爺。可憐。若道奴婢玷汚娘娘。見有白團扇在這裏。做箇証見。<科>〔凈〕</科>取上來。<科>〔凈看扇念詩科〕</科>這事可疑。莫不眞做下來了。快宣娘娘。<科>〔丑朝鬼門道〕</科>大王爺宣娘娘哩。<科>〔内應〕</科>娘娘來也。<科>〔旦引女侍上〕</科></白>
<曲><牌>雙調新水令</牌><曲文>聽披香殿上急傳宣。<夾白>我</夾白>猛趨蹌不。禁。嬌。倦。<夾白>又不是</夾白>南宮看蹴踘。<夾白>又不是</夾白>西苑戯鞦韆。<科>〔丑云〕</科><夾白>大王爺宣娘娘快來。</夾白><科>〔旦〕</科>因甚喧闐。<夾白>這</夾白>禍根芽多為白團扇。</曲文></曲>
<白><科>〔見科〕</科>大王爺千歲。<科>〔凈〕</科>不消行禮。美人。這兩日在宮中做些什麽子來。<科>〔旦〕</科>不曾做什麽子來。</白>
<曲><牌>駐馬聽</牌><曲文>繡。榻。春。嫣。不。慣。裁。縫。閑。鳳。剪。瑣。窓。香。蒨。偶。停。粧。束。染。鸞。箋。<夾白>聽</夾白>鶯啼只在綠楊軒。<夾白>看</夾白>花落不出青苔院。<夾白>這些時</夾白>肌力軟。困懨懨。則擁着紅羅薦。</曲文></曲>
<白><科>〔凈〕</科>你曾見姑娘不曾。<科>〔旦〕</科></白>
<曲><牌>沉醉東風</牌><曲文>記那日荼䕷架邊。憶當時翡翠簾前。瞥見他如花面。恰深深再拜嫣。然。<夾白>就</夾白>隔。斷。巫。陽。小。洞。天。自。難。問。行。雲。近。遠。</曲文></曲>
<白><科>〔凈〕</科>你曾和他做些什麽不曾。<科>〔旦〕</科></白>
<曲><牌>雁兒落</牌><曲文><夾白>我</夾白>匆匆拾翠鈿。<夾白>他</夾白>冉冉遮紈扇。何緣共逗遛。有甚相留戀。</曲文></曲>
<白><科>〔凈〕</科>你没些話說。怎麽消瘦許多了。<科>〔旦〕</科></白>
<曲><牌>得勝令</牌><曲文><夾白>我</夾白>為甚損嬌妍。昨日侍開筵。曉。起。梳。粧。早。春。寒。恰。可。憐。花。前。<夾白>因此上</夾白>消瘦了雙腮倩人前。<夾白>你箇</夾白>惡襄王莫苦纏。</曲文></曲>
<白><科>〔凈出團扇介〕</科>你不曾有甚事。看這物事。是那裏來的。<科>〔旦〕</科>我不知道是那裏來的。<科>〔凈〕</科>你還要抵頼。<科>〔指丑〕</科>他可不是箇見証麽。<科>〔丑跪〕</科>原是穠桃首的。娘娘恕罪。<科>〔旦跪科〕</科></白>
<曲><牌>喬牌兒</牌><曲文><夾白>這的是</夾白>拿奸頭抵全。捉賊眞賍見。這其間使不<夾白>的</夾白>儀秦辯。<夾白>拚子箇</夾白>貶潮陽八千遠。</曲文></曲>
<白><科>〔凈〕</科>不要跪。起來。穠桃快宣公主來。<科>〔丑朝鬼門道〕</科>大王爺宣公主。你白團扇的事發了也。<科>〔小旦上〕</科>殿上俄聞中使催。含羞欲進又徘徊。月圓便有隂雲蔽。花發須敎急雨摧。今日哥哥宣我。多是穠桃這丫頭去搬說是非了也。却怎是了。没柰何。只索見哥哥去。<科>〔進見介〕</科>哥哥千歲。<科>〔凈〕</科>好妹子。做下好事來。<科>〔小旦〕</科>你妹子不曾做什麽事來。<科>〔旦〕</科>姑娘不消推得。是穠桃這丫頭。將那扇子對你哥哥説了。<科>〔跪介〕</科>大王爺。不干姑娘事。都是臣妾之罪。</白>
<曲><牌>甜水令</牌><曲文><夾白>他是</夾白>翠水文鴛。丹山彩鳳。紫宮嬌燕。但。見。可。人。憐。<夾白>想那</夾白>待月留連。求凰邂逅。偷香繾綣。都來是宿世姻緣。</曲文></曲>
<白><科>〔净〕</科>你還解説。我何等擡舉你。你做出這様事來。<科>〔指小旦〕</科>好箇公主。小小年紀。就這們大膽。旣做下來了。丫頭們。每人與他汗巾一條。敎他尋箇自盡了罷。<科>〔小旦跪哭介〕</科>哥哥可憐。<科>〔旦跪〕</科>臣妾受大王爺厚恩。如今做下事來。待怨那箇。只。是。伏。侍。大。王。爺。多。時。恐。怕。後。邊。人。不。能。體。大。王。心。意。臣。妾。在。九。泉。之。下。死。不。放。心。哩。</白>
<曲><牌>折桂令</牌><曲文>俏身軀跪倒階前。<夾白>則敎我囘首</夾白>長門雨淚漣漣。<夾白>待痛煞煞</夾白>扭著紅襟。<夾白>長挽挽</夾白>奪將白練。<夾白>磣可可</夾白>赴了黃泉。<夾白>做的箇</夾白>王昭君生離内殿。楊貴妃死葬荒阡。<夾白>大王爺。只愁你</夾白>今。夜。孤。眠。誰。在。身。邊。<夾白>便急煎煎</夾白>拆散寃家。<夾白>恨悠悠</夾白>斷送嬋娟。</曲文></曲>
<白><科>〔哭介〕</科>大王爺。臣妾死後。早。晩。寒。暄。須。索。保。重。再。不。要。思。想。着。我。了。<科>〔小旦哭介〕</科>哥哥可憐。<科><科>〔凈做悲科起前立旦小旦執手悲科〕</科><科>〔凈背介〕</科></科>咳。這事怎了。我待不究。這事體重大。待害了他兩箇性命。不要説可惜了妹子。只。再。要。尋。這。們。一。箇。絶。色。不。能。勾。了。我有箇理會。如今正要替妹子選箇駙馬。就乘此機會。成合了他們。做了一對夫妻。有何不可。<科>〔進坐科〕</科>罷。起來。你兩箇都該死的。只是可惜了你。我如今就成就了你們。着你配合了罷。</白><科>〔旦小旦叩頭科〕</科><科>〔旦〕</科>願大王爺千歲。<科>〔小旦〕</科><白>願哥哥千歲。<科>〔旦〕</科></白>
<曲><牌>月上海棠</牌><曲文><夾白>謝你箇</夾白>多。情。青。帝。慈。悲。面。<夾白>成就了</夾白>私。會。黃。姑。自。在。緣。<夾白>對</夾白>一道返魂香。猶古自心驚膽戰。<夾白>索把</夾白>雙眉展。安穩<夾白>做</夾白>天台劉阮。</曲文></曲>
<白><科>〔凈〕</科>美人。著你們就拜了堂。今日做新郞。該還你本等打扮。只是紗帽皂靴。也。只。尋。常。了。不要改換。就是女粧罷。穠桃。你這搬是非的丫頭過來。就着你做賔相。替娘娘公主賛禮者。<科>〔丑應科〕</科>咳我枉做寃家。倒替他們説人情了。<科><科>〔賛禮科〕</科><科>〔念介〕</科></科>娘娘天喜照胷前。公主紅鸞到額邊。舊女婿為新女婿。惡姻緣化好姻緣。請娘娘公主交拜。<科><科>〔旦小旦拜科〕</科><科>〔丑〕</科></科>春宵一刻値千金。此夜何須問淺深。着意種花花不活。無心挿柳柳成隂。請娘娘公主拜大王爺。<科><科>〔旦小旦拜科〕</科><科>〔丑〕</科></科>秦家公主不尋常。嫁。得。蕭。郞。宮。様。粧。不是一畨寒徹骨。争得梅花撲鼻香。<科>〔凈〕</科>美人。前。日。你。是。箇。娘。娘。今。日。又。是。箇。駙。馬。了。可。不。是。天。地。間。希。罕。的。事。麽。<科>〔旦〕</科></白>
<曲><牌>么</牌><曲文><夾白>我做</夾白>娘娘不見金蓮現。<夾白>做</夾白>駙馬還將繡帔穿。<夾白>只恁的</夾白>假裝喬眞僞難分辨。<夾白>就</夾白>兩般姻眷。拚前後從人願。</曲文></曲>
<白><科>〔凈〕</科>今。日。這。様。奇。事。明。日。史。官。可。不。載。在。艶。異。編。上。待。後。邊。人。做。一。箇。笑。話。兒。麽。<科>〔旦〕</科></白>
<曲><牌>殿前歡</牌><曲文><夾白>這</夾白>姻緣謾將彤管記紅箋。<夾白>是史書中</夾白>突。出。<夾白>箇。</夾白>新。窑。變。待。到。千。年。剪。銀。燈。<夾白>做。</夾白>笑。話。傳。誰。<夾白>曾。見。那。</夾白>薄。太。后。雲。階。面。<夾白>都。則。是。</夾白>臨。文。當。耍。<夾白>那。裏。好。</夾白>信。口。瞞。天。</曲文></曲>
<白><科>〔凈〕</科>我看那做劇戯的。也。不。過。是。借。我。和。你。這。件。事。發。揮。他。些。才。情。寄。寓。他。些。嘲。諷。今。日。座。中。君。子。却。認。不。得。眞。哩。<科>〔合〕</科></白>
<曲><牌>淸江引</牌><曲文><夾白>咲。</夾白>江。淹。筆。尖。花。一。剪。散。作。春。千。片。淸。霜。激。唾。壺。紅。雨。霏。檀。串。<夾白>恁。</夾白>臙。脂。幾。梢。明。月。轉。</曲文></曲>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再生緣</雜劇題>
<署名>蘅蕪室編 西湖季英沈士伸
仕喬黃士佳閲</署名>
<簡名>再生緣</簡名>
<折><折題>第一齣</折題>
<白><ref group="眉批">詞家妙品</ref><科>〔扮李延年冠帶上〕</科>恩澤初承政未涯。䴊冠貝帶貴堪誇。容華田竇都消歇。戚畹今來第一家。某李延年是也。女弟李夫人。自幼入宮。主上好生寵幸。推恩外戚。封兄李廣利為矦。某為協律郞。某聰慧天成。頗知音律。主上常命司馬相如為樂章。命某譜入弦曲。無不當意。只今貴幸無比哩。只是我那女弟。年來多病。未見痊安。這幾日聞得十分沉重。某見為侍中。出入無禁。不免請了母親。去探問安否。須索走一遭來也。<科><科>〔下〕</科><科>〔旦扮李夫人病容宮女扶上〕</科></科>一自當年受主恩。春風笑語却温存。可。憐。薄。命。偏。多。病。寂。寂。深。居。閉。院。門。妾身李氏是也。選入漢宮。今為夫人。蒙聖主之寵光。為六宮之領袖。但恨福過灾生。染成此病。已經三年。聖主為我衣不解帶。<ref group="眉批">情語非深情人不能道</ref>藥必親嘗。露。躰。迎。寒。偎。身。送。煖。煞。也。多。情。哩。奈我病入膏肓。一時難起。近來愈加沉重。如何是好。正是那紅顏勝人多薄命。莫。怨。東。風。當。自。嗟。</白>
<曲><牌>越調闘鵪鶉</牌><曲文>悶。懨。懨。霧。瑣。蛾。眉。亂紛紛蓬飛螓首。情。慘。慘。寂。似。悲。秋。困騰騰昏如中酒。終。日。價。枕。藉。緣。深。孤。眠。生。受。<科>〔宮女〕</科><夾白>娘娘且請進些早膳。</夾白><科>〔旦〕</科>我待要强充膓。却早也難下口。須。不。是。好。纎。腰。學。餓。的。宮。娃。却便如拒嗟來。忍饑的野叟。</曲文></曲>
<白><科>〔宮女〕</科>娘娘如此不吃。怎生是好。這幾日病症。果是如何。</白>
<曲><牌>紫花兒序</牌><曲文><科>〔旦〕</科><夾白>我這病症呵。</夾白>筭將來鍼砭難及。湯熨難攻。藥餌難投。怎。做。得。觀。濤。起。色。那。些。個。覸。井。夷。猶。<夾白>我這病兒。眼見得不濟事也。</夾白>休休。便是盧越人。也應難<ref group="眉批">説到堪憐處令人凄絶</ref>措手。想。起。來。柔。腸。迤。逗。把。一。箇。玉。顏。妃。子。畨。做。了。紅。粉。骷。髏。</曲文></曲>
<白><科>〔宮女〕</科>娘娘。請自寛心寧耐。外面却有人聲。我把宮門開了。看有誰來者。<科>〔扮李母同延年上〕</科>老身李母是也。孩兒延年。同我入宮。探望女兒病症。早來到宮門咱。<科><科>〔宮女通報進見介〕</科><科>〔母〕</科></科>呀。你看瘦骨支牀。奄奄待盡。我那女兒。好不痛殺我也。<科>〔旦擡頭看介〕</科>呀。我道誰來。</白>
<曲><牌>金蕉葉</牌><曲文>猛聽得一聲聲帶怨含悲。俺只道六宮中魚序鴛儔。<夾白>擡起頭來。左廻右盻。原來不是别人。</夾白>却是弟兄行。和那生身親母。<科>〔母〕</科><夾白>孩兒。我見你有病。和你哥哥來看你哩。這幾日輕重如何。</夾白><科>〔旦〕</科><夾白>母親哥哥。要知你孩兒病症呵。</夾白>恰。似。戰。西。風。衰。殘。楊。柳。</曲文></曲>
<白><科>〔延年〕</科>妹子。你這病好乆了。怎生還不見好也。</白>
<曲><牌>小桃紅</牌><曲文><科>〔旦〕</科>又。道。是。李。夫。人。病。已。經。秋。寂。寞。香。閨。乆。<夾白>我呵。</夾白>病勢沉沉料難救。成灰蠟燭泪纔乾。春蚕到老絲<ref group="眉批">▲絶却韻絶</ref>方就。這一囬聚首。想何時再否。一。似。花。落。也。使。人。愁。</曲文></曲>
<白><科>〔内喚聖駕到母延年出跪接科〕</科><科>〔生扮武帝内侍隨上〕</科>彤光影初徹。未會紫宸朝。移蹕深宮裏。還。來。慰。寂。寥。寡人大漢皇帝是也。所幸李夫人。抱病經年。醫藥罔效。寡人好生用心調治。今日早朝尚未。先徃他宮中探望一囬。却早來到也。<科><科>〔見旦呌介〕</科><科>〔旦低頭呼萬歲介〕</科><科>〔生〕</科></科>呀。夫人。看你病骨懨懨。越加消瘦。怎生是好。<科>〔旦〕</科>臣妾蒲柳之姿。死不足惜。但此心難忘陛下耳。</白>
<曲><牌>天淨紗</牌><曲文>多感你聖天子禮意綢繆。多感你憐香玉性格温柔。多。感。你。情。似。湘。江。不。斷。流。多。感。你。晨。昏。相。守。淚。痕。兒。透。染。重。裘。</曲文></曲>
<白><科>〔生〕</科>呀。夫人。你為何不囬頭。與寡人相見者。<科>〔作悲介〕</科></白>
<曲><牌>調咲令</牌><曲文><科>〔旦〕</科>我本待强囬身暫轉頭。只。爭。是。界。破。啼。痕。怎。乍。收。想。起。來。腸。斷。幾。廻。難。分。首。只。落。得。向。隅。悲。自。擁。衾。裯。<夾白>陛下。今日永訣呵。</夾白>雖。然。咫。尺。對。兩。眸。却。便。是。隔。天。河。織。女。牽。牛。</曲文></曲>
<白><科>〔生又悲介〕</科><科>〔内喚〕</科>百官早朝候駕。<科>〔生哭介〕</科>寡人暫去早朝。再來看你咱。<科><科>〔下〕</科><科>〔李母〕</科></科>我那女孩兒呵。聖上在前。獨不可囘頭一見。嘱託兄弟者。<科>〔旦〕</科>母。親。不。知。妾。聞。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今。我。病。廢。之。餘。形。容。憔。悴。若。使。聖。上。見。之。反。生。嫌。憎。故此不囘頭相見耳。</白>
<曲><牌>秃厮兒</牌><曲文>我想幾年間恩深義厚。<科>〔作悲介〕</科><夾白>我那聖上呵。</夾白>最動人一叚風流。<夾白>今日我也顧不得你。你也留不住我了。</夾白>花殘月缺兩地愁。空。夢。斷。鳳。凰。樓。悠。悠。</曲文></曲>
<白>母親把鏡來與我照者。<科><科>〔母持鏡與旦照介〕</科><科>〔旦〕</科></科>呀。好苦也。我眼光俱不見了。</白>
<曲><牌>聖藥王</牌><曲文>他那裏蟾影浮。俺這裏電彩收。眼光兒不上鑑千秋。總然是歡與憂。也難辨妍共醜。孤鸞隻影一時休。蝴。蝶。破。莊。周。</曲文></曲>
<白>宮人。可將前日聖上所賜玉鈎與我看者。<科>〔宮女持上〕</科>玉鈎在此。<科>〔旦持玉鈎作悲介〕</科>玉鈎。玉鈎。你與我相從幾年。那知今日為殉葬之物。可憐也呵。</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無瑕白璧應難偶。好。一。似。夢。兒。裏。瓊。玖。若要知李夫人再世的姻緣。須認取玉鈎兒隱文在手。</曲文><科>〔旦手執玉鈎昏暈〕</科><科>〔衆驚扶下〕</科></曲>
</折>
<折><折題>第二齣</折題>
<白><科>〔扮尹夫人上〕</科>奉帚平明金殿開。且將團扇自徘徊。玉。顏。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妾身尹夫人是也。名尊媫妤。位亞正宮。向蒙天子洪恩。寵幸無<ref group="眉批">入宮見妬同病相憐数語縷縷</ref>比。近。日。頗。為。邢。夫。人。所。奪。好。生。妬。忌。不。想。自。李。妃。得。幸。之。後。連。邢。夫。人。也。冷。落。了。因。此。妾。身。反。與。邢。<ref group="眉批">寫出</ref>夫。人。解。釋。前。怨。更。為。交。好。如今聞得李妃。昨已病死。深為可喜。且待邢夫人來。商議一畨。却早來也。<科>〔扮邢夫人上〕</科>寂寂花時閉院門。美人相對立瓊軒。含。情。欲。訴。宮。中。事。鸚。鵡。前。頭。不。敢。言。妾身邢夫人是也。位封姪娥之秩。今日閒居無事。且徃尹夫人宮中遊樂一囘。呀。夫人萬福。<科>〔尹〕</科>邢夫人萬福。可知有喜事來麽。<科>〔邢〕</科>妾身不知。<科>〔尹〕</科>西宮李夫人。昨已傾逝了。聖上慟哭。聲振後宮。雖然如此。我軰入宮見妬。今日得他如此。正我你出頭之日也。<科>〔邢〕</科>説得有理。只恐聖上舊愛未忘。徒增悲痛。那便得有我軰情分。我和你且徃聖上跟前。弔慰一囘。再作區處。<科>〔尹〕</科>正是正是。邢夫人請了。<科>〔邢〕</科>尹夫人請了。早已到宮門也。</白>
<曲><牌>中呂粉蝶兒</牌><曲文><科>〔生上〕</科>玉損香消。斷柔腸好難支調。纔。見。得。略。思。量。心。斾。揺。揺。不。住。的。淚。兒。流。情。兒。痛。魂。靈。兒。飛。遶。想。起。來。雨。暮。雲。朝。都。做。了。夢。巫。山。有。情。的。虚。耗。</曲文></曲>
<白><科>〔尹邢見介〕</科>臣妾尹氏邢氏叩頭。願我皇萬歲萬萬歲。<科>〔生〕</科>二位夫人免禮。<科>〔尹〕</科>妾啓陛下。西宮李夫人旣已物故。此乃大數宜然。望聖主且開懷抱。<科>〔生嘆介〕</科>夫人。你却不知。呌寡人怎生排遣也。</白>
<曲><牌>醉春風</牌><曲文>誰似他情性忒温柔。風流多窈窕。倚。闌。無。語。揾。鮫。鮹。自一種俊俏。可愛心神。可堪丰韻。可憎容貌。</曲文></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一字一思一字一淚不堪多讀</ref></曲文><牌>普天樂</牌><曲文>想。着。他。喜。時。顏。愁。時。態。那。些。處。不。好。越看越妖嬈。鬟髩軃烏雲。雙眸似星皎。窄。窄。春。衫。香。繚。繞。遠。山。一。帶。螺。黛。輕。描。<夾白>他那半。嗔。半。喜。有。意。無。意。之。間。煞。是。動。人。也。</夾白>則。見。他。手。托。着。香。腮。斜。欹。了。弱。體。猛。的。蹙。損。也。眉。梢。</曲文></曲>
<白><科>〔邢〕</科>陛下三十六宮。豈無得意之人。徒自思量。有傷神理。願陛下自愛。</白>
<曲><牌>快活三</牌><曲文><科>〔生〕</科>你道是休煩苦惱。敎我却如何不繫心苗。漫。勞。朱。玉。把。魂。招。總。來。也。時。多。少。</曲文></曲>
<白><科>〔尹〕</科>臣妾有酒一杯。可以解悶。望陛下幸臣宮中。强自消遣者。<科>〔生〕</科>這也不消了。<科>〔背介〕</科></白>
<曲><牌>朝天子</牌><曲文>說甚麽玉醪。將。來。㺯。喬。把心中悶消。便珠圍翠繞。追懽獻笑。只。落。得。生。煩。懊。徹夜思量。無昏無曉。望。泉。臺。途。路。杳。<夾白>咳。尹夫人。尹夫人。非是俺不近人情也。</夾白>試語伊曹。<夾白>要解此愁呵。</夾白>則。除。是。鴛。鴦。牒。重。來。到。</曲文></曲>
<白><科>〔囬身介〕</科><科>〔邢〕</科>臣妾啓奏。柏梁臺下。月色正明。請陛下徃那廂閑歩者。<科>〔生〕</科>我也不耐煩也。</白>
<曲><牌>四邊靜</牌><曲文>神魂顚倒。待舉歩心兒先懶着。<夾白>那。月。裏。姮。娥。好。似。李。夫。人。今。日。也。</夾白>他。寂。寞。無。聊。守。廣。寒。淸。悄。相逢在那朝。悔。殺。人。也。偷。靈。藥。</曲文></曲>
<白>分付内侍。于李夫人宮中。陳設祭品。寡人祭奠去也。<科><科>〔内應介〕</科><科>〔生下〕</科><科>〔尹〕</科></科>那夫人。你看聖上情緒慘然。我你百般勸解。自是不理。眞箇是可。人。期。不。來。俗。子。遣。不。去。<科>〔邢〕</科>尹夫人。男子剛腸。匪石可轉。豈因存殁。遂萌二心。我和你强自順承。落得惹人嗤咲。只索聽其自然便了。正是情到不堪囬首處。<科>〔尹〕</科>一齊分付與東風。<科><科>〔同下〕</科><科>〔扮内侍排香案上〕</科></科>某李夫人宮中内侍是也。今日夫人亡過三日。聖上要到宮中祭奠。陳設已完。不免在此伺候者。<科>〔生上〕</科>迤𨓦行來。已是李夫人宮中了。呀。你看四。壁。徒。存。一。燈。黯。慘。景。色。蕭。條。不。由。人。不。斷。腸。也。我那夫人呵。<科>〔哭介〕</科></白>
<曲><牌>耍孩兒</牌><曲文>想當初芙蓉帳煖人年少。可意處情諧意調。指。望。那。秦。臺。相。並。紫。鸞。簫。共。靈。妃。乘。霧。飄。颻。今。日。裏。啼。殘。春。去。鵑。悲。蜀。唳。斷。秋。空。寉。外。遼。這。苦。切。誰。知。道。空。有。一。靈。烱。烱。向。九。地。迢。迢。</曲文></曲>
<白><科>〔内侍〕</科>請爺爺拈香。<科>〔生拈香介〕</科></白>
<曲><牌>四煞</牌><曲文>名。香。滿。爇。燒。騰。騰。篆。靄。飄。把。愁。心。直。寄。黃。泉。道。你便是旃檀會上供香玅。蓮品臺中滓穢消。那割愛處尤堪悼。總。慈。航。汎。泳。難。解。我。苦。海。波。濤。</曲文></曲>
<白><科>〔内侍〕</科>請爺爺奠酒。<科>〔生奠酒介〕</科></白>
<曲><牌>三煞</牌><曲文>誰。言。這。酒。杯。兒。傾。是。珠。淚。兒。抛。<夾白>夫人夫人。你飮我這杯酒者。呀。可憐也。</夾白>看千呼萬喚無音耗。你。往。日。裏。朱。唇。半。啓。含。靈。液。却。便。是。玉。頰。微。酣。暈。淺。桃。<夾白>今日呵。</夾白>縱一滴何曾到。空使我滿腔悲痛。盡付與短嘆長號。</曲文></曲>
<曲><牌>二煞</牌><曲文>離。恨。天。忒。恁。高。怕。淚。痕。有。盡。情。難。了。想着你一言一字皆都雅。微咲微顰總倩嬌。温柔境。眞堪老。本是那藍田玉暖。今畨做合浦珠遥。</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音容再見難。夢魂相會少。常言道有情却被多情惱。<夾白>終日呵。</夾白>淸夜裏無眠直到曉。</曲文></曲>
<白>呌内侍。傳語外廷。有得道的方士。尋一個來。啓建追亡大醮七晝夜。與李夫人資薦者。<科>〔衆應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三齣</折題>
<白><科>〔凈扮李少翁道冠服上〕</科>淸溪道士人不識。上。天。下。天。寉。一。隻。洞。門。深。瑣。碧。牕。寒。滴。露。研。硃。點。周。易。某齊人李少翁是也。愛慕神仙。精通法術。大則喚雨呼風。小可袪魔召鬼。無所不通。無所不曉。近日漢宮中李夫人亡過。聖主日夜思念。因而成疾。遍出榜文。尋覔有道之士。追修法事。兼令召請亡魂。某承命而來。已虔誠誦經三日了。今日攝召李夫人前來。與聖上相見。可也不容易哩。<科>〔向内云〕</科>徒弟們。啓奏聖主。上殿焚香。導引前來者。<科>〔衆鼓樂迎生上〕</科>朕自亡過李夫人以來。終日哀痛。不能一見音容。<ref group="眉批">其思夢耶枕上片時知君心有憶矣</ref>好苦人也。前。者。夢。見。夫。人。把。蘅。蕪。之。草。獻。與。寡。人。因。而。醒。覺。遂。名。其。處。日。遺。芳。夢。室。今有方士李少翁。能召亡魂。寡人命其致誠召請。却早來到齋壇也。<科>〔凈迎生介〕</科>臣李少翁迎駕。願我皇萬歲萬萬歲。<科>〔生〕</科>起來伺候。内侍看看來焚香者。<科>〔生上香介〕</科>這一炷香。祈保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者。這一炷香。祈保亡過夫人李氏。勿滯冥途。早昇仙界者。這一炷香。祈保李夫人。再。轉。輪。廻。重。諧。姻。眷。者。<科>〔生揖畢〕</科>方士們舉動鼓樂。作法召魂也<科><科>〔衆動鼓樂畢凈仗劒噀水歩岡請神如世俗常儀介〕</科><科>〔衆下〕</科><科>〔生〕</科></科>怪哉怪哉。你看殿角邉。香。風。冉。冉。環。珮。珊。珊。却。似。一。美。人。來。也。</白>
<曲><牌>雙調新水令</牌><曲文><科>〔旦道粧霞冠上〕</科>半。天。凉。露。點。高。臺。見黍離故宮猶在。<夾白>想當時呵。</夾白>無。情。花。落。去。今日裏。相。識。燕。歸。來。難捨難排。怎勾却相思債。</曲文></曲>
<白>聖上。今日妾身來也。<科>〔生〕</科>呀。夫人。看你容華色澤。無異生前。瀟。洒。出。塵。如。登。仙。籙。是。耶。非。耶。兀的不痛殺我也。<科><科>〔生旦各悲介〕</科><科>〔旦〕</科></科>妾在生遭逢聖明。自幸無過。上帝憐我。收置殿前。充為玉女。這仙階却非小可也呵。</白>
<曲><牌>鴈兒落</牌><曲文>一自那分飛桂寢中。却便冲舉霞霄外。<科>〔生〕</科><夾白>恁般説。你敢是蓬萊三島。做個眞仙。或在極樂西方。為個佛弟子哩。</夾白><科>〔旦〕</科><夾白>不是。不是。</夾白>那裏有神仙白玉樓。也不是大士黃金界。<科>〔生〕</科><夾白>你長逝之後。寡人日夜悲思。不知你可想也不想。
</夾白></曲文></曲>
<曲><牌>得勝令</牌><曲文><科>〔旦〕</科><夾白>可憐呵。</夾白>空自有柔腸日九廻。怎能得華表一歸來。若非是玉簡通天闕。那便有鸞驂下帝堦。<科>〔生〕</科><夾白>你可在此。多留幾時麽。</夾白><科>〔旦〕</科>堪哀。刻限也難躭待。悲哉。這相逢似夢覺囬。這相逢似夢覺囬。</曲文></曲>
<白><科>〔生〕</科>夫人。你且近前來。與。朕。慢。慢。説。話。者。<科>〔旦悲介〕</科>可憐呵。幽明路隔。人鬼殊形。陛下眞天子威靈。妾身縱要上前。如何近得。</白>
<曲><牌>沽美酒</牌><曲文>覷罘罳。七尺材。覷罘罳。七尺材。却。便。似。尋。方。丈。隔。蓬。萊。花。底。鴛。鴦。浪。打。開。對面也難相會。<科>〔生旦悲介〕</科><科>〔旦〕</科>只落得迸鮹珠。萬行洒。迸鮫珠。萬行洒。</曲文></曲>
<白><科>〔生〕</科>夫人。你不知寡人近日之事。陳皇后冷落長門。衛子夫不復再幸。尹媫好邢姪娥。恩寵日踈。只。我。這。一。點。心。腸。那。一。日。一。時。不。思。量。你。哩。<科><科>〔又各悲介〕</科><科>〔旦〕</科></科>我那聖上呵。</白>
<曲><牌>川撥棹</牌><曲文>只因是愛緣深。難擺劃。愛緣深。難擺劃。分明是下塲頭寃家債。到。不。如。寂。寞。鈿。釵。冷。落。花。堦。霧。鎻。雲。埋。團。扇。悲。哀。<夾白>那時雖死了。</夾白>免得個多愁多害。<夾白>怎似今日哩悲念呵。</夾白>向。西。風。青。髩。改。</曲文></曲>
<白><科>〔生〕</科>夫人。今日相見之後。一似宓妃乘霧。神女辭雲。不。知。你。在。那。一。箇。所。在。那。一。箇。時。候。再。得。相。會。也。<科><科>〔又悲介〕</科><科>〔旦〕</科></科>咳。我到忘了與聖上説知。我自死亡之後。見為玉女。上帝憐聖上思慕之情。要把妾身再生人世。續此前緣。十五年之後。還入宮侍聖上也。</白>
<曲><牌>太平令</牌><曲文>論先後形骸換改。這靈光須是根荄。要知識輪廻玅解。試探取鈎文掌内。<夾白>臣妾身死之日。手持玉鈎。悲咽而逝。聖上于十五年後。遍訪民間。有女子雙拳未開。待聖上親啓其手。有玉鈎者卽妾也。</夾白>我呵。這一塲投胎換胎。那。些。兒。難。猜。易。猜。呀。須認取李夫人姻緣還再。</曲文></曲>
<白><科>〔生〕</科>呀。這却好也。但是寡人思念悲楚。度日如年。十。五。年。光。隂。好。難。待。哩。不知夫人所投之處。是那里地方。那家人氏。試説一畨。與寡人聽者。</白>
<曲><牌>七弟兄</牌><曲文><科>〔旦〕</科>你漫道未來。十五載難捱。霎時間烏兎也難相待。雙名兒鈎弋事重諧。向河間陳姓生身在。</曲文></曲>
<白><科>〔生〕</科>呵。好也好也。世間有這等奇事。有這等快事。感謝天地了。<科>〔望空揖介〕</科>夫人。你今日相見之後。神。魂。還。可。再。來。否。<科>〔旦〕</科>妾身相見之後。卽將徃生。今在此。亦不乆矣。就此拜别聖上者。<科>〔生〕</科>呀。如何忍下得别了也。<科>〔生旦各悲介〕</科><科>〔旦拜别介〕</科></白>
<曲><牌>梅花酒</牌><曲文>歛儀容。叩玉堦。歛儀容。叩玉堦。啼。紅。淚。界。香。腮。緣。有。盡。恨。無。涯。嘆紅顏信命乖。乍時合。一時開。<夾白>今日别去呵。望聖上保重玉躰。勿以臣妾為念。有傷天和。</夾白><科>〔悲介〕</科>謝君王。莫過哀。收淚眼。放憂懷。</曲文></曲>
<曲><牌>收江南</牌><曲文><夾白>呀。</夾白>這。花。草。吳。宮。幽。徑。埋。<夾白>此一去呵。</夾白>似逝水東流直北廻。為。雲。不。上。楚。陽。臺。鎻。長。門。遍。綠。苔。鎻。長。門。遍。綠。苔。雲。飛。霧。靄。環。珮。九。天。囬。</曲文></曲>
<曲><牌>淸江引</牌><曲文>這一囬悲苦還增倍。别去應難再。人民料已非。城郭知安在。却。比。那。不。相。逢。愁。更。大。</曲文></曲>
<白><科>〔旦下〕</科><科>〔生〕</科>呀。夫人去了。兀的不痛殺我也。呌内侍記取夫人今日之言。到十五年後。河間地方。挨查陳姓女子。兩拳不開者。卽便奏知。成事之後。重加陞賞。<科>〔衆應同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四齣</折題>
<白><科>〔扮白鬚里長上〕</科>生男無喜。生女無怒。獨不見衛子夫。覇天下。某家為何道此言語。當今天子寵幸後宮。分恩外戚。好生豪貴哩。今又詔諭中外。廣選嬪妃。特着河間一府。挨查民間女子。雙拳不開的。卽便選擇入宮。却也好笑。人生下來。這兩隻手兒。那有不開的。如今官府行文如此。某家身充里長。不敢推辭。只得東走西奔。南尋北訪。討得個消息。囬報官府。須索走一遭也。<科><科>〔下〕</科><科>〔扮媒婆上〕</科></科>某河間府一箇官媒是也。為因選擇宮女。本府着落俺們一干做媒的。要尋雙拳不開的女子。終日尋訪。好生煩難。昨日走過西村人家。見一箇老兒。同着妻女閒話。那女子可有十五六歲。他老兒説道。孩兒。你如今年紀長成了。我要擇婿嫁你。只這般美貌。怎麽雙手却伸不開。如何是好。那婆兒道。老官不消憂得。我前日呌個相面的看他。相得極貴哩。就問他雙拳不開。他説大貴之日。自然好了。老身聽他夫妻自言自語。卽便進去。問他姓氏。他説姓陳。看那女子。兩手果是拳的。這也奇事。目今府官陞堂。不免去通報者。<科><科>〔下〕</科><科>〔扮内侍上〕</科></科>晝漏稀聞高閣報。天顏有喜近臣知。某穿宮内侍是也。今日聖上視朝。只索在此伺候者。呀。你看警蹕傳呼。瑞烟縹緲。却早聖駕來也。</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不減盛唐蚤朝諸作</ref></曲文><牌>仙呂點絳唇</牌><曲文><科>〔衆引生上〕</科>旭。景。侵。明。曉。烟。收。暝。蓮。籌。隱。聲。送。雞。人。看。霧。湧。千。官。進。</曲文></曲>
<白>内侍叩頭。<科>〔生〕</科>呌内侍。今日体中不佳。可傳旨百官。止令有事者奏聞。其餘免其朝叅。俱各散去。<科><科>〔内侍傳旨衆應介〕</科><科>〔生〕</科></科>你看朝門外濟濟蹌蹌。好漢官威儀也呵。</白>
<曲><牌>混江龍</牌><曲文>金甌全盛。千秋奠鼎泰階平。只是那漠南齊解辮。百粤會王正。遠迢迢竹杖葡萄來漢殿。奔騰騰權奇天馬列西營。祗多少嵩呼天闕。封祝堯庭。曉鍾開戶。仙仗陳兵。旌旗柳拂。劒佩花迎。<夾白>這一時英雄豪傑。那一個不在朝也。</夾白>更有那詞雄司馬。策射公孫。龔黃治理。衛霍功勳。乘槎通使。矯節安民。呈材進技。霧涌雲蒸。<夾白>只。有。一。件。可。憐。也。李。夫。人。傾。逝。一。十。五。載。宮。中。無。可。當。意。者。前因召魂之語。博訪深求。尚無音耗。寡。人。每。每。靜。想。之。時。好。動。情。也。</夾白><科>〔悲介〕</科>最。銷。魂。閨。空。蕙。帳。館。娃。愁。那。些。個。簾。開。紫。被。昭。容。引。鎭。日。價。悲。啼。泪。滿。寂。寞。魂。驚。</曲文></曲>
<白><科>〔扮河間太守上〕</科>踏破鉄鞋無覔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某河間守是也。為因選擇拳夫人進宮。不免先入奏知。左右的。于朝門外伺候者。<科><科>〔内應〕</科><科>〔入叩頭介〕</科></科>臣河間守叩頭。願我皇萬歲萬萬歲。臣有一事。奏聞天聽。前蒙聖旨。選取雙拳不開女子。今訪得本郡陳氏之女。年方十五。雙拳不開。特選取護送至都門候旨者。<科>〔生〕</科>呵。却原來這叚姻緣。果在河間也。</白>
<曲><牌>油葫蘆</牌><曲文>要識生前夙世因。便知那繫足紅絲定。舊。事。兒。須。信。再。來。身。新。夫。人。望。裏。君。王。幸。李。夫。人。夢。裏。離。魂。倩。新人呵工織縑。那裏是舊人呵悲秋詠。後。先。身。幻。出。雙。形。影。那。些。個。幻。裏。辨。虚。眞。</曲文></曲>
<白>呌左右。于朝門外。宣取美人入宮者。<科><科>〔衆鼓樂前導迎旦跪介〕</科><科>〔内侍宣旨介〕</科></科>奉聖旨。河間民人陳氏之女。姿容俊雅。德性温良。今冊封為夫人。居鈎弋宮。謝恩。<科><科>〔旦叩頭謝介〕</科><科>〔生〕</科></科>夫人。上前相見者。<科>〔看介〕</科>呀。你看窈窕之容。幽閒之度。宛然李夫人再生。好傷感也。</白>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想曾是吳王宮裏人氤氲。待怎生十年來將人空苦心。悵。湘。靈。曲。已。終。怨。荆。襄。夢。未。成。那曉得向門庭尋舊徑。</曲文></曲>
<白>夫人。你為何雙拳不開也。<科>〔旦〕</科>臣妾蒲柳之質。夙遭天刑。但稽之相術。考之讖緯。僉云得事聖主。卽便開舒。不知果否。<科>〔生〕</科>呀。好奇怪也。且上前來。待寡人親開者。<科>〔生開旦拳介〕</科>呀。怪哉怪哉。中。有。玉。鈎。一。枚。宛。是。當。年。所。賜。李。妃。之。物。敎人覩此。益動悲思。咳。可憐呵。</白>
<曲><牌>那吒令</牌><曲文>我與你恩緣故深。猛可裏釵鸞兒乍分。我與你三生締盟。猛可裏衾鴛兒浪驚。我。與。你。多。情。有。情。因。此。上。夢。蝶。兒。更。醒。須。知。道。造。物。底。撩。人。多。變。亂。底。迷。眞。性。試看取掌内鈎文。</曲文></曲>
<白><科>〔旦〕</科>呵。我猛記得了也。臣妾前身。原是李氏。上帝憐念陛下情深。命妾輪廻。再蒙恩寵。掌中玉鈎。為此印證者。</白>
<曲><牌>鵲踏枝</牌><曲文><科>〔生〕</科>你道是金屋中貯娉婷。椒宮裏舊知名。只為那脩短無端。幾年間玉碎珠沉。你。一。靈。兒。把。東。皇。索。倩。這相逢。好一似枯木重榮。</曲文></曲>
<曲><牌>寄生草</牌><曲文><夾白>寡人。今日得子之後呵。</夾白>心逾愛。你可也情倍增。兩。文。禽。比。翼。同。棲。穩。巧。連。枝。共。理。雙。垂。蔭。艶。芙。蓉。芳。蒂。交。相。並。只。見。那。笑。欣。欣。玉。笙。吹。徹。小。樓。寒。那。裏。有。意。沉。沉。金。缸。啣。璧。流。蘇。冷。</曲文></曲>
<曲><牌>么篇</牌><曲文>因朝暮覆雨雲。這其間似軒轅夢入華胥境。周王歷覽玄池勝。漁郞悞探桃花信。這。仙。遊。不。似。此。相。逢。十。年。悲。苦。從。今。定。</曲文></曲>
<白><科>〔旦〕</科>臣妾蒙聖上悲念前身。過承恩眷。終身之幸也。但恐勢如積薪。情同捐扇。願聖恩永矢勿諼者。</白>
<曲><牌>煞尾</牌><曲文><科>〔生〕</科><夾白>夫人。</夾白>你休將疑慮深。好把心安審。念一叚衷情耿耿。把。舊。恨。新。懽。都。再。整。看十年前玉屑靈丸。豈今日裏情忘意冷。再把那玅義禪機還自省。總形骸未眞。這靈光是凖。惟。願。普。天。下。有。情。的。都。似。俺。與。李。夫。人。<科>〔同下〕</科></曲文></曲>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一文錢</雜劇題>
<署名>破慳道人編
栩菴居士評</署名>
<簡名>一文錢</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兩。盧。至。誰。眞。誰。假。</題><題>一瓢酒孰醉孰醒。</題>
<題>喬。家。私。合積合散。</題><題>證西天是果是因。</題>
</題目>
<折><折題>第一齣</折題>
<白><ref group="眉批">此劇足為錢虜針砭宗門棒喝</ref><科>〔生敝衣扮盧至上〕</科>寒蛩秋夜忙催織。戴勝春朝苦勸畊。禽鳥尙知尋活計。為人豈可不營生。小生盧至員外。字善長。累世仕宦。家道富饒。區宅僮牧。何止數百千。水碓膏田。不下億萬計。小。生。又。百。道。營。求。千。方。省。儉。遂至財帛如山。門庭如市。陶白難稱獨歩。猗卓甘拜下風。<科>〔笑〕</科>雖然人稱有餘。我道寔還未足。每每見人家業稍豐。輒生奢侈。我。說。天。下。最。<ref group="眉批">眞實富翁語</ref>難。得。的。是。錢。財。錢。財。入。手。豈。宜。浪。費。以此身上穿的。口裏喫的。件。件。減。省。人人呌我臭盧員外。這也由他。只是妻兒奴婢。人口衆多。甚是費事。被我限定他。每人一日。給米二合。其。餘。一。些。不。管。前日後園李子熟了。我去發賣。不想小孩兒也隨去。見了李子。苦。死。要。喫。没。奈。何。由他喫一箇。被我除了他二合米。不是小見。一箇李子不打緊。就。不。見。了。一。箇。錢。且。是。孩。子。們。不。要。喫。得。口。慣。今日閒暇無事。不免呌掌家出來。與他算些印頭錢。金穴錢山何在。<科>〔内應〕</科>收印錢去了。<科>〔生〕</科>旣不在家。且坐坐待他回來。我。想。做。人。家。千。難。萬。難。比。如。我。一。錢。不。使。辛。勤。四。十。餘。年。纔。儧。得。這。些。家。貲。尙。不。滿。千。萬。</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者必▲和盤托出</ref></曲文><牌>嬾畫睂</牌><曲文>幾。時。得。奇。珍。異。寳。萬。斯。箱。金。玉。煌。煌。映。畫。堂。硨。磲。瑪。瑙。壘。垣。墻。夜。明。珠。百。斛。如。拳。様。七。尺。珊。瑚。一。萬。雙。</曲文></曲>
<白>我想做人家。雖要家主勤儉。也須妻兒奴僕夾輔纔好。</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怎能勾巴淸寡婦主中房。猗頓陶朱販四方。烏孫阿保牧牛羊。石崇王愷開銀當。刁氏豪奴千萬行。</曲文></曲>
<白>坐已良乆。肚中甚飢。不知荳。屑。飯。熟也未熟。且去喫了再來。<科><科>〔欲下内旦欲上〕</科><科>〔生〕</科></科>正要進去喫飯。你看娘子來了。倘。或。他。陪。我。喫。了。飯。可。不。他。又。落。了。自。家。名。下。的。二。合。米。去。做。私。房。且忍了餓。再坐一回。打發了他去。纔好喫飯。<科>〔旦敝衣上〕</科>君平患有餘。蜀子苦不足。人世若隙駒。何事干碌碌。奴家盧娘子是也。員外家資千萬。妻兒日日飢寒。今日閒坐堂上。不免前去諫勸一畨。<科>〔見介〕</科>員外。你終朝不樂睂常皺。忍飢儧得家資厚。錙銖捨命與人爭。只怕人算通時天不凑。<科>〔生〕</科>哎。娘子。我生平不肯嫌銅臭。通宵計算把牙關扣。就。使。揚。子。江。潮。變。酒。漿。心。中。只。是。還。不。勾。<科>〔旦〕</科>員外。你富比王公。財如山積。少那一件。還是這等無明無夜。計算不休。况又不拚得穿。不拚得喫。妻兒老小。日日凍餒。要這許多家資何用。</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我笑你蠅頭塲上歷氷霜。馬足塵中曉夜忙。你一生衣食兩周張。妻兒老小遭磨障。那。裏。有。金。槨。銀。棺。葬。北。邙。</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我一生錢癖在膏肓。阿堵須敎遶卧床。便稱柴數米亦何妨。<夾白>古人道得好。家。有。千。萬。小。處。不。可。不。算。</夾白><科>〔旦〕</科><夾白>算得好。算得好。只怕你妻兒老小餓倒了。</夾白><科>〔生〕</科>那飢寒小事何足講。可不道惜糞如金家始昌。</曲文></曲>
<白><科>〔内呌介〕</科>娘。快來。孩兒。餓得慌了。<科>〔旦〕</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夾白>員外。你聽見麽。</夾白>那嗷嗷黃口斷飢腸。你百萬陳陳貯别倉。便分升斗活兒娘。<夾白>也是你</夾白>前生欠下妻孥帳。今世須當剜肉償。</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我。豈。是。看。財。童。子。守。錢。郞。但。只。是。來。路。艱。難。不。可。忘。<夾白>古人云財。便。是。命。命。便。是。財。</夾白>從來財命兩相當。旣。然。入。手。寧。輕。放。有。日。須。思。没。日。糧。</曲文></曲>
<白><科>〔旦〕</科>我好意相勸。你一字不聽。奴家餓死。還是小事。只怕餓死了你兒子。<科>〔生〕</科>難。道。就。絶。了。嗣。<科>〔旦笑〕</科>妄想黃金北斗齊。畨令妻子日常飢。<科><科>〔下〕</科><科>〔生〕</科></科>好省儉時須省儉。得便宜處且便宜。正好喫碗飯。不想被娘子絮絮叨叨。說了半日。如今他去了。這。碗。飯。吃。得。白。在。且住。今日阿蘭節會。郊外遊人必盛。我也只做看會去走走。倘。或。撞。見。相。熟。朋。友。喫。他。一。碗。飯。可。不。省。了。自。家。的。<科>〔走介看地介〕</科>呀。前面地上甚麽東<ref group="眉批">傳神寫照正在阿堵中</ref>西。<科>〔拾起看。介笑。介〕</科>可。不。是。造。化。到。是。一。箇。好。錢。快。活。快。活。<科>〔又。看。又。笑。介〕</科>我且藏過了。倘。或。▲。的。人。來。撞。見。被。他。認。去。不。是。當。耍。的。<科>〔做藏介〕</科>且住。藏在那裏好。藏在袖子裏。恐。怕。洒。掉。了。藏在襪桶裏。我。的。襪。又。是。没。底。的。藏在巾兒裏。巾。上。又。有。許。多。窟。籠。也。罷。只。是。緊。緊。的。拏。在。手。裏。罷。<科><科>〔内做乞兒呌介〕</科><科>〔生〕</科></科>你看。你看。莫。不。是。掉。錢。的。人。我只是躱過便了。<科>〔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二齣</折題>
<曲><牌>水底魚</牌><曲文><科>〔浄扮乞兒上〕</科>破礶隨身。破衣破褲裙。眼。前。財。主。誰。是。捨。錢。人。誰。是。捨。錢。人。</曲文></曲>
<白>自家舍衛城中一箇乞兒。這城中乞兒。有萬萬千千。為頭的四門。則有四人。小子便是東門的乞兒頭。這東門最多景致。常年二月裏有箇阿蘭節會。滿城人都到城外去看。今日天色却好。昨日與各門哥哥約去遊玩。也不枉為人一世。你看哥哥們早來也。<科>〔丑小丑雜扮三乞兒上〕</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乞食前村。滿瓢濁酒吞。尋春到此。賽過活仙人。賽過活仙人。</曲文></曲>
<白><科>〔丑〕</科>兄弟。昨日東門哥哥。約出城耍子去。我們常常擾他。這一次須帶些東西去。還席便好。我討得一桶酒在此。你們可有。<科>〔小丑〕</科>我討得一隻肥鷄在此。<科>〔雜〕</科>我討得一箇大猪頭在此。<科>〔丑看介〕</科>旣如此。快去快去。<科>〔見介〕</科>我們常擾哥哥。心上過不去。今日帶得些酒肴在此。幇助哥哥。<科>〔淨〕</科>旣是列位美意。就此各出所有。共享便了。<科><科>〔坐介飮酒介〕</科><科>〔生上就虗下〕</科><科>〔淨〕</科></科>我們喫悶酒不快活。大家行一令何如。<科>〔丑衆〕</科>我們東西南北。管着四門。各要説城中一箇富貴人。東門只說東門。西門只說西門。不許攙越。若説得不富貴。就罰他酒。<科>〔淨〕</科>我是東門。東門有箇盧員外。其寔十分的富貴。他的住宅呵。</白>
<曲><牌>皂羅袍</牌><曲文>甲第王都相近。看曲房窈窕。阿閣嶙峋。香飄複道轉春雲。花凝藻井飄紅粉。那更朱闌犯斗。雕甍次鱗。朝迎日馭。夜送月輪。恍疑是蓬萊仙境壺天隱。</曲文></曲>
<白><科>〔衆〕</科>眞個富貴。免罰。<科>〔淨〕</科>輪到兄弟了。<科>〔雜〕</科>我南門富貴人也有。怎比得盧員外。也是盧員外罷了。<科>〔淨〕</科>是我東門的。<科>〔雜〕</科>你不知。南門城内城外。方方百里。都是他田庄。</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他的田畆通畦接畛。看春疇綠遶。秋稼黃分。千家稇載若雲屯。三秋儲積連車軫。饒你南箕為畚。北斗作囷。天厨米爛。太倉粟陳。怎比得他千倉萬廪經年運。</曲文></曲>
<白><科>〔淨〕</科>眞個好富貴。免罰。輪到兩位兄弟了。<科>〔二丑〕</科>我西北門也是盧員外。<科>〔淨雜〕</科>怎麽又是他。<科>〔二丑〕</科>你還不知道。他家典舖。各處雖有。西北二門更多。</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他的質當從來饒本。有的是隋珠和玉。赤仄黃銀。刀錐可起寒士貧。周流未許錢神論。只見他朝銀千櫃。暮金萬鈞。人人求潤。家家望恩。這的是財星照世。豈與凡人混。</曲文></曲>
<白><科>〔淨〕</科>果然富貴。免罰。怪。道。人。說。盧。員。外。不。把。酒。與。人。喫。說。着。他。就。没。有。酒。喫。大家喫一碗。再要說一箇古人不如我輩的。說得好。喫一大碗。你先起。<科>〔丑〕</科>我是原憲。原憲居蓬蒿之中。并日而食。那有這等酒肉。可不是不如我們。<科>〔衆〕</科>好好。該喫大碗。<科>〔雜〕</科>我是陳仲子。陳仲子在於陵。三日不食。那有這等酒肉。可是不如我們。<科>〔衆〕</科>好好。該喫大碗。<科>〔小丑〕</科>我是孔夫子。孔夫子在陳蔡。七日不食。一發餓得苦。那有這等酒肉。可是不如我們。<科>〔衆〕</科>好好。該喫大碗。如今該是東門哥哥了。<科><科>〔生虛上聽介〕</科><科>〔淨〕</科></科>我是没有古人。原是盧員外罷。<科>〔衆〕</科>說差了。方纔說盧員外許多富貴。難。道。不。如。我。們。該罰該罰。<科>〔淨〕</科>你。不。曉。得。盧。員。外。雖。是。日。招。財。夜。進。寳。不。拚。得。穿。不。拚。得。喫。妻。子。日。日。凍。餒。那。裏。有。這。等。酒。肉。可。是。不。如。我。們。<科>〔衆大笑呌介〕</科>說得好。說得好。眞。個。盧。員。外。不。如。我。們。該喫兩大碗。<科><科>〔生笑下〕</科><科>〔衆〕</科></科>我們喫得興盡杯亁。散了罷。明日討得些東西。再來敘話。寄與富兒休吝嗇。眼前快活是便宜。<科><科>〔唱前尋春二句下〕</科><科>〔生笑上〕</科></科>原來一起乞兒。起初說我許多富貴。後來却說我不如他。其寔小子雖有家私。孔方是我命根。一。些。也。不。曾。受。用。怪。他。們。說。不。得。也。罷。方。纔。拾。得。一。文。錢。把。來。撒。澷。罷。省。得。被。人。嘲。笑。<科>〔取錢看介〕</科>好。錢。好。錢。天。下。有。這。様。人。錢。財。在。手。不。小。心。照。顧。容。得。他。掉。在。街。上。若。是。小。子。掉。了。這。一。文。錢。夣。裏。也。睡。不。去。<科>〔又。看。錢。笑。介〕</科>不。是。你。不。小。心。還。是。我。有。造。化。</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自古道一錢為本。<夾白>把這文錢放去。明年是兩箇。後年就是四箇了。</夾白>但耐心守去。休論萬貫千緡。<科>〔笑介〕</科><ref group="眉批">複説撒▲不嫌其複</ref><夾白>咳。又忘了。乞兒笑我没受用。只。是。撒。澷。罷。但一文錢。闝又闝不來。賭又賭不着。怎。麽。様。受。用。他。是。了。買。東。西。喫。罷。</夾白><科>〔沉。吟。介〕</科><夾白>雖然飢餒。難。道。輕。易。就。喫。這。錢。在。肚。裏。不。可。暴。殄。這些乞兒。方纔在此喫酒。倘有遺失。我</夾白><ref group="眉批">作福二字好一大題目</ref><夾白>拾來充飢。且。又。作。福。可不省了這錢。</夾白><科>〔尋介〕</科>途羹塵飯古來云。俯拾仰取君休哂。<科>〔笑介〕</科><夾白>眞。是。乞。兒。你看他喫得這様亁淨。骨頭也没一些遺落。如今却也餓得慌了。怎麽好。</夾白>那些箇殘盃冷炙。打發臓神。那。裏。有。靈。符。玅。訣。遣。却。餓。神。<夾白>錢。錢。不。是。我。浪。用。你。想。是。你。不。該。我。上。串。的。東。西。</夾白>為。甚。的。入。門。便。出。難。留。頓。</曲文></曲>
<白>只是買來喫罷。不知甚麽東西好買。荳。腐。不。堪。生。喫。青。菜。又。要。多。油。從。來。蒲。菔。白。人。頭。亂。性。須。知。黃。韭。後。圃。生。瓜。未。熟。前。村。濁。酒。新。蒭。饞。涎。㶁。㶁。響。飢。喉。要。去。沽。時。不。勾。<科><科>〔内呌賣芝蔴介〕</科><科>〔生〕</科></科>呀。到不曾想得芝蔴恰好。且。是。見。多。那人撞着了我。也。是。有。造。化。的。作。成。他。罷。<科>〔呌介〕</科>賣芝蔴的快來。<科>〔淨上〕</科>誰呌誰呌。<科>〔看介〕</科>呀。悔氣到撞着臭盧員外。又没躱處。只得過去見他。<科>〔見介〕</科>元來是員外。員外要用幾百担芝蔴。<科>〔生背介〕</科>這直娘的。一文錢。又是拾的。到問我要幾百担。且哄他一哄。芝蔴我家一年不用。也喫百十担。只是今日不要許多。<科>〔淨〕</科>要幾担。<科>〔生〕</科>再。少。些。兒。<科>〔淨〕</科>要幾斗。<科>〔生〕</科>再。少。些。<科>〔淨〕</科>難道天大様財主。買幾升兒幾合兒。<科>〔生〕</科>不是。我今日喫飽了。出來閒走。偶。然。撞。見。你。要。作。成。你。些。生。意。身邉又不曾帶得錢。止有一文在此。買些兒消閒。誰要許多。<科>〔淨〕</科>這也憑員外。取出錢來。<科><科>〔生與錢介〕</科><科>〔淨與芝蔴生嫌少爭介潑介生拾介〕</科><科>〔淨〕</科></科>好笑。自來不曾見這様財主。家私銅斗般。氣。量。芝。蔴。大。<科><科>〔下介〕</科><科>〔生趕介〕</科></科>雖然交易微。也。要。饒。些。箇。這直娘的。竟跑了去。我且取出芝蔴來。逐。粒。兒。慢。慢。的。喫。<科>〔做取内烏鳴介〕</科>這業畜。何等無理。我。辛。辛。苦。苦。買。來。你到要搶我的喫。</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你本孝烏。難同鷹隼。喜迎風啞啞。集樹紛紛。借栖宜向上林春。投丸浪說彭澤郡。<夾白>烏鳥最善攫人東西。此處不好。前。邊。有。所。空。房。進。去。坐。定。了。喫。</夾白><科>〔進介〕</科><科>〔内做犬吠介〕</科><科>〔生〕</科><夾白>業畜作。也要奪我的喫</夾白>看你搖頭擺尾依依向人。張牙露爪。哰哰吠人。恍疑是韓盧追逐東郭▲。</曲文></曲>
<白>我且到山。頂。上。樹。木。叢。宻。的。所。在。去。鳥。又。飛。不。下。犬。又。跑。不。上。可。不。是。喫。得。自。在。喫。得。安。穩。的。</白>
<詩><詩句>春郊閒歩日蹉跎。</詩句><詩句>也當春風一度過。</詩句><詩句>飮食自來期滿腹。</詩句><詩句>試。看。▲。鼠。飮。黃。河。</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三齣</折題>
<白><科>〔外扮帝釋持包上〕</科>諸法原來本是空。浮雲會散兩無踪。悟得本來常寂寂。恰如熱病遇凉風。貧僧廼西天帝釋。改作僧裝來此。向來乆處嵓中。得聞大道。若説俺家法門。眞箇非無非有。要識修持玅訣。還須不卽不離。鏡去形空。色相盡歸何有。風吹鈴響。境緣畢竟俱無。全心卽佛。全佛卽人。直是飢人見飯。心不是佛。智不是道。何殊矮子觀塲。世人識少情多。便道須彌山難藏芥子。不想孤月獨懸。萬象何以悉照。衆生存情覓佛。盡說汙泥中爭長蓮花。不思野航無渡。終朝只在河濵。有一等濁愛纏心。盲修瞎煉。期望身後生天。這便是買鐵思金。定見沉淪永劫。有一等顚倒喪志。投東覔西。失却眼前至寳。這便是認賊作子。須知流浪死生。逞。着。馬。嘴。驢。唇。由。他。喝。佛。由。他。罵。祖。少。不。得。打。那。鬼。骨。臀。入。到。拔。舌。地。獄。若。能。脫。籠。解。繩。析。骨。還。父。析。肉。還。母。安。排。了。這。箇。臭。皮。袋。自。登。忉。利。天。宮。言下悟時。小兒有智百歲。路頭錯處。百歲無智小兒。咦。圓通何處不如來。春。至。山。花。處。處。開。若向箇中尋歇脚。魔。王。佛。祖。總。靈。臺。貧僧今日不是無為來此。且把這話頭丢起。咳。早。丢。起。已。是。多。事。這舍衛城中。有箇臭盧員外。元是一位阿羅漢。只因貪心未淨。是以罰降下方。奈何賊賊相乘。心心轉惑。旣生凡界。忘却本來。貪欲成性。妄生痴慳。如來于寂光土中佛眼所照。恐他輪廻六趣。長劫受苦。發大慈悲。假諸方便。特命貧僧到此。點化他回頭。使之出離生死苦海。同登彼岸。方纔慧眼照見盧至。拾得一文錢。洋洋得意。你看他上山來了。我且將幾句言語指引他。看他省也不省。<科><科>〔下〕</科><科>〔生上喘。氣。介〕</科></科>走。得。我。不。耐。煩。也。此處山頂上。樹木又宻。且又無人往來。何等僻静。把方纔的芝蔴來。喫了再處。<科>〔取出看欲。喫。介〕</科>可惜被那厮來奪。掉。了。幾。粒。兒。<科>〔喫介笑介〕</科>始信飢時一口。果勝飽時一斗。方。纔。那。乞。兒。說。我。不。如。他。如。今。我。飽。餐。芝。蔴。就。是。諸。天。帝。釋。也。不。如。我。快。活。<科>〔拍。手。笑。介〕</科>好。受。用。好。受。用。<科>〔外上笑介〕</科>好笑這痴人。元來拾的錢。買芝蔴喫了。便說諸天帝釋都不如他。沉迷至此。恐怕話頭也一時難入。且向前去見他。呀。盧員外稽首。<科>〔生慌。介〕</科>師父何來。<科>〔外〕</科>貧僧不遠千里而來。為要建座寳塔。功費浩大。特見大財主募化三千銀子。萬望發心喜捨。功德無量。<科>〔生作〕</科><ref group="眉批">窮鬼餓鬼正是慳鬼本色當生已墮鬼道矣何待死後纔入盧獦地獄</ref><科>〔駭介〕</科>師父差矣。我。是。個。竆。鬼。家。中。飰。也。没。得。喫。那。裏。有。銀。子。布。施。<科>〔外〕</科>乆聞員外天下第一箇財主。三千銀子。要。得。你。多。少。還不肯。<科>〔生笑介〕</科>好笑這師父。三千銀子。還說不多。終不成我在家朝儧暮積的。盡送你罷。<科>〔外〕</科>你道是朝儧暮積是你的。還。早。哩。<科>〔生〕</科>誰動得我半文兒。<科>〔外〕</科></白>
<曲><牌>八聲甘州</牌><曲文>好笑你心兒窄小。就。三。千。銅。臭。直。得。分。毫。<科>〔生〕</科><夾白>師父你是風是顛。家中有幾千幾百窖銀子。這三千只當分毫看。</夾白><科>〔外〕</科><夾白>出家人那有銀子。貧僧四大皆空。五藴非有。只這身子。還不是貧僧的。</夾白>這皮囊膿袋。就。黃。金。萬。萬。那。曾。鑄。得。堅。牢。<夾白>我聞閉財之人。要入盧獦地獄。乆之當作餓。鬼。</夾白>怕閻羅限滿没躱閃。永餓鄷都豈恕饒。那。時。就。金。高。北。斗。何。處。堪。逃。</曲文></曲>
<白><科>〔生〕</科>師父。你說的都是出家人的話。我俗家與你不同。</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夾白>你看世人呵。</夾白>急攘攘不分昬曉。<夾白>為甚麽來。</夾白>端只<ref group="眉批">説盡揶揄世態</ref>為近營衣食。遠慮兒曹。<夾白>况。世。人。呵。</夾白>輕。貧。重。富。怎。不。思。後。日。來。朝。不是我癡心妄想千年調。只。恐。怕。昔。富。今。貧。衆。口。嘲。<科>〔外〕</科><夾白>員外。你好痴。生死不怕。到怕人嘲誚。還是捨與貧僧去罷。</夾白><科>〔生〕</科>須。知。便。蓮。生。舌。上。說。也。徒。勞。</曲文></曲>
<白><科>〔外背介〕</科>咳。盧至盧至。你只因一念昬迷。便生執着。旣生執着。便多顚倒。致使玄關固閉。識鎻難開。疑網牢籠。智力劣𧪈。定難以言語喚省他了。只得顯我神通。開彼蔽錮。絶其愛欲之根。引入淸凉之境。便了。<科>〔對生介〕</科>員外。你道貧僧眞箇要化你銀子。貧僧呵。</白>
<曲><牌>解三醒</牌><曲文>杖擔着雲山來到。侶黃花翠竹遊遨。塵情世法都忘了。開象敎。演金鐃。香焚寳鼎雲光遶。衲。挂。松。枝。幡。影。飄。那管些閒煩惱。一任他紅塵赤日。馬殆車勞。</曲文></曲>
<白>員外。我與你講了半日。看你面上。頗有飢色。貧僧適在前村經過。化得濁酒一瓢。貧僧不飮。若員外不棄。請飮之何如。<科><科>〔逓瓢介〕</科><科>〔生接背介〕</科></科>果然飢餒。這。和。尚。到。也。知。趣。</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幸相聞禪機玄玅。豈龍華會昔日曾遭。媿我家寒缺供無相報。<科>〔外〕</科><夾白>請飮了這村醪。</夾白><科>〔生飮介〕</科>這是醍醐味豈村醪。<科>〔外低介〕</科>你。旣。曉。得。酥。元。出。酪。玄。關。竅。怎。只。管。矢。裏。尋。渣。黑。夜。淘。<科>〔生飮做醉介卧介〕</科><夾白>好酒。好酒。纔喫下去。就醉上來。</夾白>頓覺開懷抱。信道是中山千日。不辨昬朝。</曲文></曲>
<白><科>〔生醉介〕</科><科>〔外〕</科>你看盧員外醉倒了。貧僧如今幻作假盧至。到他家去。把他家私分散。待他醒後回來。另自有處。<科>〔呌介〕</科>當山土地何在。<科><科>〔雜扮土地應上〕</科><科>〔外〕</科></科>土地聽吾分付。吾奉如來法旨。來度盧員外。爭奈他世情太重。一時不省。如今他醉倒在此。此地虎狼最多。你與我緊緊防守。待他十日醒後。由他歸家便了。<科>〔土地應扶下〕</科><科>〔外弔包中取巾服換介〕</科></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革囊幻出魔頭腦。把一切濁眼凡夫瞞過了。眞。箇。是。弄。套。猢。猻。巧。作。喬。</曲文></曲>
<詩><詩句>老。婆。心。腸。老。婆。舌。</詩句><詩句>救拔羣迷心太切。</詩句><詩句>却笑羣迷迷轉迷。</詩句><詩句>過河忘却來時筏。</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四齣</折題>
<曲><牌>生查子</牌><曲文><科>〔旦〕</科>何處繫驊騮。小。院。閒。淸。晝。生計日堪憂。莫怪睂兒皺。</曲文></曲>
<白>世間多異事。惟有我家奇。夫比王矦富。妻無蔽體衣。好笑我員外。賦性貪鄙。見了錢財。猶如蠅子見血。及。至。入。手。又。分。文。不。用。不但奴家與孩兒䌟麻度日。就是他自己身上。也。何。嘗。得。箇。飽。煖。昨日被我說了幾句話兒。竟出去了。不見回來。待他歸時。還只是再勸他。<科>〔外扮生模様上〕</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欲渡苦無舟。彼岸堪登否。誰把毒龍收。共聽獅弦奏。</曲文></曲>
<白>貧僧特為救度盧至而來。奈彼昏迷。一時點化不轉。只得顯些神通。使其漸漸開覺。如今幻作一箇盧至。到他家裏。先把他家私分散。絶其愛根。然後引入大道便了。逶迤行來。此間已是他家門首。不免竟入。<科><科>〔進介相見介〕</科><科>〔旦〕</科></科>呀。員外回來了。郊原春色何如。<科>〔外〕</科>昨日之言。我思之甚覺有理。前去郊原尋樂。偶然遇一聖僧。乃是西方活佛。他說我巴巴急急。都是痴迷。元來我一向愛錢。不肯費用。你道却是為何。<科>〔旦〕</科>為甚麽來。<科>〔外〕</科>元來不是我。有一箇慳。鬼。苦死纏定在身。以此見了錢財。就如性命。没來由敎你們受苦半世。昨日被那聖僧題破。已是懊悔不及。你道那慳鬼在那裏。<科>〔旦〕</科>不知在那所在。何不請箇法官發遣他去。<科>〔外〕</科>好敎娘子知道。元。來。那。慳。鬼。就。在。我。身。上。<科>〔旦〕</科>早早發遣了罷。<科>〔外〕</科>那聖僧果然廣有道術。就把三昧水。取楊桺枝。在我面上洒三洒。那。鬼。就。現。出。眞。形。哭。哭。啼。啼。去。了。以此我似夢初醒。纔想已前做的事。都是痴迷。都。是。那。鬼。我如今與娘子商議。</白>
<曲><牌>石榴花</牌><曲文>我想歲華如駛。早已雪蒙頭。況家富貴比王矦。就朝鐘暮皷何不勾。又何用苦較牙籌。<科>〔旦〕</科><夾白>正是員外這話纔是。果然虧了聖僧。</夾白><科>〔外〕</科>況骨肉豈讎。使伊行凍餒生僝僽。<科>〔旦〕</科><夾白>向來受苦。還不止奴家娘兒幾箇。</夾白>就是僮奴輩。誰不當週。貧寒士。望濟宜酬。</曲文></曲>
<白><科>〔外〕</科>說得是。說得是。<科>〔旦〕</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花晨月夕。轉眼換春秋。為甚事苦營求。把良晨美景成虛遘。<夾白>可。恨。那。慳。鬼。</夾白>使他人作馬為牛。我心中自愁。恐。妖。魑。暗。裏。又。來。相。狃。<科>〔外〕</科><夾白>聖僧曾分付。慳鬼雖則遣去。不乆必然又來。</夾白><科>〔旦驚。介〕</科><夾白>這。怎。麽。好。</夾白><科>〔外〕</科><夾白>不妨。他若來時。你。們。闔。家。人。同。去。打。罵。他。趕。他。出。去。使。他。永。不。敢。上。門。便。了。</夾白><科>〔旦〕</科><夾白>受。得。他。好。苦。一。定。要。打。他。但不知怎麽一箇模様。</夾白><科>〔外〕</科><夾白>模様與我一般的。容貌舉止。一些無辨。</夾白>天蓬咒必用熟諳。桃木棍莫敎丢手。</曲文></曲>
<白>娘子。我如今喚掌家的出來。把家私盡行分裱。餘下來與你大家受用。<科>〔旦〕</科>如此極好。<科>〔外〕</科>金穴錢山何在。<科>〔雜扮二人上〕</科>塗紅抹紫鬪芳菲。春至豪門事事奇。轉眼繁蕐成大夣。人生不樂是痴迷。覆員外。有何分付。<科>〔外〕</科>金穴錢山。你兩人是我掌家的。你且不要說我在外營運的金銀。只說上窖有多少。<科>〔雜〕</科>九百九十九窖。<科>〔外〕</科>每窖多少。<科>〔雜〕</科>每窖十萬。止少一窖。就成一千萬。也只在目下就滿了。<科>〔外〕</科>我如今不去做家了。我想人生世間。還須快活受用。你與我把這些金銀發起來。凡城内城外。不拘遠近。但有貧竆者。不論有識無識。若來求助。儘意施捨。要田的田。要房子的房子。决不吝惜。<科>〔雜背對旦〕</科>娘子。員外此言。是眞是假。他平生不捨得一文錢。怎麽到肯把家財施捨起來。莫不是耍。<科>〔旦〕</科>你不知。員外向來被慳鬼纏住在身。是以不肯快活。昨日出去遇一聖僧。與他發遣那鬼。如今肯快活了。<科>〔雜〕</科>好。聖。僧。好。聖。僧。我。們。該。去。拜。謝。他。<科>〔對外〕</科>員外。這等美意。只恐遠近未知。可要出箇告示。<科>〔外〕</科>不須告示。只到街坊上傳逓一傳逓。十日之内。速速來取。<科>〔雜應傳介〕</科>盧員外有令。凡城内城外。不拘遠近。但有貧竆者。不論有識無識。若來求助。儘意施捨。要田地與田地。要房子與房子。决不吝惜。十日之内。速速來取。<科>〔内應介〕</科>多謝員外。就來了。<科>〔外〕</科>金穴錢山。你如今去打發他們。多少儘他自取。不許攔阻。就喚當直的整治酒餚。我與娘子賞春。極。要。齊。整。<科>〔雜應〕</科>曉得。當歌憐子夜。為樂及丁年。<科><科>〔下〕</科><科>〔雜扮當直持酒上〕</科></科>好鳥歌春深院宇。飛花送酒逼簾櫳。員外。酒餚在此。<科>〔旦送酒介〕</科></白>
<曲><牌>黃鶯兒</牌><曲文>春色在簾鈎。綺筵開。玉饌饈。破除萬事無過酒。年華已遒。繁華在眸。盛衰倚伏須叅透。<科>〔合〕</科>莫追尤。昔年計算。早已付東流。<科>〔外〕</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人世水中漚。電光微。䁪眼收。何須日夜忙奔走。鐘鳴漏休。花謝水流。就今朝已覺遲回首。<科>〔旦〕</科><夾白>員外。你今日散了東西。後日不可懊悔。</夾白><科>〔外〕</科><夾白>我自聞聖僧之言。頭目腦髓。尙且肯捐。何況區區家業。</夾白><科>〔合前〕</科></曲文></曲>
<詩><詩句>邂逅逢僧話。</詩句><詩句>玄言為指迷。</詩句><詩句>蚤知燈是火</詩句> <詩句>飰熟已多時。</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五齣</折題>
<曲><牌>縷縷金</牌><曲文><科>〔生〕</科>酒醒後。夣初回。蚤已炊煙起。日沉西。只因逢衲子一瓢酒醉。<科>〔内喝介〕</科><科>〔生看介〕</科><夾白>是一班推車的人。讓過他。</夾白><科>〔雜推二車又扮二人同上〕</科><夾白>走走走。快推了回去再來。</夾白><科>〔走一遭下〕</科><科>〔生又看介〕</科><夾白>元來前一車是米。後一車是銀子。這班人那裏來的許多銀米。莫不是賊。追上去問他。</夾白><科>〔欲走雜又喝推二車上〕</科><夾白>走走走。好箇盧員外。好箇盧員外。愿他代代為官。</夾白><科>〔生又看介〕</科><夾白>又是兩乘車子。不免問他。推車的你那裏來的許多銀子。如今推到那裏去。</夾白><科>〔雜〕</科><夾白>是盧員外家來的。推到我家裏去的。</夾白><科>〔生慌。介〕</科><夾白>誰。與。你。來。的。莫不是劫的。</夾白><科>〔扯住雜雜喝介〕</科><夾白>你到好笑。這是盧員外布施我們的。你。是。什。麽。人。妄。指。平。人。為。盜。</夾白><科>〔要打介〕</科><科>〔生〕</科><夾白>老哥。不要惱。借問一聲。盧。員。外。為。甚。就。與。你。許。多。銀。子。</夾白><科>〔雜〕</科><夾白>你還不知。盧員外大開府庫。廣濟貧竆。已十日了。你若要求濟快走去。就有哩。</夾白><科>〔生欲再問雜推開下〕</科><科>〔生〕</科><夾白>怎麽有這等的事。他説十日了。難道我一醉就是十日快跑回去。</夾白><科>〔走介〕</科>行行不覺轉生疑。<夾白>心。兒。裏。慌。了。腿。也。扯。不。動。</夾白>怪欲前返退。怪欲前返退。<科>〔下〕</科><科>〔外上〕</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摩訶士。性貪癡。似蜣蜋團糞壤。死難離。空把金針撥。反瞳無計。<科>〔旦上〕</科>看紛紛合掌頌功德。信錢虜無益。信錢虜無益。</曲文></曲>
<白><科>〔相見介〕</科><科>〔外〕</科>娘子。我家一行布施。那些貧人日日整萬到門。人人歡喜而去。但家中也要分散些與他。再加些酒食。<科>〔旦〕</科>酒食已散過了。<科>〔内懽呼作喫酒介〕</科><科>〔生急上〕</科></白>
<曲><牌>不是路</牌><曲文>心急行遲。只見絡繹車兒流似水。盡說盧家施。金銀街市益狼籍。轉懷疑。莫非妖僧酒裏藏奸計。為。甚。一。醉。昏。昏。十。日。迷。<夾白>已到門首。且聽一聽。進去看。</夾白><科>〔内懽呼飮酒介〕</科><科>〔生〕</科>聽得歡聲沸。<科>〔低唱〕</科>早難道不虞異變生衽席。轉敎人戰慄。轉敎人戰慄。</曲文></曲>
<白>我且再聽一回進去。不可造次。<科>〔外起介〕</科>娘子。我。覺。道。慳。鬼。又。來。了。你與我好僃木棍。到門前去看。若還在彼。切不可容他進門。須要痛打他出去。<科>〔旦〕</科>這箇自然。金穴錢山。取桃木棍與鷄狗血來。慳鬼又來了。<科>〔雜扮四人持杖上〕</科>慳鬼在那裏。<科>〔旦〕</科>員外説在門外來了。你衆人快快出去。若果來時。着實痛打。决不可容他進門。若。進。了。門。我。們。又。是。凍。餒。的。<科><科>〔雜應介〕</科><科>〔外〕</科></科>我們也同出去。<科><科>〔出介〕</科><科>〔生〕</科></科>我且進去。看是如何。<科><科>〔進介〕</科><科>〔旦〕</科></科>呀。果然慳鬼又來了。小厮們。快打快打。<科><科>〔衆打介〕</科><科>〔生駭介〕</科></科>好奇怪。怎麽這人狀貌。與我一般的。<科>〔喝介〕</科>金穴錢山。你是我掌家的。怎敢打我。<科>〔雜〕</科>啐啐啐。不信我是慳鬼的掌家。<科>〔生對旦〕</科>你是我的妻室。怎敢打我。<科>〔旦〕</科>啐啐啐。不信我是慳鬼的妻室。<科>〔生對外〕</科>你是什麽人。到在這裏。<科>〔外對生〕</科>我。是。盧。至。你。是。慳。鬼。還。放。我。不。下。又。來。<科>〔生喝〕</科>那裏說起。<科>〔旦〕</科>小厮。快打出去。取鷄狗血來噴他身上。<科>〔生〕</科>我是人。怕什麽鷄狗血。<科>〔外〕</科>難道我到是鬼。<科>〔旦〕</科>且不要嚷。你旣是人。這十日在那裏。<科>〔生〕</科></白>
<曲><牌>皁角兒</牌><曲文>我因阿蘭會。往東郊戲嬉。遇一僧與我甘醴。誰知道酒力難禁。十日醉不知天地。<科>〔外對旦〕</科><夾白>阿。彌。陀。佛。虧。殺。了。聖。僧。</夾白><科>〔外旦〕</科><夾白>就是喫了酒。那裏有醉十日的理。况且郊外虎狼甚多。十日醉卧。不被喫了去。</夾白><科>〔生〕</科>幸然逃虎狼吻。又誰知遭顚沛。白日見鬼。<科>〔外旦〕</科><夾白>到。說。别。人。是。鬼。</夾白><科>〔生苦介〕</科>把我家私盡費。心腸痛悲。<夾白>娘子。</夾白>我和伊是結髪夫妻。為甚反面相窺。</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外旦雜〕</科>你本是黑山餓魑。專一味憑人作祟。半生來受你多少禁持。今日裏又來纏住。<科>〔生〕</科><夾白>我衣有縫。身有影。那。些。兒。像。鬼。</夾白><科>〔衆〕</科><夾白>那。些。兒。不。像。鬼。</夾白>看你麞兒頭。鼠兒耳。痩伶仃。長撩掉。豈是財主胎胚。况且喫人腦髓。隨人笑嗤。莫使我把靈符咒水。發付泥犁。</曲文></曲>
<白><科>〔生〕</科>可恨可恨。滿門都認我是鬼。到認他是眞盧員外。也罷也罷。你衆人不認我是盧至。你看遠遠一班人來了。大家同去問他。看他們說誰是眞。誰是假。<科>〔衆介雜扮男女二老人持囊上〕</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聞說道盧家廣施。我挈兒女從鄉來至。但只願斗水活鱗。敢指望千金布地。<科>〔見生拜介〕</科>只願你男為王。女為后。家日長。壽算期頥。<夾白>員外。可憐見布施些。</夾白><科>〔生〕</科><夾白>這。是。我。筋。骨。上。掙。來。的。家。資。怎。麽。到。分。與。你。</夾白><科>〔雜〕</科><夾白>老兒差了。他是慳鬼。這是我家盧員外。</夾白><科>〔外〕</科><夾白>隨他要多少。儘與他去。</夾白><科>〔生頓。足。介〕</科><夾白>咳。罷了罷了。怎。麽。把。我。家。私。這。等。撒。澷。老兒過來。我兩人一般様難辨。你看一看。盧員外還是我。還是他。</夾白><科>〔雜〕</科><夾白>你是人。這等慳吝。方纔不肯布施。還不是人。</夾白><科>〔指外〕</科><夾白>這便是眞盧員外。好員外。好員外。就是我父母一般。</夾白><科>〔拜介〕</科><科>〔生扯介〕</科><夾白>我就是臭盧員外。你不認得。耳朶裏也須聞得。</夾白><科>〔雜指生〕</科>你的臭名千歲。<科>〔指外〕</科>他的香名萬里。<科>〔取囊背介〕</科>且將歸。閉門不管閒是閒非。</曲文></曲>
<白><科>〔外〕</科>金穴錢山。快快打出去。拴上了門。<科><科>〔打介拴門介〕</科><科>〔外旦雜〕</科></科>從今掃却魔王障。快活逍遙過此生。<科><科>〔下〕</科><科>〔生弔塲〕</科></科>可不氣死我也。不知那裏走來的人。與我一般無辨。怪不得家裏人不認。又把我的家私分散。這口氣如何消得。正是有寃難訴。有屈難伸。<科>〔沉吟介〕</科>我這國法。人間凡有不平事。便去奏聞國王。如今只索去奏聞。只。是。舊。規。奏。事。人。須。貢。獻。好。物。我家中被強盜占去。雖還有幾窖銀子。藏在城外野墳裏。妻。子。都。不。知。道。料。想。未。動。只。是。怎。拚。得。現。的。博。賒。的。也罷。我有十疋白氎布兒。外。面。雖。則。好。看。却。也。不。値。甚。錢。將。去。哄。他。一。哄。只。是。不。受。我。的。便。好。也罷。減。一。半。拿。五。疋。去。罷。快去快去。</白>
</折>
<折><折題>第六齣</折題>
<白><科>〔末扮釋迦佛上〕</科>國開兠率在西天。優鉢曇花體自然。旣引金繩弘覺路。仍將寳筏度迷川。貧僧乃天竺國刹利王子。姓瞿曇氏。自無始以來。有無量劫。貧僧從右脇而出世。落紺髮以離家。晏。坐。六。年。足。一。百。四。十。功。德。息。心。三。昧。證。八。萬。四。千。法。門。玅相端嚴。黃。金。色。時。呈。頂。上。神通廣大。白。毫。光。常。放。睂。端。啟三途。張六道。為十二衆生之本。弘六度。演三乘。破億萬羣有之迷。爭奈衆生漸染太深。鼎。鼎。名。塲。利。窟。愚痴太重。膠。膠。業。種。疑。根。因此特建祗塲。為彼說法。詳因果。原始終。唱喝于鼾睡。彰生死。起本末。施針于頂門。立三觀。破三惑。成三德。捐思絶議。自證菩提。内六塵。外六根。中六識。去縛解粘。立登般若。自煖地以至歡喜地。離垢地。熖慧地。法雲地。地。地。相。乘。囫。囫。圇。圇。九。仞。難。虧。一。簣。從初天以至忉利天。燄摩天。兠率天。樂化天。自在天。天。天。挨。次。窅。窅。眇。眇。登。高。必。定。從。卑。咦。湼槃地獄本無差。只為從前被眼遮。三脚驢兒纔蹩躠。鑊湯爐炭是吾家。城中有個盧至員外。元是阿羅漢。向謫塵寰。遂為世緣漸染。昨特遣帝釋往度。爭奈迷而不悟。直至叩訴國王。被貧僧廣布神通。令宫門上人堅不許進。今日來取决于我。不免將幾句言語指點入道。呀。帝釋早已來矣。<科>〔外上〕</科>世間無智愚人。棄却眞金擔艸。自己原無一錢。日夜數他珍寳。世尊稽首。承世尊法旨。去點化盧至。奈彼昏迷。流注執着。如盲摸像。如聾聽鐘。如今特來求訴還望我佛慈悲。令彼披雲見月。惺然自豁。早證眞詮。<科>〔末〕</科>你與我喚衆徒弟。幻作十來箇盧至。待他來時。我自點化他。<科>〔外應下〕</科><科>〔生上〕</科></白>
<曲><牌>北雙調新水令</牌><曲文>萬千家業一時捐。可惜我數十年心機使遍。耐可的九重天聽遠。秪敎人有恨向誰宣。只得稽首人天。稽首人天。仗佛力行方便。</曲文></曲>
<白>我盧至辛勤一世。儧下家私。到被别人一時拆散。這口氣如何消得。昨日將了白氎布去奏聞國王。指望他作主斷還。誰。想。没。有。使。用。門。上。人。不。肻。代。奏。我如今想將起來。那人性情面貌。與我一般。此必是妖魔鬼怪。佛力最大。一應邪祟。力能追攝。世尊現開祗塲。在給孤獨園。我何不到那廂去求救。他以慈悲為主。方便為門。定然與我作主。可。不。連。白。氎。布。都。省。了。來到此間。又别是一箇世界也。</白>
<曲><牌>駐馬聽</牌><曲文>俺只見澗壑潺湲。閻浮檀水淨洄漩。又只見峰巒峭。蒨諸天。花蕋鬬奇妍。我平生懶得去叅禪。這。些。兒。好。景。世。也。那。曾。見。不。覺。的。來。路。遠。恰。便。似。尋。眞。悞。入。桃。源。院。</曲文></曲>
<白>想我當初的志願。好不奢也。</白>
<曲><牌>沉醉東風</牌><曲文>只。指。望。萬。金。穴。高。挨。着。斗。邊。只。指。望。白。玉。塊。甃。成。宅。院。誰。知。道。當。日。箇。素。封。長。者。尊。今。日。裏。化。作。烏。有。先。生。賤。那妖魔宿世寃愆。没來由把我家私盡數蠲。只。落。得。走。荒。荒。一。聲。氣。喘。</曲文></曲>
<白>來到此間。已是給孤獨園。好奇怪。</白>
<曲><牌>沽美酒</牌><曲文>俺只見降霞飄。五彩鮮。慶雲生。半空現。寶樹奇花滿殿前。更有那鉢池内碧蓮色絢。</曲文></曲>
<曲><牌>太平令</牌><曲文>俺只見丈六身。金灮如電。七層塔。紫炁摩天。動。仙。音。青。霄。普。遍。列。幡。幢。飄。搖。旋。轉。<夾白>呀。</夾白>這。的。是。有。緣。遇。緣。更。别。無。勝。緣。蚤稽首把微情訴展。</曲文></曲>
<白><科>〔拜介〕</科><科>〔末〕</科>呀。盧至你來了也。<科>〔生背介〕</科>呀。怎麽便知我是盧至。好世尊。好世尊。是盧至來了也。<科>〔末〕</科>盧至。你今畨來皈依三寳麽。<科>〔生〕</科></白>
<曲><牌>折桂令</牌><曲文>遠迢迢問訊祗園。一來是瞻禮皈依。二來有屈欲言。<科>〔末〕</科><夾白>有何屈情。可就說來。</夾白><科>〔生〕</科>念盧至苦營些家業。止圖箇兒孫受用。萬載千年。誰知道遇妖人一時席捲。他幻顔面與盧至依然。因此上眞僞難研。家室譁諠。<夾白>世尊。我好苦也。</夾白>把咱來趕出門外。受盡迍邅。</曲文></曲>
<白><科>〔末〕</科>盧至。你。道。你。是。眞。盧。至。麽。<科>〔生〕</科>世尊。天下則有一箇盧至。弟子旣眞。他定是假。<科>〔末〕</科>我看來還。不。知。誰。眞。誰。假。<科>〔生〕</科>好一箇糊突的世尊。父母生我之時。便取下盧至的名。到今已五十餘年。一國之人。誰不稱盧至員外。難道到是假的。<科>〔末〕</科>辨。甚。眞。假。<科>〔生〕</科></白>
<曲><牌>鴈兒落</牌><曲文><夾白>世尊。你道</夾白>眞和假何須辨。<夾白>可不道</夾白>我和彼有定員。笑。山。雞。難。作。鳳。指。飛。鳬。豈。是。鳶。</曲文></曲>
<白><科>〔末〕</科>盧至。你道天下只有你是盧至麽。<科>〔生〕</科>是世尊。天下只有我是盧至。縱有名姓相同。那有面貌厮像的。<科>〔末〕</科>我徒弟中到有幾名盧至。與你厮像。盧至徒弟那裏。<科>〔外扮盧至上〕</科>師父。盧至稽首。<科>〔末〕</科>可與那壁廂盧至相見。就同他前邊鏡裏。看便眞假。<科><科>〔對鏡介〕</科><科>〔生呌〕</科></科>是了。這正是前日拆散我家私的。世尊好與我除此妖孽。<科>〔末〕</科>休得囉唕。徒弟中還有盧至。都上堂來。<科>〔雜扮四人一様巾服上各道〕</科>世尊。盧至稽首。<科>〔末〕</科>可與那壁廂盧至相見。<科>〔生駭介〕</科></白>
<曲><牌>收江南</牌><曲文><夾白>呀。</夾白>駭得我半晌黙無言。蚤難道把仲尼陽虎辨愚賢。<科>〔就鏡照介〕</科><夾白>你看許多人。都與我一般的。</夾白>端没甚短長。老少共媸妍。<科>〔外與四人爭言〕</科><夾白>則。我。是。盧。至。家。業。都。是。我。的。</夾白><科>〔生〕</科>好教我難辨。好教我難辨。<夾白>天呵。</夾白>怎把我銅斗兒家私一時捐。</曲文></曲>
<白><科>〔呌介〕</科>世尊。誰是眞盧至。<科>〔末〕</科>眞。則。俱。眞。假。亦。同。假。</白><科>〔生〕</科>家。還。是。誰。的。<科>〔末〕</科><白>也。是。你。的。也。是。他。的。<科>〔生〕</科>又來糊突。</白>
<曲><牌>川撥棹</牌><曲文><夾白>世尊。</夾白>你休得要葛藤纏。旣然你不辨我的眞和舛。秪敎人有苦難言。有屈難宣。昏鄧鄧霧障青天。幾時得眞如相悟當面。</曲文></曲>
<白>是了。我想衆人見我睂目。就幻作面龎。我身上隱記他定不知。<科>〔對介〕</科>世尊。我盧至有隱記。在左肋下七黑子。如今要與衆人脫衣相驗。有的是眞。無的是假。<科>〔末〕</科>衆徒弟。都解左肋。與他看驗。<科>〔衆介〕</科>我衆人左肋下都有七黑子。與那壁廂盧至一般無二。<科>〔生〕</科><ref group="眉批">絶妙機鋒針針相對</ref><科>〔又呌〕</科>盧至。盧至。今。畨。連。你。自。己。也。認。不。眞。了。世尊。他。旣。盧。至。我。是。何。人。我。非。盧。至。何。有。此。名。<科>〔末〕</科>只緣你認賊作子。所以顚倒。若還轉識為智。何至昏迷若此。今畨省悟些麽。<科>〔生跪介〕</科></白>
<曲><牌>七弟兄</牌><曲文>我心兒裏茫然。告世尊可憐。五十載夣魂顚。幸開雲快睹如來面。這是非人我玅通玄。<科>〔拜介〕</科>不由人不皈依稽首圓明殿。</曲文></曲>
<白>世尊。恁徒弟省悟了也。<科>〔末〕</科>旣已省悟。跪近座前。摩頂受記。<科><科>〔生介〕</科><科>〔末〕</科></科>盧至。盧至。無始已前。誰。為。盧。至。誰。非。盧。至。種。種。形。像。皆。出。前。塵。分。别。留。碍。誰。是。我。體。誰。為。物。象。盧。至。旣。無。家。業。何。在。譬如目中生翳。便見空中有華。目翳旣除。華于空滅。忽。有。愚。人。于。彼。空。華。所。滅。之。處。待。華。更。生。你。道。是。痴。是。智。<科><科>〔生逐句點頭〕</科><科>〔末〕</科></科>萬法千門總是空。莫思計較與牢籠。這。畨。打。出。畨。觔。斗。跳。入。毘。盧。覺。海。中。<科><科>〔衆念佛號〕</科><科>〔生做卧倒〕</科><科>〔末〕</科></科>衆徒弟。你看盧至一言得悟。立證菩提。帝釋可將他色身下火。令金童玉女。同衆徒弟。引其性靈。同其妻子。送入西方。<科>〔外應生衆同下〕</科><科>〔生換衣金童玉女隨上旦亦同上〕</科></白>
<曲><牌>折桂令</牌><曲文>九重闕九品池蓮。丹鳳青鸞。左右周旋。幡影飄搖。仙音嘹喨。紫氣鮮妍。今日箇脫皮囊。凡胎盡轉。上霛山。佛國悠然。再不去蠅狗餘年。牛馬千年。穩駕淸風。飛上青天。</曲文></曲>
<白>世尊。盧至夫婦稽首。<科>〔末〕</科>盧至。好聽法音。你元是那樓盧迦尊者。止因塵緣未盡。謫降下方。竟被銅臭昏迷。幾入盧獦地獄。今幸言下了悟。永脫輪廻。衆徒弟。辦取香花。我親送入西方極樂世界。<科>〔生旦稽首〕</科>欽奉法音。</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俺只見五雲影裏祥灮絢。大圓明片時發見。除却了六道輪廻。懺悔了三生罪譴。好聽雷音大海邊。但世人辨道心堅。這兠率官何常遠。<科>〔同下〕</科></曲文></曲>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齊東絶倒</雜劇題>
<署名>秣陵竹癡居士編
西湖竹笑居士評</署名>
<簡名>齊東絕倒</簡名>
<折>
<白><ref group="眉批">此劇幾於謗毁聖賢矣然子輿已開唐人小說之祖小說復開元人雜劇之祖何妨附此一種詼諧聊作四書一笑</ref><科>〔末上〕</科><词><词牌>西江月</词牌><词文>瞎漢總然犯法。乖兒却會藏親。齊東野語古來聞。鄒孟揣摩虞舜。 女向琴牀自倮。身逃濵海誰尋。分明往牒曲中眞。聽取詼諧可信。</词文></词></白>
<念>臯陶拿不着殺人的賊。
商均趕不轉朝子的翁。
傲象饒不過禪位的帝。
嚚母放不下逃海的農。
</念></折>
<折><折題>第一齣</折題>
<白><科>〔末扮臯陶上〕</科>冦賊姦宄。蠻夷猾夏。命女作士。刑用天下。某臯陶是也。我。原。不。啞。淮。南。劉。安。又。說。我。喑。而。為。大。理。宋。朝。人。說。詩。話。又。說。我。三。謨。中。言。語。未。必。不。是。以。筆。代。口。的。可恨可恨。當今唐帝禪位。虞帝攝居。四凶旣除。三苗已格。卿雲爛以呈祥。元首歌而拜手。兹當廵狩之後。正為輯瑞之時。我比不得伯益作虞。管的是禽獸。比不得伯禹治水。管的是介鱗。比不得契敷五敎。匡翼蒸民。比不得稷播百榖。栽培粒食。比不得夔典樂。龍納言。一事神。一諫帝。比不得垂共工。夷秩宗。一治工。一典禮。我職宜問罪。權重索逋。近知瞽瞍因要聽樂。殺死胄子一事。我想起來。必當伸法。須索奏過夔行者。<科>〔小生扮唐堯帝服上〕</科>十五奉作君。七十巽厥位。有鰥在下者。二女濵嬀汭。朕唐堯是也。我薦天自代。令舜受終于文祖。只得去朝他。<科>〔末〕</科>呀。唐帝來也。四岳百揆九官十二牧。及諸侯來未。<科>〔小生〕</科>諸臣將至。我當率之以朝也。<科>〔末〕</科>唐帝是舊日之君。怎也朝他。<科>〔小生〕</科>你不知天無二日。民無二王。怎敢不朝。<科>〔末〕</科>瞽瞍是父。怎麽也朝他。<科>〔小生〕</科>率土之濵。莫非王臣。怎敢不朝。<科>〔末〕</科>唐帝娶了散宜氏之女女皇。生了胤子丹朱。造了圍棋敎他。他依舊是嚚的。如今怎麽倒做了虞賔。<科>〔小生〕</科>虞帝但知彈琴歌薰。第二箇女兒生了商均。任他不肖。與我子一般。今他雖是虞賔。當。初。虞。帝。居。我。宫。時。也。逼。得。他。苦。<科>〔末〕</科>虞帝極是大孝。怎麽待瞽瞍來朝。<科>〔小生〕</科>當初虞帝見了瞽瞍。夔夔齊栗。烝烝克諧。如今也不虧他。後。世。也。有。擁。篲。迎。門。的。<科>〔末〕</科>論起世系來。唐帝與虞帝同出黃帝後。怎麽把兩箇女兒都嫁他。<科>〔小生〕</科>事之女以觀其内。便我女是虞帝姑婆。也不論了。况如今人儘有同姓通姦的。<科>〔末〕</科>前日虞帝囚了唐帝。又偃塞胤子丹朱。不<ref group="眉批">借唐虞說後代談笑中煞有痛哭流涕</ref>許與父相見。是何道理。<科>〔小生〕</科>我旣德衰。怪他不得。况。後。代。儘。有。藥。死。前。主。的。<科>〔淨扮象王服上〕</科>封有庳。或日放。謨葢他。空指望。某有庳國君象便是。前娘生下舜一箇。後娘生下我與妹顆手兩人。我妹已嫁與丹朱了。哥哥又做虞帝。封我有庳。何等快活。只不許我治事。說要常常可見。只得至此。呀。唐帝與士都在也。<科><科>〔見介〕</科><科>〔末〕</科></科>我且問你。虞帝做都君時。瞽瞍怎麽要害他。<科>〔淨〕</科>當初因晩娘嗔怪。不用說了。後來我對瞽瞍說。爹。的。雙。眼。無。睛。都。是。舜。目。重。瞳。併。去。了。多。是。箇。克。爹。的。<科>〔小生〕</科>你怎麽定要害他。<科>〔淨〕</科>我因見二嫂有色。要治我棲。干戈琴弤。亦可備用。牛羊倉廪。父母所無。有兄無益。故要殺他。<科>〔末〕</科>虞帝耕田得粟。怎要他塗廪。就去焚他。若沒有笠兒。却不燒死。<科>〔淨〕</科>他耕于歷山。終日號泣。我母怪他。遂要我爹敎他塗廪。他對二嫂說了。二嫂說道。時。其。焚。汝。<ref group="眉批">用古極熟</ref>鵲。汝。衣。裳。鳥。工。往。故他登廪。如鳥張翅。輕輕飛下。不得損傷。<科>〔末〕</科>唐帝七十載中。康衢有謡。說道鑿井而飮。帝力何有。怎麽偏要虞帝浚井。<科>〔淨〕</科>是我又對爹說。廪是從上飛下。其勢極易。井是自下躍上。其勢決難。恨。不。得。把。九。年。洚。水。淹。了。他。誰知他又對二嫂說了。二嫂道。去。汝。裳。衣。龍。工。往。後來從他井出去。想是他預先穿下一箇陶穴。畢竟是曾陶于河濵。曉得些土色鬆實。<科>〔末笑〕</科>只是你進宫去。虞帝正在牀琴。你好不愧也。<科>〔淨〕</科>他被袗衣。二女祼。眞是死裏逃生。苦中作樂。我枉費狠心。一毫沒用。見了他怎不羞人。假嘴臉怕他看破。<科>〔末〕</科>有人說你住在虞帝宮裏。正鼓琴時節。虞帝冲見了。你愕然不懌。<ref group="眉批">史如腐遷揑造且多何况後來作者子輿氏盡</ref>有的麽。<科>〔淨〕</科>這。是。司。馬。遷。造。出。來。的。沒有此事。<科>〔丑扮商均王服上〕</科>唐堯兩代聖君。廕。子。一。般。不。肖。天下又是他人。豈是自家不要。我乃商均便是。今日早<ref group="眉批">信書不如無書二語恰與咸丘桃應互發腐儒訓詁痴人前眞說夢不得</ref>朝。須索祗候者。<科>〔淨〕</科>商均姪兒來也。<科>〔丑作狂態介〕</科>象叔象叔。呀。唐帝與士都待多時了。<科><科>〔揖介〕</科><科>〔淨〕</科></科>我與士談論半晌。你且來說說。<科>〔末〕</科>你二娘生的宵明燭光。兩箇姐姐。嫁與誰了。<科>〔丑〕</科>唐帝把二女嫁與我爹。便把帝位禪了。如今崇伯禹有功德。他娶了塗山氏。四日便孕。生了一子。名曰伯啓。甚是賢明。我。家。姐。姐。嫁。不。成。也。不。打。緊。若爹把位禪與他。他不禪與人了。<科>〔小生〕</科>德衰之人。纔不禪位。禹父伯鯀。被俺殛于羽山。化為黃熊了。禹。就。為。帝。也。沒。便。宜。<科>〔末〕</科>閒話許久。倒有一件至緊事。不曾說。瞽瞍殺人。虞帝不忍死其父。我又不忍壞其法。怎麽好。<科>〔小生〕</科>身為天子。父當大辟。亦宜宥之。<科>〔淨〕</科>當初虞帝三十不娶。虧了唐帝。不告而娶。這。様。人。兒。子。的。妻。也。不。管。的。這大罪那管得。<科>〔丑〕</科>伯禹見罪囚。下車而泣公公若看了這様。也不殺了。<科>〔淨〕</科>你專會打陣後鼓。如今拏來殺便了。<科>〔丑〕</科>他若殺人。必有緣由。豈可遽寘于法。必須奏過乃行。<科>〔末〕</科>正是。正是。<科>〔外瞽目扮瞽瞍帝服緩步上〕</科>家有晩妻命也命。弄得親兒大不幸。嚚母頑爹變了心。老年不改殺人性。我瞽瞍為何說這幾句。當初娶了握登。生出舜來。甚是孝順。又被後妻凌虐他。悔之無及。幸喜他做了虞帝。那日虞帝作樂。我要去聽。是夔的胄子把門。不許我進去。且說道你是箇瞽師樂官。來得遲了。我說道誰不曉得。我是天子之父。你怎麽來侮慢我。一時間忿他不過。卽。摸。着。殺。三。苗。叛。俘。的。刀。一刀斫去。又打上幾拳。卽時身死。衆官道。這抵命的罪。也去不得。我今懊恨無計可施。今日早朝。甚是不快。也只憑他。<科>〔末〕</科>呀。瞽瞍來也。<科>〔外〕</科>無目之人失禮了。<科><科>〔揖介〕</科><科>〔衆〕</科></科>簫韶迭奏。茅茨土堦之上。早虞帝臨朝。千官齊立也。<科>〔生扮虞舜帝服儀從導上雜扮官四員隨上〕</科></白>
<曲><牌>雙調北新水令</牌><曲文>陶漁耕稼忽徵庸。一鰥夫兩妻嬌擁。經年廵海内。夙夜亮天工。允執其中。瑞應儀庭鳳。</曲文><科>〔小生引雜官朝介〕</科></曲>
<曲><牌>南步步嬌</牌><曲文><科>〔小生〕</科>聖神文武臣歡頌。玄德升聞重。衣冠拜九重。庶績咸熙。四方風動。曆數在其躬。巍巍功德蠻夷貢。</曲文></曲>
<白><科>〔生〕</科>諸臣一壁廂立着。</白>
<曲><牌>北折桂令</牌><曲文>則常時慍解薰風。怎學得當代巢由。和那上古羲農。今日這旌善除凶。兩階干羽。六律笙鏞。無為世北辰環拱。有時節萬國朝宗。也還思天祿難終。當不得將賢繼聖。眞箇是因壻承翁。</曲文></曲>
<白><科>〔外〕</科>我拜也。<科>〔外拜〕</科><科>〔生作不安狀愁睂側坐介〕</科></白>
<曲><牌>南江兒水</牌><曲文><科>〔外〕</科>明后維元首。良臣願股肱。都俞吁咈時相恐。文明濬哲人皆誦。温恭允塞言非諷。海晏河淸歡唪。德協重華。索與唐堯伯仲。</曲文></曲>
<白><科>〔生〕</科>父請暫立者。<科>〔生作背唱介〕</科></白>
<曲><牌>北鴈兒落帶得勝令</牌><曲文>沒來由隨班兒太足恭。沒來由北靣兒相瞻奉。好敎人意惶惶不自容。好敎人色慘慘難禁動。這回來負罪歉私衷。惡拘攣禮數隆。莫躱避冠裳衆。險些兒物議叢。朝中。怎使得迎和送。家中。記承歡。弟與兄。記承歡。弟與兄。</曲文></曲>
<白><科>〔生轉身坐介〕</科><科>〔淨丑〕</科>臣象臣商均見。<科>〔拜介〕</科></白>
<曲><牌>南僥僥令</牌><曲文><科>〔淨〕</科>有庳侯國近。蒲坂帝畿宏。怕越國常來人洶洶。便親愛的眞情弟子同。</曲文><科>〔淨丑旁立介〕</科></曲>
<曲><牌>北望江南</牌><曲文><科>〔生〕</科>呀。雖則是親愛的眞情子弟同。最難得。忍彎弓。我一生憂喜氣相通。便生男不肖任愚蒙。你休得要暴兇。休得要暴兇。長享得日輪月珥。卿雲籠。</曲文></曲>
<白><科>〔生〕</科>衆官都退。<科><科>〔衆皆下〕</科><科>〔生〕</科></科>臯陶何𤢜不退。<科>〔末跪〕</科>臣有事。</白>
<曲><牌>南園林好</牌><曲文>論大辟殺人理窮。是瞽瞍加刑任公。<科>〔生作驚狀〕</科><夾白>瞽瞍殺人了。這怎麽好。</夾白><科>〔末〕</科>奏請聖裁操縱。拿下獄怎容鬆。桁。楊。裏。幾。時。空。桁。楊。裏。幾。時。空。</曲文></曲>
<白><科>〔生〕</科>全父者我之心。執法者爾之職。且自憑你。<科>〔末〕</科>謝帝恩。<科><科>〔末下〕</科><科>〔生〕</科></科>吾父頑性。猶然殺人。柰何柰何。</白>
<曲><牌>北沽美酒帶太平令</牌><曲文>愁無計。心自忡。愁無計。心自忡。如狼噬老龍鍾。<夾白>我有道理。竊負而逃。處于海濵也罷了。</夾白>做。含。出。宫。花。春。色。濃。快逋逃眼又盲。忙趨負比蛩蛩。這天下要他何用。望海濵縹緲空濛。沒爹子便生皆夢。有位兒欲留徒慟。我呵。且索去雲峯海東。長受得狐踪鬼烽。似深山野人閒詠。</曲文></曲>
<白><科>〔生下〕</科><科>〔末復上〕</科>虞帝旣許我盡法。須卽去拏也。</白>
<曲><牌>南尾聲</牌><曲文>原非煆煉寃成訟。把償死頑囚試劒鋒。四海須傳讞獄功。</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二齣</折題>
<白><科>〔外扮瞽瞍作愁苦微服上〕</科>從前做錯。悔後應遲。我瞽瞍恨自家殺了夔的孩子。難逃國憲。但我兒極是孝的。或者有計救我。如今臯陶拏我甚急。我且躱在官中。待我兒出來。兒不救。兩。位。媳。婦。也。該。救。我。且跕立一會者。<科><科>〔旦扮娥皇小旦扮女英后服同上〕</科><科>〔旦〕</科></科>嫡親姊妹非妻妾。齊抱衾禂不怨嗔。<科>〔小旦〕</科>昔日暫為田舍媍。只今同作帝宮人。<科>〔旦〕</科>我乃娥皇是也。<科>〔小旦〕</科>我乃女英是也。<科><科>〔見介〕</科><科>〔旦〕</科></科>女英。虞帝今日琴也不彈。甚是悶悶。這却為何。<科>〔小旦〕</科>女兒聽得說瞽瞍殺人。要竊負而逃耳。<科>〔旦驚介〕</科>這怎使得。我爹爹何不留他。<科>〔小旦〕</科>他不待人知道。我與姊姊留住罷了。<科>〔旦笑介〕</科>也說得是。我只怕他若逃了。傲象便思為帝。我和你身子。都是難保。便。有。商。均。也。是。沒。用。癸。比。生。的。女。兒。也。保。不。過。虞。家。天。下。怎麽是好。<科>〔小旦〕</科>虞帝不負。瞽瞍又走不去。若不竊負。又被人知。也用替虞帝畫箇策兒。<科>〔旦〕</科>傲象原是不管事的人。朝臣又都嗔他。何不敎他負了瞽瞍。或。者。逃。到。陽。城。箕。山。誰來尋得。便拏着也只消把象抵罷。<科>〔小旦笑介〕</科>姊姊有此妙計。速請虞帝出。來。<科>〔生扮虞帝便服上〕</科></白>
<曲><牌>中吕北粉蝶兒</牌><曲文>數年來國泰民和。孝心兒要無災無禍。忽驚人霎地風波。<科>〔外作冲出〕</科><科>〔生見外介〕</科><科>〔外〕</科><夾白>兒子救我救我。</夾白><科>〔二旦虚下〕</科><科>〔生〕</科>早已捉兇徒。張械繫把爹行鏟刴。法如爐。豈得蹉跎。心如箭。怎當折挫。</曲文></曲>
<白><科>〔外〕</科>原是我殺了人。如今臯陶拏我。沒處好逃。悔殺自家不是。若。你。不。做。帝。我。也。不。敢。殺。人。</白>
<曲><牌>南泣顏回</牌><曲文>我挺刅偶磨娑。到而今無計如何。鞭笞夏楚。堪憐白首遭魔。顚窨是我。看。澘。澘。枯。淚。臨。風。墮。忍終敎束手囹圄。急隄防劈靣揫拖。</曲文></曲>
<白><科>〔内鳴鑼外作驚懼躱生身後介〕</科><科>〔丑扮報子上〕</科>啓爺爺。臯陶嚴拏瞽瞍。至今未獲。特來奏知。<科>〔生〕</科>你且去拏。<科>〔丑〕</科>領旨。<科><科>〔急下〕</科><科>〔外出介〕</科></科>怎麽好。<科>〔生〕</科>不必憂愁。</白>
<曲><牌>北石榴花</牌><曲文>慘然消阻淚如梭。怎生様方便赦殊科。這拘拏飛不出巧張羅。<科>〔外〕</科><夾白>那裏躱身。</夾白><科>〔生〕</科>也索用去躱。早諕軟驚矬。可只得捱將那時日等災星過。又何惜錦繡山河。逃形遠竄。休瞧破。凖僃着肩幇上把爹馱。</曲文></曲>
<白><科>〔内云〕</科>娘娘來也。<科><科>〔外虚下〕</科><科>〔二旦上〕</科><科>〔旦〕</科></科>妾聞虞帝要棄天下而救瞽瞍。眞箇痴也。</白>
<曲><牌>南駐馬聽</牌><曲文>瓊。窟。花。窠。翠。靨。香。凝。珮。玉。儺。正是家消夙恨。國釀新祥。海不揚波。空敎父子至恩多。須知朝野擔當大。<科>〔旦〕</科><夾白>妾有一計。帝不如明對臯陶說。把瞽瞍赦了不論。</夾白>着意非阿。速將曲宥刑難坐。</曲文></曲>
<白><科>〔生〕</科>勢則可行。實使不得。</白>
<曲><牌>北紅繡鞋</牌><曲文>雖則是隨着俺風兒忙倒着舵。也須防小民臣子暗譙訶。我怎肯將他僝僽反操戈。顧。不。得。鳳。樓。幽。夢。遠。又。何。惜。魚。幅。好。音。訛。<夾白>我的孝心。苦了半世。</夾白>下梢來。纔結果。</曲文></曲>
<白><科>〔小旦〕</科>何不令象負之。</白>
<曲><牌>南石榴花</牌><曲文>海濵天際。風。露。鎖。煙。蘿。銷淚點。積心窩。空抛富貴鬢將皤。守凄凉。一對英娥。離悰自紛難定妥。挽君裾將行無那。嘆嬌女這些時好執柯。<夾白>帝若一逃。天下亂矣。</夾白>時岌岌。你知麽。</曲文></曲>
<白><科>〔生〕</科>你休饒舌也。<科>〔内鳴鑼丑扮報子又上〕</科>奏虞帝。瞽瞍尚拏不着。多是在帝宫裏哩。<科>〔生〕</科>休胡說。</白>
<曲><牌>北十二月</牌><曲文>早知恁法司權沒青天的這枷鎻。却須念死囚悲怕黃泉也自吟哦。這時節逆風兒悔殺放火。你可也恁的急鳴鑼。等着我為君的去升座。便把老頭兒認罪儘憑他。</曲文></曲>
<白><科>〔丑〕</科>臯陶决意要拏瞽瞍。說帝不曾庇護他。</白>
<曲><牌>南漁家燈</牌><曲文>安排下勢劍銅▲。禁受得碎剮零磨。莽心兒當日猖狂。小膽兒這畨饑餓。<夾白>王畿内外。都尋遍了。</夾白>縱橫四下拏伊過。怕宫内遮藏。不可商度。求君定奪。算瞽目何方躱着。</曲文></曲>
<白><科>〔生〕</科>你且再去拏者。<科>〔丑〕</科>領旨。<科><科>〔急下〕</科><科>〔二旦〕</科></科>追拏旣急。料想難逃。帝何苦定要負他。<科>〔生〕</科>你們休說。俺與爹同去也。</白>
<曲><牌>北堯民歌</牌><曲文>殿和宫痴粧就任嵳峩。妻和妾乾相識任嬌渦。也只為老年親父受拘縛。半生孝子救生活。<科>〔二旦泣介〕</科><夾白>丢了咱們怎好。</夾白><科>〔生〕</科>恁顰也波蛾。好伏侍婆婆。休問俺此去多跌磕。</曲文></曲>
<白>取微服來穿者。<科><科>〔旦取衣〕</科><科>〔生易服介〕</科><科>〔外上〕</科></科>兩次來拏。幾乎諕死。如今怎麽。<科>〔生〕</科>待舜負了去也。<科>〔二旦〕</科>雖將瞽瞍負將去。還使商均追轉來。<科><科>〔下〕</科><科>〔生〕</科></科>我。把。二。十。年。前。鋤。田。掘。井。的。氣。力。抖。擻。起。也。<科><科>〔生作負外走介〕</科><科>〔外〕</科></科>多虧了你。</白>
<曲><牌>南撲燈蛾</牌><曲文>吟。些。快。樂。歌。起。箇。明。夷。課。悄悄出朝門。穩穩沒人飜𥳽。也粧呆扮跛。日。中。戴。笠。雨。披。簑。掙得脫頭顱一顆。忙奔走。笑在朝天子下鑾坡。</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夜行晝息蓬蒿臥。海。雲。一。片。笑。呵。呵。也只為大孝終身沒柰何。</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三齣</折題>
<白><科>〔丑扮商均王服上〕</科>不。見。爹。爹。兒。子。苦。偷。去。公。公。媳。婦。慌。今朝差我去追趕。不是虞君不是唐。我商均一生靠了爹爹。飮。的。是。儀。狄。旨。美。的。酒。耽。的。是。陳。<ref group="眉批">諢俱典而確趣而誕</ref>虞。美。艶。的。色。用。的。是。伯。禹。六。府。的。財。使。的。是。共。工。觸。山。的。力。又有堯子丹朱。是我舅舅。又是我姑夫。咱。兩。箇。鎭。日。一。對。兒。頑。耍。那丹朱見了虞廷作樂。百獸皆舞。却。就。笑。倒。我。說。禽。獸。作。怪。天。子。必。定。有。些。不。穩。誰知昨日我的爹爹。因公公聽樂殺人。果然逃去。諕。得。唐。堯。差了丹朱去趕。臯。陶。把刑具都封起。說再不敢殺瞽瞍了。那。四。岳。說。天下要緊。不可一日無君。便要推伯禹做帝。還。是。那。禹。知。些。世。務。說商均舜子。今已長大。該他繼位。我自逃到陽城去了。那。伯。益。說。我管山澤。恐怕躱在深山大澤之中。我放起火。他定跑出來。那。稷。契。說。使不得。後。世。有。燒。山。燒。不。出。來。畢竟燒死的。那。羲。和。只。管。冷。笑。人問其故。他說天下甚大。那裏去尋。我。夜。看。天。文。帝。星。出。位。居。于。牛。女。之。間。此應在揚州東邊。越人海上。你們都且管事。只敎商均去趕。我聽了他說。心雖歡喜。但不耐走山過水。且到象叔處計較則箇。<科>〔淨扮象王服上〕</科>推過哥哥好做帝。偷去爹爹活晦氣。丢下嫂嫂實孤恓。看上區區好情意。<科>〔笑介〕</科>我老象從來是箇傲人。到底不改。近日一椿奇事。虞帝不見了。算。起。來。帝。位。定。輪。到。我。誰敢搶得。誰人不是我管的。二位嫂嫂。也用靠我。那女英生了商均。甚是無理。與我一般。不可惹他。次妃癸比。年紀雖幼。生了女兒。我。老。象。一。生。不。喜。那。生。育。過。的。婦。人。只有娥皇。雖是年紀畧大些。倒也再不曾破肚。况且我哥哥。又不是好這把刀的。家伙也不十分弄壞。我老象也不是十分要處子的。將就用得。宵明燭光。兩箇姪女。甚是美艶。我想起來。如今又沒有同姓不許為婚之制。自家的人。難道倒與别人受用。况。且。哥。哥。也。把。姑。婆。作。妻。誰說得我。<科>〔作笑介〕</科>呵呵。這些沒天理的事。且慢說。省得又像前畨指望成空。且去尋商均姪兒。問哥哥下落。呀。姪兒在此。<科><科>〔見丑介〕</科><科>〔丑〕</科></科>候象叔多時了。<科>〔淨〕</科>方纔我的言語。都聽見了麽。<科>〔丑笑〕</科>怎不聽見。只太欺心些。<科>〔淨〕</科>如今<ref group="眉批">透頂名語</ref>的人老。實。的。一。些。没。用。欺。心。的。到。處。通。得。<科>〔丑〕</科>也還是小心天下去得。大膽寸步難行。<科>〔淨〕</科>且問你。你知道爹爹那裏去了。<科>〔丑〕</科>偷了公公。不知去向。<科>〔淨笑〕</科>好了。我如今饒不過唐堯也。<科>〔丑〕</科>怎麽。<科>〔淨〕</科>他。有。了。天。下。苦。苦。不。要。讓。與。人。人。又。不。要。方。纔。禪。與。我。哥。哥。哥。哥。又。不。是。要。天。下。的。人。白白的把兩箇女兒都嫁與他。他又只顧爹。丢了天下逃走。當初若禪與我。他女兒的孩子。也多養些。便是瞽瞍殺人。我不許臯陶治罪。也索罷了。如今弄得帝位久虛。天下思亂。全是唐堯老兒不是。我定要罵他。<科>〔丑〕</科>他有子九人。皆多勇力。象叔走去罵他。却用仔細。<科>〔淨〕</科>堯的頭箇孩子。是丹朱了。這。八。箇。呌。做。甚。麽。名。字。<科>〔丑笑〕</科>我原記得的。一時間記性不濟。却又忘了。<科>〔淨〕</科>也罷。我和你同去。<科><科>〔行介〕</科><科>〔淨〕</科></科>堯若出來。你可替我遮掩。只說不曾罵他。<科>〔丑笑〕</科>象叔。你旣然要罵他。如何口又軟了。<科>〔淨〕</科>侄兒。你還不知。我老象從。來。只。會。背。後。罵。人。的。况且堯是箇大聖人。我見了他。不會開口。<科>〔丑〕</科>只得門外胡罵罷。<科>〔淨〕</科>正是正是。<科>〔淨對鬼門道高呌罵〕</科><ref group="眉批">說老景最的</ref><科>〔介〕</科>不要天下的痴。老。頭。兒。不識好人的呆。老。頭。兒。不顧兒子的狠。老。頭。兒。不會放肆的苦。老。頭。兒。<科>〔丑笑〕</科>後世又。好。說。你。是。桀。犬。吠。堯。了。呀。堯出來了。<科><科>〔淨驚走介〕</科><科>〔小生扮唐堯帝服上〕</科></科>舜孝其父。竊負而逃。不肖商均。執法臯陶。呀。二人在此。虞帝怎麽。<科>〔淨丑謟介〕</科>正候唐帝求箇策兒。<科>〔小生〕</科>如今叢膾胥敖三國作亂。帝又不在。怎麽好。你們須索去趕他。我當同百僚迎之也。<科>〔淨丑〕</科>理會得。<科><科>〔同下〕</科><科>〔末扮子州支伯老旦扮善卷俱隱服上〕</科></科>汚耳聽許由。牽犢過上流。逍遙天地間。羲農為我儔。俺乃子州支伯是也。這箇就是善卷。只因虞舜要把位來讓與我兩人。我有些幽憂之病。他又要心意自得。因此上同隱深山。那北人無擇。自投淸冷之淵。便。過。當。了。我與舜有甚干連。則索擔此酒食。向淸溪綠樹下。臥一回。吃一回也。<科>〔老旦〕</科>支伯。我要約王倪齧缺。披衣巢父。四人同隱。那許由做了唐帝之師。今在箕山。不要約他了。<科>〔末〕</科>正是。呀。遠遠一箇人背着一老兒來也。看他說甚麽。<科>〔生扮舜微服負外上〕</科></白>
<曲><牌>黃鐘北醉花隂</牌><曲文>玉。露。金。風。曉。秋。冷。走不上登山涉嶺。村落遠。野謳淸。昏慘慘老父躭驚。饑渴時愁成病。且悄地戰凌兢。消。受。得。一。林。斜。日。影。</曲文></曲>
<白><科>〔末老旦〕</科>咱們飮些兒酒食也。<科>〔生作聽介〕</科></白>
<曲><牌>南畵眉序</牌><曲文><科>〔末老旦〕</科>散髪嘯青冥。野。色。霞。光。任。支。領。更林中寄跡。世外逃名。甚憑咱拍掌揶揄。又何問納頭恭敬。<科>〔飮介〕</科>謾評。伐。木。山。逾。靜。樂盡歲華休剩。</曲文></曲>
<白><科>〔生驚介〕</科>那兩箇是支伯與善卷。誰知隱在此間。不免呌他一聲。<科>〔作呌介〕</科>支伯。善卷。<科>〔末驚〕</科>靣貌自慙留世上。姓名久不落人間。咱們歸去也。<科>〔同下〕</科></白>
<曲><牌>北喜遷喬</牌><曲文><科>〔生〕</科>只道那久埋名姓。却原來天放林扄。高也麽情。一任我呌他不應。似虚谷蛩然聞屐聲。揮手底如可憎。俺怎肯貪榮戀貴。怕死迷生。</曲文></曲>
<白><科>〔内納喊介〕</科><科>〔生〕</科>呀。追兵來也。<科><科>〔急負外下〕</科><科>〔副淨扮丹朱王服領隊子上〕</科></科>某乃丹朱是也。奉父親唐帝之命。來追請虞帝。左右們。趕上去。<科>〔追介〕</科></白>
<曲><牌>南滳溜子</牌><曲文><科>〔合〕</科>忙追上。忙追上。特來相請。留不住。留不住。那方相等。此去異鄉風景。雲山隔萬層。萍踪沒定。何日尋回。再朝神聖。</曲文></曲>
<白>趕不上。回去罷。<科>〔衆下〕</科><科>〔生急負外上〕</科></白>
<曲><牌>北出隊子</牌><曲文>打聽得唐堯傳令。遠奔波出帝京。<科>〔外〕</科><夾白>兒子。你要回便回去罷。</夾白><科>〔生〕</科>怎終敎親父惡遭刑。敝屣般丢抛天下輕。呀尋。覔。箇。人。家。天。色。暝。</曲文></曲>
<白><科>〔外〕</科>我肚子餓。討箇安宿的下處。<科>〔生〕</科>待舜尋來。<科>〔生行介〕</科>此間有一農家茅舍裏靣有人麽。<科>〔小生扮農夫上〕</科>捲捲葆力后何迂。携子戴妻我入海。自家石戸之農是也。當日與舜同耕為友。如今他為帝。曾要把位讓我。我見他德猶未至。濳居于此。外靣有誰呌。<科>〔見生介〕</科>你好像鰥夫嬀舜。<科>〔生〕</科>我正是。如今我負父至此。假我一宿。<科>〔小生背介〕</科>這。様。人。以。天。下。自。累。的。我。怎。好。與。他。說。話。<科>〔轉身介〕</科>就請進去。<科><科>〔生負外作到農家介〕</科><科>〔小生〕</科></科>粗糲冷虀。草窠布被。俱在此。你兩箇自吃自睡。我去也。<科>〔生〕</科>何處去。<科>〔小生〕</科>野人羞見客。故友懶談心。<科><科>〔先下〕</科><科>〔生〕</科></科>呀。石戸農竟去了。這飰與菜兒奉老父吃些。<科><科>〔生作具飰請外吃介〕</科><科>〔外〕</科></科>盲眼饑腸。多虧了孝順兒也。</白>
<曲><牌>南滴滴金</牌><曲文>殘年遠竄眞僥倖。偷生天際全軀命。荒廬瞑坐時驚聽。兩周旋聊支掙。農家塵甑。糠粃强餐。虀梗硬。虀梗硬。酸寒滋味愁難竟。</曲文></曲>
<白><科>〔内雞鳴介〕</科><科>〔生〕</科>好行路了。<科>〔負外走唱〕</科></白>
<曲><牌>北刮地風</牌><曲文>呀。一會兒踈星雞亂鳴。打叠起卽便登程。背筋兒犯下勞傷症。尋不見石戸良朋。又早見曉星低映。怎剜出瞳子醫盲。比不得歲東廵道左迎。有翠旗龍乘。只靠着半身馱兩脚撑。也只是救父心到底圓成。</曲文></曲>
<白><科>〔生〕</科>路傍歇息半晌兒又走。<科><科>〔生放外坐生亦坐介〕</科><科>〔淨扮象丑扮商均騎馬兩人飛上〕</科><科>〔淨〕</科></科>姪兒。咱們一道烟直趕到會稽地靣。歷山也都尋過了。去海濵不遠。再上一程者。<科>〔丑〕</科>正是。</白>
<曲><牌>南鮑老催</牌><曲文><科>〔淨〕</科>倥偬馳騁。天。涯。甚。處。迷。煙。艇。風。塵。望。斷。波。千。頃。越國遥占帝星心徯幸。<科>〔丑笑〕</科><夾白>道傍的人。像是了。</夾白><科>〔淨〕</科>果然父子行相並。可令海上閒乘興。須返駕儀容盛。</曲文></曲>
<白><科>〔見生介〕</科>請哥哥爹爹回去。<科>〔丑〕</科>羲和說在此。果然尋着。<科>〔淨〕</科>臯陶說只要哥哥回去。再不敢殺爹爹了。<科>〔生〕</科>咱們終身海濵。不回去了。多多為我謝二十二人者。</白>
<曲><牌>北四門子</牌><曲文>呆不鄧禁得程途濘。你你你。甚來由認得明。我濳逃難挽回頭性。便是苦央求沒正經。<科>〔淨〕</科><夾白>此處有甚麽好呢。</夾白><科>〔生〕</科>葉兒作衣。菜兒作羮。倚。長。松。和。秋。濤。纔。睡。醒。車兒快旋。人兒快行。多囑付老娘定省。</曲文><科>〔生負外走一回淨丑趕一回留住介〕</科></曲>
<曲><牌>南雙聲子</牌><曲文><科>〔丑〕</科>朝中政。朝中政。不歸去。誰操柄。宫中媵。宫中媵。望歸去。羞臨鏡。無可慶。無可慶。位難正。位難正。纔知下落。怎生復命。</曲文></曲>
<白><科>〔外〕</科>你們回去罷。我不回來。他難獨去。<科>〔生〕</科>我也不管國家愁。也不管夫妻恨。一任兒曹自為之也。去去。<科>〔淨視丑介〕</科>只得且回。又作道理。<科><科>〔下〕</科><科>〔生〕</科></科>他們旣去。料不再來。立帝封功。任他爭閙。早到東海上好快活也呵。</白>
<曲><牌>北水仙子</牌><曲文><夾白>呀呀呀。</夾白>海色晴。<夾白>好好好。</夾白>好。看。那。蜃。氣。樓。臺。接。赤。城。<夾白>他他他。</夾白>治水安民。<夾白>我我我</夾白>力田穿井。<夾白>早早早。</夾白>早救出幾死人兒活半生。<夾白>丢丢丢。</夾白>丢開了垂拱昇平。<夾白>整整整。</夾白>整頓出往日行藏一老氓。<夾白>罷罷罷。</夾白>罷却了賡歌辛苦無乾淨。<夾白>便便便。</夾白>便永世脫攖寧。</曲文></曲>
<白><科>〔外〕</科>多虧了你。我如今却好也。<科>〔生〕</科>老親呵。</白>
<曲><牌>北尾</牌><曲文>將就了此處安身無甚警。耐。心。兒。儘。銷咱閒。釣。忙。耕。莫說道廿載為君的成畵餅。<科>〔同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四齣</折題>
<白><科>〔副淨扮丹朱上〕</科>我趕虞帝不回。帝位沒人坐。須去對姐姐說也。<科>〔淨扮象上〕</科>我老象一向不要哥哥。如今哥哥逃了。人人都要害我。我心甚是愁苦。那裏敢有盜嫂之心。只要請哥哥轉來。呀。妹丈在此。我和你同見嫂嫂去。<科>〔丑扮商均上〕</科>我商均趕爹不轉。二娘甚是心焦。唐帝又道我不中用。我。且。去。尋。丹。朱。消。悶。呀。象叔姑夫。在此作甚。<科>〔淨〕</科>我們在此要殺你。<科>〔丑驚哭抱頭介〕</科>饒命。饒命。<科>〔淨笑〕</科>不。要。慌。逗。你。耍。子。要。你。變。箇。活。舜。出。來。<科>〔丑〕</科>大。舜。沒。有。小。舜。容。易。<科>〔淨〕</科>便是小的。<科>〔丑〕</科>我難道不是舜的骨氣。把我當了罷。<科>〔淨〕</科>這又不是。犂牛之子騂且角。眞是堯之子不肖。舜之子亦不肖。你怎當得舜來。<科>〔丑〕</科>我只在二娘身上討爹便了。<科>〔淨〕</科>絕妙。<科>〔副淨〕</科>大家去要他使些計較出來。<科><科>〔行介〕</科><科>〔丑〕</科></科>二娘有請。<科><科>〔旦扮娥皇小旦扮女英同上〕</科><科>〔旦〕</科></科>竹。淚。幾。時。消。秋。深。夢。寂。寥。<科>〔小旦〕</科>虞。絃。誰。與。弄。無。力。倚。纖。腰。呀。阿弟與象叔商均。都來做甚的。虞帝肯回否。<科>〔衆〕</科>正求妙計。<科>〔小旦思介〕</科>敎爹爹去請。<科>〔副淨〕</科>不濟。不濟。爹的兒子請過了。<科>〔旦〕</科>我有一計。只央婆婆去。那虞帝極是孝順的。况。是。晩。娘。更。加。愛。敬。婆婆去說。臯陶不敢殺了。他若不回。老娘氣死。他怎敢不回來。<科>〔衆〕</科>妙計妙計。快請嚚母出來。<科>〔小丑扮嚚母后服上〕</科>生出孩兒做國君。結得親家是聖人。瞎。眼。丈。夫。偏。會。摸。晩。婚。老。媽。愈。加。親。我瞽瞍晩妻嚚母是也。當初整日把舜坑害。今他做了帝。再不恨我。眞是我錯怪他。今日請我作甚。<科><科>〔見介〕</科><科>〔衆〕</科></科>虞帝逃居海濵。屢請不回。求嚚母自去一請。<科>〔小丑作怕介〕</科>我曾把廪井計較害他。如今我若自去。就。在。舊。處。作。弄。我。怎麽了。<科>〔二旦〕</科>婆婆不用疑心。婆婆若去。虞帝必回。公。公。也。好。再。與。婆。婆。快。樂。却不是好。<科>〔小丑笑〕</科>這。句。話。兒。倒。抓。着。我。的。癢。處。我就去走一回也。<科><科>〔同下〕</科><科>〔生扮舜引外走上〕</科><科>〔生〕</科></科>幾日來與老親海濵遵處。終日悠閒。好樂也呵。</白>
<曲><牌>仙吕北點絳脣</牌><曲文>大海嘘濤。遠。山。獨。眺。霜。天。曉。自在逍遙。記不起閒煩惱。</曲文></曲>
<白><科>〔外〕</科>我兒。你當初由農陟帝。好不榮貴。如今因我又做農了。<科>〔生〕</科>舜雖為帝。何嘗不念畝畆之中。</白>
<曲><牌>北混江龍</牌><曲文>空慙不肖。歷山數載自悲號。棲身田澤。混迹漁樵。三十鰥夫非抱恨。一雙弟妹正無聊。薦賢四岳。覔配多嬌。半。生。塵。土。兩。鬢。霜。毛。莽。山。川。解。不。得。俺。心。憂。好。宫。闕。討。不。得。爹。行。笑。夢。回。成。幻。老。去。誰。招。</曲文></曲>
<白><科>〔外〕</科>虧殺你也。這罪原是我坐下的。</白>
<曲><牌>南桂枝香</牌><曲文>災星忽照。兇魔作耗。豈知瞽目迷矇。不意張拳狂躁。急煎煎要拏。急煎煎要拏。為兒行孝。負咱來到。任唐堯他君臣重整三台座。我。早。晩。初。看。八。月。潮。</曲文></曲>
<白><科>〔小丑扮嚚母淨扮象丑扮商均同上〕</科>迤𨓦行來。此間是海上也。<科>〔小丑見生哭介〕</科>呀。我。的。孝。順。的。兒。富。貴。的。兒。想。殺。我。也。怎。麽。與。老。不。才。在。此。<科>〔生〕</科>父犯極刑。兒難曲護。只得逃此。以保天年。<科>〔小丑〕</科>兒囉。我。是。你。晩。娘。不。該。聽。我。說。話。的。想是爹是親爹。一心要與他在此。兀的不痛殺我也。<科><科>〔小丑作暈倒介〕</科><科>〔生忙介〕</科></科>舜回去便了。娘休動氣。<科>〔小丑〕</科>我生的象兒。不忠不孝。怎如得你。你若不回。那。老。不。才。倒。好。了。我却靠誰。好處不受用。若要我同在海濵。我却怎生過得。兒呵。你還回去。<科><科>〔小丑哭介〕</科><科>〔生〕</科></科>舜便回去。娘休啼哭。</白>
<曲><牌>北汕葫蘆</牌><曲文>消不得年老娘親苦見邀。受風波。天際杳。<科>〔小丑〕</科><夾白>你只顧爹逃去。來時就不與我說聲。</夾白><科>〔生〕</科>那不曾作别敢相抛。也只為悄身上路誰知道。兩人逃海誰猜料。<科>〔小丑〕</科><夾白>兒。回去罷。那臯陶說不殺你爹爹了。</夾白><科>〔生〕</科>雖則是士詳情不用刑。子偷爹非為盜。<夾白>咳。兒畢竟去不得了。</夾白>且優游往事都勾了。只。落。得。山。色。翠。海。雲。遙。</曲文></曲>
<白><科>〔小丑背介〕</科>我只罵那老兒便了。<科>〔小丑對外介〕</科>你。摸。着。壁。兒。走。的。我。和。你。嫡。親。兩。口。兒。你。着。好。兒。子。丢。了。媳。婦。負。你。在。此。怎。麽。再。不。顧。我。的。冷。靜。你。只。怕。臯。陶。手。裏。死。不。怕。我。手。裏。死。麽。<科>〔外作驚懼介〕</科>也出于無奈。若。是。你。不。饒。我。眞。箇。該。死。了。<科>〔丑〕</科>我好恨也。</白>
<曲><牌>南八聲甘州</牌><曲文>盲奴瞎老。<科>〔外驚。懼。介〕</科><夾白>怎麽開口便罵。</夾白><科>〔小丑〕</科>笑一枝聊寄。自比鷦鷯。<科>〔外〕</科><夾白>那。日。心。慌。不。曾。與。你。一。别。是。我。不。是。了。</夾白><科>〔小丑〕</科>我。雞皮蛾黛。全不想共樂昏朝。<科>〔小丑怒介〕</科><夾白>你老不才。不省得麽。</夾白>你空知殺人還自殺誰信逃形沒處逃。<夾白>你好好勸兒子回去罷了。若不勸他。我。也。不。放。你。一。箇。活。</夾白>老饕。勸親兒怎不回朝。</曲文></曲>
<白><科>〔外懼介〕</科>曉得。曉得。<科>〔對生介〕</科>我兒。如今娘來說。我與你定用回去了。便。回。去。憑。他。殺。罷。了。且。救。眼。下。<科>〔生〕</科>老親不用驚懼。舜自有箇道理。</白>
<曲><牌>北天下樂</牌><曲文>噯。怎的相嗔把氣淘。求也麽饒。將爹苦咶嘈。<科>〔小丑〕</科><夾白>我只要你回去。</夾白><科>〔生〕</科>幾番兒躊躇沒下梢。<夾白>罷罷。我回去者。</夾白><科>〔小丑淨丑喜介〕</科><科>〔生〕</科>俺只要喜相同樂兩親。罪難容替一刀。凖備着故鄉心蒲坂道。</曲文></曲>
<白><科>〔淨〕</科>我們請再不回去。娘來就肯了。畢竟孝父母之心。是一般的。</白>
<曲><牌>南解三醒</牌><曲文><科>〔淨丑〕</科>多則道霧迷文豹。早已是雷起濳蛟。一般爹媽無爭較。彈琴操。奏簫韶。<科>〔丑〕</科><夾白>車兒在此。請公公登車。</夾白><科>〔淨〕</科>說不得農夫蹈海家緣賤。也須念聖主臨朝國本牢。<科>〔衆作行介〕</科><科>〔淨丑〕</科>乘輿轎。乘輿轎。大家把葫蘆悶住。提起心焦。</曲文></曲>
<白><科>〔生〕</科>當初打這條路來。如今又從此去。</白>
<曲><牌>北那叱令</牌><曲文>這路呵。霜。風。遍。野。蕭。寒僵了一宵。烟。洲。迷。水。鳥。來回了兩遭。雲。嵐。鎻。斷。橋。攀緣了幾條。急蹌蹌前度來。遠茫茫今番懊。閙烘烘揚斾鳴鑣。</曲文></曲>
<白><科>〔小生扮唐堯帝服末扮臯陶官服雜扮數官上〕</科>聞得虞帝回來。須索在此迎接。<科>〔見生介〕</科>特來迎駕。<科>〔生〕</科>朕生天地間。不能為明君。不能為孝子。却不媿死也。<科>〔末〕</科>聾瞽殘疾。原當輕宥。微臣死罪死罪。<科>〔小生〕</科>叢膾胥敖。聞帝逃去。隨卽為叛。今已格化了。</白>
<曲><牌>南長拍</牌><曲文>蕩蕩神功。蕩蕩神功。明明皇詔。更洋洋萬方熙皥。無端出逃。竊負時孝德天高。<科>〔生〕</科><夾白>我今只索以身代父罷了。</夾白><科>〔末〕</科><夾白>豈有此理。</夾白><科>〔小生〕</科>誤犯也應饒。原非是橫行不道。治世無為臣舞蹈。里巷方傳鼓腹謡。<科>〔生〕</科><夾白>禪位伯禹罷。</夾白><科>〔小生〕</科><夾白>尙早也。</夾白>早難道避位禪臣寮。只怕悖天心海沸山搖。</曲文></曲>
<白><科>〔生〕</科>旣然如此。且進宫去。<科><科>〔衆行介〕</科><科>〔生〕</科></科>諸臣須知我前日之行。</白>
<曲><牌>北寄生草</牌><曲文>非是我辭尊位。也都因犯法曹。為官的訊罪難虚料。為君的御衆難私抝。為兒的愛父難推調。因此上一心兒捨命去迢遙怎禁得諸臣們苦死來求告。</曲文></曲>
<白><科>〔内云〕</科>二妃出來也。<科>〔二旦扮娥英后服上〕</科>丢。妻。夫。婿。逃。將。去。怕。内。家。翁。捉。轉。來。<科>〔見生哭介〕</科>呀。早回也。</白>
<曲><牌>南短拍</牌><曲文><科>〔二旦〕</科>彩彩新粧。彩彩新粧。輝輝翠繞。害殺我粉悴脂憔。比。精。衛。石。塡。濤。怕。望。帝。春。深。悲。呌。瘦。盡。腰。圍。嬌。小。喜相見醑桂塗椒。</曲文></曲>
<白><科>〔生〕</科>諸臣且退。排箇慶賀筵席者。<科><科>〔衆臣先下〕</科><科>〔生〕</科></科>我今雖枉法。爹媽却團圓了也。</白>
<曲><牌>賺煞尾</牌><曲文>前日箇恁奔波。今日箇休悲悼。說起也敎人悶倒。可憐那被殺亡魂沒處討。惡禁持去住萍飄。今已後樂陶陶。報答他劬勞。難處官私饒這遭。任把俺曲赦來譏誚。算到底有些兒虚冐。巧形容大孝心苗。<科>〔同下〕</科></曲文></曲>
<詩><詩句>咸丘說謊有因。</詩句><詩句>桃應譬喩無謂。</詩句><詩句>偶然弄出神奇。</詩句><詩句>只得略加傅會。</詩句></詩>
</折></雜劇></集>
<集><序>
<序題>為</序題>
<序文>林宗詞兄叙眀劇
善采菌者。扵其含苞。如卵取味全也。至擎張如盖。昧者以為形成。識士知其神散。全部傳竒。如盖之蕈也。襍劇小記。在苞之蕈也。繪事亦然。文。章。以。無。盡。為。神。以。似。盡。為。形。袁中郎詩有小石含山意一語。予甚嘉之。如畫石竟而可旁添片墨。非畫矣。天柱地首之嵯峨。惟卷石能収之。雜劇之謂也。兵仗亦然。長鏦大戟。非不雄逞。至。渾。而。木。棍。命。曰。械。王。又。約。而。尺。八。短。劍。又。約。而。飛。丸。又。約。而。魚。膓。其。器。益。小。力。益。全。為。伎。益。難。雜。劇。詞。塲。之。短兵。也。或以寄悲憤。冩跅𧿇。紀妖冶。書忠孝。無窮心事。無竆感觸。借四折為寓言。减之不得。増之不可。作者情之所含。辭之所盡。音之所合。即具大法程焉。不知者輒欲化為全部。不惟失其指歸。且蒙以蕪穢。易一字。即為點金成鐵。増多字。則又狗尾為主。而貂失其處。羔皮為君。而狐反為縁。禍雜劇者多矣。自濫本横行。而雜劇隱扵塵庋。知者傷之。近有元劇之刻。勝國諸君子。重開生面。扵詞壇固称大觀。然聲音之道。不絶扵天下。
國朝崇正教。放滛哇。天下握不律者。咸不敢為左道之言。而物感扵外。情動于中。不能欝其元聲。故窮廬曲房。朱門戚里。以至旗亭酒館。每多遺音。就中不無其文。可以補野史之闕。為采風之資。飾文氣之陋。而扵四聲七始。繼别為宗者。沈林宗兄。博蒐眀劇。匯而選之。鏗然一部鼓吹。勝國詞林。不能專美扵前矣。索劇扵余。余向未撰此。苦無以應。復命予弁首。序成。復為郵筒沉閣。因載扵二集。追憶其畧曰。黄鍾損益之妙。合之文章。未必盡當。余謂行空天馬。非造父𧮼𠱛。鮮不委轡决銜者。文人填詞。即如控行空之駿。而範以馳驅也。余生前數十年以来。大江南北。文獻寥寥。邇聞氷。天。之。北。桂。海。之。南。有。兩。神。人。知。曆。數。辨。風。氣。鳥。獸。之。聲。草。木。水。石。之。響。皆。其。所。誨。余将邀致詞壇。起。地。下。亂。音。諸。老。北。面。而。跽。左。侍。以。倫。右。侍。以。曠。宣揚律元。以正其亂音之罪。使。當。世。之。好。音。而。束。殺。文。章。與。夫。能。文。而。毁。裂。宮。調。者。伏。地。流。汗。稽。顙。皈。依。各出所蔵詞本。付之祖龍。揚。其。灰。扵。莽。沧。之。野。人。跡。不。至。之。地。惟。以。七。情。求。風。氣。以。風。氣。求。律。吕。則。聲。教。明。而。我。心。愜。矣。林宗以為然否。</序文>
<署名>己巳秋日幔亭峯音叟題</署名>
</序>
<目录>
<目录題>盛明雜劇二集目次</目录題>
<目録項><巻>卷之一</巻>
<劇題>風月牡丹仙</劇題> <作者>周憲王</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二</巻>
<劇題>香囊怨</劇題> <作者>周憲王</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三</巻>
<劇題>武陵春</劇題> <作者>許時泉或作楊升菴</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四</巻>
<劇題>蘭亭會</劇題> <作者>許時泉</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五</巻>
<劇題>冩風情</劇題> <作者>許時泉</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六</巻>
<劇題>午日吟</劇題> <作者>許時泉</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七</巻>
<劇題>南樓月</劇題> <作者>許時泉</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八</巻>
<劇題>赤壁遊</劇題> <作者>許時泉</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九</巻>
<劇題>龍山宴</劇題> <作者>許時泉</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十</巻>
<劇題>同甲會</劇題> <作者>許時泉</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十一</巻>
<劇題>易水寒</劇題> <作者>槲園居士</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十二</巻>
<劇題>夭桃紈扇</劇題> <作者>槲園居士</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十三</巻>
<劇題>碧蓮繡符</劇題> <作者>槲園居士</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十四</巻>
<劇題>丹桂鈿合</劇題> <作者>槲園居士</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十五</巻>
<劇題>素梅玉蟾</劇題> <作者>槲園居士</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十六</巻>
<劇題>有情癡</劇題> <作者>徐元輝</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十七</巻>
<劇題>脫囊頴</劇題> <作者>徐元輝</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十八</巻>
<劇題>曲江春</劇題> <作者>王美陂</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十九</巻>
<劇題>魚兒佛</劇題> <作者>寓山居士</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二十</巻>
<劇題>雙鶯傳</劇題> <作者>袁令昭</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二十一</巻>
<劇題>不伏老</劇題> <作者>馮北海</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二十二</巻>
<劇題>虬髯翁</劇題> <作者>凌初成</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二十三</巻>
<劇題>英雄成敗</劇題> <作者>孟子若</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二十四</巻>
<劇題>紅蓮債</劇題> <作者>陳太乙</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二十五</巻>
<劇題>絡氷絲</劇題> <作者>徐野君</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二十六</巻>
<劇題>錯轉輪</劇題> <作者>祁元孺</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二十七</巻>
<劇題>蕉鹿夢</劇題> <作者>車柅齋</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二十八</巻>
<劇題>櫻桃園</劇題> <作者>王澹翁</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二十九</巻>
<劇題>逍遙遊</劇題> <作者>王雲來</作者>
</目録項><目録項><巻>卷之三十</巻>
<劇題>相思譜</劇題> <作者>吳中情奴</作者>
</目録項></目录>
<雜劇>
<雜劇題>風月牡丹仙</雜劇題>
<署名>周藩憲王編 西湖林宗沈泰
野君徐翽評閱</署名>
<簡名>風月牡丹僊</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海宇淸寧慶嘉會。</題>
<題>洛陽風。月。牡。丹。僊。</題>
</題目>
<折><折題>第一折</折題>
<白><ref group="眉批">憲王為詞壇龍象子已刻香囊怨矣集將成友人逰梁歸復捜得數種不啻百朋而此劇命意選格尤不尋常急以壓卷</ref><科>〔付末引澑兒上〕</科>錦綉胸襟學業高。虹霓志氣吐英豪。金鑾答策才如水。黃榜題名換綠袍。小生覆姓歐陽名修。西江人也。學得文章滿腹。今往東京應舉。前至洛陽。天色晩了。來到月坡堤張家園。就此園中借了一亭。名是小。紅。亭。安歇於此。正遇着三月春天。滿園牡丹。開若雲錦。且在月。明。之。下。閙。花。深。處。閒。吹。洞。簫。一。曲。以適客中之情况也。<科><科>〔吹簫介〕</科><科>〔二旦扮花仙上〕</科></科>妾乃牡丹仙子。昨日赴罷羣仙之會恰囘。正遇三月春光。牡丹花放。千紅萬紫。來呈國色。散天香。端的好韶光也呵。</白>
<曲><牌>仙呂點絳唇</牌><曲文>穀雨初晴。暖風纔定。韶光盛。枝上流鶯。喚起遊春興。</曲文></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若無花月美人不願生此世界若無賞鑒家并花月美人亦不願生此世界</ref></曲文><牌>混江龍</牌><曲文>小園芳徑。日遲遲三月過淸明。<夾白>托頼着</夾白>天公雨露。后土生成。聚萬斛好香來馥郁。逞百般嬌態鬬娉婷。感。東。皇。造。化。有。餘。工。荷。主。人。栽。種。多。臨。幸。<夾白>因此上</夾白>芳心得遂。艶質成形。</曲文></曲>
<白><科>〔貼旦〕</科>姐姐俺這牡丹名品。百。花。之。魁。自古及今。誰不珍重。<科>〔旦〕</科>正是也。這牡丹花自來貴重。比别的花木不同。</白>
<曲><牌>油葫蘆</牌><曲文><夾白>便是俺</夾白>脉。脉。無。言。亦。有。情。<夾白>怎當這</夾白>百媚生。<夾白>看了這</夾白>顫巍巍金粉綴芳英。<夾白>想當時</夾白>姚。黄。魏。紫。馳。名。姓。鞓。紅。玉。板。相。輝。映。沉香亭並座觀。花蕚樓聯轡行。<夾白>奚落的</夾白>太。眞。妃。捧。硯。呈。新。令。翻。曲。調。寄。淸。平。</曲文></曲>
<白><科>〔貼旦〕</科>這是古人珍重牡丹處。不知今日如何。<科>〔旦〕</科>今日牡丹。正在中原繁盛之時。</白>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夾白>今日箇</夾白>占斷春光在洛城。輕盈。<夾白>各自將</夾白>嬌態逞。<科>〔貼旦〕</科><夾白>姐姐。俺與你轉過這曲欄杆尋芳徑咱。</夾白><科>〔旦〕</科><夾白>俺向這</夾白>小紅亭左側躡足行。<科>〔付末吹簫介〕</科><科>〔旦〕</科>是。誰。將。玉。管。吹。<夾白>我。這。裏。</夾白>濳。身。在。花。下。聼。<夾白>不。由。人。</夾白>可。丕。丕。心。内。驚。</曲文></曲>
<白><科>〔貼旦〕</科>俺向前問那吹簫的秀士。來此何幹。<科><科>〔向前問科〕</科><科>〔付末驚起云〕</科></科>小生西江人也。前往東京應舉。來到洛陽。天色昏晩。寄宿於此。敢問二位娘子。更深夜静。何故擅出閨門。<科>〔旦〕</科>妾乃住家於此。先生何故以言相責。<科>〔付末〕</科>娘子莫是東隣幼女。北舍嬌姝。春情蕩漾。遊戲於兹。<科>〔旦〕</科>這秀才說的話。好是無理也。</白>
<曲><牌>醉中天</牌><曲文><夾白>我怎肯</夾白>香惹蜂蝶興。色妬燕鶯情。<夾白>我。自。是。</夾白>國。色。天。香。舊。有。名。<夾白>怎。與。那。</夾白>閒。花。草。相。同。並。<科>〔付末〕</科><夾白>娘子莫是花蹊柳陌。月約星期。行雲未遠。留戀於斯。</夾白><科>〔旦〕</科><夾白>我也不似</夾白>薔。薇。刺。藤。看。成。的。薄。倖。等。閒。覔。約。尋。盟。</曲文></曲>
<白><科>〔浄上〕</科>自家是孛孛下野花。墻脚蒿隂中長大。牡丹仙和秀才說話。我也去和澑兒哈荅。<科><科>〔做抱澑兒科〕</科><科>〔澑兒呌介〕</科></科>有鬼有鬼。<科>〔旦〕</科>被。這。野。草。閒。花。泄。漏。春。光。為。之。奈。何。<科>〔付末向前扯住旦跪問介〕</科>娘子果是何人。莫非園中精爽耶。何故夤夜至此。<科>〔旦〕</科>我避不得了。實對你說。</白>
<曲><牌>後庭花</牌><曲文><夾白>俺本是</夾白>牡丹仙。顯聖靈。列仙班。有姓名。<夾白>休猜做</夾白>歲乆的花妖怪。多年的土木精。<科>〔付末〕</科><夾白>旣知上仙之名。小生亦有宿緣仙契。今夜得遇。願請至小亭中。以遂于飛之願。</夾白><科>〔付末做扯旦調戲科〕</科><科>〔旦拒科〕</科><科>〔旦〕</科>你說的好不惺惺。怎不知仙凡難並。俺雖將嬌艶呈。<夾白>怎肯</夾白>惹。芳。春。狂。蕩。情。汚。芳。名。餘。濫。聲。便。休。將。佳。會。等。</曲文></曲>
<白><科>〔淨〕</科>牡丹仙姐姐。你不肯和那秀才成親。俺。這。野。草。閒。花。尚。留。春。色。<科>〔浄扯澑兒先下〕</科></白>
<曲><牌>青哥兒</牌><曲文><夾白>看了那</夾白>麄枝葉隨風隨風不定。閑花草多少<ref group="眉批">▲所謂野花空好不知名</ref>無名<夾白>他子待</夾白>顚。倒。蒼。苔。落。絳。英。<科>〔貼旦〕</科><夾白>俺天仙不似他這無名花草。</夾白><科>〔旦〕</科><夾白>俺</夾白>紫府黃庭。玉簡丹盟。三島蓬瀛。洞府仙靈。<夾白>常。向。那。</夾白>十。二。瑶。臺。謁。帝。京。<夾白>秀才呵</夾白>再。休。把。風。月。話。相。徯。倖。</曲文></曲>
<白><科>〔付末〕</科>仙女旣是如此。小生再不敢希望佳期。但於明日。在此名園。請。邀。東。道。宴。賞。芳。春。以。盡。小。生。之。情。也。<科>〔旦〕</科>先生不棄妾等。願飮樂于此園中。於情足矣。</白>
<曲><牌>賺尾</牌><曲文><夾白>我這裏</夾白>忙轉綠隂中。悄悄穿芳徑。<夾白>囑付你</夾白>先生自省。<夾白>你見這</夾白>嫩。紫。嬌。紅。倚。翠。屏。笑。顔。開。滿。路。花。生。到天明聚友邀朋。閒。向。花。前。倒。玉。瓶。<夾白>一任你</夾白>流霞滿傾。<夾白>更將那</夾白>笙歌擁定。<夾白>直喫到</夾白>上。花。梢。月。照。小。紅。亭。</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二折</折題>
<白><科>〔外扮園主上〕</科>自家姓張名仲義。因家中有兩貫錢鈔。人喚我做張員外。在這洛陽城月坡堤居住。家中有個花園。園中有一小亭。名是小紅亭。亭前栽牡丹千百餘本。昨日有一秀才遠來投宿。借此小紅亭安下。今日天明了。子索探望那秀才一遭去也。<科><科>〔下〕</科><科>〔付末上〕</科></科>昨夜好竒怪也。見。了。那。花。仙。之。後。小。生。神。魂。飄。蕩。情。思。難。禁。許。了。花。仙。今。日。邀。賔。會。友。同。賞。牡。丹。這蚤晩不見園中東道來呵。<科><科>〔外上做與付末相見科〕</科><科>〔付末〕</科></科>昨蒙員外館此園中。正遇牡丹開放。願邀幾個朋友。今日同賞此花。不亦美乎。<科>〔外〕</科>此事老夫卽當管領。便請城中高年大德二老。同赴此會。<科>〔做呌澑兒介〕</科>去請司馬君實。邵堯夫。二位老先生來。<科>〔二生上〕</科>小生乃張弘張廣兄弟二人。今日知得父親請客賞牡丹。來此拜見。<科><科>〔做拜外又拜付末科〕</科><科>〔付末〕</科></科>此二公子甚是聰俊。果然是秋水為神玉為骨。<科>〔外〕</科>小犬卽當陪侍諸公遊玩。<科>〔二生〕</科>請先生園中遊玩咱。是好園林春景也呵。</白>
<曲><牌>南呂一枝花</牌><曲文>象牙床孔雀屏。琥珀枕鮫鮹帳。翡翠簾氍毺毯。鸂𪄠鼎鷓鴣香。春滿華堂。花重錦千枝放。柳揺金萬縷長。暖融融麗日暄妍。香馥馥和風蕩漾。</曲文></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說得富貴纏綿可廢唐人牡丹賦</ref></曲文><牌>梁州</牌><曲文>名園館今晨慶會。小紅亭别是風光。啓朱扉臨繡榻。開羅幌。列仙班兩行珠翠。動仙音一派笙簧。酌仙酒九霄沆瀣。賞仙花十里馨香。綺。羅。叢。玉。佩。玎。璫。翠。紅。鄉。金。縷。飄。揚。<夾白>恰。轉。過。</夾白>花。斑。石。斜。紋。甃。小。徑。雕。闌。<夾白>行。來。到。</夾白>紅。粉。壁。平。泥。就。低。簷。短。墻。<夾白>遥。望。着。</夾白>碧。琉。璃。魚。鱗。砌。轉。角。囘。廊。看花半晌。相陪佳客同來往。設筵宴小亭上。拚取花前醉一塲。<夾白>一任俺</夾白>走斚傳觴。</曲文></曲>
<曲><牌>隔尾</牌><曲文>散。天。香。馥。郁。盈。新。釀。呈。國。色。妖。嬈。媚。曉。粧。<夾白>直喫的</夾白>醉後豪吟那情況。<夾白>或是在</夾白>太湖石這廂。木香棚那廂。草。一。幅。花。箋。將。牡。丹。賞。</曲文></曲>
<白><科>〔付末〕</科>這牡丹怎生栽培種植。看了這般富麗。委實造化之力如此工巧耶。<科>〔二生〕</科>這牡丹花。雖是造化之鍾美。然不資人力培養。安得如此。先生試聼小生說咱。</白>
<曲><牌>牧羊關</牌><曲文><夾白>這牡丹</夾白>畏卑濕。宜乾燥。喜高臺。愛向陽。<科>〔付末〕</科><ref group="眉批">一個是催花使者一個是風月平章</ref><夾白>栽植呵。宜甚時節。</夾白><科>〔二生〕</科>栽培在秋社時光。<科>〔付末〕</科><夾白>怎生接種。</夾白><科>〔二生〕</科>接根呵必索新條。種子呵全憑沃壤。<科>〔付末〕</科><夾白>怎生澆灌培㙲。</夾白><科>〔二生〕</科>澆灌呵最宜天未曙。培㙲呵常欲土膏黃。花發時碧油幕遮風日。花落時紫金盤酥炙嘗。</曲文></曲>
<白><科>〔付末〕</科>這牡丹花一年四季。怎生愛護他。<科>〔二生〕</科></白>
<曲><牌>隔尾</牌><曲文>秋冬雨雪萌芽旺。<科>〔付末〕</科><夾白>這秋冬雨雪多時。明年花芳。必然旺也。</夾白><科>〔二生〕</科>春夏炎蒸枝葉凉。<科>〔付末〕</科><夾白>這春夏熱時。原來又要遮日色。不晒損來年花芽也。</夾白><科>〔二生〕</科><夾白>常將那</夾白>簾箔遮圍得無恙。<科>〔付末〕</科><夾白>牡丹畏忌甚麽。</夾白><科>〔二生〕</科>樹休敎蠧藏。根休着水傷。<夾白>忌的是</夾白>腦麝螵蛸更蟲壤。</曲文></曲>
<白><科>〔付末〕</科>這牡丹自從何代貴重如此。<科>〔二生〕</科></白>
<曲><牌>罵玉郞</牌><曲文>牡丹唐宋皆崇尚。誇魏紫。說姚黃。<夾白>看了他</夾白>初<ref group="眉批">世間只有此三種人鼎立天地作者知音哉</ref>開滿意端嚴像。<夾白>賽。神。仙。</夾白>縹。緲。容。<夾白>如。美。人。</夾白>嬌。艶。粧。<夾白>比。秀。士。</夾白>風。流。況。</曲文></曲>
<曲><牌>感皇恩</牌><曲文><夾白>看了他</夾白>金粉飄香。麗色流芳。<科>〔付末〕</科><夾白>這牡丹花喜樂的是甚麽。</夾白><科>〔二生〕</科><夾白>樂的是</夾白>會嘉賔。<夾白>喜的是</夾白>聞新樂。<夾白>愛的是</夾白>聚名娼。<科>〔付末〕</科><夾白>牡丹怕的是甚麽。嫌的是甚麽。</夾白><ref group="眉批">李青蓮淸平調但知名花傾國那曉得賢主嘉賔</ref><科>〔二生〕</科><夾白>怕的是</夾白>風寒雨驟。<夾白>嫌的是</夾白>蝶浪蜂狂。<夾白>幸喜得</夾白>主人公意慇懃。奴僕每無倦怠。秀士每肯褒揚。</曲文></曲>
<白><科>〔付末〕</科>牡丹花正開之時。多。來。賞。玩。便。是。他。有。幸。也。<科>〔二生〕</科></白>
<曲><牌>採茶歌</牌><曲文><夾白>每日家</夾白>賞羣芳。列紅粧。<科>〔付末〕</科><夾白>正賞之時。只。不。可。奕。棊。試。茶。</夾白><科>〔二生〕</科><夾白>只這</夾白>鬬茶博奕總相妨。<科>〔付末〕</科><夾白>小生如今便作洛。陽。風。俗。牡。丹。記。一。篇。以。賞。名。花。</夾白><科>〔二生〕</科><夾白>若如此呵。深。感。厚。惠。也。似這等</夾白>老筆書成風俗記。<夾白>直敎這牡丹</夾白>佳名博得萬年芳。</曲文></曲>
<白><科>〔澑兒上〕</科>請得兩個老先生來了。<科><科>〔司馬君實邵堯夫上做相見科〕</科><科>〔扮花旦二人佐樽科〕</科><科>〔飮酒科〕</科><科>〔外〕</科></科>酒已馨矣。佳賔樂矣。敢請各賦詩一首。以賞牡丹。為榮此會也。<科>〔邵〕</科>將紙筆來先吟一首。<科>〔作吟詩科〕</科>一般顔色一般香。香是天香色異常。眞宰功夫精妙處。非容人意可思量。<科>〔司馬〕</科>老夫也吟一首。<科>〔做吟詩科〕</科>君。家。牡。丹。深。淺。紅。二。十。四。枝。為。一。叢。不惟春光占七八才華自是詩人雄。<科>〔付末〕</科>小生也吟一首。<科>〔做吟詩科〕</科>盛遊西洛方年少。晩落南譙號醉翁。三月春光宜玩賞。名園今日見嬌紅。<科>〔邵〕</科>這。賞。牡。丹。之。會。非。同。小。可。若論牡丹。本是草木之中。富麗妖艶之一物。有何珍重。只為不因太平之時。風調雨順。國家安樂。怎得培養的花木。至此豐盛。怎得如此歡樂玩賞。一者天下太平。二者風調雨順。三者國家安寧。四者主人家多喜事。如此看了賞牡丹。乃實見太平治世。有關於風化也。<科>〔付末〕</科>多謝主人厚禮相待。小生今作洛陽風俗牡丹之記。留。傳。萬。古。敢問牡丹名品是幾何。<科>〔二生〕</科>先生試聼。小子將牡丹名品。備細數說一遍咱。</白>
<曲><牌>草池春</牌><曲文><夾白>我這裏</夾白>謝尊長共宴賞。慶喜色洋洋。正遇豐稔時光。粉飾太平景象。占魁先數姚黃。富貴端嚴體像。佳名號曰花王。萬卉千葩仰望。▲紅千葉芬芳。消得花妃名項。鞓紅色耀日光。平頭淺紫相向。珍竒復有牛黃。細葉壽安遲放。金稜玉板最香。倒暈檀心高尚。濳溪緋色艶粧。九蕋眞珠奇狀。鶴翎紅欲舞翔。鹿胎花發異様。一百五最蚤芳。硃砂紅更明晃。葉底紫因半藏。月延州紅賸廣。<夾白>正遇這</夾白>融和春陽。紅紫仙鄉。佳名傳揚。麗色流芳。<夾白>直敎那</夾白>億萬年好事的相崇尚。<夾白>子這</夾白>牡丹記在洛陽增寵光。<夾白>謝秀士</夾白>珠璣品藻。錦繡文章。</曲文></曲>
<白><科>〔外〕</科>再斟酒來。多飮數杯。<科>〔付末帶醉調戲花旦科〕</科><科>〔二生〕</科></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主人情重寛洪量。才子風流醉後狂。<夾白>儘着那</夾白>紅粉佳人欵彈唱。<夾白>一。任。他。</夾白>箏。移。鴈。行。簫。吹。鳳。凰。<夾白>直。喚。到。</夾白>花。影。重。疊。月。兒。朗。<科>〔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三折</折題>
<白><科>〔九人扮花仙上〕</科>俺們是海棠仙。薔薇仙。桃花仙。杏花仙。荷花仙。菊花仙。芙蓉仙。桂花仙。梅花仙。今知歐陽秀才。在洛陽誇賞牡丹。又。做。了。牡。丹。記。俺。們。<ref group="眉批">文章至此珍重珍重</ref>也。是。花。仙。也。去。問。那。秀。才。討。文。章。去。來。<科><科>〔下〕</科><科>〔扮二牡丹仙上〕</科></科>妾身是牡丹仙。昨日秀才許了俺賞花作文章。果然不曾失信。今日到夜間。須索相謝他一遭去也。<科>〔二旦扮風姨月姊上〕</科>妾乃風。姨。月。姊。今日聞知歐陽秀才賞牡丹。做。了。洛。陽。牡。丹。記。俺姊妹來。與。牡。丹。仙。慶。喜。早到花園中也。</白>
<曲><牌>中呂粉蝶兒</牌><曲文>月姊風姨。降雲端九霄環珮。<夾白>子俺這</夾白>月和風歩歩相隨。照。金。閨。凉。翠。幙。一。天。淸。氣。<夾白>不。爭。俺。</夾白>誤。入。花。蹊。<夾白>又。驚。看。</夾白>牡。丹。仙。一。塲。春。睡。</曲文></曲>
<白><科>〔貼旦〕</科>兀的牡丹仙。尚未覺來哩。<科>〔旦〕</科></白>
<曲><牌>醉春風</牌><曲文><夾白>我見他</夾白>脂粉淡慵粧。鬢鬟鬆倦理。花顏不整。困朦騰。睡猶未起。睡猶未起。<夾白>莫不是</夾白>霜。壓。檀。心。雨。欹。絳。蕚。露。寒。青。蔕。</曲文></曲>
<白><科>〔二旦做與牡丹仙相見科〕</科><科>〔丹仙〕</科>風姨月姊。二位姐姐。何故來此。<科>〔二旦〕</科>俺。聞。知。歐。陽。秀。士。與。妹。子。做。了。洛。陽。牡。丹。記。特。來。與。妹。子。慶。喜。就邀妹子同謝他去。<科>〔丹仙〕</科>妹子心下。正如此說。便同姐姐去謝那秀才去來。<科><科>〔虚下〕</科><科>〔付末引澑兒上〕</科></科>小生今日賞玩了牡丹也。又。做。了。洛。陽。風。俗。牡。丹。記。天色晩了。夜深也。掩上這小亭的門。就燈下看一會書咱。<科>〔二旦同牡丹仙上〕</科>早來到小紅亭外。這秀才閉了亭門。正看書哩。<科>〔旦〕</科></白>
<曲><牌>紅綉鞋</牌><曲文><夾白>我子見</夾白>綘蠟燼淸光吐穗。紙窓明素色生輝。<ref group="眉批">有光景</ref>蹴。金。蓮。閒。歩。到。兩。三。囘。<夾白>這其間</夾白>畵。簷。閒。鐡。馬。香。篆。冷。金。猊。<夾白>料想着</夾白>惜花人猶未睡。</曲文></曲>
<白><科>〔丹仙〕</科>姐姐。你試敲門喚秀才咱。<科><科>〔旦敲門喚科〕</科><科>〔付末〕</科></科>夜静更深。是何人到此。<科>〔丹仙〕</科>秀。才。做。了。牡。丹。記。俺。特。來。相。謝。<科>〔付末〕</科>昨夜你旣堅意相辭。貞操自守。今夕何勞又來相謝。<科>〔丹仙〕</科>不只俺來。有風姨月姊。也同到此。可開門俺入來。<科>〔付末〕</科>小生平日吟。風。咏。月。風。乃。淸。虚。之。氣。月。乃。廣。寒。之。光。神。靈。妙。用。旣。欲。相。見。何。須。直。待。開。門。<科>〔旦〕</科></白>
<曲><牌>石橊花</牌><曲文><夾白>他子待</夾白>閒嘲風月悞花期。<夾白>我將這</夾白>仙術略施為。<科>〔旦等做入門科〕</科><科>〔旦〕</科>冷森森風透到書幃。<夾白>秀才。</夾白>我這裏問你。<夾白>你</夾白>莫得疑惑。<科>〔澑兒〕</科><夾白>這幾個妖精奶奶每。關的門緊緊地。從那裏走入來了。</夾白><科>〔旦〕</科><夾白>俺是</夾白>風姨月姊花仙隊。<夾白>子為你</夾白>能寫染偏會吟題。<夾白>今宵</夾白>共約在芳亭内。酧謝你風俗記太新竒</曲文><科>〔付末向前抱牡丹仙科〕</科><科>〔旦〕</科></曲>
<曲><牌>鬬鵪鶉</牌><曲文><夾白>你子待</夾白>詠月嘲風。<夾白>休想俺</夾白>拈花弄蕋。<夾白>秀才。你讀書人。豈不知幽冥之理。仙凡之道。不可如此。俺是</夾白>閬苑神仙。<夾白>你自是</夾白>瓊林俊偉。<夾白>又不是</夾白>才子佳人。暗約期。星月底。<夾白>決不到</夾白>雲雨鄉中。<夾白>常子在</夾白>神仙會裏。</曲文></曲>
<白><科>〔九花仙上〕</科>原來牡丹仙。同風姨月姊。又在秀才這裏。俺欲待向前問咱。他閉着亭門。如何得開。<科><科>〔做喚開門科〕</科><科>〔旦〕</科></科>這必是衆多花仙來也。可開了門。看他來說甚麽。<科><科>〔做開門科〕</科><科>〔做相見科〕</科><科>〔海棠仙向。前。扯。住。付。末。云〕</科></科>秀才。偏。俺。不。是。名。花。何。不。與。俺。做。一。篇。文。章。<科>〔旦〕</科>海棠仙。你難比牡丹仙珍重。試聼我說咱。</白>
<曲><牌>耍孩兒</牌><曲文><夾白>你雖是</夾白>百花叢裏神仙隊。嬌滴滴芳容艶質。<ref group="眉批">可不道海棠香▲</ref>曉。來。着。雨。濕。胭。脂。涙。盈。盈。絳。蕚。絲。垂。春心有恨難全美。麗色無香不太竒。<夾白>你也只是</夾白>凡花輩。<夾白>怎敢比</夾白>天香萬斛。雲錦千堆。</曲文></曲>
<白><科>〔薔薇仙向。前。扯。住。付。末。云〕</科>偏。俺。不。是。名。花。也。合。與。俺。做。一。篇。文。章。<科>〔旦〕</科>薔薇仙。你怎比的牡丹仙。聼我說咱。</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也曾費買笑錢來</ref></曲文><牌>八轉</牌><曲文><夾白>你子是</夾白>逞妖嬈屏障圍。弄精神香露浥。石家錦障多曾記。引。長。藤。紅。刺。難。親。傍。散。高。架。淸。隂。礙。路。歧。<夾白>也不是</夾白>十分貴。<夾白>只因你</夾白>連枝引蔓。<夾白>致令的</夾白>挽袖牽衣。</曲文></曲>
<白><科>〔桃花仙向。前。扯。住。付。末。云〕</科>偏。俺。不。是。名。花。也。合。與。俺。一。篇。文。章。<科>〔旦〕</科>桃花仙。你怎比的牡丹仙。試聼我說。</白>
<曲><牌>七轉</牌><曲文><夾白>你子待</夾白>迎人笑臉紅。藏羞羅扇底。武陵溪畔曾相識。可憐潘岳親曾種。賺得劉郞去路迷。<夾白>我也</夾白>親曾記。笑春風在玄都觀裏。凝春意在金谷園西。</曲文></曲>
<白><科>〔杏花仙向。前。扯。住。付。末。云〕</科>偏。俺。不。是。名。花。也。合。與。俺。一。篇。文。章。<科>〔旦〕</科>杏花仙。也難比牡丹仙。</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須知▲才行少不得▲花杏苑</ref></曲文><牌>六轉</牌><曲文><夾白>你是箇</夾白>輕薄淺淡粧。<夾白>全無些</夾白>殷紅嬌媚體。董仙種得千株翠。飄。零。曉。色。團。香。雪。泄。漏。春。光。出。短。籬。<夾白>怎比得</夾白>花王貴。<夾白>你子是</夾白>果中珍味。<夾白>若說着</夾白>花品低微。</曲文></曲>
<白><科>〔荷花仙扯。住。付。末。云〕</科>偏。俺。不。是。名。花。也。合。與。俺。一。篇。文。章。<科>〔旦〕</科>荷花仙。你也難比牡丹仙。</白>
<曲><牌>五轉</牌><曲文><夾白>你常在</夾白>亭亭翠葢中。盈。盈。碧。沼。裏。南。薰。十。里。淸。香。細。<夾白>你常是</夾白>窩。盤。錦。鯉。雙。雙。戲。驚。散。鴛。鴦。兩。兩。飛。<夾白>比。牡丹</夾白>難同類。<夾白>曾將那</夾白>昌宗比並。<夾白>又引的</夾白>茂叔徘徊。</曲文></曲>
<白><科>〔菊花仙扯。住。付。末。云〕</科>偏。俺。不。是。名。花。也。合。與。俺。一。篇。文。章。<科>〔旦〕</科>菊花仙。你也難比牡丹仙。</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此花亦會更生</ref></曲文><牌>四轉</牌><曲文><夾白>你開時</夾白>三秋冷月天。重陽寒露日。東籬滿徑金錢綴。飄。香。落。蕋。花。寂。寞。傲。雪。凌。霜。月。慘。淒。<夾白>把。一。個。</夾白>陶。元。亮。醺。醺。醉。<夾白>若。不。是。</夾白>白。衣。送。酒。<夾白>空。折。得。</夾白>盈。把。何。為。</曲文></曲>
<白><科>〔芙蓉仙。扯。住。付。末。〕</科>偏。俺。不。是。名。花。也。合。與。俺。一。篇。文。章。<科>〔旦〕</科>芙蓉仙。也難比牡丹仙。</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只可惜臉際若芙蓉</ref></曲文><牌>三轉</牌><曲文><夾白>你生在</夾白>秋。江。淺。水。灘。西。風。殘。照。裏。錦。城。四。向。誇。豪。貴。霜。華。冷。淡。無。人。賞。秋。色。淒。涼。只。自。知。<夾白>恰</夾白>嬌艶蚤先憔悴。<夾白>怎如得</夾白>芳春富麗。上苑新竒。</曲文></曲>
<白><科>〔桂花仙扯。住。付。末。〕</科>偏。俺。不。是。名。花。也。合。與。俺。一。篇。文。章。<科>〔旦〕</科>桂花仙。也難比牡丹仙。</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不知秋思落誰家</ref></曲文><牌>二轉</牌><曲文><夾白>你雖是</夾白>占秋光第一枝。向月宮高處植。散天香馥馥來人世。黃。金。粟。墜。金。風。細。碧。玉。枝。寒。玉。露。垂。<夾白>終不占</夾白>春光麗。<夾白>你子是</夾白>一時淸致。<夾白>怎如他</夾白>萬卉奪魁。</曲文></曲>
<白><科>〔梅花仙扯。住。付。末。〕</科>偏。俺。不。是。名。花。也。合。與。俺。一。篇。文。章。<科>〔旦〕</科>梅花仙。你也難比牡丹仙。</白>
<曲><牌>一轉</牌><曲文><夾白>你常在</夾白>淸高鐡石心。孤寒氷雪質。宋廣平作賦專誇着你。風。揺。皓。鶴。青。枝。墜。雪。壓。蒼。龍。老。榦。低。<夾白>你待要</夾白>魁春意。<夾白>將</夾白>林和靖厮哄。<夾白>把</夾白>孟浩然禁持。</曲文></曲>
<白><科>〔九花仙〕</科>似風姨月姊說呵。俺們都不如牡丹仙了。<科>〔旦〕</科>您雖是好花。終不及牡丹。花。中。之。魁。也。</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夾白>這牡丹。他曾與</夾白>袁寳兒手擎着傍輦行。<夾白>他曾與</夾白>李太白沉香亭對御題。<夾白>他曾比</夾白>鏡臺前妃子微微醉。<夾白>這牡丹。他本是</夾白>歷代高人好尚的。</曲文></曲>
<白><科>〔九花仙〕</科>風姨月姊說的本是。將俺花仙都說省了。從。今。俺。皆。尊。讓。牡。丹。仙。願。情。在。他。四。圍。屏。障。奉。侍。他。也。<科>〔衆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四折</折題>
<白><科>〔扮金母隊子上〕</科>妾乃瑶池金母。奉東華兄之仙旨。管領三界女仙。今日下方牡丹仙會。葢因治世雍熈。天下太平。萬民安樂。於花木生意。栽培用功。得遂工巧。全造化之妙。十分繁盛。所以五行之中。木星光耀。歲德隆昌。今赴牡丹之會。牡丹仙子亦來赴會也。<科>〔二旦上〕</科>今日衆多姐妹。來慶俺牡丹之會。就請了金母娘娘。到此一同慶會。就告金母娘娘。啟東華木公。賜福與那歐陽秀才。便。是。俺。報。他。恩。也。</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驚人艶</ref></曲文><牌>雙調新水令</牌><曲文>有。緣。花。裏。遇。神。仙。會。芳。菲。小。亭。深。院。祥雲懸寶葢。瑞靄散華筵。億。萬。斯。年。常。陪。着。賞。花。宴。</曲文></曲>
<白><科>〔旦拜見金母科〕</科><科>〔金母〕</科>如今木星光耀。花卉榮昌。近來牡丹十分繁盛。兆太平豐樂之象。今日園中會俺衆仙人同賞牡丹。將。你。那。風。流。美。艶。處。說。與。俺。聼。咱。<科>〔旦〕</科></白>
<曲><牌>鴈兒落</牌><曲文>嫩黃迎日色鮮深紫映霞光炫。嬌。紅。如。半。醉。容。淺。淡。比。慵。粧。面。</曲文></曲>
<曲><牌>得勝令</牌><曲文>皎潔似玉盤圓。穠艶似錦屏聯。呈國色千般態。散天香萬斛傳。<夾白>堪寫在</夾白>詩篇。秀士留心戀。<夾白>折得呵。</夾白>欣然。佳人含笑撚。</曲文></曲>
<白><科>〔金母〕</科>聞知洛陽有一秀士。作。牡。丹。之。記。可。請。來。相。見。<科>〔旦〕</科>請歐陽秀才來。拜見金母娘娘。<科><科>〔付末上做拜見金母科〕</科><科>〔金母〕</科></科>秀士才高。吟咏牡丹。作。成。牡。丹。之。記。花。仙。多。蒙。厚。惠。也。<科>〔旦〕</科>秀才是一書生。願請娘娘賜福與他。便是妾報他恩也。<科>〔金母〕</科>今啓東華木公。增與他福壽。秀才聼我說與你。玉堂為學士。金殿列鵷行。三省為卿相。四海令名揚。滿朝誇正直。千古尚文章。<科>〔付末〕</科>拜謝娘娘厚恩也。<科>〔旦〕</科></白>
<曲><牌>沽美酒</牌><曲文>荷瑶池廣澤全。感金母大恩言。春滿園林雨露偏。駐榮華樂然。向亭館列仙媛。</曲文></曲>
<曲><牌>太平令</牌><曲文>賞牡丹長主筵宴。聚高眞永壽延年。<夾白>正逢着</夾白>治世河淸海晏。<夾白>又値着</夾白>甘露祥雲出現。<夾白>俺這裏</夾白>意專。向前謝天。<夾白>只願得</夾白>萬萬載常陪仙眷。</曲文></曲>
<白><科>〔金母〕</科>今日慶賞牡丹。那衆花仙。必然來慶會也。<科>〔九花仙執九般花隊子唱上〕</科></白>
<念><牌>轉調青山口過淸江引</牌>獻壽醖。斟美醖。釀百花露香醖。聼玉笙和錦筝。樂聲頻。看。花。時。穀。雨。春。春。色。三。分。花。滿。十。分。花。下。飮。芳。樽。春也麽春。賞芳春。欣也麽欣。笑顔欣。將。觱。栗。龍。笛。間。着。舞。紅。裙。共。樂。昇。平。感皇恩。春也麽春。賞芳春。欣也麽欣。笑顔欣。將。樂。器。琵。琶。對。着。衆。仙。眞。共。讚。名。花。無。比。倫。尊也麽尊。委實尊。珍也麽珍。委實珍。簮朶仙花百歲壽如椿。閬苑蓬萊日月新。新也麽新。永長新。新也麽新。永長新。萬朶千枝似擁祥雲。<注>只願得</注>年年歡樂。歲歲長春。○萬萬年好花不老春。添得紅顔嫩。共同歡樂時。永享長生運。保山河壽同天地穩。○保山河壽同天地穩。皆有神仙分。華筵綺席歡。妙舞淸歌韻。賞仙花會中福祿臻。
</念>
<曲><牌>尾聲</牌><曲文><科>〔旦〕</科>舞春風縹緲紅粧面。聼一派仙音宛轉。萬萬載永歡娛。千千年共榮顯。</曲文></曲>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香嚢怨</雜劇題>
<署名>明周藩憲王編 西湖野君徐翽
林宗沈泰評閱</署名>
<簡名>香囊怨</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周子敬題。情。錦字箋。</題>
<題>劉盻春守。志。香。囊。怨。</題>
</題目>
<折><折題>第一折</折題>
<白><ref group="眉批">巵言稱憲王好臨摹古書帖曉音律所作雜劇三十餘種散曲百餘雖才情未至而音調頗諧至今中原絃索多用之予捜得十種中多闕誤不敢盡付梓人兹特其▲耳大</ref><科>〔貼淨上〕</科>無錢淡淡相看。有鈔朝朝厮趕。别無買賣營生。專靠幇閒鑽懶。小子姓胡名然。字子滚。自小頗讀兩行書。人稱呼小子做胡先生。近日有箇松江人陸源。十分有錢。將着二千引鹽在店裏安下。前日小子見他說。要去這院裏。揀一箇女孩兒梳攏他。小子看來。只有那樂人劉鳴高家。有箇好女子。從來不曾有人喫酒。今日便去約他走一遭。<科><科>〔下〕</科><科>〔正淨扮陸客末扮周恭上〕</科><科>〔正淨〕</科></科>小子姓陸名源。字片皮。是松江府客人。將着些鹽來汴梁賣。此間認了箇朋友。姓周名恭。字子敬。他是在城良民之子。也有些學問。志誠老實。今日與他一同作伴。尋那<ref group="眉批">約國初風致彷彿元人手筆猶初唐諸家不失漢魏遺意</ref>胡子滚先生。引俺到院裏散悶走一遭。呀。胡先生却來也。<科><科>〔同下〕</科><科>〔外同卜正旦上〕</科><科>〔外〕</科></科>自家姓劉。是這汴梁樂人院裏一箇出名的末泥。年小時子弟每見我唱得好。與了箇樂名。喚做鳴高。如今年老了。有我婆婆。當着這窮家緣過活。有箇女孩兒。年長一十八歲。四般樂器皆能。酒席上老先生每見孩兒能彈快唱。與了孩兒一箇名字。喚做盻春。昨日有胡子滚來說有箇賣鹽的客人。十分有錢。要來俺家喫酒。婆婆敎孩兒打扮了。調下樂器伺候着。那客官每來也。<科>〔卜〕</科>女兒。你快打扮的艶着。搽上一斤粉。半斤胭脂。等那喫酒的來時。務必多要他些錢。<科>〔旦〕</科>妳妳。你只為那兩貫錢鈔。這等費心。女兒的心與娘的心兩别。<科>〔卜〕</科>有甚麽兩别。不着錢養家。你吃甚麽。穿甚麽。<科>〔旦〕</科>妳妳。天下愛錢的。不曾見你這般錢上緊。你聽我說咱。</白>
<曲><牌>仙吕點絳唇</牌><曲文><夾白>你子待</夾白>錢葢門楣。錢鋪堦砌。<夾白>你子待</夾白>鑚在錢内。<夾白>將</夾白>錢做床席。橫倘在錢堆上睡。</曲文></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錢樹子生偌多</ref></曲文><牌>混江龍</牌><曲文><夾白>你子待</夾白>錢為親戚。見了那幾文錢。便是好相<ref group="眉批">枝節</ref>識。錢為你姊妹。錢是你妯娌。<夾白>奬的這</夾白>會。覔。錢。的。猱。兒。能。劫。寨。<夾白>常子敎</夾白>慣。使。錢。的。子。弟。納。降。旗。<夾白>也不怕</夾白>錢多害己。<夾白>你子待</夾白>錢少相離。<夾白>常子把</夾白>錢財愛重。<夾白>常子敎</夾白>錢物堆積。<夾白>見一日無錢呵。</夾白>至少也有五百遍長吁氣。<夾白>若無錢呵。</夾白>一任你聰聰俊俊。<夾白>但有錢呵。</夾白>管甚麽囉囉囘囘。</曲文></曲>
<白><科>〔末淨貼淨同上〕</科><科>〔做相見介〕</科><科>〔問姓名備云介〕</科><科>〔貼淨〕</科>尊兄。今此女子。不比其他。十分能彈能唱。記得有五六十箇雜劇。<科>〔淨〕</科>小子愛看的是雜劇。今放十疋細布在此。請大姐一度新聲。<科>〔旦〕</科>客官每要看甚雜劇。<科>〔末〕</科>尊兄央及大姐。但是記得的淸新傳奇。都數一遍。俺試聽。<科>〔旦〕</科>那鹽客到也平常。這索我數雜劇的。是箇風流人物。我數一遍。客官每。試聽咱。</白>
<曲><牌>汕葫蘆</牌><曲文><夾白>你敎我</夾白>做一叚淸新甚傳奇。<夾白>我</夾白>數與伊。<夾白>我待要做一箇</夾白>諸葛亮掛印氣。張。飛。<科>〔末〕</科><夾白>這雜劇忒莽撞。</夾白><科>〔旦〕</科><ref group="眉批">疊疊數來只嫌其易盡</ref><夾白>我做箇</夾白>王鼎臣風。雪。漁。樵。記。<科>〔末〕</科><夾白>這雜劇忒孤寒。</夾白><科>〔旦〕</科><夾白>我做箇</夾白>關大王獨赴单刀會。<科>〔末〕</科><夾白>這雜劇也不甚雄壯。</夾白><科>〔旦〕</科><夾白>做一箇</夾白>包待制雙。勘。丁。<科>〔末〕</科><夾白>這雜劇有寃屈。</夾白><科>〔旦〕</科><夾白>做一箇</夾白>黃魯直打。到。底。<科>〔末〕</科><夾白>這雜劇不淸秀。</夾白><科>〔旦〕</科><夾白>做一箇</夾白>還鄉衣錦薛仁貴。<科>〔末〕</科><夾白>這雜劇有些村野。</夾白><科>〔旦〕</科><夾白>哦。我做箇</夾白>李亞仙花。酒。曲。江。池。<科>〔末〕</科><夾白>這雜劇傷着俺子弟每。</夾白><科>〔旦〕</科></曲文></曲>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夾白>做一箇</夾白>半夜雷轟薦福碑。<科>〔末〕</科><夾白>這雜劇說着俺秀才每命不成。也不要。揀小生不曾見的新雜劇做一箇。</夾白><科>〔旦〕</科><夾白>你敎我做一箇</夾白>新的。<夾白>有一箇</夾白>雙。鬬。醫。<科>〔末〕</科><夾白>這雜劇說箇病人。有些不利市。</夾白><科>〔旦〕</科><夾白>做一箇</夾白>旦本兒進西施的越范蠡。<科>〔末〕</科><夾白>說着那勾踐無道。也不要。</夾白><科>〔旦〕</科><夾白>做一箇</夾白>李太白貶夜郞。<夾白>做一箇</夾白>蘇子瞻遊赤壁。<科>〔末〕</科><夾白>這兩箇雜劇都是遭貶的。也不要。</夾白><科>〔旦〕</科><夾白>做一箇</夾白>泣樹的田眞是軟末泥。</曲文></曲>
<白><科>〔末〕</科>這雜劇也冷淡。<科>〔正淨〕</科>大姐。怎生記得偌多雜劇。<科>〔貼淨〕</科>大姐記的還有哩。<科>〔旦〕</科>我解說着數與你。隨你要看那一箇雜劇。</白>
<曲><牌>那吒令</牌><曲文><夾白>你待看</夾白>勸朋友的傳奇。<夾白>做一箇</夾白>管寧割席。<夾白>你待看</夾白>存隂隲的傳奇。<夾白>做一箇</夾白>劉弘嫁婢。<夾白>你待看</夾白>貞烈婦的傳奇。<夾白>做一箇</夾白>秋胡戲妻。<科>〔末〕</科><夾白>這三箇雜劇。都文飾。也不要。</夾白><科>〔旦〕</科><夾白>做一箇</夾白>狂夫呵。有煮海生。<夾白>做一箇</夾白>怨女呵。有臨江驛。<科>〔末〕</科><夾白>這兩箇雜劇。是秀才每不仁不義。也不好。</夾白><科>〔旦〕</科><夾白>哦。有一箇風月傳奇。做一箇</夾白>賞黃花浪子囘囘。</曲文></曲>
<白><科>〔末〕</科>大姐。别有甚傳奇。再數幾箇小生聽。<科>〔旦〕</科></白>
<曲><牌>鵲踏枝</牌><曲文><夾白>做一箇</夾白>别虞姬。<夾白>做一箇</夾白>杜鵑啼。<夾白>做一箇</夾白>鑿壁偷光。舉案齊眉。<夾白>做一箇</夾白>黑旋風山兒李逵。<夾白>做一箇</夾白>賢達傳孟母三移。</曲文></曲>
<白><科>〔末〕</科>都不要。只索大姐做。箇。花。旦。雜。劇。<科>〔旦〕</科></白>
<曲><牌>寄生草</牌><曲文><夾白>有一箇</夾白>寄恨向銀箏怨。<夾白>有一箇</夾白>志賞在金線池。<夾白>有一箇</夾白>崔鶯鶯待月西廂記。<夾白>有一箇</夾白>董秀英花月東墻記。<夾白>有一箇</夾白>王月英元夜留鞋記。<夾白>有一箇</夾白>蘇小卿月。夜。販。茶。船。<夾白>有一箇</夾白>吕雲英風月玉盒記。</曲文></曲>
<白><科>〔末〕</科>這玉盒記正可我心。又是新近老書會先生做的。十分好關目。是那奴婢王安調唆他大娘子害他。他肯守志尋夫。後來團圓了。大姐。便做這箇傳奇。俺看賞一囘。<科>〔孛辦末父親急走上〕</科>不想我的兒子周恭。又走在院裏喫酒。<科><科>〔做閙介〕</科><科>〔末從下介〕</科><科>〔貼淨〕</科></科>俺自在此喫酒。就與大姐保此陸客官。在大姐處做一塲子弟。今有五十兩銀。一對金釵。與大姐。<科>〔旦怒介〕</科></白>
<曲><牌>醉扶歸</牌><曲文>空逗引蜂蝶意。枉約會燕鶯期。<夾白>我從來</夾白>做不<ref group="眉批">似紅娘洒落鄭舍人口▲</ref>慣迎新送舊的。<夾白>又不比</夾白>浪包婁求食妓。這。歡。會。須。隔。着。巫。山。那。壁。<夾白>告退波。</夾白>楚。宋。玉。權。囘。避。</曲文></曲>
<白><科>〔淨〕</科>小子將着鹽賣了。儘勾與大姐家盤纏。休說錢財上做子弟。只憑着小子聰明標致。也奪了頭籌。</白>
<曲><牌>金盞兒</牌><曲文><科>〔旦〕</科><夾白>休誇你</夾白>百精細。百伶俐。<夾白>虔婆每</夾白>千斤磓敲得你天靈碎。油頭粉面都是些啜人賊。<夾白>更有那</夾白>俏。姨。<ref group="眉批">奇句怕人</ref>夫。如。虎。猛。嬌。姐。姐。似。狼。饑。<夾白>休信這</夾白>巧舌頭佯孝順。甜話兒假慈悲。</曲文></曲>
<白><科>〔卜〕</科>孩兒。休悞了這一主兒好客人。你留下罷。<科>〔貼淨〕</科>大姐將就收了。再着陸客辦箇大筵席留下罷。<科>〔旦〕</科>我留了這陸客呵。便是我終身之計了。他久後少不得囘他家鄉去也。<科>〔卜〕</科>孩兒到那時。你再自揀箇稱心的倈兒。留也不遲。如今且看他這錢面麽。<科>〔旦〕</科>好女不配二夫。好馬不鞴兩鞍。我旣嫁了。怎肯再嫁。妳妳。聽我說咱。</白>
<曲><牌>醉扶歸</牌><曲文><夾白>我雖是</夾白>生長在風塵内。<夾白>我常是</夾白>操守的性剛直。<夾白>我怎肯</夾白>再嫁重婚做潑賤妻。<夾白>嫌的是</夾白>腌門逕無人義。<夾白>我旣嫁了一箇了。休想又肯替小覔錢。</夾白>旣點涴了我花枝兒般嫰體。<夾白>休想我</夾白>又引惹浪蝶狂蜂戲。</曲文></曲>
<白><科>〔淨〕</科>大姐。若肯依隨了妳妳的話留小子做箇女壻。小子。一世也不囘家去了。只在大姐家住。妳妳。小子再添上五百引鹽便送來。<科>〔卜〕</科>女兒的性子剛直。老身不敢主張。你將這銀子和鹽。對主兒交付。<科><科>〔淨跪旦介〕</科><科>〔淨〕</科></科>大姐。小子再將五百引鹽來。大姐權收了這銀子罷。<科>〔旦〕</科></白>
<曲><牌>賺尾</牌><曲文><夾白>留着你</夾白>財物作經商鹽貨圖些利。休。送。入。滑。擦。擦。琉。璃。井。底。<夾白>俺這門戸</夾白>錦。陣。花。營。列。的。整。齊。<夾白>但。來。的。</夾白>一。箇。箇。着。迷。<夾白>客官。只。將。蘇。小。卿。比。呵。你試聽咱。</夾白>想。馮。<ref group="眉批">將月夜販茶船一句打轉作結筆勢如遊龍</ref>魁。那。箇。呆。頽。干。送。了。三。千。引。新。茶。落。箇。甚。的。<夾白>船。到。了。</夾白>金。山。寺。裏。<夾白>那蘇卿打。聽。的。</夾白>雙。生。及。第。<夾白>他又早</夾白>向。囘。廊。壁。上。暗。留。題。<科>〔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二折</折題>
<白><科>〔末上〕</科>小生周恭。數日前同朋友每至院裏劉鳴高家喫酒。被我父尋到他家。閙了一塲。趕囘我來了。我自當此一日。見了他那女子盻春。兩情相戀。一向放心不下。昨日央及箇朋友。去他家說知了。今日小生家中。暗藏了兩卷細布。三五兩銀子。就帶將去。看那姐姐有心呵。小生也去院裏做一畨子弟。今日約了朋友弟兄。便索去走一遭也。<科><科>〔下〕</科><科>〔旦同卜上〕</科><科>〔旦〕</科></科>妾身是劉盻春。昨日有箇閑人來說。那周恭要來俺家喫酒。我看了此人。性格溫柔。姿質聰俊。必然是箇風流人物。妳妳。若那倈子來時。安排些整齊酒相待他。<科>〔卜〕</科>女兒。你心中看上那倈子。他是此間在城人。只怕無錢。但留他在家。便難打發他去了。纏門纏戸。幾時是了。<科>〔旦〕</科>若是你女兒的姻緣配匹。也不揀是何處的。只怕留了箇村拗愚濁之人。便是我一世前程也。<科><科>〔末上〕</科><科>〔相見介〕</科><科>〔飮酒介〕</科><科>〔請旦彈唱介〕</科><科>〔末〕</科></科>據大姐標致風流。出格之妍。能彈能唱。不在李亞仙之下。<科>〔旦〕</科></白>
<曲><牌>賞花時楔子</牌><曲文><夾白>你道我</夾白>標致風流出格妍。<夾白>我怎比</夾白>汧國夫人李亞仙。<夾白>我。是。箇。</夾白>花。胡。洞。女。嬋。娟。<夾白>恰。會。把。</夾白>箏。𥱧。自。演。<夾白>常。子。在。</夾白>歌。扇。底。舞。裙。邊。</曲文></曲>
<白><科>〔末〕</科>妳妳不棄小生薄禮。今有兩卷兒細布。五兩白銀。權且收留。小生愿情與妳妳做箇女壻。<科>〔卜〕</科>這周生說的是甚話。你纔到俺家。不曾喫的兩遭酒。怎地便要梳攏我女兒。<科>〔旦〕</科>妳妳。我看了周生。是箇聰俊人物。留了他罷。便他梳攏的入馬錢少呵。不强如前日那鹽客。<科>〔卜〕</科>前日那鹽客。將着五十兩銀子。五百引鹽。梳攏你不肯。如今這倈子這些兒東西。做他零的也不勾。<科>〔旦〕</科></白>
<曲><牌>么</牌><曲文><夾白>妳妳。</夾白>休只顧貪圖他入馬錢。但得箇知心的是宿緣。<夾白>常。言。道。</夾白>夫。乃。是。婦。之。天。<夾白>若成了</夾白>歡娛繾綣。儘今世永團圓。</曲文></曲>
<白><科>〔卜〕</科>收下這些東西罷。我的箇黃花女兒。與了你梳攏。明日只要你做一箇大大的筵席。收拾了後房。招這周生做女壻。我去尋丈夫劉鳴高與他說知。逓箇狀兒與色長。<科><科>〔下〕</科><科>〔末旦同下〕</科><科>〔貼淨正淨上〕</科><科>〔貼淨〕</科></科>小子是胡子滚。數月前引陸哥到院裏。保與劉家一箇女兒被那女子性兒直拗。不肯留陸哥。今日方纔聞知劉盻春留了那周恭。有兩箇月了。每日在他家去。周生的父親十分嚴切。想是不知他兒子在彼行走。俺今日只做尋周生去。對他父親說知。必不放他去也。<科>〔淨〕</科>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待周生不敢去他家了。尊兄却說與小子<科><科>〔同下〕</科><科>〔貼旦二人上〕</科></科>俺是趙蓮兒。李葉兒。昨日西門裏有一主兒。喚俺去唱。今日等劉盻春不見他來。俺一同尋他上街去唱去也。<科><科>〔下〕</科><科>〔茶三婆上〕</科></科>自家是這鼓樓東賣茶的。開着茶房。看有甚人來。<科>〔末上〕</科>小生是周恭。自從在劉盻春家梳攏了他。過了三五箇月。不想此女子。十分志誠端正。温柔聰慧。俺父親家中嚴切。如今當管拘束着小生。有半年不敢去大姐家去了。我聽的人說。大姐為我不肯再留客人。每日只出去唱。行院人家。靠那唱也不濟事。討得多少錢物養家。我今日上街去。倘或茶房酒店裏。遇着大姐時。寫兩箇字兒。敎他休等我。留了客人每罷。也省得他父母每禁持絮聒他。來到這茶房討盞茶喫。<科><科>〔做與茶三婆相見介〕</科><科>〔旦同二貼旦上〕</科><科>〔貼旦〕</科></科>自院裏出來。到街止不覺又晌午了也。妹子你早些起。早早的去唱也好。那請客的到等俺哩。<科>〔旦〕</科>姐姐每。想俺行院人家婦女每。十分艱難。喫的衣飰又齷齪。又不曽得一日快樂。姐姐聽我說咱。</白>
<曲><牌>正宫端正好</牌><曲文>喚官身當祗應。幾曾得片時間心上消停。不付能有一日剛寧靜。<夾白>又有那</夾白>呌唱的相催併。</曲文></曲>
<曲><牌>衮繡毬</牌><曲文><夾白>這條街</夾白>走的那白道兒生。遮莫是黑地裏行。<ref group="眉批">郎如陌上塵妾似風中絮</ref><夾白>便是</夾白>夢魂中也迷不了這荅兒行逕。<夾白>赤緊這</夾白>鼓樓東市井豐盈。車碾的泥轍深似坑。馬踐的塵埃滿面生。<夾白>子我這</夾白>繡。鞋。兒。世。不。曾。乾。淨。走的人可丕丕氣喘心驚。<夾白>盻不到</夾白>徐家酒店張家館。<夾白>恰過了</夾白>馬氏餳房管氏庭。<夾白>好着我</夾白>感嘆傷情。</曲文></曲>
<白><科>〔貼旦〕</科>妹子。俺這衣飰是這等。便辛苦也無奈何。<科>〔旦〕</科>姐姐到那筵席上。費。了。自。己。的。精。神。取。别。人。的。歡。笑。實是命不成也。</白>
<曲><牌>倘秀才</牌><曲文>一會家行行里忽然自省。也是我惡緣業前生注定。<夾白>抵多少</夾白>十二金釵按錦箏。唱呵唱。的。人。乾。了。<ref group="眉批">結句吞吐含情</ref>咽。頸。舞呵舞。的。人。軟。了。身。形。<夾白>得了那幾文錢。</夾白>知。他。要。怎。生。</曲文></曲>
<白><科>〔貼旦〕</科>妹子若不唱呵。家中喫甚的。俺這等人家。男子漢又不會做買賣。全靠俺婦人家做營生。<科>〔旦〕</科>且休說這出去唱。只俺行院每為人一世。人不曾道俺箇是的。你聽我說。</白>
<曲><牌>衮繡毬</牌><曲文><夾白>靠前呵。</夾白>官。長。每。罵。俺。忒。自。輕。<夾白>靠後呵。</夾白>子。弟。每。怪。俺。不。順。情。志。誠。呵。又。道。是。老。實。頭。不。中。親。幸。隨。和。的。又。道。是。看。不。上。輕。賤。身。形。年。長。的。人。道。是。巴。鏝。伶。年。幼。的。人。道。是。小。鬼。精。年。高。的。人。道。是。老。虔。婆。狠。毒。心。性。但。有。些。錢。呵。又。道。是。豪。旺。了。那。五。奴。撅。丁。<夾白>我想來</夾白>便。驢。騾。也。與。他。槽。頭。細。草。添。三。和。便。猪。狗。也。道。他。命。裏。麤。糠。有。半。升。<夾白>偏。俺。這。樂。人。家。</夾白>寸。步。難。行。</曲文></曲>
<白><科>〔貼旦〕</科>俺姊妹每。且到這茶房裏歇一歇。討盞茶喫。<科><科>〔做與茶三婆相見介〕</科><科>〔旦〕</科></科>隔壁有箇男子漢聲氣。說話是誰。<科>〔茶三婆〕</科>你休問他。他不是喫酒的。<科>〔末〕</科>這說話的好似盻春姐姐也。<科>〔喚介〕</科>劉盻春大姐。<科>〔旦〕</科></白>
<曲><牌>倘秀才</牌><曲文><夾白>那箇在</夾白>茶房中題着我小名。<夾白>我這里</夾白>哎哎地連應了他數聲。<科>〔做相見介〕</科><科>〔旦〕</科><夾白>哦。</夾白>原。來。是。舊。日。劉。郞。到。武。陵。不<夾白>由我</夾白>淹地將眼覷扎地早心疼。<夾白>甚風兒</夾白>吹你到這渲亭。</曲文></曲>
<白>你。這。識。字。人。出。來。的。一。箇。箇。忘。恩。負。義。怎生就不來俺家走一遭了。<科>〔末〕</科>大姐。休怪小生。出於無奈。家尊性嚴。每日打罵拘束的緊。所以不敢到大姐家。小生一言難盡。心間之事。今有一封書簡。一首小詞。本欲央及茶三婆送至大姐家。不想今日親自相逢。邂逅之中。言不能盡。恐尊親又知在此與大姐相見。命不可保。今便告囘。所有衷腸。盡見簡内。<科>〔旦〕</科>妾不能識字。你試念一遍妾聽。<科>〔末取書簡念介〕</科>情人周子敬拜上心友人劉氏盼春大姐粧前。暌遠恩愛。又越歲華。一自别來。思念愈切。雖相去於咫尺之間。如阻隔於千里之外。魚沉鴈杳。有信難通。鳳隻鸞孤。無緣可會。念吾之風流雲散。畏嚴訓於椿堂。思爾之月約星期。被防閑於萱室。玉。欄。綆。斷。墜。井。底。之。銀。瓶。錦。袋。塵。濛。暗。粧。前。之。寳。鑑。空。餘。半。幅。寒。衾。彷。彿。似。蝴。蝶。夢。中。家。萬。里。愁。聽。數。聲。殘。角。凄。凉。如。子。規。枝。上。月。三。更。獨。對。青。燈。閑。居。白。屋。春。花。秋。月。朝。朝。美。景。亦。成。空。暮。鼓。晨。鐘。夜。夜。芳。心。都。擊。碎。雖不曾依依楊柳。門前繫馬有誰家。常子是泛泛桃花。洞裏尋春無我輩。縱遠鶯朋燕友。難禁蝶使蜂媒。旣居於月戸雲窓。莫吝於雨期雲會。花胡洞不可久孤眠。錦排塲豈能常獨坐。休。把。樽。空。雲。子。酒。莫。敎。衆。怨。雪。兒。歌。多嘱情人。深知心友。願順乎薄嬷之情。以從夫猱狚之計。風塵院宇。權為送舊迎新。花月樓臺。且作隨機應變。旣為了周家姬。劉家女。念伊本自心堅。便作箇張郎婦。李郎妻。知爾實非情愿。暫時依彼。將就瓦全。終日違他。恐防玉碎。倘能見聽。事切於衷。願勿懷疑。言止於此。所綴小詞一篇。調寄長相思之令。謹錄于左。秋氣漸凉。順時自愛。不具備。詞云。憶佳期。盻佳期。欲寄鸞箋鴈字稀。新詞和淚題。怕分離。又分離。無限相思訴與誰。此情風月知。<科>〔旦〕</科>聽了這一篇書簡詞意。是好才思也。周生呵。越。添。上。我。這。相。思。也。</白>
<曲><牌>呆骨朶</牌><曲文><夾白>我將這</夾白>一篇詞珠玉般牢收定。<夾白>攻</夾白>心肝氣命兒般看承。<夾白>向我這</夾白>抹胷兒裏貼肉忙揣。<夾白>將這箇</夾白>荷包兒裏隨身緊盛。<夾白>看了這</夾白>噴萬顆珠璣整。吐千丈虹霓盛。<夾白>好敎我</夾白>訴情懷感慨多<夾白>專為你</夾白>有胷襟才思逞。</曲文></曲>
<白><科>〔末〕</科>大姐為小生呵。多被母親禁害。千萬休為小生。自受熬煎。<科>〔旦〕</科>我為你不得相守呵。</白>
<曲><牌>脫布衫</牌><曲文><夾白>恰便似</夾白>虛。飄。飄。線。斷。風。箏。<夾白>我如今</夾白>實。丕。丕。帳。<ref group="眉批">關漢卿手筆清俏宜人然不及實甫多矣</ref>冷。雲。屏。碧。熒。熒。燈。殘。短。檠。寛。綽。綽。紐。鬆。方。勝。</曲文></曲>
<曲><牌>小梁州</牌><曲文><夾白>想着這</夾白>羅帶同心結未成。<夾白>好教我</夾白>兩淚盈盈。瑶。臺。指。冷。鳳。凰。笙。添悲興。兩處苦傷情。</曲文></曲>
<曲><牌>么</牌><曲文>别來難把鱗鴻倩。少相思省可里牽縈。<夾白>慿着我</夾白>心志誠身端正。<夾白>便化作</夾白>望夫石也。堅等到河淸。</曲文></曲>
<白><科>〔末〕</科>小子恰纔書簡不道來。大姐休為小生守志。自受熬煎。依你母親留人接客罷。<科>〔旦〕</科>周生。你說的是甚話。我怎肯再嫁人。</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夾白>我常是</夾白>香。消。斗。帳。人。孤。另。月。落。紗。窻。夢。不。成。彈也難同舊日情。唱也無心喝采聲。席上愁陪慌後生。家內常防劣柳青。割捨了殘生潑性命。唱呌揚疾幾遍爭。<夾白>我子待</夾白>獨守孤房自由性。<夾白>將我這</夾白>可意的情人奈心兒等。<科>〔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三折</折題>
<白><科>〔淨上〕</科>小子陸源。自從當日去院中劉鳴高家喫酒。一心要梳攏他那女兒。爭奈他女子不肯聽從。我想來。敢。只。嫌。我。錢。物。少。我今又添上五十兩銀。共該一百兩花銀。將與那大姐。他必然肯了。如今還尋胡子滚先生。一同去走一遭。<科>〔貼淨上〕</科>小子胡子滚。如今劉鳴高家女子。無有客人了。那周生被他父母拘束。再不得去院裏去了。我去尋那陸客。多敎他出上些錢物去他家使。小子好歹多落他些鹽用。<科><科>〔相見介〕</科><科>〔云云下〕</科><科>〔卜上〕</科></科>自從我女兒盻春。留了周生。這些時周生也不來了。家中無一箇人津貼些盤纏。我女兒性子直拗。累曾勸他留人接客。他不肯聽。如今家中柴米都無有。十分艱難。喚出女兒來。再與他商量。敎他留箇客人。養活老身。<科>〔旦上〕</科>妳妳喚我。不知有甚事。卽今春天。好是困人時節也呵。</白>
<曲><牌>南吕一枝花</牌><曲文>青。歸。柳。眼。舒。紅。入。桃。腮。嫰。紫。含。櫻。口。小。<ref group="眉批">十分幽艶</ref>綠。遍。草。芽。新。春。色。三。分。<夾白>心。寄。在。</夾白>荳。蔲。梢。頭。恨。<夾白>夢。迷。了。</夾白>梨。花。月。底。魂。<夾白>好教我</夾白>盻佳期立蒼苔濕透金蓮。憶芳信卜易卦銅腥玉筍。</曲文></曲>
<曲><牌>梁州第七</牌><曲文>呆答孩臨寳鑑慵施粉黛。困朦騰墜鸞釵懶整烏雲。<夾白>這些時</夾白>痩身軀寛掩過衫兒褃。銀箏不按。錦瑟濛塵。紫簫棄置。象板沈淪。秦樓中闌珊了翠袖紅裙。章臺上空閑了玉斚金樽。捱不徹苦厭厭兩處相思。斷送了痩怯怯一身病損。只消得冷淸淸幾箇<ref group="眉批">子弟們要在他喉下取氣眞悶死也</ref>黃昏。<夾白>只因</夾白>母親忒哏。掌。着。那。斗。來。大。一。顆。花。門。印。判子弟。不公論。直待錢龍活現身。<夾白>纔得他</夾白>喜色津津。</曲文></曲>
<曲><牌>隔尾</牌><曲文><夾白>捱了些</夾白>短檠燭滅更初盡。古鼎香殘火尚温。<夾白>想着那</夾白>被冷人孤那時分。聽數聲樵樓上鼓頻。揾幾點香腮上淚痕。<夾白>便呌</夾白>徹鄰雞也睡不穩。</曲文><科>〔旦與卜相見介〕</科><科>〔卜云云〕</科><科>〔旦〕</科></曲>
<曲><牌>牧羊關</牌><曲文><夾白>旣將人</夾白>鸞鳳成孤另。鴛鴦兩下分。<夾白>又怎生配與那</夾白>鴉鵲同羣。<科>〔卜〕</科><夾白>甚鴉鵲鸞鳳鴛鴦。他都是箇人。我只說有錢的。便是好的。</夾白><科>〔旦〕</科><夾白>妳妳呵。你怎生</夾白>一世兒仁義皆無。半生來錢財忒緊。只貪圖人利物。全不顧自家門。<夾白>枉。敎。你。</夾白>乾。棗。兒。心。希。望。<夾白>休。想。我。</夾白>葫。蘆。提。隨。衆。滚。</曲文></曲>
<白><科>〔淨貼淨上相見介〕</科><科>〔貼淨〕</科>陸客官一心待與妳妳做女壻。怎生做箇主張。着大姐留了罷。今又添五十兩銀。共是一百兩銀。也是快使錢的子弟了。妳妳說一說。大姐依了罷。<科>〔旦〕</科>休道一百兩。便一萬兩我也不肯。<科>〔淨〕</科>小生也來大姐家走了好兩次了。只想着舊日相識之意也當依從了罷。<科>〔旦〕</科></白>
<曲><牌>賀新郎</牌><曲文><夾白>說與你</夾白>泛桃花休想覔芳春。<夾白>怎做的</夾白>舊日劉郎。又來訪問。<科>〔貼淨〕</科><夾白>大姐可憐見。留下陸客官養活小子些。</夾白><科>〔旦〕</科><夾白>一任你</夾白>蜂狂蝶亂相隨趂。<夾白>便休想</夾白>團香團香弄粉。枉擔閣你暮雨朝雲。<夾白>我已自</夾白>半年來無點涴。<夾白>再怎肯</夾白>兩遍家結婚姻。<夾白>我</夾白>說來的言語無私狥。<科>〔淨〕</科><夾白>周生已自不來了。與你義斷恩絶也。還又說他怎地。</夾白><科>〔旦〕</科><夾白>我與他</夾白>海枯恩未盡。石爛義常存。</曲文></曲>
<白><科>〔卜〕</科>女兒。如今這陸客官十分標致。將的錢物不少。務必你留了罷。<科>〔旦〕</科>女兒一世不肯又留他。已自與周生為妻了。怎肯又與他相伴。<科>〔淨〕</科>大姐守志不從罷。小子二人告囘。<科>〔卜〕</科>客官且慢去。不信到由不得老身。<科><科>〔卜扯住淨介〕</科><科>〔卜〕</科></科>且喫會酒再商量。<科>〔旦〕</科></白>
<曲><牌>玄鶴鳴</牌><曲文><夾白>你看他</夾白>打。子。弟。麤。敲。棍。纏。郞。君。濕。布。裩。<夾白>待把咱。</夾白>强。裝。入。愁。布。袋。生。攪。在。麵。糊。盆。<夾白>妳妳呵。你試將</夾白>手抵着牙兒牙兒自忖。<夾白>我怎肯又向那</夾白>柳戸花街。為猱粧狚。風亭月館。殢雨尤雲。<夾白>被那等謊敲才每</夾白>撿尸般撿尸般凌虐人。<夾白>我其實</夾白>怕逢<夾白>這</夾白>腌運。羞戴<夾白>那</夾白>屎盆。</曲文></曲>
<曲><牌>烏夜啼</牌><曲文>想烟花業債心常恨。<夾白>莫不是常逢着</夾白>寡宿孤辰。料生前熬不出這腌臢運。<夾白>幾時得</夾白>脫離風塵改換家門。<科>〔卜〕</科><夾白>改換家門。你待要做良人。怎脫的這烟花名字。你不從我說。我將你嫁了。也討得些錢使。</夾白><科>〔旦〕</科><夾白>你休要</夾白>絮叨叨子顧里苦相嗔。<夾白>我這里</夾白>氣撲撲消不盡閑愁悶。<科>〔卜〕</科><夾白>你不留這客人。休在我家住。</夾白><科>〔旦〕</科>逼得人無投逩。<科>〔卜大閙云云介〕</科><科>〔旦〕</科><夾白>妳妳這等逼我接客呵。不如死了罷。</夾白><科>〔卜〕</科><夾白>你不想我子母深恩。</夾白><科>〔旦〕</科><夾白>我子待守一世</夾白>夫妻正理。<夾白>娘呵。顧不得你</夾白>子母深恩。</曲文></曲>
<白><科>〔卜又大閙云云介〕</科><科>〔旦〕</科>我為守志。便死何妨。<科>〔卜〕</科>你乾死了。休將死字兒來諕我。我不信。務要你留這客人。<科>〔旦〕</科></白>
<曲><牌>黃鐘尾聲</牌><曲文><夾白>罷罷罷。</夾白>向人間拚捨了情郞分。到身後標題箇烈女魂。<夾白>我實是</夾白>立心貞出言准。守淸名。志堅穩。<夾白>不由我</夾白>氣長吁。淚偷揾。濕香腮。淡脂粉。嚲烏雲。玉釵損。<夾白>禁不得</夾白>薄嬷嗔。<夾白>受不得</夾白>子弟窘。<夾白>因此上</夾白>一世兒盡節向一箇郎君。<夾白>不强似做那等</夾白>雜不刺的衆人妻到折了本。<科>〔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四折</折題>
<白><科>〔卜〕</科>這妮子走入後房去。怕不眞箇尋死去了。<科>〔卜虛下就上呌介〕</科>都來救一救。盻春自縊死了。<科><科>〔貼淨正淨趍搶科〕</科><科>〔淨〕</科></科>都是你引我來他家。惹下大事。<科>〔貼淨〕</科>誰敎你要尋箇女兒梳攏來。<科><科>〔相爭相打介下〕</科><科>〔外上〕</科></科>小人便是劉鳴高。昨日不想我女兒盻春。不肯留客人。他娘說了他幾句。就去自縊了。有這等不養家的妮子。你為戀着一箇漢子。不肯接客。尋死了不打緊。被這一院裏人笑話壞我家。養這等不爭氣的女子。如今買了箇棺材殮了他。衆親戚隣里都送出城去。火焚了罷。衆人都來了。只有院門前白婆婆不曾到。此人有些直性。我等他來送時。路上問他。我女兒死的是也不是。<科><科>〔下〕</科><科>〔旦改扮上〕</科></科>老身是這院門前住的白婆兒。今有樂工劉鳴高家女兒。為那周恭守志。不肯接客。自縊死了。老身想來娼妓之中。難得此女子也。<科>〔旦〕</科></白>
<曲><牌>雙調新水令</牌><曲文><夾白>他恰似</夾白>淤泥中長出並頭蓮。<夾白>題起這</夾白>義娼名世人罕見。雨雲鄉生烈女。風月所寄佳編。千古名傳。<夾白>但說着</夾白>這孩兒本堪羡。</曲文></曲>
<白><科>〔外同卜上〕</科><科>〔外〕</科>今日送我女兒出城去。衆親戚一同送殯。行動些。<科>〔旦〕</科>來到這街上。兀的送殯的是劉鳴高家。我也送他出城走一遭。這送殯的院裏人。可憐無一箇說這孩兒死的是的。那虔婆每為那兩貫錢鈔。將這正勾當。都看的輕易了呵。<科>〔旦〕</科></白>
<曲><牌>喬牌兒</牌><曲文><夾白>這孩兒</夾白>守淸名實可憐。<夾白>子被那</夾白>虔婆每忒錯<ref group="眉批">傷如之何</ref>見。<夾白>都子待</夾白>迎新送舊成家眷。<夾白>子將這</夾白>合。歡。花。零。碎。剪。</曲文></曲>
<白><科>〔外上做與旦相見介〕</科><科>〔哭介〕</科><科>〔卜〕</科>老身不曾積作。養下這箇忤逆的妮子。如今丢了老身死去了。<科>〔外〕</科>如今我女兒死了。這院裏老的小的。都笑話我家養了這等不覔錢戀漢子的妮子。白婆婆。你從來正直。你說我這女兒死的如何。<科>〔旦〕</科>你每這院裏人。只知道迎新送舊。留人接客。是你每衣飰。那三綱五常的大道理。如何得知。你女兒旣將一箇身子伴了箇男子漢。他不肯又與别人相伴。正是他有羞耻。有志氣。生成知道三綱五常之人。與你院中他妓女不同。怎生說他死的不是。久後你這一家。因你這女兒出了箇名兒哩。我試說與你一遍聽咱。</白>
<曲><牌>鴈兒落</牌><曲文><夾白>他已自</夾白>同諧並宿鴛。<夾白>又怎肯</夾白>再結于飛燕。旣成了鸞鳳交。不引惹蜂蝶怨。</曲文></曲>
<曲><牌>得勝令</牌><曲文><夾白>他雖是</夾白>薄命喪黃泉。<夾白>他已自</夾白>烈性上青天。玉。骨。雖。埋。土。香。魂。半。是。仙。<夾白>他死的</夾白>名全。將<夾白>您</夾白>這巴鏝的虔婆勸。<夾白>一世兒</夾白>貞堅。<夾白>難同那</夾白>淫奔的浪婦言。</曲文></曲>
<白><科>〔外〕</科>原來我女兒死的是也。俺這等人家。怎知道正勾當。白婆婆。你說我女兒死的。比謝桂英如何。<科>〔旦〕</科>桂英有甚打緊。不在話下。你聽我說。</白>
<曲><牌>甜水令</牌><曲文><夾白>說起那</夾白>謝氏當年。先為迎送。多曾經變。<夾白>偏怎生</夾白>到王魁纔肯把心專。<夾白>便做是</夾白>二十為娼。三十自盡。<夾白>也曾有</夾白>十年姻眷。<科>〔卜〕</科><夾白>桂英死有甚希罕。</夾白><科>〔旦〕</科><夾白>他多管</夾白>為五花封訴屈聲寃。</曲文></曲>
<曲><牌>折桂令</牌><曲文><夾白>爭如這</夾白>劉盻春節義雙全。<夾白>他拚了箇</夾白>十八歲嬌容。<夾白>做了那</夾白>五百載因緣。<夾白>恰便似</夾白>糞壤上靈芝。鴉窠中彩鳳。濁水内紅鴛。<夾白>怕不他</夾白>今世裏緣薄分淺。<夾白>乞求得</夾白>再生來美滿團圓。<夾白>標題在</夾白>月戸雲軒。<夾白>聲名滿</夾白>汴水梁園。<夾白>出色與</夾白>錦陣花營。<夾白>流芳入</夾白>黃卷青編。</曲文></曲>
<白><科>〔末上〕</科>小生聼得劉大姐。為我自縊身亡。如今將着香紙。送他出殯。也是小生伉儷之情。前面走的是白婆婆。趕上與他相見咱。<科><科>〔做見介〕</科><科>〔旦〕</科></科>周恭。難得你渾家。雖是樂人。這等守志。你却休忘了他恩義也。<科>〔末〕</科>小生怎麽敢忘。已發了誓願。終身不娶了。<科>〔旦〕</科></白>
<曲><牌>沽美酒</牌><曲文>死别離。眞可憐。生痛切。豈堪言。<夾白>你待要從今後</夾白>不覺鸞膠續斷弦。設誓神前呪願。相思海苦無邊。</曲文></曲>
<曲><牌>太平令</牌><曲文>風霎霎一天哀怨。雲匝匝滿腹熬煎。愁黯黯啼痕如霰。昏慘慘塵埃滿面。<科>〔旦推末靠後科〕</科><夾白>你且靠那邊。</夾白>略遠。<夾白>少要</夾白>近前。<科>〔末〕</科><夾白>怎生不要我近前。</夾白><科>〔旦〕</科><夾白>我子怕</夾白>引的他鬼魂兒又來活現。<科>〔外〕</科><夾白>來到這城外也。俺澆奠女兒一盞酒。發火燒化也。</夾白></曲文></曲>
<曲><牌>川撥棹</牌><曲文><夾白>猛見他</夾白>靄濃烟。看花棺風力捲。<夾白>我子見</夾白>紅。熖。遮。天。悴。粉。憔。烟。滿。地。銀。錢。化。作。金。蓮。<夾白>又見個</夾白>旋。風。兒。足。律。律。的。在。前。<夾白>敢是他</夾白>隂靈兒又相牽。</曲文></曲>
<曲><牌>七弟兄</牌><曲文><夾白>好教人</夾白>向天淚漣。烈火内葬嬋娟。<夾白>撚指間</夾白>氷肌銷化難留戀。粉香殘滅了舊花鈿。灰燼中那得芙蓉面。</曲文></曲>
<白><科>〔卜外向前介〕</科><科>〔卜〕</科>我拾了他這骨殖。放入小材兒内。將去墳上葬埋也。<科><科>〔卜做哭着拾骨殖科〕</科><科>〔外〕</科></科>婆婆。你<ref group="眉批">▲事往往有之所謂純情舍利</ref>看好是奇怪也。怎。生。女。兒。帶。的。這。箇。荷。包。香。囊。兒。不。曾。燒。化。了。依。舊。好。好。地。在。灰。燼。之。中。試取出看。<科>〔旦〕</科>您衆親戚靠前看。是好僥奇也。</白>
<曲><牌>梅花酒</牌><曲文><夾白>怎生這</夾白>香囊兒尙不燃。<夾白>越燒得</夾白>顏色新鮮。鍼線依然。<夾白>老劉。快疾取出看一看。</夾白>莫得俄延。細看根源。綵繩兒還繫着。搐口兒尙周全。<夾白>莫是他</夾白>自化顯。自化顯。正芳年。正芳年。想前緣。想前緣。意留連。意留連。憶盟言。憶盟言。兩情專。兩情專。一心堅。一心堅。苦相牽。苦相牽。鬼魂纏。鬼魂纏口難宣。口難宣。着。誰。傳。</曲文></曲>
<曲><牌>收江南</牌><曲文><夾白>因此上</夾白>火坑中留下箇永團圓。<夾白>他將這</夾白>香囊兒權表舊因緣。<科>〔衆驚看科〕</科><科>〔旦〕</科><夾白>不索您</夾白>天驚地怪閙喧闐。<夾白>將來</夾白>到面前。<夾白>看他那</夾白>中藏深恨有何寃。</曲文></曲>
<白><科>〔外開香囊取出簡帖一紙介〕</科><科>〔外〕</科>小人不識字。不知這紙上寫箇甚言語。俺親眷中有識字的。念與俺衆人聽。<科><科>〔親眷中一人如前念介〕</科><科>〔外〕</科></科>原來是周生與他的書簡。<科><科>〔末哭介〕</科><科>〔跪介〕</科></科>不想大姐這等誠心。收着小生書簡。告的岳父岳母知道。怎生可憐見。大姐在生時。不曾得些松寛與小生相守。如今旣亡過了。這一堆灰儭骨殖。也無用了。怎生憐見乞與小生墳内埋葬。小生永不再婚。情愿終身與岳父為壻。<科>〔外〕</科>這事也容易。只是一件。不曾禀的色長知道。怎敢擅自與你將去。<科>〔卜〕</科>不與。不與。我的箇女兒。被你狐媚的他想你死去了。我。不。問。你。要。燒。埋。錢。還。好。哩。你又來討我女兒骨殖。你待要時。一兩骨頭。將一兩金子來纔與你。<科>〔末〕</科>便妳妳埋葬了。也與小生埋葬一般。左右入土去了。也無用了。<科>〔卜〕</科>怎地無用。搗碎了賣與漆匠做灰布。也漆的兩箇淨桶。<科><科>〔打介〕</科><科>〔旦〕</科></科>劉大哥。這是一件貞烈好事。感天動地。夫妻情愛。水火不能消化。你聽我說。</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紫玉成烟白花</ref></曲文><牌>水仙子</牌><曲文><夾白>他正是</夾白>海。枯。石。爛。意。猶。全。骨。化。形。銷。志。尚。堅。<ref group="眉批">飛蝶</ref>灰。飛。烟。滅。情。還。見。<夾白>可憐他</夾白>訴衷腸詞一篇。<夾白>子您兩口兒</夾白>聽妾良言。<夾白>做人呵。</夾白>雖不得同歡會。<夾白>做鬼呵。</夾白>也敎他相顧戀。<夾白>放從良與他箇</夾白>骨殖上團圓。</曲文></曲>
<白><科>〔外〕</科>白婆婆也說得是。如今色長也送殯在此。兀那樹隂下坐哩。我請來看了這香囊詞簡。若色長主張。將女兒骨殖與你去時。你便將去。<科>〔卜〕</科>我女兒活時不肯與俺覔錢。便死後也索覔兩貫錢時。你將十兩銀來。等你丈人丈母死了時。將骨殖一發都與你去。<科>〔外〕</科>老骨殖要做何用。<科><科>〔打介〕</科><科>〔色長上云云介〕</科><科>〔末跪告介〕</科></科>小子情愿出十兩銀。贖大姐這骨殖去葬去。<科>〔色長判斷介〕</科>若說古今人品。義夫節婦眞稀。劉家有女二八。配與周子為妻。兩情如魚似水。半年共寢同偎。豈料尊堂嚴訓。忽然阻隔佳期。尺鯉賔鴻斷信。孤鸞寡鳳分飛。劉氏貞堅守志。終身不被人欺。周子設盟不娶。甘心獨宿孤幃。只為家貧受窘。常教親母禁持。一朝盡節自縊。可憐死別生離。周子聞喪送殯。傷情痛哭悽悽。城外火焚屍襯。銷鎔玉骨氷肌。惟有香囊尚在。火中半縷無虧。堪歎兩情堅固此心終不成灰。子敬感恩思怨。欲求骸骨相隨。葬入周郎墳墓。百年死後同依。生前不曾得箇從良文字。死後合與他骨殖囘歸。這因緣非同小可。夫婦道千載光輝。將這盼春骨殖付與周恭去者。<科>〔末抱骨殖謝介〕</科><科>〔旦〕</科></白>
<曲><牌>鴛鴦尾聲</牌><曲文>一生節義人稀見。兩家眷愛都堪羡。百載姻緣。半世心堅。道這叚恩情風流不淺。天。若。留。情。共。天。也。成。哀。怨。好名兒千古留傳。立節向花街將姓名顯。</曲文></曲>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武陵春</雜劇題>
<署名>楚黃時泉許潮譔
西湖孟英沈士俊評
海陽長吉黃嘉惠
藎臣程羽文閱</署名>
<簡名>武陵春</簡名>
<折>
<白><ref group="眉批">弇州誚升菴多川調不甚諧南北本腔說者謂此論似出于妬今特遴▲劇以商之知音者</ref><科>〔正末扮桃源主人上〕</科>問予何事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閒。桃花流水杳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間。老夫秦朝人也。不幸時逢陽九。嵗値龍蛇。東。夷。玄。德。龍。去。鼎。湖。西。方。美。人。鶴。歸。華。表。棄禮義而尙首功。魯連蹈海。墮名城以殺豪傑。李耳出關。故吾與一時高蹈之士。尋山訪水。避地保身。全家隱處於桃源洞天。七百年來。未有知者。今當仲春天氣。嬝。嬝。晴。枝。弱。關。關。幽。鳥。嬌。白。雲。聯。嶺。樹。綠。水。滿。溪。橋。群仙▲有乘時來訪者。不免喚出山童。分付一畨。正是花徑不曾緣客掃。柴門今始為君開。山童何在。<科>〔丑扮山童上〕</科>山眠不覺曉。到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山童在此。<科>〔末〕</科>山童。你在洞中。今已長大。你知我來歷否。<科>〔童〕</科>不知道。<科>〔末〕</科></白>
<曲><牌>北商調集賢賔</牌><曲文>自尋眞一入桃源水。傷往事可重追。試論他任刑名渭川流赤。窮土木阿殿飛翬。<夾白>只弄得</夾白>上蔡門兎犬酸心。望夷宫馬鹿攅眉。鮑魚車風動祖龍歸。四海内干戈鼎沸。<夾白>恁時節</夾白>望天地一網罟。覩宇宙盡瘡痍。</曲文></曲>
<白>當此時賢人君子。各自東逃西▲。全身遠害去了。</白>
<曲><牌>逍遙樂</牌><曲文>因此上冥鴻遠舉。鷹隼高飛。蛇龍偃息。虎豹棲遲。怕做了宗廟文犧。<夾白>當此五百生同時被坑。又墮名城。殺豪傑。後來釀成楚漢爭鋒。壊了多少英雄。</夾白>見。了些。處。堂。燕。雀。嫚。嬉。嬉。棟。將。焚。全。不。知。幾。<夾白>只落得</夾白>禍延林木。殃及池魚。玉石俱灰。</曲文></曲>
<曲><牌>醋葫蘆</牌><曲文><夾白>恁時節我待要</夾白>首陽山效採薇。爛柯洞觀着碁。又只怕近崤函。臨古道。被人知。終。南。山。那。有。箇。閒。田。地。五。湖。舟。到。有。些。閒。是。非。赤緊的把一箇西陵侯。弄做箇種瓜的。</曲文></曲>
<白><科>〔童〕</科>因何尋到此間。<科>〔末〕</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躱離了三秦關。道路長。却來到五谿頭。山水僻。聳層巒聯疊嶂。出雲奇。<科>〔童〕</科><夾白>這洞通何處。</夾白><科>〔末〕</科>一壁廂通三湘。連九嶷。一壁廂盤三楚。望九谿。一壁廂跨百越。貫五嶺。也不離這搭兒。</曲文></曲>
<曲><牌>梧葉兒</牌><曲文>每。日。間。黃。犬。聲。雲。中。吠。白。鷗。群。池。内。戲。紫蟹嫩。赤鱗肥。四時有山林味。一生無城市跡。這兩日鶴書馳。報道有群仙聚會。</曲文></曲>
<曲><牌>後庭花</牌><曲文><夾白>你與我</夾白>濯甆鐺。烹紫芝。折松柴。煑白石。篘雲<ref group="眉批">神仙受用如數家珍</ref>液。充酒醴。炊胡麻。具飯食。好。與。我。細。收。拾。石。榻。上。白。雲。掃。去。啓。柴。扉。方。竹。支。翦。藤。蘿。當。道。枝。除。花。隂。徑。上。泥。拂。漁。磯。石。上。衣。敎。蒼。鶴。庭。前。舞。放。白。鷼。窓。外。啼。</曲文></曲>
<曲><牌>青歌兒</牌><曲文><夾白>呀。</夾白>整備下遊山。遊山杖屐。排列着賞春。賞春茶食。看今歲洞裏桃花勝舊時。紅得來光輝。白得來希奇。好。一。似。越。王。宫。裏。醉。西。施。無。半。點。胭。脂。氣。</曲文></曲>
<曲><牌>浪來裏煞</牌><曲文><夾白>你與我</夾白>碧峯頭割木蜜。翠嵓中收石髓。剔蘼蕪樸樕使芳菲。趂而今。桃正開。春色方明媚。可急急將人鬼關。牢封閉。仙凡界。緊遮蔽。你。是。必。休。敎。落。花。風。吹。入。武。陵。谿。</曲文></曲>
<白><科>〔童〕</科>敢問仙翁。如何休敎桃花入武陵溪中。<科>〔末〕</科>你不知道。這桃源洞。東北一條路。通洞庭瀟湘。此是條隂路。惟眞明仙侶。可以往來。西南一條路。與武陵谿。只隔十里。源脉相通。惟頼石關隔絕。吾當時在崆峒山。與廣成子。求得封洞靈符。置於洞口石室。故兩山連合。不能通路。今七百年來。無有世人到此。若仰起靈符。則石峽依然兩開。去武陵咫尺耳。以此敎你。莫遣桃花入武陵溪。恐被世人知此。<科>〔童〕</科>知道了。<科>〔末〕</科>尋得桃源好避秦。桃紅又見一年春。花飛莫遣隨流水。怕有漁郎來問津。<科><科>〔下〕</科><科>〔童〕</科></科>自入桃花洞。山。空。盡。日。閒。慇懃送流水。好去到人間。念小童不知甚麽年間。被仙翁引進洞來。只知花開為春。葉落為秋。更不省世間人事。今幸仙翁說出封洞靈符。在桃花洞口石室中。未免瞞着仙翁。竊起靈符。看是甚麽世界。行行去去。這是桃花洞口了。只見碧。崚。崚。怪。石。撑。空。翠。隂。隂。古。林。蔽。日。懸崖上松杉偃蹇。峻澗中蘿薜縱橫。常年裏白。鶴。與。玄。猿。唱。和。鎭日間黃。鸝。共。紫。燕。綢。繆。攀援過萬仞蒼崖。方纔見百泉活水。這水珠錯落玉聯翩。穿花繞竹灌芝田。正是一條界破青山色。疑是銀河落九天。來到石室中。眞箇一石函。不免用力掀開。將靈符仰起。<科>〔童作驚科〕</科>只聽得响亮一聲。兩山開了。好一派流水。想此水便通武陵溪也。不免將吹落桃花。并已吃剩胡麻飯半瓢。盡付流水。我轉囘洞中。看可有人來到。青山疊疊水潺潺。水。自。悠。悠。山。自。閒。流出洞中纔一尺。便分天上與人間。<科>〔童下生扮漁人上〕</科>白鷗欵欵貼船飛。江。上。青。山。碧。四。圍。青笠綠簑蓬底坐。斜風細雨不須歸。小人姓黃名道眞。武陵人也。自幼遇異人。道我有仙風道骨。因學仙經道錄。吟得幾句小詩。唱得幾箇道情。放浪形骸。不事生業。惟駕小舟。捕魚江湖。友魚鰕而侣龜鼈。每遇山奇水異處所。無不留心尋訪仙踪隱跡。今是二月花朝節。正桃花大放之時。不免駕小舟。具六物。往武陵谿。遊翫一遭則箇。來到武陵谿。只見兩岸桃花。一溪流水。眞是好景也呵。且取短笛吹一歌以為樂。</白>
<曲><牌>茶歌聲</牌><曲文>谿上桃花夾岸開。溪中流水遶花來。兩邊花照東流水。好似佳人對鏡臺。</曲文></曲>
<白>往年曾到此溪。不似這畨花開盛茂。不免再撑前進。又轉一灣。桃花愈盛。</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溪水淸淸桃正濃。桃花谿水兩爭雄。桃。須。讓。水。三。分。綠。水。却。輸。桃。一。叚。紅。</曲文></曲>
<白><科>〔作驚科〕</科>如何不是前時景致了。再歌▲曲。</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桃。花。潭。底。水。澄。澄。桃。花。隈。上。山。層。層。一溪烟水無人到。滿目雲山何處登。</曲文></曲>
<白>我在溪上捕魚二十餘年。並無這條石路。遠遠望見亂花滚滚流下。内有一瓢。不免拾起來看。只見異香撲鼻。乃胡麻飯也。嘗聞仙人紉木葉之衣。飡琱胡之飯。此間莫不有仙境乎。自幼逢郭璞。筭我四十後。當遇仙人。敢是應在今日。且將漁舟拴繫在此。沿流水進訪一遭。雲窟重重僅礙肩。丹。崖。石。磴。路。玄。玄。若無流水通消息。怎識人間别有天。呀。原來這般好田地。只見竹隂隂。鳥嚶嚶。花深深。樹森森。田。耕。紅。雨。野。屋。結。白。雲。岑。眞箇是洞天福地。只望見綘桃墻下。翠竹籬邊。臥着一隻黃犬。不免唱歌一曲。使他得知。<科>〔高歌科〕</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灼灼桃花短短墻。桃花墻下臥仙厖。願得花間有人出。免令仙犬吠漁郞。</曲文></曲>
<白><科>〔末上〕</科>池沼鷗相狎。堦廚鳥不猜。洞門深似海。那得外人來。<科><科>〔喚山童問科〕</科><科>〔童佯睡應不知科〕</科><科>〔生作相見科〕</科><科>〔末迎生入問科〕</科></科>老夫荒山空寂。與世相絶久矣。客何緣辱賁於此。<科>〔生〕</科>小人自少慕仙。遂假漁舟。尋訪高踪。今泛武陵溪。見桃花滿水。胡麻半瓢。因遡求仙源。果得勝境。願勿相訝。<科>〔末〕</科>動問客旣是武陵人。今日之域中。是誰家之天下。<科>〔生〕</科>今是晉朝。<科>〔末〕</科>晉之天下。得之誰家。<科>〔生〕</科>晉得之魏。魏得之漢。漢得之秦。<科>〔末作掉淚科〕</科>噫。先世避秦之亂。舉家來此隱處。已。不。知。有。漢。矣。豈。知。漢。又。傳。魏。魏。又。傳。晉。耶。<科>〔生〕</科>仙翁旣是秦朝高士。何以不著其名。<科>〔末〕</科>老夫不幸生暴秦之世。坑儒焚典。墮名城。殺豪傑。任用李斯。專以刑名紏下當時知名之士。盡遭誅戮。獨吾與魯兩生。不揚其名。所以免禍難於當時。絕褒貶於後世。四皓諸公。雖同吾避世。惟不隱其名。故幾不免。後來有許多是非。近有君山父老。青谿道士。山中人。太上隱者。滄浪漁父。皆不著名於世。同處於此。葢世有肥遯。有嘉遯。有吏遯。若吾輩又所謂玄。遯。者也。<科>〔生〕</科>生雖不敏。願得仙翁姓名出處。播揚人間。使青簡不朽。<科>〔末〕</科>噫。若此。是。禍。老。夫。矣。而今天下沽名釣譽。籍山林以為廊廟之捷徑。假泉石以為青紫之筌蹄。謀作山中卿相者滔滔矣。若。一。聞。吾。名。則。斥。吾。為。魑。魅。魍。魎。者。有。之。豈。不。大。可。戚。哉。遠遠望見衆仙來了。<科>〔外扮君山父老上〕</科>山中老人讀黃老。手援紫虆坐碧草。春至不知湘水深。日暮忘却巴陵道。吾乃君山父老也。聞桃源主人有客。特來見訪。<科>〔副末扮山中人上〕</科>酒盡君莫沽。壺乾我當發。城市多塵囂。還。山。弄。明。月。<科>〔小生扮木上隱者上〕</科>偶來松樹下。高枕石頭眠。山中無曆日。寒盡不知年。<科>〔小外扮青溪道士上〕</科>青溪道士人不識。上。天。下。天。鶴。一。隻。洞。門。深。鎻。碧。窓。寒。滴露研硃點周易。<科>〔淨扮滄浪漁父上〕</科>滄浪之水淸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濯。我。纓。兮。千。古。芬。濯。吾。足。兮。萬。里。雲。水。兮。水。兮。吾。何。分。吾乃滄浪漁父是也。太上隱者。山中人。青溪道士。君山父老。約訪桃源主人家客。不免同往。<科><科>〔衆相見科〕</科><科>〔見桃源及漁客科〕</科><科>〔外〕</科></科>今幸武陵客在此。我每各把酒一盃。<科>〔生〕</科>動問仙翁姓名出處。<科>〔外〕</科></白>
<曲><牌>水仙子</牌><曲文>曾經三醉岳陽樓。紅。蓼。灘。頭。狎。白。鷗。人人笑<ref group="眉批">▲歷談出處令人咫尺蓬瀛</ref>我箇煙波叟。月明時理釣鈎。任。蘆。花。淺。水。悠。悠。<夾白>俺那里</夾白>吳楚東南坼。乾坤晝夜浮。我。乃。是。飄。瓦。虛。舟。</曲文><科>〔太上奉酒〕</科><科>〔生問如前〕</科><科>〔太上〕</科></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我朝遊北海暮蒼梧。若問生年是太初。蟠桃曾見三三度。看桑田幾遍枯。誰知他漢永秦促。日。月。雙。風扇。乾。坤。一。火。鑪。我。乃。是。煉。不。燬。的。頑。▲。</曲文><科>〔青谿把酒〕</科><科>〔生問如前〕</科><科>〔青谿〕</科></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水。簾。巖。外。雨。溟。溟。點。點。泉。聲。雜。鳥。聲。床頭常把周易枕。玩周公孔子情。一會間書草黃庭。不識城和市。無干利與名。我。乃。是。怕。應。舉。的。書。生。</曲文><科>〔滄浪把酒〕</科><科>〔生問如前〕</科><科>〔滄浪〕</科></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我少年曾泛五湖舟。遊遍三江並十洲。水。山。風。月。相。知。舊。把。紅。塵。夢。一。筆。勾那知他赤縣神州。<夾白>每日間</夾白>山。色。青。如。黛。江。光。翠。逼。眸。我。乃。是。販。山。水。的。行。頭。</曲文><科>〔山中人舉酒〕</科><科>〔生問如前〕</科><科>〔山中人〕</科></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長。安。陌。上。稻。花。馨。流。水。橋。邊。酒。館。淸。日。斜。歸。步。青。山。影。醒。又。飮。醉。又。醒。那裏管兎殞烏昇。採黃花。烹香茗。舂白玉。煮宿羮。我乃是箇醉不死的先生。</曲文></曲>
<白><科>〔山童進報科〕</科>今有天台二仙姑。下雲端來了。<科><科>〔衆出迎科〕</科><科>〔扮二旦上〕</科></科>吾姊妹自劉阮别後。洞天寂寂。流水潺潺。鳥。啼。花。落。春。色。撩。人。聞仙境桃花開盛。特來遊賞。暫釋永懷。<科>〔末〕</科>今有武陵人誤入洞天。仙姑旣牽情劉阮。此人可以傳書。眞天假良緣也。<科><科>〔二旦喜請相見〕</科><科>〔生作背念科〕</科></科>芙蓉脂肉綠雲鬟。罨畵樓臺青黛山。千樹桃花萬年藥。不知何事憶人間。<科>〔旦〕</科>仙鄉武陵。去天台幾何。<科>〔生〕</科>武陵與天台。水陸相通。彼此客商不絕。<科>〔旦〕</科>吾姊妹自與劉晨阮肇别後。仙凡路别。再不曾見一箇世人。今幸逢君。欲托尺素。奉寄二郞。未知允否。<科>〔生〕</科>謹領。<科>〔旦〕</科>旣然見允。借紙筆來。<科>〔旦作冩書科〕</科></白>
<曲><牌>黃鶯兒</牌><曲文>提筆翠眉低。問容光。減舊時。仙凡路隔渾無計。青鸞旣稀。黃犬又迷。桃花幾度隨流水。寄郞知。王。<ref group="眉批">▲句都有餘韻</ref>孫。别。後。洞。口。草。萋。萋。</曲文><科>〔小旦寫書科〕</科></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提筆淚沾衣。憶相逢。春正遲。碧紗洞裏乾坤異。緣有限期。情無了時。休忘惆悵溪邊意。阮郎歸。洞。天。春。寂。花。落。鳥。聲。悲。</曲文></曲>
<白><科>〔二旦〕</科>書已冩畢。千乞傳示劉阮。珍重人間。俟五百年後。再結良緣。多謝桃源主人。吾姊妹亦告别了。風凄凄兮雨霏霏。雲。為。裳。兮。霧。為。衣。來隨碧海羣鳬下。去作青天雙鶴歸。<科>〔生〕</科>呀。仙姑化鶴去了。我留戀此間已七日矣。家中何處尋訪。亦告囘罷。</白><科>〔末〕</科>客
<白>旣不肯久留。我等同送出洞口。行行去去。此間便是洞口了。將酒過來。送别一鍾。<科>〔末〕</科></白>
<曲><牌>皂羅袍</牌><曲文>把酒送君聽告。這不是鬼域妖巢。仙門不許老僧敲。玄關那得凡人到。蟠桃花異。銀河水遥。洞房春永。壺天日高。叮嚀莫使人知道。</曲文><科>〔生酧拜科〕</科></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深感得仙翁指敎。幸今朝奇遇松喬。羡仙踪一似鶴騰霄。覺浮生只類螢棲草。一。聲。長。嘯。鸞。吟。鳳。嬌。數。聲。短。笛。山。高。月。小。叮嚀莫閉重來道。</曲文></曲>
<白><科>〔衆〕</科>洞裏春晴花正開。看花山洞幾時囘。慇懃好去武陵客。莫引世人相逐來。<科><科>〔衆下〕</科><科>〔生行數步囘首大驚科〕</科></科>呀。只聽响亮一聲。只見水。廻。青。嶂。合。雲。渡。綠。溪。隂。古藤蔓衍。峻石崚𡾓。向日洞門。不復見了。罷罷。天色晩矣。且歸去。再來尋訪。</白>
<詩><詩句>送出桃源日已曛。</詩句><詩句>落。花。流。水。兩。氤。氲。</詩句><詩句>囘頭失却來時路。</詩句><詩句>萬。疊。青。山。空。白。雲。</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蘭亭會</雜劇題>
<署名>巴蜀升庵楊愼編
西湖林宗沈泰評
武林孟▲朱煒
堯臣黃之堯閱</署名>
<簡名>蘭亭會</簡名>
<折>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暮春景色佳句</ref></曲文><牌>一枝花</牌><曲文><科>〔生扮王羲之上〕</科>新。煙。生。遠。嶠。旭。日。鳴。嬌。鳥。綠樹已藏。鴉紅將少。春思悠悠。何處開懷抱。惟有蘭亭好。約友乘時。向翠微深處芳樽倒。</曲文></曲>
<白><词><词牌>憶秦蛾</词牌><词文>鶯聲碎。幽禽啼破幽人睡。幽人睡。海棠謝盡君知未。及時行樂休空廢。長安諸妙多風味。多風味。暮春佳節。蘭亭脩褉。</词文></词>念吾非别。乃王羲之。字右軍是也。今日三月上已節令。謝安石殷深源禇季野諸妙。相約於會稽蘭亭。以尋古人脩褉事。王才何在。<科>〔副末上〕</科>謝。却。紅。英。園。淺。淡。舒。開。綠。葉。院。幽。沉。晝長人困無他事。惟有吟詩與操琴。王才在此。<科>〔生〕</科>我今日要去蘭亭赴會。你可收拾合帶物件。令五。絕。背着。隨去是好。<科>〔副應向内喚五絕丑内應科〕</科>不在了。<科>〔副〕</科>那里去了。<科>〔丑内應〕</科>栽頭髮去了。<科>〔副〕</科>快來快來。<科>〔丑扮秃麻𪖙矮狀人上〕</科>人皆稱我為五絕。看來眞箇生得徹。臉。麻。不。見。皮。頭。癩。長。流。血。喉。如。咽。<ref group="眉批">諢語不減虎頭寫生</ref>氣。蟇。身。似。脹。肚。蝎。又。會。舞。又。會。唱。又。會。說。又。會。家。主。根。前。講。唇。舌。市人見我喜。親戚見我悅。姐兒見我便留歇。<科>〔副打科〕</科>你好箇模様。姐兒愛你作甚。<科>〔丑〕</科>他不愛我財。他不愛我帛。只。愛。我。像。箇。娘。錯。鱉。<科>〔副笑科〕</科>娘錯鱉。是箇人的膫子了。這倒做得過。做得過。喚你出來無他。相公要去蘭亭赴會。將這瑤琴一張。圍碁一副。古詩一部。文房四寳。手卷冊葉。交付與你。<科>〔丑〕</科>我兩隻手。如何拿得這些物件。央及你替我分一件兒。<科>〔副〕</科>你把那一件分與我。<科>〔丑〕</科>把。冊。葉。中。這。箇。碑。文。交。在。你。身。上。罷。<科>〔副〕</科>休胡說。你盡駝着。<科>〔丑〕</科>你旣不肯。我做箇人様驢子。駝去罷。<科><科>〔丑作驢駝科〕</科><科>〔副〕</科></科>收拾齊備。相公請往。<科>〔生〕</科>牽馬過來。<科>〔騎行科〕</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羲之旣去官與東土人盡山水之游弋釣為娛嘗歎曰我卒當以樂死閱此劇</ref></曲文><牌>南懶畵眉</牌><曲文>玉驄欵欵出城闉。<夾白>只。見。</夾白>綠。水。平。橋。花。滿。川。東。風。嫋。嫋。裊。吟。鞭。<夾白>呀。這馬如何到酒家門前。嘶得這等甚。</夾白>想因沽酒樓拴慣。特地驕嘶過館前。</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副〕</科>勸君休惜買花錢。春色辭人去不還。煖風十里麗人天。<夾白>呀。梨花院内。笑語聲喧。乃鞦韆也。且慢行</夾白><ref group="眉批">猶可想見風流</ref><夾白>着。慢行着。只聽得</夾白>鞦韆墻内佳人笑。<夾白>却不知</夾白>墻外遊人駐錦韉。</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杏花村里皷喧闐。<夾白>那。更。</夾白>揺。拽。晴。風。酒。幔。褰。遥。瞻。綠。藻。蕩。湖。煙。<夾白>呀。這小舟都往何處去的。</夾白><科>〔副〕</科><夾白>都是運酒殽蘭亭去的。</夾白><科>〔生〕</科><夾白>只見</夾白>小舟能蕩漿。想是運送筵前酒似泉。</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副〕</科>長。堤。桃。杏。爛。如。燃。遲日江干錦纜牽。牙檣慢動是誰船。<夾白>呀。原來是謝相公。殷相公。同舟赴蘭亭去了。只見</夾白>帆影碧空現。<夾白>好一似</夾白>當年李郭仙。</曲文></曲>
<白>吿相公。此間是蘭亭了。請下馬。<科>〔生下馬科〕</科>這般崇山峻嶺。茂林脩竹。淸流急湍。映帶左右。眞好箇地勢。<科>〔副〕</科>相公。喜今日天朗氣淸。殊異朦朧景色。又好箇天時。奇哉奇哉。遠遠望見羣賢來了。<科>〔生扮謝安正末扮殷浩外扮褚裒同上〕</科></白>
<曲><牌>滿江紅</牌><曲文><科>〔謝〕</科>春。暮。江。山。花。荏。苒。晴。嵐。乍。歛。見。芳。草。池。塘。飛。新。燕。<科>〔殷〕</科>袍。試。輕。羅。寒。尙。峭。扇。裁。素。繒。凉。生。淺。<科>〔褚〕</科>塵。囂。不。到。白。雲。叢。開。淸。宴。</曲文></曲>
<白><科>〔衆相見各念一句科〕</科>九十韶華疾似梭。半。因。風。雨。悞。吟。哦。今朝雨霽風仍細。不飮春光可奈何。<科>〔生〕</科>我輩今日。乃文。字。之。飮。各說一箇上已故事侑酒。<科><科>〔衆讓酒先謝科〕</科><科>〔謝〕</科></科>昔周公營邑。三月上已日。會百官於洛水之上。因流水以泛酒。故逸詩有云。羽觴隨波。今日雖非洛邑。惟願羽觴隨波。<科>〔衆〕</科>最好。<科>〔謝〕</科></白>
<曲><牌>南駐雲飛</牌><曲文>曲水流觴。波。送。花。香。逐。酒。香。風。細。生。紋。浪。鳥。媚。供。淸。唱。<夾白>嗏</夾白>勝跡久荒凉。幾星霜。洛邑蘭亭。千載同一賞。莫使周人獨擅芳。莫使周人獨擅芳。</曲文></曲>
<白><科>〔酒到殷科〕</科><科>〔殷〕</科>昔秦昭王三月上已。置酒河曲。有金人自東。水心捧劍曰。令君制有西夏。及秦霸。乃因其處。立為曲水。今日雖不敢望金人出於水心。尙期德星聚於天表。<科>〔衆〕</科>好好。<科>〔殷〕</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水現金人。盛集衣冠傳自秦。賔主皆豪俊。經史騰談論。<夾白>嗏</夾白>歸去奈何春。且開顰。縱沒金人。也有德星分。莫使秦人獨擅名。莫使秦人獨擅名。</曲文></曲>
<白><科>〔酒到褚科〕</科><科>〔褚〕</科>昔者王濟張華裴頠。三月上已。會於華林園。張述漢魏事。裴述前言往行。播揚一時。今日雖無張裴在座。然喜談古今者。豈少於二公哉。<科>〔衆〕</科>確論確論。<科>〔褚〕</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慨昔華林。此日名賢曾盍簮。碑篆蒼苔甚。臺榭行潦浸。<夾白>嗏</夾白>陳。跡。不。堪。尋。漫。沉。吟。物。換。人。非。且。盡。杯。中。<ref group="眉批">▲吊凄然</ref>飮。<夾白>今日華林。與昔如之何。只。落。得。</夾白>門。鎻。松。筠。滿。院。隂。門鎻松筠滿院隂。</曲文></曲>
<白><科>〔酒到王科〕</科><科>〔王〕</科>昔石季倫於此日。會賔於金谷園。賦詩不成者。罰酒三觴。今日雖非季倫之富。行酒之罰。愿如金谷之數。</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金谷樓頭。繞翠堆紅錦一丘。寳鼎沉煙臭。繡幕流蘇縐。<夾白>嗏</夾白>金屋貯嬌柔。不堪遊。富。貴。東。流。惟。有。堤。邊。柳。<夾白>今日金谷。比昔日何如。只。落。得。</夾白>殘。日。蟬。聲。送。客。愁。殘日蟬聲送客愁。</曲文></曲>
<白><科>〔衆〕</科>今日盛集。我等吊古已畢。幸右軍在座。才藝人也。願絲桐一曲。共賞淸音。<科><科>〔王撫琴科〕</科><科>〔衆〕</科></科>此乃高山流水之操。伯牙復生。不能出其右矣。<科>〔殷〕</科>願與右軍<ref group="眉批">梁商於上已讌賓客于洛水酣飮極歡及酒闌</ref>相對一局。以消永日。<科><科>〔王殷對局〕</科><科>〔衆觀科〕</科></科>呀。殷深源負矣。右軍眞國手也。奕秋再生。亦當歛手。<科>〔褚〕</科>久聞右軍草書。天下稱獨步。請書蘭亭盛集。扁於此亭。<ref group="眉批">倡罷繼以薤露之歌聞者皆為掩涕右軍琴碁書畵畢見其奇十分暢快覺天地間至此始無缺陷</ref>以垂不朽。<科><科>〔王索紙筆作書科〕</科><科>〔衆歎介〕</科></科>眞所謂鐵畫銀鈎。蒼頡之後。一人爾。<科>〔謝〕</科>書以寫意。圖以繪形。右軍揮掃一圖。以成此景。<科><科>〔王作畵科〕</科><科>〔衆歎介〕</科></科>此仙筆也。蘭亭之景。不在會稽。而在此尺楮之間。奇絕奇絕。<科>〔衆〕</科>有扁有圖。無文以紀之。非完美也。願右軍勿吝珠玉。以光斯會。<科>〔王讓科〕</科>此非羲之能也。惟大方家可以當之。<科>〔衆〕</科>惟先生建中和之極。金聲而玉振之。願勿固遜。<科>〔王〕</科>旣不允所辭。勉强塞白。甘取班門弄斧之誚。<科>〔衆〕</科>旣然見允。我每奉潤筆一盃。<科>〔王飮酒作援筆科〕</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馮具區先生謂蘭亭序欷歔滿楮金谷序正自不及今升庵譜入北調悲歌更盡其致</ref></曲文><牌>北雙調新水令</牌><曲文>永和九載暮春時。會稽隂蘭亭祓禊。崇山修竹繞。秀水茂林圍。盛集衣冠。遠近群賢至。</曲文></曲>
<曲><牌>駐馬聽</牌><曲文>急湍淸漪。曲水縈廻泛酒巵。列依其次。<夾白>只見</夾白>氣。淸。天。朗。碧。參。差。騁。懷。遊。目。樂。無。涯。一觴一咏情何極。惠風徐吹。仰觀俯察皆眞趣。</曲文></曲>
<曲><牌>沉醉東風</牌><曲文>想趨捨靜躁兩岐。歎彭殤壽殀難齊。或放形骸天地間。或悟言於一室内。論君子當欣於所遇。死生亦大矣。後之視今。猶今之視昔。其亦將有感於斯。</曲文></曲>
<白>拙作苟完。願諸公勿哂。<科>〔衆〕</科>奇才奇才。文不加點。</白>
<曲><牌>鴈兒落</牌><曲文><科>〔謝〕</科><夾白>這便是</夾白>錦心兒宣金玉辭。繡口兒唾珠璣字。讀之使神鬼驚。聽之覺毛髮刺。</曲文></曲>
<曲><牌>得勝令</牌><曲文><科>〔殷〕</科>鋪叙得首尾不支離。包涵得深邃多滋味。風雲變。俄頃間。波瀾沛。呼吸際。<夾白>體格兒</夾白>周密。似潄玉泉珠沸。<夾白>氣勢兒</夾白>豪奇。若干將劍吐霓。</曲文></曲>
<曲><牌>折桂令</牌><曲文><科>〔禇〕</科><夾白>可正是</夾白>文章巨擘。典誥之儀。雅頌之匹。壓倒曹劉。陵軼班馬。晁董爭馳。峰若高水若深。江山增美。禽改名。樹改色。花鳥生輝。譽播華夷。事布東西。一會蘭亭。千古芳遺。</曲文></曲>
<曲><牌>滚浪煞</牌><曲文><科>〔生〕</科><夾白>呀。我只見</夾白>暮雲生。日在桑榆。新月上。鶴返松枝。青。嶂。暝。烟。迷。古寺側。弁傾欹。殽核狼籍。僕馬喧嘶。這其間醉的醒的。歌的舞的。一齊兒携手同歸。<夾白>呀。</夾白>莫待遲。莫待遲。</曲文></曲>
<白><科>〔生〕</科>五絕來收拾文房四寳。<科>〔衆〕</科>盛价如何喚做五絶。<科>〔生〕</科>因他秃。絕。麻。絕。𪖙。絕。矮。絕。又且油。絕。故喚做五絕。<科>〔衆〕</科>今右軍碁。絕。琴。絕。書。絕。畵。絕。兼為文。章。又。絕。亦是五絕。可謂有是主而有是僕矣。<科>〔衆作笑科〕</科>天色將晩。我軰回罷。</白>
<詩><詩句>右軍瀟洒出風塵。</詩句><詩句>會集蘭亭賞暮春。</詩句><詩句>曲藝文章俱冠絶。</詩句><詩句>須知東晉有全人。</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寫風情</雜劇題>
<署名>楚中時泉許潮譔
海陽長吉黃嘉惠評
西湖孟英沈士俊
山公王象坤閱</署名>
<簡名>冩風情</簡名>
<折><科>〔副末扮公差人上〕</科><白>乳鴨池塘水淺深。熟梅天氣半晴隂。東園載酒西園醉。摘盡枇杷一樹金。小人是杜司空衙中差人。今有劉相公為蘇州刺史赴京。道經楊州。俺老爺留他宴飮。令我去富樂院。喚名妓如雲賽月。席間奉酒。須得先喚女色長。責令他要二妓方好。行行去去。此間便是富樂院了。只見香馥馥綺羅門巷。顫巍巍翡翠簾櫳。嬌滴滴明眸皓齒。嬝婷婷綠鬂朱顏。列屋間居。豈但金釵十二行。連袂行歌。可有粉黛三千隊。响瑯瑯管弦謳呀。煖烘烘蘭麝薰蒸。眞箇是蜂喧蝶嚷胭花鎭。燕語鶯啼粉膩巢。不免高呌。老鴇子何在。<科>〔丑上〕</科>來了來了。我做鴇兒眞有趣。子弟見我便退悔。千般套子圈將來。一箇法兒推出去。不論貴賤稱媽媽。但入門庭皆女壻。只怕子弟不粘身。不怕子弟不爭氣。子弟情不熱。不肯出厚利。粉頭情太熱。不肯尋别計。踈的篐攏使他親。宻的撑開着他離。乖的舞弄得他愚。呆的勾引得他慧。好。一。會。歹。一。會。半。粧。聾。半。粧。醉。大抵難出牢籠計。看我鴇兒不打緊。想來可與壽星配。<科>〔副問丑諢科〕</科>筭我逐年做生日。已過三萬八千歲。公差哥有禮。<科>〔副〕</科>鴇兒唱惹。今杜衙宴劉刺史相公酒。可急急喚如雲賽月去供奉。<科>〔丑〕</科>他兩箇今朝有客。着别箇去替他罷。<科>〔副〕</科>鈞旨指名要他兩箇。快去快去。<科>〔丑〕</科>且少待着。他在。床上與子弟<ref group="眉批">一派說來似入惡道然却是眞色語</ref>睡。不曾得脱身哩。<科>〔副〕</科>休胡説。這早晩如何還睡。<科>〔丑〕</科>哥。你不曉得。一夜五更。當不得一箇早晨。<科>〔副〕</科>今日上席早。你莫延遲。<科>〔丑〕</科>望大哥少待。等他吃些熱茶熱飯去。被子弟揉弄了一夜。骨頭都散了。毛孔都開了。恐冐風生病。我一家兒都靠他吃飯哩。<科>〔副〕</科>也是。子弟使了錢。似撿屍的一般。鴇兒。你甚知疼熱。<科>〔丑〕</科>我惟知愛惜。所以纔挨得這箇鴇兒做。我見那逞風流不顧身命的狗奴才們。蘆蓆捲了多多少<ref group="眉批">原本尙▲穢語</ref>少。<科>〔副〕</科>閒談且住。快喚姐兒出來。<科>〔五向内呌科〕</科>如雲<ref group="眉批">刪去甚得</ref>賽月快來。<科>〔正旦上〕</科></白>
<曲><牌>北賞花時</牌><曲文><夾白>恰纔箇</夾白>雨散雲收睡起遲。<夾白>可又早</夾白>燕喚鶯呼催得疾。<夾白>我只得</夾白>强玉腕整蛾眉。<夾白>不能勾</夾白>胭花脫離。可。正。是。風。裏。絮。任。東。西。</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貼上〕</科><夾白>昨夜箇</夾白>銀。燭。煙。消。鴛。枕。欹。<夾白>今日早</夾白>繡。榻。香。<ref group="眉批">▲語</ref>餘。蝶。夢。迷。强起漫支頤。精神瑣尾。<夾白>可正是</夾白>腰。細。不。勝。衣。</曲文></曲>
<白><科>〔旦貼見丑科〕</科><科>〔丑〕</科>今朝杜衙裏。喚你兩箇去官唱。可忙收拾銀箏象板。琵琶弦子。隨公差去。<科>〔旦〕</科>今朝這天氣。正好睡一睡。如何去得哩。</白>
<曲><牌>北仙吕點絳唇</牌><曲文>梅雨初晞。柳煙新霽。春衫褪。方試羅衣。正困人天氣。</曲文></曲>
<白><科>〔丑〕</科>小小年紀。那里這般好睡。<科>〔旦〕</科></白>
<曲><牌>混江龍</牌><曲文><夾白>你道我</夾白>嫩夭夭貪睡。<夾白>那知我</夾白>痩巖巖嬌怯怎支持。<夾白>這些時</夾白>償足了粉債。彀滿了花期。<夾白>只望得</夾白>輕羅小扇閒瀟洒。氷簟踈簾看奕碁。<夾白>誰承望</夾白>狂蜂浪蝶暫相離。蒼鷹乳虎卒來至。<科>〔丑〕</科><夾白>你罵他做蒼蠅乳虎。快莫使差人知道了。杜老爺利害不是惹的。</夾白><科>〔旦〕</科>他若是驚鴛打鴨。我便做捉月騎魚。</曲文></曲>
<白><科>〔丑〕</科>你若跳水白死了。誰償命哩。<科>〔旦〕</科></白>
<曲><牌>油葫蘆</牌><曲文><夾白>雖然是</夾白>自經溝瀆莫之知。也令他白璧瑜。<科>〔丑〕</科><夾白>你去。他有大賞錢。</夾白><科>〔旦〕</科>任他錦纒頭。金賞手。大施為。<夾白>我只怕</夾白>沒疼熱。舞得鸞釵墜。無休歇。唱得鶯喉瘁。翠袖兒捧披。羅襪兒站否。甫能勾刺史退。司空醉。<夾白>兀的衆人</夾白>張刼殺。柳蒲姿。</曲文></曲>
<白><科>〔丑〕</科>聞相公是天下風流才子。必憐香惜玉。不作踐你們。<科>〔旦〕</科></白>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夾白>聞他是</夾白>氷壼秋月姿。吹簫題柱匹。<夾白>只怕他</夾白>愛東施不似愛西施。<科>〔丑〕</科><夾白>你這般花貌。必見愛如西施一般。他怎肯將你作東施看待。</夾白><科>〔旦〕</科>他若有阮步兵覷人的眼兒。衞叔寳待人的靣皮。我便效紅拂謹相隨。</曲文></曲>
<白><科>〔貼〕</科>姐姐。旣是如此。我兩箇去罷。莫使媽媽着急。<科>〔行科〕</科><科>〔旦〕</科></白>
<曲><牌>節節高</牌><曲文>纔離了粉香。粉香深邃。早來到喧囂。喧囂市闠。行過畵橋近東。錦坊北瓊花街第。<夾白>只見</夾白>鬱鬱蔥蔥。嘈嘈嘖嘖。閭閻市語。串了十字。轉了拐角。數了門楣。<夾白>呀。</夾白>原來是閥閱家簷彩飛翬。</曲文></曲>
<白><科>〔副〕</科>且少住。待我進去通報。<科><科>〔旦貼住科〕</科><科>〔正末杜司空上〕</科></科>四月淸和雨乍晴。南山當戸轉分明。更無柳絮隨風起。惟有葵花向日傾。今早着人去喚如雲賽月。這早晩還未見來。待他來時。與他一箇法度。<科>〔副進科〕</科>禀老爺。喚得如雲賽月到了。<科>〔末〕</科>着他進來。<科><科>〔旦貼進跪科〕</科><科>〔末怒科〕</科></科>你如何這般遲慢。你敢道我怕打着得你。<科>〔旦〕</科>呀。相公變了臉矣。好不念舊。</白>
<曲><牌>元和令</牌><曲文><夾白>只見他</夾白>猛咆哮怒發如雷。我這里軟刺八。戰兢無地。也。不。惜。嬌。枝。嫩。蕋。易。離。披。直。恁。般。惡。風。驟。雨。狂。摧。我。閃。秋。波。將。他。盻。覷。他。忍。笑。含。嬉。故。將。人。喚。起。遲。</曲文></曲>
<白><科>〔末〕</科>且起來。我看席上慇懃何如。那時將功折罪。<科>〔副〕</科>告相公。這兩箇若不能行酒。料他不禁打。只將他桚罷了。<科>〔旦〕</科></白>
<曲><牌>上馬嬌</牌><曲文>我須是衆人妻。却也解識高低。鴻儒在座敢胡為。若得風流太守些須意。我則拂箋捧硯索留詩。</曲文></曲>
<白><科>〔末〕</科>劉相公。是當代才子。你可務要取他歡喜。請他題詩一首為記。<科>〔旦〕</科></白>
<曲><牌>勝葫蘆</牌><曲文>我安排彩袖。慇懃捧玉髓。輕盈舞羽衣。務敎他錦。囊。傾。出。陽。春。句。翰墨淋漓。烏帽斜欹。染惹五香歸麽。<夾白>纔顯得</夾白>淸歌一曲綾一疋。任花影坐間移。使他知佳人一失難再得。我把宫商互推。盃斚頻逓。<夾白>管敎</夾白>到北斗柄兒低。</曲文></曲>
<白><科>〔生扮劉蘇州上〕</科>自赴京華上寳鞍。為驚四月雨聲寒。旌旗不展征袍潤。始信人間行路難。下官劉禹錫是也。外補蘇州刺史。今召取赴京。値梅雨連旬。旅懷甚惡。道經楊州。蒙故人杜司空留宴。吾聞楊州花似錦。不知今日席上。有適意者否。除是玉人雙勸酒。便教塵慮一時空。邀酒的來了。</白>
<曲><牌>後庭花</牌><曲文><夾白>若不是</夾白>漆金交契最密。怎解我桂玉愁心無已。休題他開東閣凉生細。且將我碧油幢塵暫洗。<科>〔副〕</科><夾白>禀老爺。衆賔客都齊了。</夾白><科>〔生〕</科>他說道衆賔齊。我則索登<ref group="眉批">作者此▲▲自覺飛鳥依人</ref>車攬轡。武夫喝道路辟。蒼頭隨𢳇擁疾。雨。初。晴。道。尚。泥。燕。成。巢。傍。馬。飛。錦長安曾遊憇。花楊州新觀取。</曲文><科>〔末出迎相見科〕</科><科>〔生〕</科></曲>
<曲><牌>青歌兒</牌><曲文><夾白>呀。</夾白>我則見宛然宛然左避。叙主賔階列東西。<科>〔末〕</科><夾白>劉大人請坐。</夾白><科>〔生〕</科>我這里就席。席專位。其尊無對。<科>〔旦貼見〕</科><夾白>賤妾叩頭。</夾白><科>〔生〕</科>况兼着主人情重出嬌姿。<夾白>我知君今日呵。</夾白>兀的不效古人投轄維駒。</曲文></曲>
<白><科>〔末〕</科>如雲賽月。好生奉酒。<科>〔旦貼奉酒科〕</科><科>〔生〕</科></白>
<曲><牌>寄生草</牌><曲文>盞外露纎纎玉。盃中照灼灼姿。潤。喉。嚨。總。是。葡。萄。汁。回。津。液。賸。有。丁。香。氣。▲。皮。膚。襯。出。桃。花。媚。<夾白>這酒是甚麽名色。</夾白><科>〔末〕</科><夾白>此是杜康傳下的甕頭春。</夾白><科>〔生〕</科>你道<ref group="眉批">語亦有胭脂氣</ref>是杜康傳下甕頭春。我。道。是。嫦。娥。擠。出。胭。脂。淚。</曲文></曲>
<白><科>〔末〕</科>你兩箇跪着勸酒。<科>〔旦貼跪奉酒科〕</科><科>〔生〕</科></白>
<曲><牌>賺煞</牌><曲文>袴薄怎當磚。膝嫩難湯地。空着我軟心腸。甚是憐惜。<夾白>只見他</夾白>吃皺雙蛾。那一會便是箇狠閻羅。也大發慈悲。日。沉。西。翠。影。參。差。絳。燭。高。燒。照。錦。幃。拚。今。宵。温。柔。香。裏。覷。守。定。卓。家。凰。休。聽。那。祖。生。雞。</曲文></曲>
<白><科>〔旦貼〕</科>請相公留詩一首。為我姊妹光彩。<科>〔生〕</科>你旣曉得索詩。想是聰明。將紙筆過來。<科><科>〔旦貼作拂箋捧筆硯科〕</科><科>〔生題介〕</科></科>高。髻。雲。鬟。宫。樣。粧。春。風。一。曲。杜。韋。娘。<科>〔末〕</科>如何稱為杜韋娘。<科>〔生〕</科>大姐姓杜。二姐姓韋。一家占一箇罷。<科>〔末〕</科>今夜兩箇俱奉。不可偏廢。<科>〔生〕</科>如此是兼并矣。古詩云。上林如許樹。不借一枝棲。今許借一枝足矣。敢得隴望蜀。<科>〔末〕</科>我當全樹借與。豈但一枝。大人當代鳯凰。高崗之梧桐有待。豈可效鷦鷯。偏擇一枝。但稱之為娘一字。在大人則愛惜之甚。有此過稱。在老夫行。則免他鞭笞足矣。可以如此稱呼。願改杜韋娘作杜韋厖罷。<科>〔生〕</科>厖者狗也。如何取義。<科>〔末〕</科>詩云無使厖也吠。今這賤妓。得歌唱於朱紫之前。是卽狗吠貴人也。<科>〔生笑科〕</科>在老先生則視之如狗。在生則視之如麟鳳爾。我續完下韻罷。正是司。空。見。慣。渾。閒。事。斷。盡。蘇。州。刺。史。腸。<科>〔末〕</科>如雲。你就將頭一句作韻。賽月。你就將末一句作韻。各作一詞。奉勸劉相公酒。見你兩箇有頭有尾。有始有終。<科>〔旦奉酒科〕</科></白>
<曲><牌>桂枝香</牌><曲文>榴。園。初。放。荷。池。新。漲。螢。光。逐。羅。扇。徘。徊。蟾。影。向。紗。窓。磨。盪。幸青皇肯憐。幸青皇肯憐。故紅粧相向。<ref group="眉批">押韻工巧</ref>心怡神曠。願效鸞凰。<夾白>細看你</夾白>烏。紗。瀟。洒。神。仙。度。<夾白>偏稱我</夾白>高。髻。雲。鬟。宫。樣。粧。<夾白>相公請酒了。</夾白><科>〔末〕</科><夾白>押得韻中意。請再飮一盃。還唱末二句。</夾白><科>〔旦〕</科><夾白>細看你</夾白>烏紗瀟洒神仙度。<夾白>偏稱我</夾白>高髻雲鬟宫樣粧。</曲文><科>〔貼奉酒〕</科></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衣絳帳。淺斟低唱。似這般儒雅家風。羞殺那麤豪氣象。幸三生有緣。幸三生有緣。得親風况。芳心飄颺。願效鴛鴦。<夾白>休愁他</夾白>望。穿。楚。榭。襄。王。眼。<夾白>且續這</夾白>斷。盡。蘇。州。刺。史。腸。<夾白>請酒了。</夾白><科>〔末〕</科><夾白>也押得韻好。再唱末二句。勸酒一盃。</夾白><科>〔貼奉酒〕</科><夾白>休愁他</夾白>望穿楚榭襄王眼。<夾白>且續這</夾白>斷盡蘇州刺史腸。</曲文></曲>
<白><科>〔生〕</科>學生飮不得矣。<科><科>〔作醉科〕</科><科>〔末〕</科></科>你兩箇可扶去館中就榻。好生伏事。我明日須要囘帖。一。更。更。都。有。箇。考。騐。如雲須要盡忠。賽月須要盡孝。<科>〔旦貼〕</科>小賤人不知如何為盡忠。如何為盡孝。<科>〔末〕</科>千字文兩句。孝當竭力。忠則盡命。<科>〔旦貼笑應科〕</科>小賤人自當勉勵。<科>〔末〕</科>正是愁深似海閒方覺。事大如山醉亦休。<科><科>〔下〕</科><科>〔旦貼扶生就榻生作醉睡科〕</科><科>〔旦〕</科></科>月姐。劉相公這般大醉。我們須是長點着燈。待他醒者。<科>〔貼〕</科>姐姐。須是如此。昔關雲長秉燭達旦。今我兩箇然燈守漢。雖淸濁不同。熬眼則一。<科>〔旦〕</科>皷打幾更了。<科>〔貼〕</科>纔一更天。怎麽挨得到曉。如何是好。<科>〔旦〕</科></白>
<曲><牌>字字金</牌><曲文>譙樓上皷兒一點敲。花。影。縱。橫。月。半。高。月半高。碧紗厨。人靜悄。將燈照。玉人兒。睡正着。</曲文></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二美雖具不如黒甜一枕</ref></曲文><牌>淸江引</牌><曲文><科>〔貼〕</科>醉酕醄。玉人兒。睡正着。這睡何時覺。空。留。待。月。心。辜。負。偷。花。約。二更皷兒又轉了。</曲文></曲>
<曲><牌>字字金</牌><曲文><科>〔旦〕</科>譙樓上皷兒二點敲。寳。鴨。沉。烟。香。漸。消。香漸消。聽。驚。鴉。閧。柳。梢。將燈照。玉人兒。睡正牢。</曲文></曲>
<曲><牌>淸江引</牌><曲文><科>〔貼〕</科>醉酕醄。玉人兒。睡正牢。可惜如花貌。襄。王。夢。裏。求。神。女。床。邊。笑。不覺三更交得早。</曲文></曲>
<曲><牌>字字金</牌><曲文><科>〔旦〕</科>譙樓上皷兒三點敲。翦。翦。輕。風。窓。外。颾。窓外颾。搵啼紅。濕絳綃。將燈照。玉人兒。睡得喬。</曲文></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相對無聊每從景物冩出</ref></曲文><牌>淸江引</牌><曲文><科>〔貼〕</科>醉酕醄。玉人兒。睡正喬。恁的般歪做作。全無下惠和。到有元龍傲。四更皷兒又聒躁。</曲文></曲>
<曲><牌>字字金</牌><曲文><科>〔旦〕</科>譙樓上皷兒四點敲。凉。月。侵。門。夜。寂。寥。夜寂寥。寒扄冷翠翹。將燈照。玉人兒。夢未消。</曲文></曲>
<曲><牌>淸江引</牌><曲文><科>〔貼〕</科>醉酕醄。玉人兒。夢未消。厮守得無着落。空勤犬馬勞。却。惹。鶯。花。笑。不覺五更天又曉。</曲文></曲>
<曲><牌>字字金</牌><曲文><科>〔旦〕</科>譙樓上皷兒五點敲。雞唱蟲飛斗半杓。斗半杓。峭寒生。衣較薄。將燈照。玉人兒。鼾尚哮。</曲文></曲>
<曲><牌>淸江引</牌><曲文><科>〔貼〕</科>醉酕醄。玉人兒。鼾尚哮。這早晩還昏眊。春風笑二喬。明月羞雙妙。把千金夜兒空過了。</曲文></曲>
<白><科>〔生作醒驚科〕</科>你兩箇如何在此。<科>〔旦貼〕</科>昨夜相公席上有詩。杜老爺故遣妾二人侍奉枕席。<科>〔生〕</科>其詩何如。予已忘之矣。可為我誦之。<科>〔旦〕</科>高髻雲鬟宫樣粧。春風一曲杜韋娘。司空見慣渾閒事。斷盡蘇州刺史腸。<科>〔生〕</科>予眞大醉矣。<科>〔旦貼〕</科>願相公賜一囘帖。妾等方好去回覆杜老爺。纔見不說謊。<科>〔生〕</科>旣要回帖。我題詩一首。你去。昨朝相會舊知音。雙玉將來席上陳。紅。粉。擎。盃。原。有。意。白。雲。出。岫。本。無。心。任。敎。酌。酒。歌。金。縷。不。忍。連。床。擁。翠。衾。可。是。司。空。眞。似。鐵。故。令。刺。史。也。如。金。你。道。李。義。山。殺。風。景。八。事。其。一。洞。房。鼾。睡。我。今。當。之。矣。囘覆多感多感。莫笑莫笑。<科>〔旦貼〕</科>正是只說司空硬似鐵。誰知刺史淨如金。<科><科>〔下〕</科><科>〔生〕</科></科>左右。令擺頭搭行裝。莫要悞了朝京日期。</白>
<詩><詩句>帶。鶴。携。琴。赴。鳳。城。</詩句><詩句>曉。風。殘。月。旅。懷。淸。</詩句><詩句>留戀楊州一宵飮。</詩句><詩句>遲悞長安數十程。</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午日吟</雜劇題>
<署名>楚中時泉許潮編
海陽長吉黃嘉惠評
西湖六閑沈一騶
仕喬黃士佳閱</署名>
<簡名>午日吟</簡名>
<折>
<曲><科>〔正生扮嚴節度使帶左右上〕</科><牌>一枝花</牌><曲文>錦江明匹練。劍閣開雲幰。槐隂淸影散。黃鸝囀。萬馬無嘶。玉帳談兵倦。欲將文思展。命駕江干。向杜陵老客吟懷遣。</曲文></曲>
<白><ref group="眉批">賔白純用詩句閱之一過勝讀少陵集矣</ref>青嶂重重擁蜀門。成。都。別。是。一。乾。坤。錦。江。曲。直。天。明。暗。玉。壘。隂。陽。自。吐。吞。仗鉞十年蛇鼠伏。揚鞭萬竈虎狼屯。少微星在滄江上。試建干旄詣講論。下官嚴武字季鷹。奉命鎭劍南節度使。有故人杜子美避亂投吾。築居於萬里橋西江上。今是重五天氣。喜戎務少閒。具酒殽音樂。約幾箇貴介公子。詣子美草堂訪翫一遭。與他吟賞竟日是好。左右齊備不曾。<科>〔副應齊備科〕</科><科>〔生〕</科></白>
<曲><牌>南朝元歌</牌><曲文>蕭。蕭。馬。鳴。風。驟。驊。騮。騁。悠。悠。斾。旌。日。蕩。龍。蛇。影。遙。望。江。村。煙。霞。掩。映。細柳新蒲滿徑。礙葢妨旌。藤枝野榦相蔓縈。梅落李初成。柔桑採更生。<科>〔合〕</科>交情久冷。今日把陳雷重定。</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副〕</科>滿眼青黃園杏。啼鵑尚有聲。游。毳。惹。衣。輕。藻。蕩。纎。鱗。依。蒲。穿。荇。翠。疊。與。青。巒。高。並。水秀山明。考槃此地宜俊英。今古一書生。乾。坤。孤。草。亭。<科>〔合前〕</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日永端陽節令。江村烟景淸。中有少微星。一代詩名。天涯萍梗。巴蜀依投何幸。不見黃生。令人怎不鄙吝增。遲。日。麗。繁。纓。晴。風。蕩。繪。旌。<科>〔合前〕</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副〕</科>杜老詩才入聖。使君當眼青。揖客有芳名。况戢干戈。正宜探省。莫道王三錫命。當皂帽輕裘。投壺雅歌。坐草亭。延攬一時英。風流萬古情。<科>〔合前〕</科></曲文></曲>
<白><ref group="眉批">草堂結構逈出塵俗</ref><科>〔生〕</科>前面翠。竹。交。加。綠。隂。繚。繞。蓬扉茅屋。想是子美草堂。且少憇茂林。着人先去通報。<科>〔末杜子美上〕</科>日出籬東水。雲生舍北泥。竹高鳴翡翠。沙暖舞鵾雞。吾乃杜甫是也。因安祿山犯長安。携妻子避亂。依嚴節度使。築室蜀江之上。今是五月天氣。只見淸江一曲抱村流。長夏江村事事幽。自去自來梁上<ref group="眉批">忽用五言忽用</ref>燕。相親相近水中鷗。那更翠。篠。涓。涓。淨。紅。蕖。冉。冉。<ref group="眉批">七言滿口珠璣▲▲見▲</ref>香。故。人。書。信。絶。稚。子。色。凄。凉。青。瑣。朝。班。芳。夢。寐。蓬。萊。宫。闕。起。悲。傷。何。時。雉。尾。開。宫。扇。緩。步。鳴。珂。鵷。鷺。行。<科><科>〔副見投生刺帖言生見在茂林下科〕</科><科>〔杜作忙喚童科〕</科></科>小童。可快開蓬門。掃花逕。筐。内。揀。新。果。墻。頭。過。濁。醪。倉忙拭儿榻。顚倒着衣裳。遠遠望見嚴使君來了。<科>〔末出迎嚴見科〕</科>元戎小隊出郊坰。<科>〔生〕</科>問柳尋花到野亭。<科>〔末〕</科>川。合。東。西。瞻。使。節。<科>〔生〕</科>地。分。南。北。任。𦷰萍。<科>〔末〕</科>扁舟不獨如張翰。<科>〔生〕</科>皂帽還兼似管寜。<科>〔末〕</科>寂。寞。江。天。雲。霧。裏。<科>〔生〕</科>何人知有少微星。一向踈慵。未領淸誨。誠負楚元之怠。願寛穆生之誅。眞所謂故人相見未從容也。<科>〔末〕</科>幽居地僻經過少。老病人扶再拜難。豈。有。文。章。驚。海。內。漫。勞。車。馬。駐。江。干。大人下顧。蓬蓽生輝。兼餽盛饌。何以克當。</白>
<曲><牌>駐雲飛</牌><曲文>花簇金鞍。竹底行廚洗玉盤。貴客堂中欵。觀者墻頭滿。<夾白>嗏</夾白>粗糲腐儒飡。何罄交歡。五月江深。草閣今囘煖。多感將軍禮度寛。</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萬里鵬摶。長夏江村暫考槃。且共芳樽翫。莫為浮名絆。<夾白>嗏</夾白>龍向此中蟠。且慢彈冠。和你翫弄漁舟。白日移湏拚。莫待悲秋强自寛。</曲文></曲>
<白><科>〔旦貼扮二妓外扮差人上〕</科>青歌皓齒擁樓船。橫。笛。短。簫。吹。遠。天。薰。風。自。信。牙。檣。動。晴。日。還。看。錦。纜。牽。禀上。梓州刺史。具歌妓采蓮船來。供奉遊賞。<科>〔生〕</科>最<ref group="眉批">極午日之勝可謂快遊</ref>好。聽候侑酒。<科>〔丑扮水夫上〕</科>禀上。有鄭駙馬。聞老爺在江上翫賞。令龍舟來供奉。<科>〔生〕</科>當景。當景。江中聽候。<科>〔副扮家丁捧盤盒上〕</科>今有何將軍。聞老爺在此。送角黍一盤。蒲酒一樽。艾虎數事。<科>〔生〕</科>適意。適意。便斟來着。蓮舟往來陂池採蓮。龍舟往來江上奪錦。我們在草堂中看。</白>
<曲><牌>北黃鐘醉花隂</牌><曲文>遠市雲林十餘里。結屋近百花潭水。踈。雨。過。景。風。微。畵舫頻移。來往向紅蕖裏。浥。香。露。濕。人。衣。小。扇。輕。羅。凉。似。洗。</曲文></曲>
<曲><牌>喜遷鶯</牌><曲文><科>〔末〕</科>嫩。凉。生。細。串紅蕖偃仰高低。相知。駐旌節茅茨水湄。掀豁襟懷更向誰。芰荷盃。菡蓞汁。紅袖人擎觴走斚。青衣童鬮韻分題。</曲文></曲>
<曲><牌>出隊子</牌><曲文><科>〔生〕</科>端陽風味。綵絨纏。艾虎奇。我。是。箇。子。猷。乘。興。到。剡。溪。你。似。箇。遠。老。忘。情。過。虎。谿。咱兩箇莊惠濠梁堪與比。<夾白>麽</夾白>江山佳麗。聽龍舟兢皷催。船。頭。雪。浪。玉。花。飛。岸。上。雲。山。錦。帳。移。沙。畔。白。鳬。銀。片。起。</曲文></曲>
<曲><牌>刮地風</牌><曲文><科>〔末〕</科>一派笙歌氷鑑裏。蕩。玻。瓈。山。影。參。差。慨錦江水綠峩嵋媚。風景如斯。舉目有江河之異。自覺得<ref group="眉批">風景不殊舉目有山河之異</ref>地非人是。望。金。牛。瞻。白。鶴。幾。畨。揮。淚。杜。鵑。魂。血。漫。啼。望。難。歸。鳥。道。嵠。嶇。且啣杯共拚今朝醉。故國平居罷所思。</曲文></曲>
<曲><牌>四門子</牌><曲文><科>〔生〕</科>看龍舟掇錦競齊力。激驚湍煙雨霏霏。瓜剖瓊脂。藕斷銀絲。暮。山。紫。夕。陽。返。照。生。輝。風正吹衣。雨。又。催。詩。一霎兒江天更美。</曲文></曲>
<曲><牌>古水仙子</牌><曲文><科>〔末〕</科>來來來。日正曦。去去去。遠岫暝。蒼烟生水湄。騑騑騑。僕馬爭先。閃閃閃。旌旗聯隊。呀呀呀。草廬中無甚的。喜喜喜。罄交歡竟日忘歸。休休休。莫嗔嫌野外無供給。希希希。看藥欄乘興還重至。期期期。相賞莫相違。</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幽居久乏輪蹄跡。使君來大有消息。常言道世上知心能有幾。</曲文></曲>
<白><科>〔生〕</科>今日眞所謂乘興杳然忘出處。對君疑是泛虛舟。此興不小。可將蓮舟闘艇。各聯一首。<科><科>〔相讓科〕</科><科>〔生〕</科></科><ref group="眉批">白雲陽春正堪酧和</ref>請題蓮舟。<科>〔末〕</科>柔。櫓。蕩。淪。漪。<科>〔生〕</科>圓。沙。宿。鷺。飛。<科>〔末〕</科>水。雲。晴。冉。冉。<科>〔生〕</科>花。霧。冷。霏。霏。<科>〔末〕</科>綠潤濡歌扇。<科>〔生〕</科>紅光襯舞衣。<科>〔末〕</科>遙聞驚笑語。<科>〔生〕</科>折。得。並。頭。歸。請題闘艇。<科>〔生〕</科>末相讓科<科>〔末〕</科>船頭噴。玉。漱。<科>〔生〕</科>梢尾曳。銀。河。<科>〔末〕</科>岸。上。山。來。往。<科>〔生〕</科>波。間。日。盪。磨。<科>〔末〕</科>失計沙痕在。<科>〔生〕</科>貪看日影那。<科>〔末〕</科>夾觀喧奪錦。<科>〔生〕</科>喝啋笑聲多。我每聯詩已<ref group="眉批">此樂何極</ref>畢。再移席上蓮舟。先。行。採。蓮。次。賞。龍。舟。以。終。今。日。淸。興。<科>〔生末旦貼副同上舟科〕</科><科>〔生〕</科></白>
<曲><牌>南梁州序</牌><曲文>滄浪煙淨。漣漪風淡。越女燕姬。滿艦。蓮。湖。<ref group="眉批">不覺吟髭笑撚</ref>日。逈。那。看。綠。困。紅。酣。<夾白>只見</夾白>人。花。爭。媚。天。水。相。涵。蕩。目。供。吟。覽。一。畨。踈。雨。過。正。開。函。好共採新枝上玉簮。<科>〔合〕</科>濡歌扇。照舞衫。蕩湖光十里明如鑑。這淸賞。許誰暫。</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末〕</科>堤侵錦纜。萍粘畵艦。一派香傳菡蓞。香停翠袖。氤氲與百和相摻。<夾白>只見</夾白>鷺。牽。細。荇。魚。破。芳。萍。觸目皆奇覽。好風來處也。自天南。偏稱良朋一盍簮。<科>〔合前〕</科></曲文><科>〔觀龍舟科〕</科><科>〔生〕</科></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艤輕航柳底遥瞻。見鬬艇雙雙勇敢。看錦幖奪處。萬夫爭喊。<夾白>只見那</夾白>群橈畫電。衆皷鳴雷。揮汗成霖點。脫巾岸幘也。鬢鬖𣯶。短髮無多不耐簮。<科>〔合前〕</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末〕</科>錦江隈鎭日沉酣。更龍舟賽供歡覽。弔湘江角黍。魚龍爭啖。<夾白>只見那</夾白>來如奔馬。過拽長虹。玉浪銀濤泛。遙天鴻影滅。賞猶貪。笑倩佳人拾墮簮。<科>〔合前〕</科></曲文><科>〔旦貼舞唱科〕</科></曲>
<曲><牌>節節高</牌><曲文>英聲邁斗南。禮賢菴。金巵玉斚菖蒲泛。香風淡。酒味甘。聲歌諳。徜徉不覺西山暗。晩。風。瀟。䬃。紅。蕖。蘸。莫把歡娛當等閒。若。耶。溪。水。今。空。湛。</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青山生晩嵐。水光涵。長。煙。萬。縷。青。如。紺。江。村。暗。罷劇談。收紆纜。白䍦倒着隨人瞰。來朝有約重尋探。莫把歡娛當等閒。習。家。池。館。今。空。湛。</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古人憂樂今須鑑。遇良辰好與共躭。留取高風播劍南。</曲文></曲>
<詩><詩句>瞿塘峽口曲江頭。</詩句><詩句>萬。里。烽。烟。入。鬢。愁。</詩句><詩句>一樽酒盡青。山。暮。</詩句><詩句>歸。騎。西。風。五。月。秋。</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南樓月</雜劇題>
<署名>楚中時泉許潮編
西湖孟▲朱煒評
錢江珂月卓人月
叔薦張鶚舉閱</署名>
<簡名>南樓月</簡名>
<折>
<白><ref group="眉批">陰雨兼旬▲坐想桂輪在雲深處恨無剪紙梯繩之術偶閱此劇忽如明月朗朗入懷悶中差為一快</ref><科>〔副末扮南樓大使上〕</科>黃。鵠。磯。邊。水。落。時。白。蘋。紅。蓼。滿。江。湄。兎。寒。蟾。皎。天。如。洗。正是詩人詠月期。念吾非别。乃武昌江夏驛南樓大使是已。今夕是八月十五中秋夜。庾府叅佐。般深源。褚季野。王述諸公來登樓賞月。不免排下筵席。喚樂工小侑兒等伺候則個。樂工小侑兒早上。<科><科>〔淨丑扮樂工鼓吹上〕</科><科>〔副〕</科></科>可用心音樂。勸列位相公。<科>〔淨丑〕</科>知道了。<科>〔丑二人扮小侑兒上〕</科>能消席上風流悶。善解天涯離别懷。雖然不是眞紅粉。權當屏前十二釵。<科>〔丑見科末〕</科>你這夥小侑兒。今夜務要慇懃。<科>〔丑〕</科>小的們年紀身材雖小。經伏事大人甚多。今夜不唱别的曲兒。只唱一個後庭花承奉。不怕不歡喜。<科>〔末〕</科>正中當時所尚。最好最好。月已上矣。諸公想來了。<科>〔末下正生小生正外扮殷浩褚裒王述上殷唱引〕</科></白>
<曲><牌>滿庭芳</牌><曲文>畵角城頭。疎鐘窻外。玉盤飛上青天。南樓佳賞。淸夜酒如泉。<科>〔外〕</科>我輩東西南北。隔千里都共嬋娟。<科>〔小生〕</科>今須拚。嘲風詠月。相對不須眠。</曲文></曲>
<白><科>〔相見科〕</科><科>〔淨〕</科>蟬光當戸。南樓翫賞。此其時也。<科>〔外小生〕</科>便當及時同往。<科>〔淨〕</科>乘興往南樓。天。空。萬。木。秋。<科>〔外小生〕</科>嫦。娥。妝。已。罷。遺。鏡。未。曾。收。此間便是南樓也。只見四。顧。山。光。水。色。八。窓。明。月。淸。風。長。煙。一。空。翠。浪。千。頃。笑。語。渾。如。天。上。坐。樓。臺。恰。似。鏡。中。懸。眞好景也。<科><科>〔樂工小侑見科〕</科><科>〔生〕</科></科>可聽候侑酒。<科>〔末外〕</科>我三人俱是客矣。可迭為賔主。着兩個小侑兒逐位送酒。奉詞為樂。<科>〔小侑兒奉酒淨科〕</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佳境佳句不可多得</ref></曲文><牌>黃鶯兒帶皂羅袍</牌><曲文>明。月。浸。江。樓。正微雲點綴收。玉繩低度銀河溜中原九州。仙源十洲。今宵處處淸光透。放眉頭。隂晴風雨。能有幾中秋。○皎皎銀蟾如晝。看扶疎丹桂。影落金甌。登樓暫緩廟廊憂。傳杯且借經綸手。青天碧海。乾坤自由。朱顔綠鬢。韶光若流。今宵宴罷明宵又。今宵宴罷明宵又。</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舉酒向外〕</科>明。月。掛。長。空。照江山萬里同。隂巖幽壑淸光洞。香生桂叢。凉生柳叢。人間天上歡聲動。且從容。嫦娥相對。須待五更鐘。○水。氣。山。光。淸。貢。那。更。月。色。溶。溶。凭。欄。十。里。竹。枝。風。開。窻。一。派。梅。花。弄。白雲黃鶴。全無去踪。青山綠水。空餘舊容。休慳飮盡黃金甕。休慳飮盡黃金甕。</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舉酒向小生〕</科>明月正中天。望。浮。屠。塔。影。圓。江。樓。窈。窕。淸。波。蘸。空中的管絃。鑑中的市廛。唐虞人物在雲霄現。且留連。淸光旣滿。能有幾宵看。○天柱高懸氷鑑。水晶球。捧在銀盤。齊紈素練絶疵嫌。羊脂美玉無瑕玷。今來古往。乾坤幾旋。東升西墜。城關屢遷。費千金莫惜開華宴。費千金莫惜開華宴。</曲文><科>〔正末扮庾亮帶左右喝道上〕</科></曲>
<曲><牌>菊花新</牌><曲文>今宵皓月正揚輝。乘興南樓一振衣。槐。影。道。傍。移。光掩映。長天秋水。</曲文></曲>
<白><词><词牌>鷓鴣天</词牌><词文>一夜西風過楚城。兎。寒。蟾。冷。桂。香。淸。深。沉。帥。府。多。蛩。韻。寂。寞。天。衢。有。雁。聲。懷抱惡。夢魂驚。思鄉戀闕意懸旌。且將瀟洒登樓興。翫弄嬋娟直到明。</词文></词>左右。可將肩輿來。屏去騶從徑往南城。江樓翫月一畨。休要喝道。驚動街人。行行去去。此間便是望江南樓矣。<科><科>〔左右禀殷褚王在樓科〕</科><科>〔末止勿驚動科〕</科><科>〔末作登樓科〕</科><科>〔衆作廻避科〕</科><科>〔末作止科〕</科><科>〔末〕</科></科>諸君勿得輕動。老。子。於。此。興。復。不。淺。左右。取胡床來。我將據此。以盡今夕之歡。<科>〔生〕</科>今夜督府旣脫略邊幅若此。我等各奉一杯。共邀明月。以樂明公。<科>〔淨舉酒科〕</科></白>
<曲><牌>風雲會四朝元</牌><曲文>江樓風靜。含虛混太淸。正氷壺光瑩。碧海波澄。玉兎初弄影。仰穆天如洗。仰穆天如洗。纖▲無痕。萬籟無聲。寶鑑孤懸。璣衡高運。皓魄十分正。<ref group="眉批">蘇軾終是愛君</ref><夾白>嗏</夾白>倚檻望神京。只。愁。玉。宇。瓊。樓。不。耐。秋。宵。冷。願使君如月明。吾儕如星耿。年年此夕。星芒月彩。兩交輝映。</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外奉酒〕</科>秋。光。如。淨。銀。河。冷。畵。屏。聽。孤。鴻。碧。落。老。鶴。蒼。冥。蟋。蟀。鳴。古。磴。看樓臺倒影。看樓臺倒影。半。入。洲。汀。半。落。江。聲。四面玲瓏。八窻虛靜。酬不了登臨興。<夾白>嗏</夾白>撫景法森森。赤縣神州。雲擾誰為釁。願明公秋月形。吾儕秋桂影。年年此夕。馨香皎潔。兩交相稱。</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小生奉酒〕</科>秋聲遙聽。颼颼萬木驚。<夾白>只見</夾白>鐘傳古寺。柝遞嚴城。淡月寒蟾耿。覺輕袍冷刺。覺輕袍冷刺。痩骨伶仃。短髮飄零。歲月難留。功名未稱。空負高軒聘。<夾白>嗏</夾白>銀漢水溋溋。何日同扳。洗。濯。這。個。兵。戈。淨。願明公秋月淸。吾儕秋氣冷。年年此夕。淸淸冷冷。把炎氛淨盡。</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末酬酒〕</科>叨持兵柄。江城一柱撑。頼叅謀多士。帷幄羣英。把晉鼎安置定。適中秋好景。適中秋好景。<夾白>只見</夾白>天滚星球。漢碾氷輪。桂兎儲精。山河懸影。萬里淸光剩。<夾白>嗏</夾白>把酒問蒼冥。不知明歲今宵。可還與羣英相並。願諸君水上萍。老夫水底星。年年此夕。相逄相照。永終天命。</曲文></曲>
<白><科>〔淨〕</科>今夕督府風味如此。正所謂使君多暇延叅佐。江漢風流萬古情。衆樂工。小侑兒。可各奏爾能。以樂督府。<科>〔丑〕</科>有有有。中秋一輪月。四海共淸暉。若說月下景。多有不同的。也有跑的。也有閙的。也有笑的。也有跳的。<科>〔副打科〕</科>問你要個月。下。跑。<科>〔丑〕</科>蕭何月下追韓信。便是月下跑。<科>〔副〕</科>問你要個月。下。閙。<科>〔丑〕</科>關公露坐斬貂貚。便是月下閙。<科>〔副〕</科>問你要個月。下。笑。<科>〔丑〕</科>漢王歡宴影娥池。便是月下笑。<科>〔副〕</科>問你要個月。下。跳。<科>〔丑〕</科>和尚隔墻偷尼姑。便是月下跳。<科>〔副打科〕</科>此事不見典籍。<科>〔丑〕</科>若見一點跡。早被人拏住了。<科>〔副〕</科>休閙說。今衆位名公。乘樓賞月。小侑兒可扮月宫中娑婆樹下。霓裳羽衣之舞。以慶良宵。<科>〔小旦扮霓裳羽衣雙舞奉酒科〕</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霓裳羽衣舊調一新</ref></曲文><牌>北折桂令</牌><曲文>彩雲端推出氷輪。碾。破。瑤。空。秋。色。平。分。銀海生花。玉樓起粟。皓彩侵門。對素娥當鏡中紅粉。竊靈藥延世上青春。丹桂芳芬。白兎溫馴。莫惜兼金。共倒芳樽。</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蕩長空玉宇無塵。高照瑤臺。萬丈如銀。雲母屏張。齊紈帳冷。瓊海脂凝。移綺席就銀蟾光運。照瓊巵連丹桂香呑。分付東君。愛惜芳辰。明歲今宵。知與誰親。</曲文></曲>
<白><科>〔舞畢下〕</科><科>〔木〕</科>月落參橫。夜已央矣。堪歎興盡悲來。始信盈虛有數。方今王事多艱。不可躭長夜之飮。<科>〔衆〕</科>正是好樂無荒。弗繼以淫。便歸府去罷。</白>
<詩><詩句>乘興南樓翫月華。</詩句><詩句>銀。蟾。耿。耿。映。仙。槎。</詩句><詩句>人。間。尚。有。隂。巖。處。</詩句><詩句>共。掬。淸。光。照。海。涯。</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赤壁逰</雜劇題>
<署名>楚黃時泉許潮編
新安長吉黃嘉惠評
西湖端木汪楷
杓司牛斗星閱</署名>
<簡名>赤壁遊</簡名>
<折>
<白><ref group="眉批">四節記亦有赤壁一折却不如此劇感慨淋漓墨酣筆飽</ref><科>〔副末上〕</科>雲。母。屏。開。風。閣。午。水。晶。簾。控。雪。堂。朝。兎。寒。楓。落。秋。江。冷。欲。與。蛟。龍。伴。寂。寥。小人是蘇衙裏左右。俺相公今夕約黄山谷。佛印禪師。泛舟往赤壁遊賞。小人只得先去打掃官船。整備什物則個。<科>〔生上〕</科></白>
<曲><牌>菊花新引</牌><曲文>江湖廊廟總關情。此夜蟾光處處明。載酒泛深淸。瀟灑一畨情興。</曲文></曲>
<白>下官蘇軾。字子瞻。别號東坡。眉州人也。前居内翰。因詩遭謗。貶黃州團練副使。近有黃山谷。遠來探望。今當七月十五。欲操一舟。携取酒殽去請他。與佛印禪師往赤壁一遊。未審完備否。左右何在。<科>〔副〕</科>雲。淨。暮。山。紫。風淸秋月明。東。方。將。吐。月。行樂不須燈。禀相公。俱齊備了。<科>〔末黄山谷上〕</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秋空鵬翮倦騫騰。贏得閒身伴野僧。<科>〔淨佛印上〕</科>秋水正澄淸。雅稱我明心見性。</曲文></曲>
<白><科>〔相見科〕</科><科>〔生〕</科>左右。喚梢子擺船過來。同此登往。放舟徑到赤壁山下。<科>〔上舟科〕</科><科>〔生〕</科></白>
<曲><牌>畵眉序</牌><曲文>柔櫓蕩滄浪。縹。渺。孤。鴻。去。影。茫。喜的是山高月小。水淥蘋香。懷故國銀漢何方。望美人碧霄之上。<科>〔合〕</科>一航。操向中流放。恍疑是羽化飛揚。</曲文></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寫景色似勝赤壁賦</ref></曲文><牌>前腔</牌><曲文><科>〔末〕</科>青。嶂。吐。蟾。光。雲。漢。澄。江。一。練。長。那。更。凄。凄。荻。韻。脉。脉。蘅。香。對。皓。彩。人。在。氷。壺。泝。流。光。船。行。天。上。<科>〔合前〕</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淨〕</科>緩棹過橫塘。汎汎從游雲水鄕。<夾白>那更</夾白>蘆洲驚鷺。莎岸鳴螿。<夾白>大人輩是鳳凰。</夾白>相翺翔千仞之岡。<夾白>小僧是鷦鷯。</夾白>托棲止一枝之上。<科>〔合前〕</科></曲文></曲>
<白><科>〔生〕</科>今夜之遊。儒釋俱有。也缺一羽衣。<科>〔外漁父上〕</科>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老翁非別。乃唐人張志和玄眞子的後身。朝為黃鶴。夜托漁翁。今蘇黃佛印。泛月遊赤壁之下。他三人殊有仙風道骨。未免托個漁人獻魚。與他淸話一畨。正是三生石上舊精靈。夢裏聲音鏡裏形。今。夜。仙。風。吹。魄。醒。還。從。詞。客。話。滄。<ref group="眉批">扣船一歌淸而逸女媧煉石足補天缺請以質之九原</ref>溟。<科>〔扣舷歌介〕</科>秋。風。淸。兮。秋。月。明。秋。月。明。兮。秋。江。平。秋。江。平。兮。秋。航。橫。秋。航。橫。兮。秋。簫。鳴。美。人。咫。尺。兮。不。獲。見。簫。聲。嗚。咽。兮。含。情。含。情。<科>〔生〕</科>為此歌者。非常人。左右。你可喚他。問是甚麽人。<科><科>〔末喚科〕</科><科>〔外〕</科></科>我是賣魚人。<科>〔末生淨〕</科>正好。正好。喚他近船。買活魚作湯。<科>〔喚外近船末問科〕</科>你可有魚賣。<科>〔外〕</科>有。<科>〔副〕</科>與你錢買。<科>〔外〕</科>我的魚不賣。請你老爺出來。我便賣與他。<科><科>〔副囘話科〕</科><科>〔生〕</科></科>旣用着他的。我每自與他買也不妨。<科><科>〔生末淨出見科〕</科><科>〔外〕</科></科>小人於薄暮。舉網獲魚。巨口細鱗。狀若松江之鱸。欲鬻諸市。歸而謀諸婦。婦曰不可。我有斗酒。藏之久矣。以待子不時之需。今夕月白風淸。必有賢人。來遊赤壁之下。可并魚與酒獻之。求聞一夕之談。却不道共君一夜話。勝讀十年書。<科>〔生〕</科>聞子之言。非專事網罟者。莫非姜子牙張子同之流乎。<科>〔末淨〕</科>有婦之賢若此。其夫可知。且相拉入舟。同賞今夕。<科>〔外〕</科>列位高賢。旣不擇鄙賤。這漁夫蓑笠。不堪入座。適從山隂道士。借得黃冠羽衣在小舟。敢易了來。<科>〔生末淨鼓掌笑科〕</科>適間說少一個道士。凑成三敎。今子果如所願。奇遇奇遇。<科>〔外易服科〕</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寒。渚。宿。鷗。翔。俯仰乾坤若空囊。頓覺禪心虚淨。道骨淸狂。悟。金。丹。斑。虎。胎。中。探。明。珠。驪。龍。腦。上。<科>〔合前〕</科></曲文></曲>
<白><科>〔副禀科〕</科>此間是赤壁山下了。<科>〔生〕</科>只見淸風徐來。水波不興。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斗牛之間。縱一葦之所如。臨萬頃之茫然。景致如此。吾輩不可無作。<科>〔末〕</科>誠如尊諭。但有佛印道士在座。吾輩不可以賢智先人。<科>〔淨〕</科>小僧也胡謅得幾句。<科>〔外〕</科>尊賢肯鸞吟鳳唱。小道願效春蚓秋蛩。<科>〔生〕</科>吾想當時赤壁之戰。曹孟德次於西岸。周公瑾次於東岸。孫仲謀率魯子敬諸人。策應於東山之巓。劉玄德孔明。帥關張趙子龍伏兵於西岸之隘。萬全一舉。天順人奮。故能成功。若曹公無命。於此休矣。今山水星月。相照若昔。而英雄何寥寥也。吾四人遊賞於此。幸各能詩。可將曹孟德。孫仲謀。劉玄德。周公瑾。寫作四鬮。各拈取一鬮。吟詩一首。以見弔古斷案。<科>〔衆〕</科>最好。最好。<科><科>〔拈鬮科〕</科><科>〔生〕</科></科>呀。吾得孟德。<科>〔末〕</科>呀。吾得仲謀。<科>〔淨〕</科>呀。吾得公瑾。<科>〔外〕</科>呀。吾得玄德。<科>〔衆〕</科>拈得孟德者為首唱。<科>〔生〕</科>如此。不敢過讓。東風燒盡北船兵。江上奔馳縱路橫。不是華容天與便。暮。雲。銅。雀。鎖。愁。聲。<科>〔末〕</科>斷得有<ref group="眉批">酧和可壓元白</ref>理。可謂善。翻。舊。案。予亦嘗有此作。亦與坡老意同。舳艫燒盡欲黃昏。一望蘆花萬騎奔。莫道冥行無可畏。隂。陵。還。有。未。招。魂。<科>〔生〕</科>佳作殊。有。氣。槩。當讓三舍。<科>〔外〕</科>小道亦嘗吟此。却不知蹈襲了山谷翁之意。<科>〔末〕</科>願聞。<科>〔外〕</科>北船火猛岸初登。上馬倉慌股戰騰。仙掌若非當徙洛。華容小路卽隂陵。<科>〔生〕</科>佳什斷意深遠。但欠些含蓄。然。亦。不。在。絳。灌。之。下。到山谷了。<科>〔末〕</科><ref group="眉批">音人謂少陵為詩史此處憑弔三分似撮陳壽之勝卽謂詩史何愧少陵</ref><科>〔揖吟科〕</科>生子當如孫仲謀。至。今。江。上。水。悠。悠。那知赤壁東風幟。却。化。降。帆。出。石。頭。<科>〔生〕</科>有慨嘆。殊得弔古意思。<科>〔淨揖吟科〕</科>曹公東下起菩提。周瑜豈肯善皈依。百千萬億都焚盡。麽。呵。般。若。波。羅。蜜。<科>〔衆笑科〕</科>如何都是釋語。正謂之三句不離本身。<科>〔淨〕</科>小僧所讀者經。故滿口都是經。<科>〔生〕</科>終不道你讀史。滿口也是屎麽。<科>〔衆〕</科>要吟過。<科>〔淨再吟科〕</科>舉國無謀獨可憑。曹瞞百萬一朝焚。不知歸報吳王日。黃盖存亡說未曾。<科>〔生〕</科>極斷得是。赤壁之功。果是虧了黃葢。<科>〔外揖吟科〕</科>漢脈微如一髮延。螳螂豈可犯車前。臥龍不惜吳江水。安得風雲滿蜀川。<科>〔生〕</科>斷意甚高。當時玄德南走。狼狽之甚。若非孔明說吳求救。已入虎口矣。然不走別處。徑東走吳。亦是先主孔明巧計。引。寇。上。門。禍。與。主。人。共。之。矣。吳王安得不救。我等吟咏已完。可斟酒來。各照題目。歎他一畨。<科>〔生舉酒科〕</科>吾思曹孟德取荆州。順流東下也。軸轤千里。旌旗蔽空。釃酒臨江。橫槊賦詩。固一世之豪也。而今安在哉。噫。</白>
<曲><牌>黃鶯兒</牌><曲文>躍馬意何長。視東吳。已入囊。軸轤千里旌旗望。橫槊時氣揚。釃酒時態狂。誰知一火把神魂喪。<科>〔合〕</科>歎興亡。江山如故。何處覓曹郎。</曲文></曲>
<白><科>〔末〕</科>吾想孫仲謀。大破羣臣之言。力主公瑾之策。卒摧敗北師。興起江東。與中國爭衡。眞英雄也。而今安在哉。噫。</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强敵壓吳疆。震雷霆。舉國慌。拔刀斷案謀何壯。保江東勝常。於先人有光。二。喬。爭。笑。蛾。眉。放。<科>〔合〕</科>歎興亡。江山如故。何處覓孫郎。</曲文></曲>
<白><科>〔淨〕</科>吾想周公瑾。以三萬人。破曹公八十萬衆。非一時英傑。安能致此。惜乎不永其夀。可傷。</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英睿古無雙。論江東。誰與行。擊曹公策出羣謀上。語蔣幹的意良。用黃葢的計長。把北軍一炬成灰蕩。<科>〔合〕</科>歎興亡。江山如故。何處覓周郎。</曲文></曲>
<白><科>〔外〕</科>吾想劉玄德。以孤窮落魄。投吳借兵。與周瑜迎敵江上。卒邀破操師。奄有西蜀。鼎足漢業。非千古英雄。奚能成此。惜乎天不祚漢耳。</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一劒起樓桑。展西川。萬里疆。皇圖重把炎劉剏。桃圍中的將强。草廬中相良。不階尺土把中原抗。<科>〔合〕</科>歎興亡。江山如故。何處覓劉郎。</曲文></曲>
<白><科>〔生〕</科>吾輩傷今弔古。且少間莫提。趂此江天淸夜。當滌杯再酌。以罄良宵勝遊之興。左右。可將酒來。<科>〔再酌介〕</科></白>
<曲><牌>祝英臺</牌><曲文>把古今愁。廊廟悶。聊付與滄浪。<夾白>你看江上淸風。與波間明月呵。只見</夾白>風薦新凉。月借淸光。若相期侑此壺觴。<夾白>何處一派異香。遠來可愛。</夾白>芬芳。汀蘭與岸芷氛氲。暗。逐。來。檣。過。槳。<夾白>昔瓠巴鼓瑟。遊魚出聽。釋氏談經。老龍聞講。今大江淸夜。豈無異物以聽之哉。</夾白>這淸境惟有魚龍聽講。</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末〕</科>霄壤。<夾白>只見</夾白>玉繩低。珠斗委。碧落轉高昶。那。更。<ref group="眉批">詩腸鼓吹</ref>疎。竹。敲。梢。落。葉。辭。柯。相。迭。奏。隔。水。笙。簧。吾黨。遨遊在萬頃滄茫。怎不教罷却塵想。<夾白>今吾輩俱是詩人詞客。正是座上有鴻儒。往來無白丁。此夕之談。堪入野史。</夾白>這叢談那有凡庸參講。</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淨〕</科>佳賞。望。前。江。月。印。寒。潭。孤。寂。湛。禪。鄉。<夾白>只見</夾白>壁上藤蘿。洲畔蘆花。相。掩。映。夜。色。蒼。蒼。相忘。任敎山寺將鐘撞。賞懷方隆未降。<夾白>欲消李白千鐘酒。須吸盧仝七碗茶。</夾白>且廻檣。傍响石汲取淸湘。烹茶候講。</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外〕</科>豪宕。放形骸秋水長天。凉露濕衣裳。<夾白>只見</夾白>羣。<ref group="眉批">嘲字奇</ref>鶚。嘲。空。孤。鶴。橫。江。月。落。不。堪。長。往。頫仰。對着您氷壺秋月風標。頓覺我塵襟滌蕩。<夾白>不知此後肯來遊否。</夾白>謹問取何夕。再聆淸講。</曲文></曲>
<白><科>〔衆〕</科>月色黑矣。放舟囘罷。</白>
<詩><詩句>泛月而來載月歸。</詩句><詩句>江。天。夜。色。冷。霏。霏。</詩句><詩句>重遊還有新談論。</詩句><詩句>莫對星前遽拂衣。</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龍山宴</雜劇題>
<署名>楚中時泉許潮編
海陽長吉黃嘉惠評
西湖無功王元功
揚甫錢肇科閱</署名>
<簡名>龍山宴</簡名>
<折><科>〔外扮聽事官上〕</科><白>一。架。晴。煙。萬。縷。霞。蝶團蜂隊舞交加。秋。空。雨。霽。山。如。沐。偏我登臨吟眺賖。小官是桓都督府中聽事官是也。俺大元帥今日置酒龍山。召僚佐續登高會。不免傳示諸叅佐。各具戎服。先期早待。<科>〔向內呌科〕</科>諸叅佐官早上。<科>〔小生扮王珣上〕</科></白>
<曲><牌>金瓏璁</牌><曲文>重陽風雨惡。登臨無奈天何。徙倚杖。望卷阿。今。朝。青。嶂。出。蓐。收。洗。濯。雲。蘿。登絶巘。把天摩。</曲文></曲>
<白>下官姓王名珣。見為桓府主簿。軍中號為短。主。簿。今大將軍召遊龍山。先此等候則個。<科>〔末扮郄超上〕</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黃花盈把握。秋山勝事方多。嗟薄景。若頽波。長。繩。掛。天。柱。莫。繫。西。下。羲。和。戎務隙。且遊歌。</曲文></曲>
<白>下官姓郄名超。見為桓府叅軍。人號為髯。將。軍。今元帥召遊龍山。先在此等候則個。<科>〔外扮孫盛上〕</科></白>
<曲><牌>夜行船</牌><曲文>雨。霽。風。恬。秋。色。曉。菊。砌。外。尚。有。餘。嬌。赤。葉。飄。颻。白。雲。縹。渺。眼底更添淸玅。</曲文></曲>
<白>下官姓孫名盛。見為桓府司馬。今元帥召遊龍山。先在此等候。<科>〔淨扮孟嘉上〕</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潦倒詼諧人莫曉。凡鳥内那識人豪。顚倒英雄。<ref group="眉批">孟嘉洵桓公之畏友</ref>睥睨天地。渾俗且隨笑傲。</曲文></曲>
<白>下官姓孟名嘉。桓府叅謀是也。吾見桓公專震主之威。執傾國之柄。人皆畏敬。恃如泰山。嘉獨藐之如氷山一般。今召登龍山。未免同衆偕往則個。<科>〔衆見科〕</科><科>〔生扮桓温簮纓貂蟬左右開喝上〕</科></白>
<曲><牌>西地錦</牌><曲文>龍鬬五湖雲擾。嶽降英物風標。驕胡百萬歸淸嘯。且休兵按甲逍遙。</曲文></曲>
<白>晉鼎傾危孰敢安。青年拜將古今難。黃金臺上從容坐。百萬貔貅仰面看。念吾乃駙馬都尉都督大元帥桓。前日重九。欲與僚佐登龍山遊宴。為風雨所阻。今秋光新霽。重申前約。聽事官。諸僚佐齊了不曾。<科>〔丑〕</科>俱在外聽候。<科><科>〔衆進見致恭科〕</科><科>〔生〕</科></科>諸君旣集。卽便偕往。此間便是龍山了。<科>〔登山科〕</科><科>〔生〕</科></白>
<曲><牌>南排歌</牌><曲文>丹桂餘香。黃花正妍。媧。皇。鍊。出。瑤。天。嶙。峋。古。石。吐。晴。烟。峭。壁。千。尋。掛。玉。泉。<科>〔合〕</科>憑熊軾。按馬韉。翺翔直上翠峯巓。紅塵隔。碧落連。今。朝。端。擬。白。雲。眠。</曲文></曲>
<曲><牌>北寄生草</牌><曲文><科>〔外〕</科>這山春也有三眠柳。夏豈無十丈蓮。芙<ref group="眉批">讌飮中不忘箴規深得僚佐之體</ref>蓉秋水淸光泛。梅花白雪寒姿燦。珍葩瑤草連霄漢。這龍山不是泰華山。願將軍戎馬休輕散。</曲文></曲>
<白><科>〔生〕</科>謹受敎。</白>
<曲><牌>南排歌</牌><曲文>石角鈎衣。藤枝罣肩。深林冷欲裝綿。蕩。胷。雲。氣。起。層。嵐。俯視乾坤若蟻旋。<科>〔合前〕</科></曲文></曲>
<曲><牌>北寄生草</牌><曲文><科>〔小生〕</科>這山也堪鑿梯仙。洞也堪耕種玉田。憇松不用蒲葵扇。茹芝可當珊瑚飯。製荷不減雲裘煖。這龍山不是不周山。願將軍休把蚩尤翫。</曲文></曲>
<白><科>〔生〕</科>王掾戒我勿翫敵。敬當佩服。</白>
<曲><牌>南排歌</牌><曲文>不斷長風。輕袍袂褰。恍如羽化飛仙。遙觀郡<ref group="眉批">米家畵</ref>邑若青錢。半。露。蒼。煙。屋。數。椽。<科>〔合前〕</科></曲文></曲>
<曲><牌>北寄生草</牌><曲文><科>〔末〕</科>這山盤三楚青無了。落三江影尚延。撐。炎。州。半。壁。青。天。扇。擺長空萬疊祥雲現。噴紫巖飛瀑瓊珠濺。這龍山不比岱宗山。願將軍且莫言封禪。</曲文></曲>
<白><科>〔生〕</科>封岱山。禪梁父。是司馬相如諛武帝之詞。今海内兵戈未息。瘡痍未起。焉敢效相如死後之諛。惶愧。惶愧。</白>
<曲><牌>南排歌</牌><曲文>衰柳殘枝。時咽晩蟬。澗。聲。暗。瀉。氷。絃。遙瞻落日下平川。煙。暝。孤。村。酒。幔。懸。<科>〔合前〕</科></曲文></曲>
<曲><牌>北寄生草</牌><曲文><科>〔淨〕</科>這山瞻漢闕。愁腸結。望秦宫。淚眼漫。洛陽禾黍西風亂。銅駝王氣朝雲散。天津橋上鵑聲喚。這龍山不是首陽山。願將軍休把夷齊賺。</曲文></曲>
<白><科>〔生怒科〕</科>如叅軍之言。疑溫有異志麽。<科>〔淨〕</科>聞君子愛人以德。嘉見將軍素有大志。晉德雖衰。天命未改。願將軍永終臣節。無使老夫有西山之悲。<科>〔生笑科〕</科>甚哉孟子之戅也。<科><科>〔丑扮道士接科〕</科><科>〔生問科〕</科></科>此是絶頂玄宫也。正是眼。縱。千。嵐。外。風。生。一。嘯。中。犬。疑。時。嗅。客。鶴。熟。不。驚。鐘。道士筵席設在何處。<科>〔丑〕</科>設在凌虚閣上。<科>〔生〕</科>道士。你可前導。<科><科>〔丑導引上科〕</科><科>〔生〕</科></科>丹巖翠磴上無休。萬仞青山百尺樓。<科>〔淨〕</科>諸天合在藤蘿外。昏黑應須到上頭。<科>〔生〕</科>呀。大風起兮。雲飛揚矣。諸君宜愼巾帽。<科><科>〔衆諢避風科〕</科><科>〔吹落淨帽露出秃髮衆諢科〕</科><科>〔左右拾帽獻生生命藏帽科〕</科><科>〔生登閣歎介〕</科></科>一。覽。衆。山。小。狂。吟。萬。壑。開。突。兀。東。南。障。山。河。何。壯。哉。<科>〔北望流涕科〕</科>使神州陸沉者。王夷甫諸人。不得辭其責矣。<科>〔淨〕</科>公親密椒房。權專栢府。正當戮力中原。使晉鼎反正。豈可效楚囚。徒泣而已哉。<科><科>〔生顧左右取酒科〕</科><科>〔獻淨云〕</科></科>適孟君戒我。莫學楚囚。今孟君之狀。殆相類之。我每各舉酒一杯。嘲他一畨。多少是好。</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對景相嘲聲色俱似</ref></曲文><牌>南駐雲飛</牌><曲文>木落驚秋。萬。簇。煙。林。赤。葉。稠。戎務侵眉皺。詩。思。羈。身。痩。<夾白>嗏</夾白>登眺暫舒眸。赤縣神州。一個金甌。玷缺誰之咎。<科>〔指淨科〕</科><科>〔帶笑唱〕</科>且共對斜陽笑楚囚。</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小生〕</科>南雁悲秋。幕府深沉冷客裘。戎馬今方構。花鳥誰能富。<夾白>嗏</夾白>聯轡自追遊。山淨雲收。徐步瑤岑。瀟颯風褰袖。<科>〔指淨科〕</科><科>〔作勸唱〕</科>且共對斜曛勸楚囚。</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末〕</科>晴。鶚。橫。秋。冉。冉。寒。烟。遠。嶠。浮。坐與蒼苔就。笑把茱茰嗅。<夾白>嗏</夾白>遠。渚。眺。寒。鷗。雲。水。悠。悠。江。景。山。光。似。把。壺。觴。侑。<科>〔指淨科〕</科><科>〔作看唱〕</科>且共對斜曛看楚囚。</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外〕</科>隂壑先秋。一。派。寒。泉。繞。竹。流。自掬淸波漱。免惹紅塵垢。<夾白>嗏</夾白>禾黍滿西疇。黃。雀。嬌。柔。細。菊。斑。斑。遠。壁。開。如。繡。<科>〔指淨歎唱〕</科>且共對斜曛歎楚囚。</曲文></曲>
<白><ref group="眉批">晉書載嘉▲紙作答略不容思其文甚美此不搜入亦一闕典</ref><科>〔淨〕</科>諸公以楚囚笑我看我勸我嘆我。我殊不解其意。待我告便來酬答。<科><科>〔淨告入厠科〕</科><科>〔生令取帽還淨席上科〕</科><科>〔淨還坐見帽笑科〕</科></科>原來是風落吾帽。露吾短髮種種。有類楚囚。故諸公以囚嘲之。今我也酬和諸公一杯。</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鶴髮經秋。樗散堪乘蓮葉舟。<科>〔生〕</科><夾白>太。乙。眞。人。蓮葉舟。脫巾露頂寒颼颼。君殆以仙人自居。</夾白><科>〔淨〕</科>皂帽非吾<ref group="眉批">語語自占地步堪為解嘲</ref>偶。<科>〔生〕</科><夾白>君薄管。寧。也。</夾白><科>〔淨〕</科>白接非吾首。<科>〔生〕</科><夾白>君不屑山。簡。也。</夾白><科>〔淨〕</科><夾白>嗏</夾白>折角雨中求。<夾白>昔郭。林。宗。遇雨折巾。今吾風吹落帽。可以同為美觀也。</夾白>岸。幘。英。雄。入。眼。今。奚。有。<夾白>今之人</夾白><ref group="眉批">冠而猴者正須用漢高法盡溺其冠</ref><夾白>好修邊幅。能岸幘不冠。開豁襟懷。如劉。文。叔。延攬英雄者。幾曾見哉。</夾白>莫盛飾冠裳似沐猴。</曲文></曲>
<白><科>〔生〕</科>令卿。自。責。反。自。譽。如。此。足見敏捷。再進一杯。<科>〔淨〕</科>吾不勝舉白矣。<科>〔生令樂工奏樂侑酒〕</科>諺云。絲不如竹。竹不如肉。此言何如。<科>〔淨〕</科>葢。漸。近。自。然。爾。<科>〔生〕</科>可謂一言以蔽之矣。吾前者伐蜀。得一美女。善歌舞。髮直委地。奈公主不見容。一向携在軍中。先已令人隨載於此。喚出來歌舞一曲。以奉諸君。以解酲困。<科>〔淨〕</科>元帥置公主於家。携美人於軍中。髪立委地。以嘉論之。正。不。是。長。法。也。<科>〔衆諢科〕</科><科>〔正旦扮美人上作泣科〕</科></白>
<曲><牌>唐多令</牌><曲文>國破與家亡。紅啼杜宇傷。彩雲裁就舞衣裳。鏤月削成歌板。情脉脉。意茫茫。</曲文></曲>
<白>念妾乃亡蜀主李君之女。為桓公老。奴。收作愛妾。奈公主妬悍不容。携隨軍鎭。今請僚佐遊山。載奴席間侑酒。正是旣在矮簷下。怎敢不低頭。<科>〔近前〕</科>相公萬福。<科>〔生〕</科>你可歌舞一曲以侑酒。<科>〔旦背作羞科〕</科><科>〔生作促科〕</科><科>〔旦唱舞〕</科></白>
<曲><牌>南楚江秋</牌><曲文>空堦永蟋蟀。蒼山泣鷓鴣。沉沉院宇秋光暮。神魂飄泊夢糢糊。步倩人扶。銀屏背倚嬌無措。空生花様軀。空餘雪様膚。誰能貯我黃金屋。</曲文><科>〔勸酒科〕</科><科>〔旦〕</科></曲>
<曲><牌>孝白歌</牌><曲文>殽八簋。酒百壺。相對秋山日已晡。行樂莫躊蹰。明朝有此無。隂晴難睹。</曲文></曲>
<白><科>〔生〕</科>再唱一闋。<科>〔旦〕</科></白>
<曲><牌>楚江秋</牌><曲文>婷婷鴛鳳雛。夭夭桃杏株。凡花野鳥原非度。溋溋紅淚濕羅襦。聽徹銅壺。柔腸萬截愁難訴。白璧已見瑜。綠珠羞自呼。誰能再把胡笳續。</曲文><科>〔勸酒科〕</科><科>〔旦〕</科></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榮枯。消息一語道破</ref></曲文><牌>孝白歌</牌><曲文>青青柳。短短蒲。今。日。芳。菲。明。日。枯。造化本乘除。兵家有勝輸。原無定主。</曲文></曲>
<曲><牌>淸江引</牌><曲文>乾德鏡兒半塵土。枉把蛾眉擄。愁。暗。錦。江。雲。淚。灑。巫。山。雨。怨。東。風。落。花。花。怎。語。</曲文></曲>
<白><科>〔淨〕</科>觀這女子詞中。䞉有悲怨。元帥將焉用之。况婦人在軍。軍威不揚。不若去之。庶免女戎之患。<科>〔生〕</科>正是正是。日已落矣。筵席徹罷。</白>
<詩><詩句>堪嗟日月鳥雙飛。</詩句><詩句>對景携朋步翠微。</詩句><詩句>百遍登臨渾是夢。</詩句><詩句>斜揮不必淚沾衣。</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同甲會</雜劇題>
<署名>楚中時泉許潮編
武林孟英沈士俊評
西湖季英沈士伸
漢年黃之禧閱</署名>
<簡名>同甲會</簡名>
<折>
<曲><牌>夜行船</牌><曲文><科>〔正末扮文潞公上〕</科>坐掌台衡時已久。論功名<ref group="眉批">洛社耆英暮年聚首是懸車後第一樂事是千古來第一閒人</ref>堪並伊周。疏廣歸田。祁奚請老。千古與吾為偶。</曲文></曲>
<白><词><词牌>西江月</词牌><词文>鬢上數莖白髮。足間萬里青雲。曙。星。才。落。又。斜。曛。目睫烏旋兎運。愛與烟霞作隊。非干鳥獸同羣。餘。隂。幸。有。晩。氤。氳。惜。此。莫。辜。分。寸。</词文></词>老夫文彥博的是也。兩登相位。三十餘年。名著華夷。功留社稷。進封潞國公。今退休居洛。與一時致仕中散大夫程珦。朝議大夫司馬旦。司封郎中席汝言。各年七十八歲。一向為同。甲。會。每遇節候伏臘。宴集笑語。以樂天年。今當十月。古人有滌。觴。之。飮。詩所謂朋酒斯享。曰殺羔羊。此其時也。昨已令直日的排小宴。請三公以永今日。未知備否。直日的何在。<科>〔丑上〕</科>掃院迎仙客。開筵聚德星。舞。疑。羣。鷺。振。曲。度。水。龍。吟。禀復公相。筵席已齊備了。<科>〔外扮程大夫生扮司馬大夫小生扮席郞中上〕</科></白>
<曲><牌>滿庭芳</牌><曲文><科>〔外〕</科>殘菊香鎖。疎桐影痩。滌塲風雨初收。<科>〔生〕</科>荒。<ref group="眉批">飄然不羣</ref>荒。淡。日。冉。冉。下。簾。鈎。杖。屨。問。從。何。處。蒼。山。赤。葉。林。丘。<科>〔小生〕</科>消暮景。詩壇酒社。造化與同遊。</曲文></曲>
<白><科>〔相揖科〕</科><科>〔外〕</科><词><词牌>醉春風</词牌><词文>携琴拽杖遠相求。小春天氣和柔。蒼。黃。林。麓。刺。吟。眸。泉。瀉。寒。流。</词文><科>〔生〕</科><词文>池浴青鳬菱老。田飛白鷺禾收。衰顔對景且登樓。此外何求。</词文></词><科>〔丑〕</科>禀復三位老爺。俺老丞相久等候矣。<科><科>〔衆行科〕</科><科>〔正末迎科〕</科></科>同鄉同甲幸同朝。<科>〔外〕</科>異姓同袍樂意饒。<科>〔生〕</科>願。得。青。天。重。洗。骨。<科>〔小生〕</科>共。睜。方。眼。看。羲。堯。<科>〔末〕</科>詩云。蟋蟀在堂。歲聿云暮。今者不樂。日月其除。况農事告成。滌塲報賽之飮。有不可缺者。吾輩祿位名壽。幸得於天。對景歡娛。以延殘喘。此其時也。將酒過來。</白>
<曲><牌>南一江風</牌><曲文>臥林丘。景値冬初候。百榖休塲囿。半蒼黃。桑梓相連。里閈多耆舊。濁醪香可篘。黃雞肥可羞。<夾白>俺幾個</夾白>歌擊壤。共效唐虞叟。</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外〕</科>稻初收。殘。菊。枝。枝。痩。漸覺梅堪嗅。對青銅白髪無私。頓異年時候。樊籠事可丢。壺天閒可偷。<夾白>俺幾個</夾白>臥北窻。共效羲皇叟。</曲文></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鐘鳴漏盡夜行不休都是自尋煩惱與兒孫作馬牛耳</ref></曲文><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憶驊騮。紫陌曾馳驟。颯颯風飄袖。歎黃粱一飮猶粢。便不是青年候。靈。槎。刳。可。舟。木。葉。紉。可。裘。<夾白>俺幾個</夾白>錬精形。共效崆峒叟。</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小生〕</科>役車休。蒼野堪行狩。雉化虹藏候。歎。西。風。一。夜。寒。威。木。落。青。山。痩。韶光誰可留。還丹自可修。<夾白>俺幾個</夾白>茹靈芝。共效南山叟。</曲文></曲>
<白><科>〔末〕</科>飮不可無樂。樂不可以不雅。飮而不樂則固。樂而不雅則淫。晉唐以來。諸老縉紳。每宴集必用妖姬艶妓。雖文如元白。武若李郭。顏頽齒豁。亦不能忘此胭脂氣味。所謂不解文。字。飮。終日醉紅裙。是已。我朝雅上文字。舞娼歌妓。不與縉紳之席。近訪得西京有一個會演傳奇的子弟。殊有梨園格範。喚他來演一樁故事。侑酒解酲何如。<科>〔衆〕</科>最好。最好。<科><科>〔丑向内科〕</科><科>〔副末扮子弟敲鑼上科〕</科><科>〔末〕</科></科>我四人生年同甲。俱近八十歲。今日小春宴會。你可演一樁故事。打着務頭的來看。<科>〔副末〕</科>理會得了。<科>〔鳴鑼科〕</科><词><词牌>鷓鴣天</词牌><词文>暑往寒來春復秋。夕陽西下水東流。百年富貴三更夢。千古英雄一土丘。消俗悶。破閑愁。黃金難買少年遊。細推物理宜行樂莫向西風歎白頭。</词文><词牌>歌行</词牌><词文>徂徠喬氏十八公。庾嶺臘氏十八母。二老風月相絪縕。生下兩個兒和女。女號嶰谷小青娥。男號淇園斐然子。吟。風。弄。月。趣。無。邊。那。看。雨。雪。并。風。煙。一家占盡歲寒景。醞釀春光媚壽筵。</词文></词>後有四句題目。徂徠公嘲風咏月。庾嶺母竊玉偷香。嶰谷娥栖鸞舞鳳。淇園子傲雪欺霜。塲不虚開。正目早上。<科>〔淨扮喬大夫上〕</科></白>
<曲><牌>南風入松</牌><曲文>自從辭却大夫來。到而今二千餘載。看那<ref group="眉批">沈休文松賦謝惠連松贊無此風雅</ref>九棘與三槐。怎耐得時移歲改。嘆。牡。丹。惟。有。荒。臺。海。棠。嬌。斷。送。在。塵。埃。算來誰是棟梁材。那有纍砢的節槩。怎如我千尺摩雲黛。布十里淸隂如蓋。晴時候風月滿懷。霜雪裏越精彩。玄猿白鶴兩無猜。莵絲瓜葛。纏綿依附掛蒼巖。幾。回。向。街。前。貨。賣。換。明。堂。棟。宇。斜。歪。非。比。他。那。樗。櫟。之。材。有。時。許。許。出。徂。徠。把。羣。材。壓。似。蒿。矮。饒。他。日。邊。紅。杏。春。風。藹。碧。桃。樹。天。上。高。栽。大。都。來。不。是。虬。龍。脉。也。難。結。搆。栢。梁。臺。</曲文></曲>
<白>老夫徂徠山喬大夫是也。因我年年十八歲的一般。人號我為十八歲的老翁。昔蒙東。嶽。山。木。公。西。華。山。金。母。相為媒證。結配了庾嶺山臘氏十八母。同夥住在南。極。老。人。園裏。他雖然是冷淡家風。到有些淸香氣味。今是十月之交。寒暑相代之時。未免喚他出來。歡笑一畨則個。<科>〔丑扮庾氏十八母上〕</科></白>
<曲><牌>臘梅花</牌><曲文>玉鈿半額舊梳粧。水邊籬落多情况。贏。得。這。晩。芬。芳。月。娥。把。鏡。雪。郞。傅。粉。整。容。光。</曲文></曲>
<白>老嫗庾嶺山人。姓臘氏。因我年年十八歲的模様。人號我為庾嶺十八母。自從嫁了喬大夫。這老兒好風。風來便狂聲狂氣的。我好的是月。月上便魂飄色動的。兩口兒逐年風月。生下兩個男女。一個<ref group="眉批">戯中作戯影語寓言勝看唐人小說</ref>是女兒生得修長窈窕。愛着青衫。聘與嶰。谷。伶。倫。氏。家。後裔人號他為嶰。谷。小。青。娥。一個是男兒。生得虚心直節。又多文彩。一向在淇。園。衛。武。公。書院裏搖擺。人號他為淇。園。斐。然。子。今日是小春節令。不知老頭子喚我出來。作何狀。莫。不。又。是。風。發。了。麽。<科>〔近前〕</科>老頭兒萬福。<科>〔淨〕</科>老娘兒有禮。<科>〔丑〕</科>老賊你這般粗。皮。硬。節。配着我玉。骨。氷。肌。的個嬌娘。眞個便宜了你。<科>〔淨〕</科>你那瘦。貌。疎。容。嫁着我蒼。顔。綠。髪。的個丈夫。還是虧了我。<科>〔丑〕</科>我雖容疎貌瘦。暗。裏。甚。香。<科>〔淨〕</科>我雖節硬皮粗。隂。下。甚。美。<科>〔丑〕</科>你隂下雖美。年。久。成。<ref group="眉批">諢俱切而趣</ref>苓。必。須。要。我。采。補。<科>〔淨〕</科>你暗裏雖香。鼎。氣。却。冷。也。須。要。我。調。和。<科>〔丑呸科〕</科>我曾竊。爾。以。玉。偷。爾。以。香。安。得。嫌。我。鼎。冷。<科>〔淨呸科〕</科>我嘗為。爾。嘲。風。為。爾。咏。月。豈。可。詛。我。成。淋。<科>〔丑〕</科>且莫戲謔。遠遠望見兩個兒女行將來了哩。<科>〔副末上〕</科></白>
<曲><牌>竹枝詞</牌><曲文>淇水悠悠入百泉。猗猗夾岸青琅玕。武公祠<ref group="眉批">何可一日無此君</ref>畔遺踪在。長。舞。淸。風。萬。縷。煙。</曲文></曲>
<白>小生是喬大夫之子。一向在衛武公書院前生長。人見我虚心直節。文彩斐然。不似桃。家。郞。輕。薄。柳。家。郞。顚。狂。號我為淇園斐然子今小春時節。父母在堂。未免喚妹子出來。同去問省一畨則個。<科>〔旦上〕</科></白>
<曲><牌>竹枝詞</牌><曲文>黃蝶飛飛嶰谷深。數竿寒玉傍雲林。軒轅去後鸞凰絶。惟有風傳翠羽吟。</曲文></曲>
<白>奴家是喬大夫之女。人見我嬝娜窈窕。愛着青衫。不似姚。家。女。兒。愛。衣。黄。魏。家。女。兒。愛。衣。紫。年時已聘與嶰谷伶倫氏家郞為婦。因號做嶰谷小青娥。今哥哥呼喚。不知有何分付。<科>〔近前〕</科>哥哥萬福。<科>〔副末〕</科>妹妹有禮。喚你出來無别。今是小春時節。二親在堂。與你同去問省則個。<科>〔旦〕</科>詩不云乎。為此春酒。以介眉壽。今小陽節令。百榖告成。幸父母俱存。兄妹無故。正當對景歡飮。以樂天倫。小妹厨下已備有酒殽與兄同獻高堂。以介眉壽。是好。<科>〔副〕</科>最好。最好。就便同往。<科>〔近前〕</科>爹爹媽媽萬福。<科>〔淨丑〕</科>孩兒免禮。今日無事。你兩個不去讀書做鍼線。同此草堂何幹。<科>〔副末旦跪科〕</科>孩兒竊聞人間五福。惟壽為先。今二親同偕暮景。孩兒又各青年。農事告成。樂事當舉。願與雙親上壽一盃。<科>〔淨〕</科>孩兒說得是。遙想吾一班<ref group="眉批">點綴生波</ref>的老朋友。如紫。薇。郞。隨。徂。公。九。烈。君。張。六。郞。千。戸。侯。何等蕃盛。今皆凋謝盡矣。獨吾尚存。眞個富貴非難。悠久為難。不可錯過光景。<科>〔丑〕</科>老兒。莫說你見得如此。同我一班的姊妹人家。如章。臺。柳。家。若。耶。溪。荷。家。玄。都。觀。桃。家。龍。昌。寺。李。家。皆傾國傾城。今安在哉。獨我如故。眞個是繁華逐流水。富貴等浮雲。不可空過。<科>〔副末旦〕</科>爹娘年高。眼見得如此。我兩個雖是後生。也見許多改變。如王。三。槐。竇。五。桂。荔。十。八。娘。菊。婢。蘭。孫。多少枝葉。今皆蕩然矣。惟俺家子孫一輩高似一輩。這都是造化篤厚之恩。聖君垂拱之澤。廟廊諸公調爕之功。不可不知。<科>〔淨丑〕</科>孩兒說得是。且。將酒過來。我等對景祝賛一盃。<科>〔淨舉酒科〕</科></白>
<曲><牌>南錦堂月</牌><曲文>羣卉辭秋百蟲閉蟄。寒衣已警先授。行樂無荒。效彼良士休休。傲嚴霜綠鬢蓬鬆。嘯淸風蒼顔吟吼。介眉壽。惟願取除舊生新。與吾同茂。</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丑〕</科>回首。幾度春秋。容粧淺淡。羞競紅紫嬌柔。曾早占花魁。風流肯落人後。一任他質豔形腴。怎及我容癯影痩。介眉壽。惟願取至德馨香。與吾同嗅。</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副末〕</科>盈眸。萬彚俱休。風傳翠篠琳瑯。玉擊金潄。修影扶疎。把塵氛掃蕩如秋。想柯亭千古知音。憶鳳臺雙吹佳偶。介眉壽。惟願取九闕簫韶。與吾同奏。</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旦〕</科>春晝。叢玉初抽。淸隂尚短。不堪棲鳳時候。深感東風。吹嘘進百尺竿頭。青簡上百節無虧。翠微間萬竿均茂。介眉壽。惟願取孫子孫枝。與吾同後。</曲文></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如聽濤聲如暗香浮動如竹所嘯咏</ref></曲文><牌>醉翁子</牌><曲文><科>〔淨舞介〕</科>頻奏。淸。夜。瀉。銀。濤。韻。驟。與。唳。鶴。啼。猿。共。為。唱。侑。<科>〔丑撫淨〕</科>非謬。歎。綠。慘。紅。愁。顔。色。如。翁。誰。更。有。<科>〔合〕</科>同聚首。但滿酌金巵。以祈黃耈。</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丑舞介〕</科>頻皺。看。園。林。蜂。愁。蝶。痩。若。不。是。鐵。石。丰。標。豈。堪。禁。受。<科>〔淨撫丑介〕</科>知否。春信早已到江南。何必横斜望隴頭。<科>〔合前〕</科></曲文></曲>
<曲><牌>僥僥令</牌><曲文><科>〔副末舞介〕</科>淸。隂。搖。古。岫。翠。影。蘸。寒。流。但願輩輩凌鵬漢。枝枝近鳳樓。護御溝。<科>〔旦舞介〕</科>庭除為箕箒。畝畆作篝簍。但願家室絶塵垢。田野獲豐收。無了休。</曲文></曲>
<曲><牌>十二時</牌><曲文><科>〔合〕</科>松青竹翠梅依舊。嘆反復世情難透。惟三友是良儔。</曲文></曲>
<白><科>〔同拜〕</科><科>〔末〕</科>此劇甚佳。<科>〔衆〕</科>正與吾輩風。味。相。似。<科>〔末〕</科>再請一杯。<科>〔衆〕</科>不勞了。就此告别。</白>
<詩><詩句>竹青梅白與松蒼。</詩句><詩句>耐盡人間雪與霜。</詩句><詩句>看。破。炎。凉。輸。老。眼。</詩句><詩句>晩。尋。三。友。共。壺。觴。</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易水寒</雜劇題>
<署名>勾餘六桐葉憲祖編
西湖辰三王璣評
武林仲質朱燦
貞敷葉蔚閱</署名>
<簡名>易水寒</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老田光捨身激友。</題><題>智燕丹下士成名。</題>
<題>烈樊期金臺高義。</題><題>壯荆卿易水離情</題>
</題目>
<折><折題>第一折</折題>
<白><ref group="眉批">遷史荆軻傳是顧虎頭王摩詰畵手六翁易水寒是馬東籬關漢卿作手千載下猶有生氣</ref><科>〔生便服上〕</科>流落天涯蹤跡渾。腰間寳劍七星文。丈夫會應有知己。世上悠悠安足論。某荆軻是也。本貫齊人。薄游燕國。向稱慶氏。今號荆卿。自小豪雄。頗好游俠。讀。書。擊。筑。常。思。一。見。其。奇。縱。酒。呼。盧。且。自。暫。同。于。俗。今日無事。不免去尋那狗屠。與善擊筑的高漸離。同到市中沽飮一囘。有何不可。到此已是高生門首。須索呌他一聲。高生有麽。<科>〔末便服上〕</科>少小幽燕客。由來輕七尺。所重在交情。豈肯中道擲。自家高漸離是也。聽得荆卿呼喚。不免上前相見。<科><科>〔見介〕</科><科>〔生〕</科></科>高生。今日無事。俺們相約狗屠。到市中沽飮一囘何如。<科>〔末〕</科>當得奉陪。今日狗屠不在家。我兩人自去罷。<科>〔生〕</科>如此請行。<科><科>〔行介〕</科><科>〔末〕</科></科>酒保有麽。<科>〔丑上〕</科>金臺美酒斗十千。幽。州。俠。氣。多。少。年。相逢意氣為君飮。繫馬高樓垂柳邊。呀。你兩個又來買酒吃了。昨日的酒錢還少哩。<科>〔末〕</科>記帳。一總還你。且自拿酒來吃。<科>〔丑〕</科>知道了。<科><科>〔設酒介〕</科><科>〔生〕</科></科>高生。男兒轗軻徒搔首。入市脫衣且沽酒。<科>〔末〕</科>荆卿。看你衷腸激烈。才氣飛揚。今日把你平生心事。試說一畨。<科>〔生〕</科>高生聽者。</白>
<曲><牌>仙呂北點絳唇</牌><曲文>四海塵迷。五方鼎沸。風雲會。盡要雄飛。我養就屠龍技。</曲文></曲>
<白><科>〔末〕</科>荆卿有此奇才。何不求箇售主。<科>〔生〕</科></白>
<曲><牌>北混江龍</牌><曲文>連城白璧。肯無端獻楚。自悲啼。且沈山瘞影。被褐藏輝。高掛着馮驩囊裏鋏。牢收了朱亥袖中鎚。江湖飄泊。市井追隨。逃名溷俗。縱酒忘機。喜。來。時。<ref group="眉批">白眼看他世上人</ref>唱。幾。曲。短。長。歌。悶。來。時。洒。幾。點。英。雄。涙。憑人拍掌。任我舒睂。</曲文></曲>
<白><科>〔末〕</科>荆卿。你的心事。俺已畧知。且和你吃酒者。</白>
<曲><牌>南桂枝香</牌><曲文>你是風胡紅焠。霜蹄碧碎。豈無識者廻車。自有明王持篲。且休嗟數奇。且休嗟數奇。待時藏器。佯狂游世。和你醉如泥。本是鐘和磬。權為塤與箎。</曲文></曲>
<白><科>〔外白鬚便服帶劍上〕</科>原嘗春陵六國時。開。心。冩。意。君。所。知。堂中各有三千士。明日報恩知是誰。自家田光是也。燕太子與俺謀秦。欲求賢士。俺想非荆卿不勝其任。昨日已面薦于太子。不免先去見他。特致太子之意。他定在市中飮酒。須索尋他去來。<科>〔見介〕</科>呀。荆卿。你在這裏飮酒也。<科>〔生〕</科>田先生為何而來也。</白>
<曲><牌>北油葫蘆</牌><曲文>你是箇處士星辰應少微。住衡門。遊泌水。甚。風。兒。吹。過。杏。村。西。莫不是逢人貰酒還同醉。<科>〔外〕</科><夾白>也不是。</夾白><科>〔生〕</科>又不去鬬鷄塲。奪勝標。走馬街。爭前隊。喚荆軻沒甚閑差委。多敢是勞薦引。荷提擕。</曲文></曲>
<白><科>〔外〕</科>這箇說得是了。燕太子令俺多致意荆卿。</白>
<曲><牌>南不是路</牌><曲文>他可詠緇衣。見說芳名好爵縻。敎傳意。要求英俊救艱危。<科>〔生〕</科><夾白>畢竟為着何事。</夾白><科>〔外〕</科>暴秦欺正當騎虎雌雄勢。全賴君家一解圍。須投袂。青宮引領瞻車騎。再休遲滯。再休遲滯。</曲文></曲>
<白><科>〔生〕</科>噯。荆軻有何德能。有勞先生過奬。太子垂念</白>
<曲><牌>北天下樂</牌><曲文><夾白>喒</夾白>不比囊中脫穎錐。虛<夾白>也</夾白>波脾。將人浪品題。惹得他長歌憶采薇。俺。只。圖。向。春。風。弄。錦。絃。趂。韶。年。倒。玉。杯。那曉得帝王憂軍國計。</曲文></曲>
<白><科>〔末〕</科>荆卿。常言道女為悅己容。士為知己死。卽當往見。幸勿多辭。</白>
<曲><牌>南枝拍</牌><曲文>矯矯英姿。矯矯英姿赳赳膂力。更翩翩不羣俠氣。猿公妙術。出匣來戮盡鯨鯢。<夾白>今日田先生薦你。</夾白>徑路豈無媒。不索向雍門流涕。且去朱門權寄跡。欲立功名自有期。<夾白>古人有言。盛衰各有時。立身苦不早</夾白>早難道輕把少年擲。鎭日酒壚中。把壯志消靡。</曲文></曲>
<白><科>〔外〕</科>高生所見極明。荆卿不必過遜。<科>〔生〕</科>田先生旣是高賢。燕太子亦多門客。荆軻不才。豈能領此。</白>
<曲><牌>北寄生草</牌><曲文>你有拿雲手。和那縛虎威。出奇謀不數侯嬴最。展雄風。可共唐睢對。論王門。也不少專諸軰。把。我。箇。不。文。不。武。一。身。搪。笑。你。們。知。人。知。面。雙。眸。背。</曲文></曲>
<白><科>〔外〕</科>這也都曾道過。我田光盛壯之時。頗不讓人。今<ref group="眉批">▲語似▲書</ref>已老矣。太子之客。夏扶血。勇。怒而面赤。宋意脉。勇。怒而面青。舞陽骨。勇。怒而面白。無可用者。惟有荆卿神。勇。怒不變色。荆卿。再聽我一言。</白>
<曲><牌>南短拍</牌><曲文>種種蒼毛。種種蒼毛。纍纍弱體。羞殺我老馬虺隤。那。盗。狗。共。鳴。雞。都。碌。碌。因。人。跛。躄。國士如君無二。當一諾怎得猶夷。</曲文></曲>
<白>太子恐驚耳目。不敢親來奉迎。懸望已久。請荆卿速過之。<科>〔生〕</科>先生有命。敢不敬從。<科>〔外背介〕</科>吾聞長。者。為。行。不。使。人。疑。今太子送吾至門。戒吾泄言。疑我至此。豈是箇節俠。今日傳命已畢。不如自殺。一以明吾之不泄。一以激荆卿之速行。<科>〔轉對生介〕</科>荆卿。速過太子。言光已死。明不言也。<科>〔末〕</科>田先生。何必如此。<科>〔外〕</科>我田光也是箇壯士。豈愛一死。<科><科>〔自刎下〕</科><科>〔生驚嘆介〕</科></科>田先生好壯士也。</白>
<曲><牌>北賺煞</牌><曲文>痛殺白頭翁。狠殺青鋒利。一霎間升天入地。兠得我剛腸空感激。<科>〔哭介〕</科>滿衣襟血淚淋漓。過東宮先訴這因依。把馬鬛高封。立箇死士碑。筭偷生可耻。這高名誰比。我只待功成泉下報君知。</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二折</折題>
<白><科>〔小生扮燕丹太子衆引上〕</科>驄馬金絡頭。錦帶佩吳鉤。失意杯酒間。白刃豈相讐。自家燕太子丹是也。只因出質秦邦。受辱呂政。常懷報復。未得豪雄。前日令田先生去請荆卿。不想他一言相激。遂至殺身。深為可痛。這也罷了。我看荆卿。果然智勇俱備。是天賜我以報秦之會也。豈不可喜。今日金臺之上。設宴欵待。已曾請下樊將軍相陪。還未見到。<科>〔末扮樊將軍上〕</科>仗劍行千里。微軀敢一言。今為大梁客。不負信陵恩。自家樊於期是也。本為秦將。得罪亡燕。多蒙太子。受而舍之。今日又蒙相召到金臺上陪荆卿飮宴。須索前去。<科><科>〔見介〕</科><科>〔小生〕</科></科>侍兒們。今日筵席。更要比前齊整。一面去請荆卿赴宴。<科><科>〔衆應介〕</科><科>〔生禮服上〕</科></科>俺荆軻一見太子。卽尊我為上卿。舍上舍。十分敬禮。今日又請我金臺飮宴。須索走一遭。呀。是好一座黃金臺也。</白>
<曲><牌>中呂北粉蝶兒</牌><曲文>縹緲層臺。勢凌空列星堪摘。望崔嵬拱揖三台。兀。自。繞。朱。欄。環。玉。砌。碧。牕。香。靄。<科>〔做上臺介〕</科>謾摳衣平步金階。<科>〔内作樂介〕</科>早天上管絃一泒。</曲文></曲>
<白><科>〔見介〕</科><科>〔生〕</科>太子。久蒙殊禮。方自愧心。更辱華筵。何勝變色。<科>〔小生〕</科>不過登臺一望。侍兒們看酒。<科>〔送酒介〕</科></白>
<曲><牌>南石橊花</牌><曲文>塵筵躬洒專候客星來。聊極目。好舒懷。尊中新釀為君開。愧尋常野藻村萊。羡登高賦裁。只。憑。虛。攬。盡。烟。雲。概。<夾白>我祖昭王。築臺求士。樂毅自魏至。鄒衍自齊至。劇辛自趙至。今荆卿之賢。在三士之上。乃燕社稷之幸也。</夾白><科>〔生〕</科><夾白>不敢。</夾白><科>〔小生〕</科>似當年恢復山河。看今朝淨掃風霾。</曲文></曲>
<白><科>〔生〕</科>俺想世上高臺。吳有姑蘓。楚有章華。都是遊樂之所。怎比金臺求士。又難得太子賢明。克繩祖武。但荆軻不才。所謂請自隗始者耳。<科>〔小生〕</科>好說。<科>〔生〕</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弔古情深</ref></曲文><牌>北醉春風</牌><曲文>想當今無駿骨是誰收。有。黃。金。何。處。買。把。駑。駘。聲。價。恁。高。擡。則心兒裏揣揣。不比那雲夢閑情。姑蘓醉宴。章華驕態。</曲文></曲>
<白><科>〔末〕</科>今待樊於期。借太子之酒。奉荆卿一杯。荆卿。太子雅意如此。何忍負之。<科><科>〔送酒介〕</科><科>〔生〕</科></科>多謝將軍盛意。<科>〔末〕</科>太子呵。</白>
<曲><牌>南泣顏囘</牌><曲文>他虛左下英材。論殷勤禮意休猜。<夾白>今日設宴於此。不為無意。</夾白>黃金臺上。專望你再豎毰毸。這心兒怎乖。拚今朝滿放金尊側。<夾白>荆卿。金。丸。射。龜。玉。盤。盛。手。此。二。事。者。不。可。忘。也。</夾白>射玄龜特進金丸。愛春纎肯惜瓊釵。</曲文></曲>
<白><科>〔生〕</科>正是。<科>〔小生〕</科>些須小事。何足掛齒。<科>〔外武扮手持劍上〕</科>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似君。誰有不平事。自家趙人徐夫人是也。畜一匕首甚利。聞得荆卿是個壯士。募求利刃。不免將去送他。<科><科>〔做到介〕</科><科>〔衆問介〕</科><科>〔外〕</科></科>你去對荆卿說。有一劍客相訪。<科><科>〔衆報介〕</科><科>〔生見外介〕</科></科>素未相識。有何見救。<科>〔外〕</科>我乃趙人徐夫人。有匕首頗利。聞荆卿欲求利刃。特來相送。<科>〔生〕</科>借匕首一觀。<科><科>〔外付劍介〕</科><科>〔生看介〕</科></科>果然好一口利刃也。請問要價幾許。<科>〔外〕</科>常言寳劍贈與烈士。那裏要價。荆卿請了。分手脫相贈。平生一片心。<科><科>〔逕下〕</科><科>〔生〕</科></科>此亦一奇士也。<科>〔轉介〕</科>方纔趙人徐夫人。持一匕首相贈。逕自拂衣而去。<科>〔小生末〕</科>有此異事。<科>〔生〕</科>這口利刃。價直百金。用藥焠之。刺人立死。</白>
<曲><牌>北迎仙客</牌><曲文>你看這芙蓉刃。鸊鵜胎。吐精光。黯黯青蛇色。好比莫邪銛。干將快。走風塵不用怨沉埋。我待立功名。却把您做箇先鋒▲</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利刃自至。此乃成功之兆。俺們暢飮一囘。女樂們承應着。<科><科>〔衆呌介〕</科><科>〔旦貼丑扮女樂上〕</科></科>公。子。名。無。忌。佳。人。字。莫。愁。女樂們磕頭。<科>〔小生〕</科>起來奉酒。<科>〔旦貼丑奉酒介〕</科><科>〔合唱〕</科></白>
<曲><牌>南古輪臺</牌><曲文>勸多才。人生爭遣酒盃捱。正逢愛客瓊筵啟。休誇珠履。謾摘華纓。賔和主燕喜情諧。試轉歌喉。共。掀。舞。袂。翠。羣。低。影。襯。弓。鞋。直。到。厭。厭。夜。飮。燦。銀。燈。斜。映。香。腮。有仲由百榼。淳于八斗。平原十日。任取玉山歪。君還醒。試看人面鏡中衰。</曲文></曲>
<白><科>〔外扮報子上〕</科>旌旗臨井陘。烽火徹遼陽。報子磕頭。<科>〔小生〕</科>有甚軍情。這般緊急。<科>〔外〕</科>啟千歲爺。秦將王翦。破趙虜趙王遷。進兵將至燕界。<科>〔小生〕</科>曉得了。<科><科>〔外急下〕</科><科>〔小生〕</科></科>荆卿。事已急矣。計將安出。<科>〔生〕</科>此事荆軻籌之已久。昨已畫下地圖。今又得了匕首。只少一物。無以為信。<科>〔小生〕</科>畢竟甚麽物事。<科>〔生〕</科>料得太子所不忍言。容與樊將軍商之。<科>〔與末背語介〕</科>荆軻諸事俱備。只少一物。望將軍慨允。<科>〔末〕</科>不知荆卿。要於期何物。無不從命。<科>〔生〕</科>欲。得。將。軍。之。頭。耳。秦購將軍。金千斤。邑萬家。誠得將軍之頭。以獻秦王。秦王喜而見我。我事成矣。</白>
<曲><牌>北紅綉鞋</牌><曲文>他和你今世裏寃家。前世裏債。眞箇的雄心如虎。狠如豺。<夾白>將軍。</夾白>你男兒臨死不須哀。能酬終古恨。燕國也可免剝膚災。眞落得身亡了名不壞。</曲文></曲>
<白><科>〔末〕</科>只。道。要。我。何。物。區。區。一。頭。亦。何。足。惜。適纔匕首借我一用。<科><科>〔生付劍介〕</科><科>〔末〕</科></科>我樊於期為秦。正日夜切齒腐心。今。得。死。所。矣。</白>
<曲><牌>南撲燈蛾</牌><曲文>我稜稜骨已柴。稜稜骨已柴。刺刺心如蠆。懷恨幾多年。自歎此身尲尬也。平生慷慨。微軀肯惜喪塵埃。謝東宮。周旋欵待。筭報讐一事。還與報恩該。</曲文></曲>
<白><科>〔自刎下〕</科><科>〔小生驚哭介〕</科>樊將軍為我而死。好不痛殺人也。<科>〔生〕</科>慷慨殺身。丈夫常事。太子不必過傷。可作木匣盛了首級。我不日入秦矣。</白>
<曲><牌>北耍孩兒尾</牌><曲文>你傷情不用啼。便捐生何足駭。常言道勇士喪元無害。且自打叠起香木函兒。齎送我入秦客。</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三折</折題>
<白><科>〔末抱琴上〕</科>幾年海内逢知己。今日天涯别故人。誰道人生都是客。不禁涕淚欲沾襟。俺高漸離聞得荆卿今日入秦。逕到易水之上。送他去來。<科>〔雜扮軍士淨外扮賔客小生扮燕太子同上〕</科>塞上胭脂凝夜紫。半捲紅旗臨易水。<科>〔生上〕</科>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擕玉龍為君死。<科><科>〔見介〕</科><科>〔生〕</科></科>念俺荆軻。田先生舉於市人之中。燕太子待以國士之遇。今日驅車辭易水。提刃向函關。到。此。風。景。好。慘。然。也。</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不獨風景慘然情詞亦慘</ref></曲文><牌>雙調北新水令</牌><曲文>則。見。蕭。條。易。水。變。新。秋。嘆飄蓬幾年奔走。寄身燕市隱。浪跡酒人游。<夾白>今日呵。</夾白>忽地相兠。免不得酸辛事。把肝腸來嘔。</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丹等聞得荆卿。今日入秦行事。有一杯酒為君祖道。待俺先把盞者。<科>〔送酒介〕</科></白>
<曲><牌>南步步嬌</牌><曲文>只為無道强秦似豺狼吼。列國如窮獸。何堪復我讐。國勢燃睂。反噬臍難救。<夾白>荆卿此行呵。</夾白>談笑奮吳鈎。這畨始顯囘天手。</曲文></曲>
<白><科>〔生〕</科>太子。俺提一匕首。入不測之秦。欲。待。吾。客。與。俱。今。太。子。遲。之。請。辭。決。矣。</白>
<曲><牌>北折桂令</牌><曲文>你數年間意氣綢繆。古人言小禮難酬。猛。拚。箇。將。身。借。您。兩。快。恩。讐。也則為因人迤逗。原不是故意淹遛。須索自策馬遨遊。轉。眼。處。離。燕。都。客。舍。青。青。指。日。裏。叩。秦。關。古。道。悠。悠。</曲文></曲>
<白><科>〔淨外〕</科>俺們如今同把盞者。<科>〔送酒介〕</科></白>
<曲><牌>南江兒水</牌><曲文>你名滿金臺下。還將駿骨捜。平原門下誰居右。<夾白>太子呵。</夾白>他有讐未雪心長疚。你無恩不報言非苟。好把雄心抖擻。碌碌吾儕。專聽捷聲飛奏。</曲文></曲>
<白><科>〔生〕</科>俺見秦王。左手把其袖。右手揕其胸。這事不愁他不成也。</白>
<曲><牌>北鴈兒落帶得勝令</牌><曲文>俺提着烈轟轟上將函。藏着明閃閃魚腸鍭。待張開輿地圖。就裏把機關凑。<夾白>那時得刼秦王。盡返諸侯之侵地。則大善矣。不可。則因而刺殺之。</夾白>赤緊的宮袍攬。取次裏寳刀抽。縱不如曹沫把齊桓刼。也要學要離將慶忌搊。<夾白>秦王若死。豈。有。國。内。亂。而。大。將。立。功。于。外。者。乎。</夾白>蹰躊。那王氣黯然收。秦也麽囚。大。樹。倒。驚。散。小。獼。猴。</曲文></曲>
<白><科>〔末〕</科>荆卿。俺高漸離和你情屬投膠。誼稱刎頸。昔日酣歌燕市。曾承再顧之荣。今。朝。遠。赴。秦。關。將。卜。來。生。之。會。好生。難。割。捨。也。待俺也奉你一杯酒。俺擊<ref group="眉批">令人欲歌欲泣</ref>筑。荆卿和歌。試。為。變。徵。之。聲。<科>〔送酒介〕</科></白>
<曲><牌>南僥僥令</牌><曲文>你甘心投虎口。何日卜刀頭。謾向燕河還折柳。死别共生離。一旦休。</曲文></曲>
<白><科>〔生〕</科>高生。今日和你事隔燕秦。路分人鬼。聽。你。悲。歌。裂。石。幾。令。壯。志。成。灰。不。覺。淚。與。言。零。膓。隨。酒。斷。</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一派情詞與風蕭蕭二語一般感慨悲壯</ref></曲文><牌>北收江南</牌><曲文><夾白>呀。</夾白>你。看。這。無。情。易。水。呵。下。西。風。刮。面。颼。颼。只。覺。得。蘆。花。夜。冷。入。孤。舟。只落得桑乾遠度望并州。要重逢可自由。誰道丈夫有淚。不向别時流。</曲文></曲>
<白><科>〔淨外〕</科>我聽高先生。與荆卿話别。衷情激切。詞氣慘悽。驪歌一曲斷人腸。坐客相看淚如雨。<科>〔小生〕</科>正是正是。<科><科>〔各作哭介〕</科><科>〔末〕</科></科>荆卿。豫。讓。報。知。氏。之。讐。先。已。漆。身。吞。炭。聶。政。感。嚴。君。之。德。甘。自。決。面。屠。腸。何。至。餘。<ref group="眉批">忽悲歌忽慷慨易水至今猶寒</ref>生。戀。戀。為。小。丈。夫。不。決。之。形。臨。别。依。依。有。兒。女。子。可。憐。之。色。待。俺。再。奉。一。杯。為。君。壯。行。試。為。羽。聲。慷。慨。荆。卿。弗。辭。這。杯。酒。者。<科><科>〔再送酒介〕</科><科>〔生〕</科></科>死且不避。酒安足辭。<科>〔末〕</科></白>
<曲><牌>南園林好</牌><曲文>請搵住英雄淚眸。且盡此樽前酒甌。莫使神機洩漏。愽淸名萬古留。覷一命似蜉蝣。</曲文></曲>
<白><科>〔淨外〕</科>你聽他們言詞慷慨。使人壯心勃勃。髮上指冠。<科>〔生〕</科>俺聞萬金酬士死。一劍答君恩。又道是人生留得丹青在。縱死猶聞俠骨香。高生。荆軻領敎矣。秦舞陽等前途久候。俺須索要去也。</白>
<曲><牌>北沽美酒帶太平令</牌><曲文>謾臨風。再强謳。謾臨風。再强謳。烈心腸。肯放柔。說。甚。麽。秋。風。客。路。愁。雙。怒。眼。不。會。瞅。笑。按。青。萍。射。斗。牛。管取箇機謀成就。且罷了慇懃盃<ref group="眉批">壯哉快哉</ref>酒。何須用十分僝僽。我呵。算人生浮漚置郵。高丘贅旒。呀。别來時不把馬頭重扭。</曲文></曲>
<白><科>〔急下〕</科><科>〔衆〕</科>好壯士。好壯士。一直去了。更不囘顧。</白>
<曲><牌>南尾聲</牌><曲文>他一。鞭。秋。色。長。途。驟。正。落。日。蒼。黃。滿。戍。樓。<科>〔末〕</科>只。剰。别。淚。盈。盈。濕。敝。裘。</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四折</折題>
<白><科>〔丑冠帶負藥囊上〕</科>只慿肘後一青囊。博得■■鴛鷺行。當日武王聽扁鵲。肯教二豎入膏肓。自家秦國御醫夏無且是也。我王升殿。俺太醫院官也該隨班侍立。只得在此伺候。<科>〔老旦冠帶上〕</科>淡月踈星繞建章。仙風吹下御爐香。侍臣鵠立通明殿。一朶紅雲捧玉皇。自家秦國右庶子蒙嘉是也。蒙王寵愛。頗有威權。昨日燕國使臣荆軻要見我王。先送我千金禮幣。已曾替他奏過。我王大喜。今日御咸陽宮見他。只得在此伺候。<科>〔淨扮秦王雜扮内侍二人旦貼扮宮娥引上〕</科>蓬萊正殿壓雲鰲。紅日初生碧海濤。開着午門遥北望。柘黃新帕御床高。寡人秦王是也。賴得祖宗威力。更兼兵將豪强。漸吞列國。獨霸諸侯。可喜可喜。昨日右庻子蒙嘉奏道。燕國遣使臣荆軻。特來納欵獻地。這是一樁大事。不可怠慢。今日御咸陽宮。朝服設九賔。然后見他。使天下聞知。都說寡人有禮也。<科><科>〔坐介〕</科><科>〔老旦丑拜見介〕</科><科>〔淨〕</科></科>諸卿平身。右庻子。你替我宣那燕國使臣進來。<科>〔老旦〕</科>領旨。<科>〔起向鬼門呌介〕</科>燕國使臣有宣。<科><科>〔生戎裝手捧盤一人頭末戎裝手捧畫軸捲刀在内同上〕</科><科>〔生〕</科></科>某荆軻是也。<科>〔末〕</科>自家秦舞陽是也。<科>〔生〕</科>俺們奉燕國之命。來使秦國。到此早是咸陽宮也呵。</白>
<曲><牌>黃鍾北醉花陰</牌><曲文>寳殿瓊宮禁門敞。高掛起咸陽署榜。星乍落。露將瀼。光閃閃晨日蒼涼。振鳴梢開仙仗。<科>〔内呌〕</科><夾白>外國使臣。不得帶寸兵上殿。</夾白><科>〔生〕</科><夾白>知道了。</夾白>你號令凛如霜。誰待要劍迎花氣爽。</曲文></曲>
<白><科>〔同末拜伏介〕</科>燕國下臣荆軻秦舞陽。願大王千歲。<科>〔淨笑介〕</科></白>
<曲><牌>南畵睂序</牌><曲文>窮土盡梯航。喜得來王與來享。有千官舞蹈。萬國冠裳。塗山上玉帛交加。函谷外車書相望。<夾白>使臣。你那燕王怎麽說。</夾白><科>〔合〕</科>試將國命從容奏。休得詭辭虗誑。</曲文></曲>
<白><科>〔生起跪介〕</科>燕王震怖大王之威不敢舉兵以逆軍吏。願舉國為内臣。比于郡縣。謹斬樊於期頭。及獻督亢地圖。再拜送使臣荆軻於庭。以聞大王。惟大王命之。<科>〔淨〕</科>使臣起來細說。<科>〔生起介〕</科></白>
<曲><牌>北喜遷鶯</牌><曲文>聖主在九重天上。小臣們怎敢荒唐。<夾白>那燕王呵。</夾白>驚也麽惶。竝不曾調兵出將。只納欵稱臣奉表降。待守着天一方。先納下亡臣首領。後獻取敝邑封疆。</曲文></曲>
<白><科>〔老旦丑〕</科>旣得罪人。復增王土。眞可喜也。</白>
<曲><牌>南滴澑子</牌><曲文>逋逃的。逋逃的。終難脫網。疆塲地。疆塲地。盡歸指掌。這威德乾坤浩蕩。羣雄指日亡。太平有象。歸化爭先。當加上賞。</曲文></曲>
<白><科>〔淨〕</科>内侍們。把樊於期首級。撒出宮門。荆軻去拿那地圖。與寡人看。副使先退。<科><科>〔衆擲頭下〕</科><科>〔生取末畵介〕</科><科>〔末先下〕</科><科>〔淨看畵介〕</科></科>這箇督亢地方。那裏起。那裏止。是獻與寡人的。<科>〔生〕</科></白>
<曲><牌>北出隊子</牌><曲文>慿這箇輿圖方丈。是幽燕棗栗鄉。林胡北去近邊墻。易水西來屬大邦。緊靠着滹沱連上黨。</曲文></曲>
<白><科>〔做攤畵露刀介〕</科><科>〔生搶刀捉淨袖介〕</科><科>〔淨慌呌介〕</科>荆軻為何無禮。<科>〔生叱介〕</科>唗。你恃强無道。侵虐諸侯。天使我來誅你。<科>〔老旦〕</科>俺們手無寸鉄。怎麽向前。<科>〔丑諢介〕</科>俺拿藥囊打他何如。<科>〔老旦〕</科>藥囊濟得甚事。<科>〔丑〕</科>經。着。俺。的。藥。囊。十。人。九。死。<科><科>〔各作慌介〕</科><科>〔生叱衆介〕</科></科>你們一人動手。俺就刺殺秦王。<科>〔淨搖手介〕</科>你們且都不要動手。使臣。今日中汝之計。俺也無如之何。願聽琴聲而死。<科>〔生笑介〕</科>這箇依你。<科>〔旦貼背介〕</科>我想燕人不曉秦聲。不免卽在琴聲之内。暗送一箇關節。我王可以脫身也。<科>〔彈琴介〕</科></白>
<曲><牌>南滴滴金</牌><曲文>暫來錦瑟佳人傍。流水高山細評量。好將心事低低唱。袖還鬆。屏可撞。鹿盧御仗。腰間拔來堪抵向。堪抵向。鰲魚脫却走波浪。</曲文></曲>
<白><科>〔淨脫身走下〕</科><科>〔生趕下介〕</科><科>〔老旦丑衆慌介〕</科>如今我王脫了身。我們大家上前。一頓拳頭打死了荆軻。便好了也。<科><科>〔各走下〕</科><科>〔淨急走上〕</科><科>〔生急趕上〕</科><科>〔老旦丑衆隨上混走介〕</科><科>〔丑將藥囊打生諢介〕</科><科>〔倒介〕</科><科>〔生復擒淨介〕</科></科>你待走那裏去也。</白>
<曲><牌>北刮地風</牌><曲文><夾白>呀。</夾白>險些兒臨崖馬澑韁。打乖的幾箇婆娘。你到熖摩天。我脚下騰雲上。拚一箇熱血相幇。再休想好心輕放。合是你作孽遭殃。<科>〔作要殺淨介〕</科><科>〔淨求饒介〕</科><夾白>使臣饒了寡人之命。寡人無不聽從。</夾白><科>〔生〕</科><夾白>俺且不殺你。可要依我幾樁事來。</夾白><科>〔淨〕</科><夾白>是那幾樁。寡人一一從命。</夾白><科>〔生〕</科>我待題幾囘。數幾樁。你可要小心聽講。也要你進輿圖。拜表章。再不許弄干戈。鬬勝爭强。</曲文></曲>
<白>實對你說。俺此來奉燕太子之命。要你悉返諸矦之侵地。片言不肯。卽行刺殺。<科>〔淨〕</科>這箇一一從命。<科>〔生〕</科>秦人多詐。也難信你。<科>〔淨〕</科>皇天在上。羣臣在下。寡人請與子盟。</白>
<曲><牌>南鮑老催</牌><曲文>天威朗朗。神明鑒察難欺罔。諸矦地界甘推讓。立誓言。罷戰爭。安屏障。須知口血應無恙。難背面。還無狀。不日裏。邦家喪。</曲文></曲>
<白><科>〔生〕</科>秦王。我看你也是箇男子。料不食言。我便放了手。也不懼汝。<科>〔放淨介〕</科><科>〔老旦丑謝天地介〕</科><科>〔生〕</科></白>
<曲><牌>北四門子</牌><曲文>請秦王莫怪荆軻。你你你。你百官們謾着忙。俺只圖四方按堵無勞攘。要你冩求和紙一張。<科>〔淨〕</科><夾白>這箇就冩。</夾白><科>〔生〕</科><夾白>秦王秦王。</夾白>别。人。做。羊。自。家。做。狼。到。頭。來。<ref group="眉批">毒語刺心</ref>顚。畨。弄。一。塲。你。守。着。這。荅。他。守。着。那。廂。煞。强。似。陽。翟。巨。商。</曲文></曲>
<白><科>〔淨〕</科>内侍們急忙打報與王翦蒙驁諸將。敎他卽日班師。侵占諸侯之地。一一還他。<科>〔衆〕</科>領旨。<科><科>〔向鬼門傳介〕</科><科>〔内應介〕</科><科>〔淨〕</科></科>右庻子。可同待醫持節送使臣出宮。上舍筵宴。寡人且自囘宮去也。<科>〔老旦丑〕</科>領旨。<科>〔淨内侍旦貼同下〕</科><科>〔老旦丑持節引生介〕</科><科>〔合唱〕</科></白>
<曲><牌>南雙聲子</牌><曲文>飛龍帳。飛龍帳。見朝罷香煙颺。蟠龍幢。蟠龍幢奉詔旨從天降。離永巷。離永巷。頒厚貺。頒厚貺。你榮歸易水。八方名暢。</曲文></曲>
<白>燕使請了。到此已是宮門之外。俺們復旨去也。<科>〔生〕</科>請了。<科>〔丑〕</科>右庻子。你先去復旨。我。還。取。一。丸。定。心。丹。<ref group="眉批">劍俠原是劍仙此下轉奇而誕覺更勝腐史一籌矣</ref>奉。與。大。王。哩。<科><科>〔老旦笑諢同下〕</科><科>〔小生華陽巾寉氅手持笙扮王子晉撞上〕</科></科>荆卿。荆卿。塵世之事粗畢。不要迷了本性。<科>〔生〕</科>呀。先生是何人。<科>〔小生〕</科>俺是你仙班故友王子晉也。<科>〔生〕</科>呀。荆軻省得了也。俺原是神仙。暫為劍俠。如今依舊歸眞去也。</白>
<曲><牌>北水仙子</牌><曲文>呀。呀。呀。這。面。龎。險。險。險。險。迷。了。舊。日。行。藏。巧。換。粧。他他他。有。何。德。何。讐。我我我。為。誰。疼。誰。癢。好好好。好。笑。的。浪。悲。歡。冷。熱。腸。也也也。也。都。是。火。性。强。陽。閃閃閃。閃。出。箇。袖。裏。青。蛇。八。尺。長。把把把。把。這。些。邪。魔。斬。斷。歸。蓬。閬。與與與。與。日。月。共。翺。翔。</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荆卿還不曉得。燕太子宿世有恩於你。數當報效。田光高漸離徐夫人諸人。都是上界一班劍仙。來助你成事的。今日成事。我故特來度你。<科>〔生〕</科>却原來又是恁的。多謝你走這一遭也。<科>〔小生吹笙介〕</科><科>〔生〕</科></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删抹了這段塵緣只一餉。吹笙的起動你箇王郞。撮出箇壯士生還莫當做謊。</曲文></曲>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夭桃紈扇</雜劇題>
<署名>勾餘六桐葉憲祖編
西湖林宗沈泰評
長人葉體仁
大師沈維垣閱</署名>
<簡名>夭桃紈扇</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賴三舍干。擔。春興。</題><題>劉令公智。寵。紅粧。</題>
<題>石秀才首登龍虎。</題><題>任夭桃巧合鸞皇。</題>
</題目>
<折><折題>第一折</折題>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閱此劇如入武陵源但見落英繽紛不知從何問渡</ref></曲文><牌>鵲橋仙</牌><曲文><科>〔生上〕</科>園桃籠綺。野棠飄粉。屈指淸明已近。都來還有幾分春。央。不。了。啼。鶯。着。緊。</曲文></曲>
<白><词><词牌>阮郞歸</词牌><词文>南園春半踏青時。風。和。聞。馬。嘶。青梅如豆柳如睂。晝長蝴蝶飛。花。露。重。草。煙。低。人家簾幕垂。書窓閒倚日遲遲。謾。看。雙。燕。歸。</词文></词>小生姓石名中英字千之。金陵人也。年方弱冠。學負時名。一向劉令公請我在此。與他令郞相伴讀書。十分契愛。這幾時春色方妍。遊情頗動。只為令公隄防甚宻。老父程督尤嚴。未得優閒。每成間阻。這也不在話下。目今拜掃在邇。昨已告别言歸。但有箇同學朋友姓賴。家貲富厚。性格麤狂。待我亦不為薄。約他一别而行。這等時候。怎麽還不見來。</白>
<曲><牌>福淸歌</牌><曲文><科>〔淨上〕</科>芳。蹊。外。亂。紅。成。陣。坐書齋好生擔悶。青樓且去醉紅裙。<科>〔笑介〕</科>紅裙愛我。愛我身軀忒蠢。</曲文></曲>
<白><科>〔見介〕</科><科>〔生笑介〕</科>賴兄旣然蠢了。如何又愛。<科>〔淨〕</科>石兄你不知道。蠢。在。身。軀。俏。在。心。<科>〔生〕</科>說得妙。<科>〔淨〕</科>石兄。你收拾書籍起。要到那裏去。<科>〔生〕</科>小弟為拜掃在邇。請假暫歸。早已别過東家。專待老兄到來。告别卽行。<科>〔淨〕</科>老兄。且慢些回去。小弟聞知南院裏有箇新成人的粉頭。喚做任夭桃。十分美貌。昨已敎人定下一東。今日拉兄同往一遊。少展春興。<科>〔生〕</科>當得奉陪。<科>〔淨笑介〕</科>好箇知趣的朋友。我們就此去罷。<科><科>〔行介〕</科><科>〔生〕</科></科>呀。出得門來。你看春光早則好爛熳也。</白>
<曲><牌>望吾鄉</牌><曲文>綠。染。芳。茵。平。原。草。色。新。飛花舞蝶相隨趂。書窓寂寞躭吟苦。誰。解。春。將。盡。<科>〔合〕</科>青袍客。還自哂。爭。負。了。鶯。花。陣。</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淨〕</科>香靄氤氲。熏風欲醉人。笙歌是處相招引。前程且付天公管。暫把韶華儘。<科>〔合〕</科>青袍客。休自哂。且。混。入。風。流。陣。</曲文></曲>
<白>來此已是任家。扣門則箇。<科>〔扣介〕</科><科>〔旦扮任夭桃丑扮梅香隨上〕</科></白>
<曲><牌>探春令</牌><曲文><科>〔旦〕</科>門前有客厭來頻。鎭終朝厮混。可心人未得多親近。甚日了煙花運。</曲文></曲>
<白>奴家南院任夭桃是也。這幾日城南桃花盛開。遊人不絕。費人支應。好不耐煩。昨日有箇賴舍人定<ref group="眉批">▲。着</ref>下一東。來此飮酒。怕。也。或。有。箇。可。意。人。兒。呀。扣門的想必是他。梅香看來。<科><科>〔丑開門生淨入見介〕</科><科>〔旦〕</科></科>請問二位高姓。<科>〔淨〕</科>小子就是南京城裏有名財主頼三舍人。<科>〔指生介〕</科>這位是小子契交石千之。<科>〔旦〕</科>原來如。此失瞻了。<科>〔背介〕</科>那石千之。是。好。一。位。可。人。也。<科>〔生背介〕</科>那夭桃。好。一。箇。美。人。也。<科>〔淨〕</科>我們那裏飮酒。<科>〔丑〕</科>西軒桃花盛開。酒擺在那裏。<科>〔淨〕</科>石兄。我們看桃花去來。<科><科>〔看介〕</科><科>〔淨〕</科></科>這桃花開得好茂盛也。大姐。你。家。桃。兒。熟。了。呌。小。厮。提。着。籃。兒。去。賣。一。日。可。有。幾。貫。錢。<科>〔旦〕</科>好花不向街頭賣。<科>〔生〕</科>留待潘郞擲一顆。<科>〔淨〕</科>看酒來。<科>〔丑〕</科>有酒。<科>〔旦送酒介〕</科></白>
<曲><牌>羽調排歌</牌><曲文>似雨花繁。成蹊賞頻。臨軒莫負芳辰。<夾白>石兄。這花呵。</夾白>河。陽。城。裏。鬬。丰。神。好。映。潘。郞。彩。色。新。<科>〔合〕</科>丹初染。血尚湮。嬌。紅。爭。妬。石。榴。裙。宜懽賞。莫怨嗔。和。他。人。靣。幾。回。春。</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扇底歌聲。腮邊酒痕。爭誇紫陌紅塵。<夾白>大姐。這花呵。</夾白>天台。溪。水。泛。來。頻。可。許。仙。郞。一。問。津。<科>〔合〕</科>脂偏潤。粉半勻。依。稀。還。似。宋。家。鄰。鋪成錦。聚作裀。詩人休羨洛陽春。</曲文></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俗而雅諢而眞</ref></曲文><牌>前腔</牌><曲文><科>〔淨〕</科>愛飮名留。貪花意親。花。前。且。莫。論。文。<夾白>石兄將花比大姐。大姐又將花比石兄。待我自家比一比。</夾白>陶朱似我足錢神。<科>〔旦〕</科><夾白>只恐不是這桃。</夾白><科>〔淨〕</科>風。月。塲。中。莫。認。眞。<科>〔合〕</科>春將暮。日漸曛。閒。看。花。落。總。堪。顰。如不飮。應笑人。還來洞口惜殘春。</曲文></曲>
<白><科>〔淨〕</科>我們還行箇令兒飮幾杯。<科>〔生〕</科>如此甚好。<科>〔淨〕</科>石兄是客。請先。<科>〔生〕</科>小弟曾聞古來酒令。有拆白道字。續麻頂眞。還是那一椿好。<科>〔旦〕</科>就是頂眞令最好。<科>〔淨〕</科>石兄說起。<科>〔生〕</科>占先了。今日賞花。小弟就說箇賞。宮。花。以後都把曲牌名頂去。<科>〔旦〕</科>奴家說箇花。心。動。<科>〔淨〕</科>我說箇洞仙歌。<科>〔旦〕</科>說差了。不是這箇動。<科>〔淨笑介〕</科>不。知。大。姐。有。兩。箇。洞。小生當罰。<科>〔飮介〕</科>石兄另起。<科>〔生〕</科>如今要箇春字。小弟是絳。都。春。<科>〔旦〕</科>奴家是春。從。天。上。來。<科>〔淨〕</科>好遠哩。我是天下樂。<科>〔旦〕</科>阿呀。怎。麽。頂。了。腰。<科>〔淨笑介〕</科>頂。在。大。姐。腰。間。纔。快。活。哩。罰酒罰酒。<科>〔飮介〕</科>如今又是石兄起。便宜了你。<科>〔生〕</科>如今要箇女字。小弟是傳言玉。女。<科>〔旦〕</科>奴家是女。冠。子。<科>〔淨〕</科>我是紫燕穿簾。<科>〔旦〕</科>一發說到骨牌名上去了。<科>〔淨〕</科>儘着罰就是。<科><科>〔飮介〕</科><科>〔旦忽做腹痛介〕</科></科>不好了。奴家忽然腹中疼痛起來。一時難忍。只待要死。<科>〔淨慌介〕</科>怎麽好。我本欲在此歇宿一宵。如今休想了。石兄我們去了罷。<科>〔生〕</科>且在此少坐。待大姐畧好些去。<科>〔淨〕</科>石兄人。命。干。連。不。是。耍。處。我們快去罷。<科>〔生〕</科>謹依尊命。大姐請了。明日再來看你。<科>〔旦做掩心送介〕</科>奴家一時有病。慢去了。<科>〔淨〕</科>今朝乘興過章臺。誰道無緣事不諧。<科>〔生〕</科>參天彩鳳應難傍。<科>〔旦做意兒介〕</科>脫。殻。金。蟬。請。自。猜。<科><科>〔生淨先下〕</科><科>〔丑扶旦介〕</科></科>天那。姐姐一向沒有這病症。為何陡然發作。如何是好。<科>〔旦〕</科>我看上那石秀才。俊俏可人。只怕賴舍人妨佔。不好留他。因此假說有病。支開他去。<科>〔丑〕</科>如。今。怎。麽。得。那。石。官。人。轉。來。<科>〔旦〕</科>他。是。箇。知。情。知。趣。的。人。一。定。轉。來。你到門外看去。<科>〔丑應介〕</科><科>〔虚下〕</科></白>
<曲><牌>探春令</牌><曲文><科>〔生上〕</科>臨。行。一。語。暗。撩。人。做金蟬輕褪。<科>〔見介〕</科><科>〔旦喜介〕</科>俏郞君叅透奴方寸。一霎裏歡難盡。</曲文></曲>
<白><科>〔生〕</科>大姐病好了麽。<科>〔旦〕</科>奴家只為一見郞君。便縈方寸。假說有病。支開那人。想得郞君聰俊。因此暗送機關。必然轉來也。<科>〔生〕</科>小生見了大姐席上做作。早已看破幾分。因此送他分手。特地轉來。但不知小生有何德能。多蒙大姐如此厚情。</白>
<曲><牌>醉羅歌</牌><曲文><科>〔旦〕</科></曲文><牌>醉扶歸</牌><曲文>愛你愛你多幇襯。喜煞喜煞最溫存。一見敎人暗消魂。巴不得相偎近。<科>〔生〕</科></曲文><牌>皂羅袍</牌><曲文>書生才貌。何曾動人。佳人憐念。相逢便親。前生結下今緣<ref group="眉批">倒底借桃花作波宛然錦帳</ref>分。<科>〔生旦攜手〕</科></曲文><牌>排歌</牌><曲文><科>〔合〕</科>相攜處。入翠裀。桃。源。親。作。探。花。人。<科>〔急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二折</折題>
<白><科>〔浄上〕</科>俊。友。若。攜。愁。奪。趣。餘。錢。如。帶。定。遭。差。只。為。▲。<ref group="眉批">明經第</ref>經。念。不。熟。失。却。便。宜。討。不。來。頼三舎為慕夭桃笑貌。特到他家飮酒。不該約了石千之同去。那妮子看上了小石。假說有病支開了我。那小石也不該抛了我。轉到他家去。留連半月。並不走開。我怎生忿得他過。心生一計。到他家裏。說與他父親知道。捉了回來。落得大家乾淨。迤𨓦行來。是他門首。<科>〔呌介〕</科>石家有人麽。</白>
<曲><牌>菊花新</牌><曲文><科>〔外上〕</科>柴門長掩度流年。為。怯。春。寒。曝。日。暄。<科>〔淨呌介〕</科><科>〔外〕</科>若個到門前。猜。不。起。那。家。姻。眷。</曲文></曲>
<白><科>〔開門見介〕</科><科>〔外〕</科>舍人來此尊幹。<科>〔淨〕</科>特來尋你令郞兄。<科>〔外〕</科>呀。小兒一向與舍人在劉令公家中讀書。怎麽到這裏尋他。<科>〔淨〕</科>他半月前請假回來了。<科>〔外〕</科>並不曾回。<科>〔淨背介〕</科>哦。原。來。此。兄。不。老。氣。留。戀。在。他。家。了。<科><科>〔外〕</科><科>〔聽介〕</科></科>舍人怎麽說<科>〔淨〕</科>小子不曾說甚麽。<科>〔外〕</科>老漢親聽得留戀兩字了。<科>〔淨〕</科>旣。如。此。小。子。只。得。說。了。那一日小子與令郞兄同到南郊閒走。偶然進南院任夭桃家飮酒。小。子。有。事。先。歸。想。是。令。郞。留。住。在。那。裏。了。<科>〔外頓足怒介〕</科>咳。原來這畜生如此。敢勞舍人引我到彼。捉他回來。<科>〔淨〕</科>小子當得引道。只怕令郞見怪。<科>〔外〕</科>不妨事。老漢不對他說就是。<科>〔淨〕</科>如此就去。<科><科>〔行介〕</科><科>〔外〕</科></科>這畜生我只道他呵。</白>
<曲><牌>剔銀燈</牌><曲文>春窓裏專攻筆硯。<夾白>原來</夾白>到花街無端遊串。半月來只把紅粧戀。眼見得被人輕賤。徒然將他望穿。激得我胸中氣塡。</曲文></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愈鬆愈緊愈謔愈惱</ref></曲文><牌>前腔</牌><曲文><科>〔淨〕</科>賢。郞。是。人。中。俊。彦。為。春。光。暫。時。消。遣。少。年。人。<夾白>誰。</夾白>不。愛。如。花。靣。<夾白>比。似。你。</夾白>年。老。的。餓。涎。空。嚥。休煎。從容向前。切莫把吾曹浪言。</曲文></曲>
<白><科>〔外〕</科>這箇老漢記得。<科>〔淨〕</科>來此已是任家門首。小子告回。<科>〔别介〕</科>放下一星火。能燒萬頃山。<科><科>〔淨下〕</科><科>〔外〕</科></科>且住。我若如此進去。恐怕那畜生躱了。待我閃過一旁。看他出來。說些甚麽。<科>〔藏介〕</科><科>〔生携旦同上〕</科></白>
<曲><牌>菊花新</牌><曲文><科>〔生〕</科>天敎花裏遇神僊。兩意相投幸有緣。<科>〔旦合〕</科>半月喜留連。怎遂得到頭心願。</曲文></曲>
<白><科>〔生〕</科>大姐我和你。<词><词牌>長相思</词牌><词文>風有緣。月有緣。一霎歡娛非偶然。圖他到底圓。</词文><科>〔旦〕</科><词文>情也堅。意也堅。肯把琵琶過别船。難。欺。頭。上。天。</词文></词><科>〔生〕</科>大姐如此留意。小生誓必娶你。<科>〔旦〕</科>郞君如有此心。奴家同你到花前盟下誓來。<科>〔生〕</科>如此甚好。<科>〔同旦拜介〕</科></白>
<曲><牌>駐馬泣</牌><曲文><科>〔生〕</科></曲文><牌>駐馬聽</牌><曲文>偷向花前。好把情私訴老天。寒儒何幸。淑女多情。<夾白>是</夾白>宿世良緣。片。時。桃。李。敢。輕。捐。效。百。年。松。檜。諧。深。願。<夾白>老天在上。石中英誓娶夭桃。</夾白></曲文><牌>泣顏回</牌><曲文>儻鯫生<夾白>有負</夾白>盟詞。使終身永受迍邅。</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旦〕</科>同叩蒼天。莫棄寒微聽一言。<夾白>自念</夾白>裙釵質陋。<夾白>他</夾白>簮珮才高。衿帶情聯。坐。中。莫。想。再。調。絃。脚。跟。須。記。牢。穿。線。<夾白>老天在上。任夭桃誓嫁石郞。</夾白>做。遊。絲。别。綰。枝。頭。似。繁。花。墮。落。風。前。</曲文></曲>
<白><科>〔外喝介〕</科>石中英。你這畜生在此。罰得好咒。拜得好堂。<科><科>〔生慌介〕</科><科>〔外〕</科></科>你這不肖子。我也不在此打你。好好回去。<科><科>〔生延捱介〕</科><科>〔外扯介〕</科></科>畜生好打還不走。<科><科>〔旦留介〕</科><科>〔外〕</科></科>大姐再尋箇富貴兒郞。休戀這窮鬼。<科><科>〔扯生下〕</科><科>〔旦〕</科></科>咳。奴家與石郞正圖永遠歡娛。誰想有這塲拆散也。想他多情之人。得空還來。且自寧耐則箇。<科>〔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三折</折題>
<曲><牌>醉落魄</牌><曲文><科>〔末上〕</科>歸田久脫浮名鎻。有兒勤課。良朋赴試成擔閣。試問才人。何事為情魔。</曲文></曲>
<白>老夫劉令公是也。這城中有箇石秀才。與兒輩相伴讀書。好一箇才子。明春大比。要他上京應試。他却延捱不行。今早有人說他留戀着南院一箇妓女。喚做任夭桃。怕他去後。那賴舍人與彼作閙。有這許多事情。已着人去請他。待他到來。老夫自有話講。<科>〔小生扮院子隨生上〕</科></白>
<曲><牌>謁金門</牌><曲文>情無那。只為一絲<夾白>兒</夾白>纏縛。欲。緩。行。程。無。計。可。對。人。難。說。破。</曲文></曲>
<白><科>〔見介〕</科><科>〔末〕</科>石先生試期漸逼。何日起行。<科>〔生〕</科>小生只為家中有事。還須再遲幾日。<科>〔末〕</科>咳。石先生。</白>
<曲><牌>忒忒令</牌><曲文>客途裏條風尙和。登程去壯心休懦。學成早向皇家貨。家緣事好騰挪。怕。其。間。有。别。科。把。身。心。絆。着。</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春闈試。程期尚多。屈指間略停猶可。家。中。有。事。些。兒。大。親年老。怎摩挲。數日間。有下落。趲程途盻着。</曲文></曲>
<白><科>〔末〕</科>老夫素知先生沒甚家事。却為着一樁。<科>〔生〕</科>老先生知道為何。</白>
<曲><牌>川撥棹</牌><曲文><科>〔末〕</科>知。些。個。愛。春。風。花。一。朶。為。夭。桃。惹。起。情。魔。為。夭。桃。惹。起。情。魔。怕。君。行。還。遭。斧。柯。這情踪可是麽。莫縈牽。須蹬脫。</曲文><科>〔生做羞介〕</科></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說破。<夾白>我</夾白>眞情怎賴麽。羞。臉。<夾白>兒。</夾白>難。藏。可。奈。何。望尊前且免譙訶。望尊前且免譙訶。取功名把青萍自磨。便登程敢戀他。<科>〔背介〕</科>謾踟躕。涙暗閣。</曲文></曲>
<白><科>〔末〕</科>石先生不必踟躕。那任夭桃事情。都在老夫身上。</白>
<曲><牌>尾煞</牌><曲文>君行好把魁名奪。那。籌。兒。管。敎。停。妥。看。你。榮。歸。喜。笑。多。</曲文></曲>
<白><科>〔生揖介〕</科>如此多謝不盡。小生明日便行。<科>〔末〕</科>正該如此。<科>〔别介〕</科>從來才子氣如虹。莫為裙釵苦唧噥。<科>〔生〕</科>今日得君提掇起。免敎人在汚泥中。<科><科>〔生下〕</科><科>〔末〕</科></科>且住。那石秀才。雖然如此說。若。不。令。他。絕。望。未。必。速。行。只。除。如。此。如。此。方。好。院子聽分付。<科>〔小生應介〕</科>小人有。<ref group="眉批">憐才至此可謂佛心</ref><科>〔末〕</科>你今日就到南院任家。對他母親說。劉相公新造園亭一所。要接他女兒過來住幾時。先送他兩錠銀子。連他一家兒都搬了過來。<科>〔小生〕</科>小人理會得。<科>〔末〕</科>速去便來。<科>〔小生〕</科>嗄。<科>〔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四折</折題>
<曲><牌>縷縷金</牌><曲文><科>〔生急上〕</科>驅驕馬上金臺。只為紅樓女繫心懷。喜得劉公念肯相擔待。偷閒疾走到花街。敎他好寧耐。敎他好寧耐。</曲文></曲>
<白>小生上京赴試。早間别過父親只。撇。夭。桃。不。下。讓朋友先行。一徑趕到他家。與他一别。呀。怎麽他家門都鎻上在此。<科>〔慌介〕</科>隣舍家借問一聲。這任家那裏去了。<科>〔内應介〕</科>昨晩。他一家兒都搬去了。<科>〔生〕</科>可曉得他搬到那裏去。<科>〔内〕</科>這却不知。<科>〔生〕</科>怎麽好。且住。任大姐有個結義妹子。喚做李翠蘭。一定知他下落。快去問他。<科>〔行介〕</科>翠蘭姐可在家麽。<科>〔貼旦扮李翠蘭上〕</科>開簾風動竹。疑是玉人來。<科>〔見介〕</科>呀。原來是石姐夫。<科>〔生〕</科>請問任大姐搬到那裏去了。<科>〔貼〕</科>咳。說來話長。<科>〔生〕</科>請道其詳。<科>〔貼〕</科>昨日姐姐家呵。</白>
<曲><牌>石榴花</牌><曲文>夕陽時候。忽有使星來。<科>〔生〕</科><夾白>是誰家。</夾白><科>〔貼〕</科>劉姓者令公宅。<科>〔生〕</科><夾白>他來說些甚麽。</夾白><科>〔貼〕</科>移。將。春。色。過。幽。齋。更。難。容。半。刻。遲。捱。<科>〔生驚介〕</科><夾白>怎麽被劉令公接去了。那任大姐怎麽說。</夾白><科>〔貼〕</科><夾白>他</夾白>憂思滿懷。看。臨。行。粉。靣。啼。痕。界。<科>〔袖中出扇付生介〕</科><夾白>那時匆匆不及寫書。只留下紈扇一靣。</夾白>表相思未冩鸞箋。把氷紈留付多才。</曲文></曲>
<白><科>〔生哭介〕</科>狠心的老殺才。害死我也。</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聽伊說罷。禁不住涙盈腮。<夾白>他說</夾白>相看管待君來。<夾白>却。</夾白>無。端。拆。散。並。頭。釵。效。沙。胡。劫。取。章。臺。蕭郞謾猜。歎侯門一入深如海。<夾白>敢煩姐姐。替我拜上任大姐。敎他</夾白>畵蛾眉善事新人。<夾白>休得</夾白>為寒儒長繫春懷。</曲文></曲>
<白><科>〔貼〕</科>石姐夫。啼哭也枉然了。勉取功名。後會有日。<科>〔生〕</科>姐姐說得是。小生只索去了。敢借筆硯一用。<科>〔貼〕</科>筆硯在此。<科>〔生題扇介〕</科>欲。覔。花。源。枉。自。嗟。好。花。今。已。向。隣。家。煩姐姐將此扇轉寄與任大姐。<科>〔貼收扇介〕</科>當得領命。<科>〔生〕</科>小生告别了。<科>〔貼〕</科>但敎虎榜先題字。<科>〔生〕</科>自。有。鸞。膠。可。續。絃。<科>〔貼下〕</科><科>〔生行介〕</科></白>
<曲><牌>縷縷金</牌><曲文>姻緣事已難諧。踏。枝。驚。不。着。恨。空。來。且向長安道揮鞭行邁。還看斜日掛踈槐。如何敢遲待。如何敢遲待。<科>〔急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五折</折題>
<曲><牌>掛眞兒</牌><曲文><科>〔旦上〕</科>一入昭陽門永閉。雕。簷。外。一。度。花。飛。舊。愛。輕。分。新。懽。未。續。展轉敎人縈繫。</曲文></曲>
<白><科>〔浣沙溪〕</科>雨過殘紅濕未飛。珠簾一帶透斜暉。遊蜂釀蜜竊香歸。金屋無人風竹亂。夜篝盡日水沉微。一春須有憶人時。夭桃自與石郞分手。終日盻他重來。誰想劉令公。把我一家兒都搬到這園亭住下。不覺兩月有餘。那。劉。令。公。一。向。不。曾。到。來。未。知。何。意。咳。劉。令。公。不。來。倒。不。打。緊。只。是。我。那。石。郞。路。途。安。否。若。何。功。名。成。否。若。何。後來可還有重會的日子。正是雖無千丈線。萬里繫人心。<科>〔貼上〕</科></白>
<曲><牌>生查子</牌><曲文>女伴久分飛。無限相關意。特地到園亭。傳與眞消息。</曲文></曲>
<白><科>〔見介〕</科><科>〔旦〕</科>呀。妹子。今日甚風兒。吹得你來。<科>〔貼〕</科>只怕這府中出入不便。因此久不曾來看。姐姐。你自到這裏。劉令公必然十分寵愛。可說與妹子知道。<科>〔旦〕</科>妹子不要說起。<科>〔貼〕</科>却是為何。</白>
<曲><牌>紅衲襖</牌><曲文><科>〔旦〕</科><夾白>自從我</夾白>入侯門相見稀。<夾白>一向價</夾白>守空房無厮對。<夾白>我本是</夾白>現。交。風。月。書。生。配。<夾白>今做了</夾白>遥。受。恩。情。貴。<ref group="眉批">尖麗</ref>客妻。耍風情。休再提。惡姻緣。難脫離。只為舊日仙郞掛在心頭也。<夾白>他</夾白>欲上長安<夾白>可也</夾白>曾會伊。</曲文></曲>
<白><科>〔貼〕</科>咳。姐姐你那石姐夫呵。<科>〔旦〕</科>他却怎麽。</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貼〕</科><夾白>他那日</夾白>跨征鞍。特叩扉。<夾白>聞知你</夾白>入豪家愁掩袂。<夾白>見了那</夾白>素扇兒。出幾點凄惶淚。<夾白>借了管</夾白>彩毫兒。<夾白>做</夾白>兩行幽恨題。<夾白>你那箇</夾白>老司空<夾白>我也</夾白>曾會席。<夾白>他把你</夾白>俏娘行還道及。適纔幾句閒談試恁情兒也。<夾白>你</夾白>就。裏。行。藏。奴。儘。知。</曲文></曲>
<白><科>〔旦〕</科>妹子。你會着劉令公。曾說我甚麽。有何主意來。<科>〔貼〕</科>姐姐試猜。</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旦〕</科><夾白>敢道我</夾白>墮風塵門戸低。<科>〔貼〕</科><夾白>這等他也不來接你了。</夾白><科>〔旦〕</科><夾白>敢道我</夾白>懶梳粧<夾白>不見的</夾白>容貌美。<科>〔貼〕</科><夾白>他也不曾見你。</夾白><科>〔旦〕</科><夾白>莫不是</夾白>潑丫頭<夾白>把我</夾白>新人忌。<科>〔貼〕</科><夾白>也不是。</夾白><科>〔旦〕</科><夾白>莫不是</夾白>老。人。家。愁。和。少。婦。敵。<科>〔貼〕</科><夾白>也不是。</夾白><科>〔旦〕</科><夾白>莫不是</夾白>算夫宫命不齊。<夾白>莫不是</夾白>數周堂時不利。<科>〔貼〕</科><夾白>這都不是。</夾白><科>〔旦〕</科>只是薄命紅顏犯了災星也。回首東風莫怨誰。</曲文></曲>
<白><科>〔貼〕</科>姐姐。你聽我說。</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夾白>他只為</夾白>俊書生色。陣。迷。<夾白>不肯</夾白>赴皇都<夾白>將</夾白>成業毁。<夾白>把佳人</夾白>移將僻地權廻避。<夾白>使才郞</夾白>割斷了情腸欲奮飛。<夾白>省。得。</夾白>莽。無。徒。鬬。是。非。<夾白>與。你。</夾白>美。相。知。粧。靣。皮。待他有日榮歸送你圓成也。<夾白>只看這</夾白>扇上詩詞當自推。</曲文></曲>
<白><科>〔付扇介〕</科><科>〔旦〕</科>原來如此。<科>〔看扇讀介〕</科>欲覔花源枉自嗟。<ref group="眉批">詩正而葩如深山得道人虬髯鶴髩自帶桃花之色</ref>好花今已向誰家。這是我石郞手蹟。<科>〔再讀介〕</科>移。花。只。為。閑。蜂。蝶。莫。怪。東。君。也。愛。花。這兩句是誰冩的。<科>〔貼〕</科>前靣兩句。原是石姐夫冩的。敎我轉送與姐姐。後靣兩句。就是劉令公續成。敎我致意姐姐。佳期在邇。請勿憂疑。<科>〔旦〕</科>原來令公有如此美意。這。幾。時。錯。埋。怨。他。了。<科>〔貼〕</科>正是。</白>
<詩><科>〔旦〕</科><詩句>無端盡日鎻雙睂。</詩句><科>〔貼〕</科><詩句>誰道東君意更奇。</詩句><科>〔旦〕</科><詩句>雪隱鷺鷥飛始見。</詩句><科>〔貼〕</科><詩句>柳藏鸚鵡語方知。</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六折</折題>
<曲><牌>步蟾宮</牌><曲文><科>〔生上〕</科>春。來。瞥。見。梨。花。謝。更。寂。寞。長。安。客。舍。看朋儕得意競歡呼。獨我愁腸千結。</曲文></曲>
<白>綠樹秦京道。青雲洛水橋。故園長在目。魂去不須招。小生入京應試。已曾攛過卷子。明日開榜日期。這些朋友也有求神問卜的。也有會飮聽報的。惟我想念天桃。不能排遣。只。在。寓。所。靜。坐。是好悶殺人也。</白>
<曲><牌>梅花塘</牌><曲文>謾咨嗟。<夾白>擺</夾白>不脫愁重疊。想我意中人。剗地成胡越。欲。成。連。理。恨。殺。<夾白>他。</夾白>拆。散。了。枝。葉。名利轍。那。裏。有。心。情。聽。報。捷。</曲文></曲>
<白>不覺神思困倦。且自打睡片時。<科>〔睡介〕</科><科>〔旦急走上〕</科></白>
<曲><牌>香柳娘</牌><曲文>望長安路賒。望長安路賒。雲。山。周。折。行來不管弓鞋劣。更心喬意怯。更心喬意怯。追着恐難遮。中途怕遭劫。問才郞那些。問才郞那些。<夾白>却好</夾白>燈兒未滅。<夾白>把</夾白>簾兒輕揭。</曲文></曲>
<白><科>〔喚介〕</科>石郞甦醒。<科>〔生驚醒介〕</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正矇騰睡歇。正矇騰睡歇。誰來輕拽。<科>〔見介〕</科><夾白>呀。</夾白>原來却是夭桃姐。被豪家阻截。被豪家阻截。門戸怎飛越。程途恁跋踄。頓敎人喜悅。頓敎人喜悅。身。兒。靠。些。<夾白>把。</夾白>話。兒。低。說。</曲文></曲>
<白><科>〔旦〕</科>我為你害得好苦也。</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自當時隔絕。自當時隔絕。終朝啼血。魂靈盡為才郞惹。且偷開鎻鐍。且偷開鎻鐍。隨步逐高車。忙奔度深夜。把團圓計設。把團圓計設。同室共穴。永無離别。</曲文></曲>
<白><科>〔生〕</科>難得大姐這般錯愛也。</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笑。吾。曹。計。拙。笑。吾。曹。計。拙。空。懷。悲。咽。今。生。已。分。成。抛。撇。喜今宵遠涉。喜今宵遠涉。卓氏女中傑。娘行更奇絕。這。春。情。正。熱。這。春。情。正。熱。香。肌。緊。貼。莫。辜。良。夜。</曲文></曲>
<白><科>〔樓旦睡介〕</科><科>〔衆扮報捷人喧呼急上介〕</科>報報報。金陵石中英相公。<科><科>〔生旦驚醒介〕</科><科>〔旦閃下〕</科><科>〔生慌介〕</科></科>甚麽人喧嚷進來。把。我。夭。桃。姐。趕。去。了。<科><科>〔尋介〕</科><科>〔衆〕</科></科>石。相。公。尋。甚。麽。小人們是報捷的。<科>〔生〕</科>啐。原來是一夢。你們且說我中了第幾名。<科>〔衆〕</科>相公高中第一名。<科>〔生〕</科>咦。不。要。連。這。報。捷。也。是。做。夢。<科>〔衆笑介〕</科>不是夢。現有題名錄在此。<科>〔衆送介〕</科><科>〔合唱〕</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把尊名試閱。把尊名試閱。榜頭高揭。第一名御筆親題徹。<夾白>你</夾白>休猜夢蝶。<夾白>你</夾白>休猜夢蝶。錢鈔賞多些。少時問人借。<科>〔生喜笑介〕</科>謝伊家報說。謝伊家報說。<夾白>只。不。該。</夾白><科>〔衆〕</科><夾白>不該怎麽。</夾白><科>〔生〕</科><夾白>趕。去。了。</夾白>身。邊。侍。妾。追。他。不。迭。</曲文></曲>
<白><科>〔衆笑介〕</科>這。相。公。還。想。做。夢。哩。天明了。快赴瓊林宴去。<科>〔衆擁生急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七折</折題>
<白><科>〔貼上〕</科>天上乘槎客。相將歸故鄉。好將心腹語。傳與有情郞。翠蘭昨日到劉府中去。聞說石秀才中了狀元。欽差出京。目下將到。我姐姐將前日那紈扇敎奴家帶轉。算。他。必。到。我。家。訪問消息。便好對他說知。小二門首伺候。看有客來。<科>〔内應介〕</科><科>〔生便服上〕</科></白>
<曲><牌>風入松慢</牌><曲文>欽承君命捧綸音。鄉國遙臨。為當年情事長悲愔。微行暫脫朝簪。欲訪紅粧信息。重來翠館追尋。</曲文></曲>
<白>下官登第之後。官居翰苑。卽奉欽差。到此已是金陵地方。只為夭桃未知下落。因此改換衣衫。悄地到李翠蘭家訪問一畨。來此是他門首。不免逕入。<科><科>〔見介〕</科><科>〔貼〕</科></科>呀。原來是石相公。恭喜了。石相公。你</白>
<白><词><词牌>望江南</词牌><词文>登金榜。聞已步瀛洲。貴足還來遊賤地。新。官。不。把。舊。情。丢。迎接恕遲留。</词文></词><科>〔生〕</科>咳。翠蘭姐我身羇旅。心事在歌樓。只怕他戀却眼前歡愛好。故。人。情。事。總。休。休。妨。鵲。恨。巢。鳩。<科>〔貼〕</科>石。相。公。倒。不。要。錯。怪。了。人。<科>〔生〕</科>敎我不要錯怪那箇。請道其詳。</白>
<曲><牌>風入松</牌><曲文><科>〔貼〕</科>當時承命久浮沉。怕矦門未敢輕尋。東君厮會方知恁。特地向娘行重審。他住在空亭茂林。寂。寞。樹。隂。森。</曲文></曲>
<白><科>〔生〕</科>原來把他住在園亭之内。那劉老兒。可長到那裏去麽。</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貼〕</科>從他母子住園林。並不曾半步光臨。<科>〔生〕</科><夾白>可曾有染麽。</夾白><科>〔貼搖手介〕</科>從來未識龎兒甚。怎。說。那。抱。衾。攜。枕。<夾白>我姐姐呵。</夾白>半載價孤眠到今。持節操。比南金。</曲文></曲>
<白><科>〔生〕</科>那劉令公。旣然接了家去。又不到他那裏來。畢竟是何主意。<科>〔貼〕</科>那劉令公呵。</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夾白>他要</夾白>才郞收拾惜花心。取功名早赴瓊林。移。來。别。館。權。拘。禁。又。省。得。蜂。眠。蝶。寢。<夾白>待你</夾白>榮歸日。重諧瑟琴。<科>〔付扇介〕</科><夾白>你將這</夾白>詩中意自沉吟。</曲文></曲>
<白><科>〔生念詩介〕</科>欲覔花源枉自嗟。好花今已向隣家。移花只為閑蜂蝶。莫怪東君也愛花。這是劉公手蹟。不知他有這般美意。一。向。錯。怪。了。也。</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說來心事使人欽。枉猜他老害邪婬。愛人以德蒙垂蔭。好一似臨河忘飮。行方便包籠意深。剛說破喜難禁。</曲文></曲>
<白><科>〔貼〕</科>相公。幾時去拜劉令公。<科>〔生〕</科>明日就去。<科>〔貼〕</科>奴家後日奉賀。</白>
<詩><詩句>仙源莫道路難通。</詩句><詩句>管取明朝喜氣濃。</詩句><詩句>自。是。桃。花。貪。結。子。</詩句><詩句>錯。敎。人。恨。五。更。風。</詩句><科>〔别下〕</科></詩>
</折>
<折><折題>第八折</折題>
<曲><牌>夜行船</牌><曲文><科>〔末冠帶淨扮院子上〕</科><科>〔末〕</科>聞說才郞魁上榜。眞不負十載寒窓。<夾白>敎他</夾白>兒女情疎。功名膽壯。<夾白>也。</夾白>費。盡。老。夫。思。想。</曲文></曲>
<白>施恩非責報。有美欲成人。老夫只為石千之留戀紅裙。不肯赴試。用。了。箇。移。花。避。蝶。之。計。使他奮志功名。果然中了狀元。老夫不勝之喜。昨日聞已榮歸。今日必來拜我。酒席之間。把任夭桃送還與他。也。成。就。了。老。夫。一。叚。奇。事。院子。昨日分付你整治酒席。可曾齊備了麽。<科>〔淨〕</科>齊備多時了。<科>〔生冠帶貼扮院子上〕</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口角宛肖</ref></曲文><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先輩儀刑多德望。成就我一舉名揚。底。事。還。猜。劈。頭。難。講。<夾白>先</夾白>謝了昔年培養。</曲文></曲>
<白><科>〔報介〕</科><科>〔見介〕</科><科>〔生末交拜介〕</科><科>〔生〕</科><词><词牌>減字木蘭花</词牌><词文>當年未遇。感得明公青眼覷。</词文><科>〔末〕</科><词文>捷問飛來。擊節何勝慰老懷。</词文><科>〔生〕</科><词文>堦前僕僕。為謝陶成如鮑叔。</词文><科>〔末〕</科><词文>奉賀遲遲。先辱光臨增忸怩。</词文></词>小厮看酒。<科>〔淨應介〕</科><科>〔末送酒介〕</科></白>
<曲><牌>夜行船序</牌><曲文>玉府仙郞。喜皇都得意首登龍榜。還鄉黨。馳騁十分風光。<科>〔生接〕</科>汪洋。厚德無涯。翦拂翦拂駑駘直上。<科>〔末合〕</科>相訪。滿捧着鬱金杯。一醉莫嫌村釀。</曲文></曲>
<白><科>〔生做不飮介〕</科><科>〔末〕</科>石先生為何不飮。好道是筵前無樂不成歡。小厮們。呌家樂出來。<科>〔淨呌介〕</科>相公呌家樂們出來承應。<科>〔旦豔服丑扮梅香隨上〕</科></白>
<曲><牌>黑麻序</牌><曲文><科>〔旦〕</科>華堂聞喚聲忙。<科>〔覷生介〕</科>傍。簾。衣。偷。覷。恁。般。官。長。<科>〔末〕</科><夾白>任天桃過來。見了學士。</夾白><科>〔見介〕</科><科>〔旦〕</科><夾白>呀。</夾白>看衣冠濟楚。<夾白>却是</夾白>舊時張敞。<科>〔生背介〕</科>籌量。如何出豔粧。含糊語不詳。<科>〔旦合〕</科>意彷徨。敢把初心倐變。竟成虚謊。</曲文></曲>
<白><科>〔末〕</科><词><词牌>鷓鴣天</词牌><词文>學士何須苦皺眉。任娘不必把頭低。老夫當日施奇計。喚做移花避蝶飛。衷曲裏。翠蘭知。筵前此話莫重提。</词文></词>今日這酒呵。須。知。不。是。迎。風。酒。權。當。夫。妻。合。卺。杯。小厮看酒來。<科>〔酌酒送生介〕</科></白>
<曲><牌>錦衣香</牌><曲文>年少郞。須歡暢。窈窕娘。休悒怏。<夾白>愁。他。</夾白>路。柳。墻。<ref group="眉批">▲意俱▲</ref>花。蜂。喧。蝶。嚷。金。釵。輸。與。富。家。郞。<夾白>敎他</夾白>停。歌。罷。舞。着。意。關。防。把。書。生。氣。長。待。歸。來。付。伊。收。掌。打點成姻契。婦隨夫唱。重逢崔護。謝家莊上。</曲文></曲>
<白><科>〔生〕</科>下官不才。多蒙老先生如此留情。容拜謝。<科>〔同旦拜介〕</科><科>〔末答拜介〕</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亦眞亦▲</ref></曲文><牌>漿水令</牌><曲文><科>〔生〕</科>小書生。蒙君作養。醜名兒。頼你遮藏。種。桃。還。是。老。劉。郞。配。綠。拈。紅。打。合。成。雙。<科>〔旦〕</科>恩如海。難度量。<夾白>把</夾白>風塵提挈雲霄上。<科>〔衆合〕</科>眞奇異。眞奇異。敎人嘆賞。<夾白>好似</夾白>波斯尹。波斯尹。智寵天香。</曲文></曲>
<白><科>〔雜上〕</科>禀相公知道。老相公差小的們花燈鼓樂來接新夫人。<科>〔末〕</科>我這裏快整香車送去。<科>〔衆應介〕</科></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送仙姬歸蓬閬。<夾白>那。箇。</夾白>賴。不。上。蝦。蟆。莫。想。敎。<夾白>你。</夾白>撇。古。的。家。尊。<夾白>也。</夾白>笑。一。塲。</曲文></曲>
<詩><詩句>女解憐才事足誇。</詩句><詩句>夭桃今日果宜家。</詩句><詩句>可。憐。不。得。劉。郞。管。</詩句><詩句>多。少。流。波。襯。落。花。</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碧蓮繡符</雜劇題>
<署名>勾餘六桐葉憲祖編
錢江君珊張佩玉評
淇生葉澳
懋昭陳新閱</署名>
<簡名>碧蓮繡符</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仲夫人妬害佳人。</題><題>秦公子契合嘉賔。</題>
<題>章解元傭書寄迹。</題><題>陳碧蓮出閤成親。</題>
</題目>
<折><折題>第一折</折題>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長途如此那有▲寞</ref></曲文><牌>破陣子</牌><曲文><科>〔生上〕</科>客。路。行。行。隨。馬。熏。風。處。處。看。花。景序淸和逢令節。地界江都玩物華。何妨天一涯。</曲文></曲>
<白>山與歌眉歛。波同翠眼流。遊人都上十三樓。不羡竹西歌吹古揚州。菰黍連昌獨。瓊彛倒玉舟。誰家水調唱歌頭。聲。遶。碧。山。飛。去。彩。雲。留。小生章斌字孔兼。越郡人也。少小年華。風流性格。去年鄉闈領解。南宮未利。歸途迢逓。隨處遲留。剛到揚州。適逢端午。聞得江邊競渡。遊人塡踊。不免約了韓年兄同去遊翫一番。章興請韓相公出來。<科>〔末内應介〕</科>韓相公有請。</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小生上〕</科>弱柳飄綿初灑。新蕖貼水將花。世。上。浮。名。如。破。甑。眼。底。殘。春。似。捲。沙。相携過酒家。</曲文></曲>
<白><科>〔末〕</科>韓相公到了。<科>〔生見介〕</科>韓年兄。聞說廣陵濤。喜遇端陽節。地勝天時際會奇。客路風光别。<科>〔小生〕</科>正是。章年兄。弔古競龍舟。士女紛行列。<科>〔行介〕</科>隨地行遊逐少年。拚與同歡悅。<科>〔生〕</科>到此已近江邊。我們且到酒樓上。沽飮三杯。以待龍舟。何如。<科>〔小生〕</科>如此甚妙。<科>〔丑指介〕</科>這一家門靣。甚是整齊。相公請進。<科><科>〔末喚酒保介〕</科><科>〔外扮酒保上〕</科></科>楊州本在天。心。住。好酒休將人。靣。賖。相公請登樓。<科>〔生小生末登樓介〕</科><科>〔外設酒請坐介〕</科><科>〔暫下〕</科></白>
<曲><牌>玉芙蓉</牌><曲文><科>〔生〕</科>榆錢滿地撒。榴火迎人發。喜梅霖乍歇。景候亨嘉。天中令節欣相迓。地臘靈辰福轉加。<科>〔合〕</科>同歡洽。倒青尊泛霞。論。人。生。逢。塲。作。戲。總。為。家。</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小生〕</科>沉湘問水窪。吊古成佳話。任遊閒士女簇擁繁蕐。行看烏棹喧雷駕。共訝龍標舞浪花。<科>〔合前〕</科></曲文></曲>
<白><科>〔外〕</科>你看樓下遊人越多了。<科>〔生〕</科>我們凭欄一觀。<科>〔同起看介〕</科><科>〔丑扮秦夫人老旦扮女伴雜扮院子隨上〕</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丑〕</科>靈符伴玉珈。綘縷縈衣㡁。把香車慢碾。任意行踏。豪奢已判情無掛。老大休嫌鬢有華。<科>〔内作鑼鼓喧譁〕</科><科>〔雜〕</科><夾白>禀夫人。龍舟將到了。</夾白><科>〔丑〕</科><夾白>我們快些趲到江邊去。</夾白><科>〔雜應介〕</科><科>〔合〕</科>喧聲大。想龍舟殆發。趲遊鑣向江干翫賞莫停札。<科>〔下〕</科></曲文></曲>
<白><科>〔生〕</科>這些内眷。是誰家的。<科>〔外〕</科>是秦侍中的夫人。<科>〔生〕</科>原來如此。<科>〔淨秦公子末陪客小旦寵兒上〕</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淨〕</科>雕蒲酒泛楂。結艾香隨馬。且追隨俠少。馳騁豪華。<科>〔笑介〕</科><夾白>你看我這揚州好婦女也。</夾白>凝。紅。鬬。綠。紛。如。畵。花。月。揚。州。自。古。誇。<科>〔内照前鑼鼓介〕</科><科>〔小旦〕</科><夾白>禀公子。龍舟將到了。</夾白><科>〔淨〕</科><夾白>我們快到江邊去。</夾白><科>〔合前〕</科><科>〔下〕</科></曲文></曲>
<白><科>〔生〕</科>這許多遊客。又是誰家的。<科>〔外〕</科>這就是秦公子。<科>〔生〕</科>哦。原來如此。<科><科>〔内鑼鼓介〕</科><科>〔生〕</科></科>龍舟漸近。我們也到江邊看看。<科>〔小生〕</科>請。<科>〔生送酒錢介〕</科>店家。酒錢在此。收了。<科>〔外收介〕</科><科>〔先下〕</科></白>
<詩><詩句>嬉遊舉國已如狂。</詩句><詩句>到。處。隨。他。作。戲。塲。</詩句><詩句>但遇酒家能盡醉。</詩句><詩句>不知何處是他鄉。</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二折</折題>
<曲><牌>新水令</牌><曲文><科>〔旦〕</科>侯家院宇深如許。遇良辰越添愁緒。春去花無主。恨當初。怎生誤犯了入宮妬。</曲文></曲>
<白>葉暗乳鵶啼。風定老紅猶落。蝴蝶不隨春去。入薫風池閣。休歌金縷勸金巵。世事已非昨。簾捲日長人靜。任楊花飄泊。奴家陳氏。小字碧蓮。本係秦侍中之妾。相公亡後。夫人嫉妬。苦被拘箝。今日端陽佳節。舉家遊翫。只撇奴家在此。寂寞無聊。不免且到宅後小樓。登眺一回。稍舒愁悶。<科>〔行介〕</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心事凄▲</ref></曲文><牌>鎻南枝</牌><曲文>逢時令。惜影孤。金尊共誰同泛蒲。<夾白>敎奴</夾白>嬾。去。浴。蘭。湯。知。難。洗。愁。苦。妾薄命。空淚枯。且偷閑。暫紓步。</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上〕</科>遊將倦。醉未蘇。閑行信足慵問途。<夾白>小生與韓年兄同觀競渡。人叢挨擠。失散難尋。信步行來。呀。怎麽這曲巷之中。有如此宅院。你看</夾白>垂。柳。拂。高。樓。底。花。映。朱。戸。<科>〔做見旦覷介〕</科>雕牕内。有美姝。再偷睛。細凝覷。</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旦〕</科>登樓罷。縱目初。風。花。惱。人。空。歎。吁。<夾白>敎。人。</夾白>羞。佩。<ref group="眉批">煞甚無聊</ref>赤。靈。符。情。魔。怎。驅。逐。<科>〔做見生避介〕</科>從何至。年少徒。欲遮藏復。廻。顧。</曲文></曲>
<白><科>〔内呌介〕</科>碧蓮姐。夫人回來了。快進來罷。<科>〔旦應介〕</科>來了。對靣疑瞻漢。廻身却化雲。<科><科>〔急下〕</科><科>〔墮符介〕</科><科>〔生〕</科></科>呀。世間有如此絕色女子。</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誰家女。美且都。平生入目眞所無。西子謾傾吳。神娥乍迷楚。<科>〔做拾符介〕</科><夾白>呀。這是那美人墮下的繡符。</夾白><ref group="眉批">勝信陵所竊多矣</ref><夾白>且待我藏在身邊則箇。</夾白>剛遺下釵畔符。<夾白>是我</夾白>有緣人偶拾取。</曲文></曲>
<白>那壁廂有一箇小官來了。待我問他一問。<科>〔小旦扮寵兒上〕</科>秦氏有家奴。姓馮名子都。依倚將軍勢。調笑酒家胡。寵兒隨着公子到江邊遊翫。回到家來。早則天晩也。<科>〔生揖介〕</科>小。哥。拜揖了。<科>〔小旦忙揖介〕</科>官人小人失瞻了。<科>〔生〕</科>試問一聲。這門内是誰家宅院。<科>〔小旦〕</科>就是小人家主秦侍中家裏。<科>〔生〕</科>失敬了。請問府上嫡親幾人。<科>〔小旦〕</科>只有老夫人。大公子。<科>〔生〕</科>再問公子情性如何。有何喜好。<科>〔小旦〕</科>官人聽禀。</白>
<曲><牌>好姐姐</牌><曲文>主人豪華丈夫。縱遊興徵歌選舞。多情愛客。傾心才俊徒。還欣慕。翩翩記室求難遇。為問班生今有無。</曲文></曲>
<白><科>〔生背介〕</科>他要求書記。正是一機會。不免如此如此。<科>〔轉介〕</科>小哥。學生來得凑巧。<科>〔小旦〕</科>却怎麽。<科>〔生〕</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念咱流落在途。習書史粗通簡牘。若蒙見委應知計不踈。勞誇詡。明朝晉謁潭潭府。仗爾先容莫負吾。</曲文></曲>
<白><科>〔小旦〕</科>若得官人肯為書記。我公子不勝之喜。明早來。小人專等。只。怕。是。謊。我。<科>〔生〕</科>决無戲言。</白>
<詩><詩句>偶然相見那相依。</詩句><詩句>明日還來莫待遲。</詩句><詩句>正是得他心肯日。</詩句><詩句>果然是我運通時。</詩句><科>〔别下〕</科></詩>
</折>
<折><折題>第三折</折題>
<曲><牌>雙勸酒</牌><曲文><科>〔淨〕</科>風流幾般。鮮衣穿換。千金可拚。遊閑作伴。腹中欠學怎生瞞。却。輸。他。一。介。寒。酸。</曲文></曲>
<白>自家秦公子。托賴父親福蔭。家貲豪富。百事無憂。只為生來嬌養。學問空踈。沒。來。由。當。了。一。名。秀。才。但聞得提學老子到來。諕得魂不附體。這且休提。平日間文墨交遊。書簡來往甚。是。費。力。意欲尋箇人。掌管書記。却也難得。寵兒我曾分付找尋。可曾打聽得有麽。<科>〔小旦〕</科>正要禀知公子。昨晩在宅後街上。偶遇一人說道流落在此。情愿到這府中做書記。<科>〔淨〕</科>人物如何。<科>〔小旦〕</科>二十不上年紀。甚是斯文俊雅。<科>〔淨喜介〕</科>這等正好。他說幾時來。<科>〔小旦〕</科>他說今早來。<科>〔淨〕</科>這等說。你快到門首看去。<科>〔小旦應介〕</科><科>〔生上〕</科></白>
<曲><牌>金瓏璁</牌><曲文>佳人難再得。欲去難拚。先寄跡。漸諧歡。</曲文></曲>
<白>小生自見秦家美人。因。想。青。春。易。擲。絕。色。難。逢。不如改易姓名。就用賤表。喚做孔兼。投充書記。覔箇機會。早間已打發章興。隨了韓年兄先回。呌他後年應試到此相會。料得那時。吾事諧矣。迤𨓦行來。前靣大門樓。想是他前門了。<科>〔小旦見介〕</科>呀。官人來了。<科>〔生〕</科>來了。<科>〔小旦〕</科>公子在廳上專候。<科>〔生入見介〕</科>小生聞知府上。欲覔書記。因而自薦。乞恕輕造。<科>〔淨〕</科>先生好說。請問高姓大名。仙鄉何處。因何到此。<科>〔生〕</科>公子聽禀。</白>
<曲><牌>玉胞肚</牌><曲文>越江西畔。孔兼生。年方及冠。忝儒流敢附班生。困窮途願比馮驩。望君休得棄貧酸。書記勤勞事可完。</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淨〕</科><夾白>看你</夾白>青年弱冠。羡。丰。姿。河。陽。姓。潘。鼎函中怎可烹雞。枳棘邊那得棲鸞。荒齋斗室暫盤桓。得近良朋心自歡。</曲文></曲>
<白>寵兒。送孔官人到書房去。今後就是你相伴服事。<科>〔小旦〕</科>理會得。<科>〔生别介〕</科>上林如許樹。權借一枝棲。<科><科>〔先下〕</科><科>〔淨〕</科></科>寵兒轉來。<科>〔小旦〕</科>正要送孔官人進去。公子又呌甚麽。<科>〔淨〕</科>我。看。這。孔。宫。人。風。流。俊。雅。你。不。要。像。蘇。州。人。說。被。他。嗅。了。去。<科>〔小旦〕</科>公子又來取笑。<科>〔笑介〕</科><科>〔同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四折</折題>
<曲><牌>秋夜月</牌><曲文><科>〔丑〕</科>白髪添長把煤烟染。恨殺陳姬多嬌豔。當初忒把恩情占。我如今變臉。好敎他喫閃。</曲文></曲>
<白>仲氏秦衙令政。曾受夫人誥命。平生好善心慈。只有一樁毛病。見了美貌生嗔。撞着濃籹厮競。相公衣錦回家。被。人。攛。得。高。興。娶了四五箇偏房。一箇箇容顏嬌倩。内中陳氏碧蓮。最是多沾恩幸。相公不幸升天。是我獨操權柄。别的打發出門。碧蓮留他落穽。也不打他罵他。只要禁他孤另。上。眠。牀。空。自。薫。香。待。梳。頭。不。須。臨。鏡。逢。月。朗。那。許。登。樓。遇。花。開。怎。容。穿。徑。還須着意關防。特喚青奴聽令。<科>〔老旦上〕</科>堂前聞喚青奴。只得連聲答應。夫人。喚青奴有何使令。<科>〔丑〕</科>我喚你非為别事。只為碧蓮這妮子。我一向拘禁在後房。前日端陽。我們出去遊翫。聞得他又到外廂閒走。我想家中。只有你是我心腹之人。今後專着你管他。休得容情。<科>〔老旦〕</科>咳。夫。人。看。亡。過。相。公。分。上。便。將。就。他。些。罷。<科>〔丑〕</科>青奴。不。說。起。相。公。也。罷。了。若說起呵。</白>
<曲><牌>東甌令</牌><曲文><夾白>與他</夾白>情偏厚。寵多沾。往事重提舊有嫌。當權此日吾非忝。縱放我心頭熖。從今付你好拘箝。無事莫開簾。</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老旦〕</科>承尊命。忒森嚴。陳女今來也病體懨。<科>〔丑〕</科><夾白>這也管他不得。</夾白><科>〔老旦〕</科>東君屬意他非僣。舊惡何須念<科>〔丑〕</科><夾白>休得多言。若有縱容。罪責於汝。</夾白><科>〔老旦〕</科>慿他簇損翠眉尖。誰把罪名拈。</曲文></曲>
<白><科>〔丑〕</科>青奴。小。是。那。箇。不。恨。的。<科>〔老旦〕</科>夫。人。也。忒。佷。些。<科>〔丑〕</科>胡說。隨我來。<科>〔同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五折</折題>
<曲><牌>普賢歌</牌><曲文><科>〔淨〕</科>生來豪富有家貲。終日醺醺醉酒巵。詩。書。還。學。師。褒。封。靠。小。兒。提學來時悶箇死。</曲文></曲>
<白>秀才見提學。老鼠入牛角。我秦公子為。人。只。怕。考。一。考。便。跌。倒。不好了。學院按臨楊州。今日已是考試日期。這樁苦事。誰來替我。<科>〔生小旦上〕</科></白>
<曲><牌>小蓬萊</牌><曲文><科>〔生〕</科>每向閑中凝思。見葵榴又換芳枝。<科>〔見介〕</科><夾白>呀。</夾白>高情公子。無端為甚簇着眉兒。</曲文></曲>
<白><科>〔淨〕</科>孔先生。我的事。好瞞别箇。瞞不得你。學院案臨。今日要考。這樁苦事。沒人肯替。因此憂煩。<科>〔生〕</科>這等待學生替你。<科>〔浄〕</科>孔先生。是。眞。話。麽。<科>〔生〕</科>怎麽不眞。只是衙門内外。須是公子用些錢鈔。打箇關節。方好。<科>〔淨〕</科>這些事包管停當。還有一件。學院原是先父門生。我小時節。也曾會過。如今想也不認得了。萬。一。緊。急。之。際。亦。可。略。敘。家。門。<科>〔生〕</科>這都曉得了。<科>〔淨〕</科>旣如此說。事不宜遲。寵兒。把我的衣巾。替孔先生穿了。<科>〔小旦〕</科>是如此。<科><科>〔換衣巾介〕</科><科>〔淨〕</科></科>待我換了小帽。隨你去。<科>〔戴帽穿青衣介〕</科>先生請行。<科>〔生先行淨小旦隨行介〕</科></白>
<曲><牌>六么令</牌><曲文><科>〔淨〕</科>文塲比試。念荒踈畏縮堪嗤。承君慨允代為之。圖報答。謝恩私。指揮百事慿君志。指揮百事慿君志。</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恩同國士。這微勞怎敢推辭。入門只怕有瑕疵。須掩庇。在些時。乘機答對吾堪恃。乘機答對吾堪恃。</曲文></曲>
<白><科>〔淨〕</科>衙門近了。我且暫時廻避。悄地敎人打點去。<科>〔生〕</科>公子請了。<科>〔淨小旦先下〕</科><科>〔生立傍外扮學院雜扮皂隷小旦扮廵風隨上〕</科></白>
<曲><牌>海棠春半</牌><曲文><科>〔外〕</科>身乘驄馬觀風至。掌文衡作興多士。</曲文></曲>
<白>下官文運開。督學南畿。廵歷各郡。已至楊州。今日正當考試日期。左右開門。放諸生入塲。<科><科>〔衆應開門介〕</科><科>〔生〕</科></科>衙門已開。那邊許多朋友來了。不免混將進去。<科>〔末丑急上〕</科>學院開門了。我們快去快去。<科><科>〔生混入同進見介〕</科><科>〔外〕</科></科>諸生站立一傍。聽點名。<科><科>〔生衆應介〕</科><科>〔外〕</科></科>李亦通。<科>〔末〕</科>有。<科>〔外〕</科>全不濟。<科>〔丑〕</科>有。<科>〔外〕</科>秦子魚。<科>〔生〕</科>有。<科>〔小丑背介〕</科>秦家打點衙門。偏我沒分。這箇分明不是秦公子。待我禀爺去。<科>〔禀介〕</科>禀老爺。這秦秀才是替身。<科>〔外〕</科>拿下了。<科><科>〔雜拿生介〕</科><科>〔生〕</科></科>宗師大人。休聽細人之言。<ref group="眉批">近來生童欲叙</ref>生員正是秦子魚。不。要。說。衆。目。難。欺。就。是。先。父。在。<ref group="眉批">門第故意犯規只恐首獘人役還是秦子魚買嘱得來</ref>時。宗。師。也。曾。會。過。難道不認得了。<科>〔外〕</科>汝父何人。<科>〔生〕</科>先父官為侍中。<科>〔外背介〕</科>原來是我座師之子。先曾相會。如今也不認得了。想。其。中。必。有。緣。故。替。他。保。全。過。去。<科>〔轉介〕</科>這秦秀才。我曾認得。原係正身。<科>〔指小丑介〕</科>這厮挾讐妄舉。打四十。<科><科>〔雜打介〕</科><科>〔外〕</科></科>押出問罪。<科><科>〔押介〕</科><科>〔小丑〕</科></科>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强出頭。<科><科>〔下〕</科><科>〔外〕</科></科>諸生分號坐定。靜聽出題。<科><科>〔生衆應介〕</科><科>〔外〕</科></科>如今夏<ref group="眉批">賜題甚是平易</ref>月炎暑。題。目。就。是。夏。日。則。飮。水。罷。<科><科>〔雜傳題介〕</科><科>〔生衆各沉吟介〕</科><科>〔生出介〕</科></科>生員秦子魚交卷。<科>〔外〕</科>誦來。<科>〔生〕</科></白>
<曲><牌>北淸江引</牌><曲文>困紅塵怎當三伏時。愛飮都相似。裴。航。渴。末。消。崔。護。漿。難。俟。酌淸泉。爽然凉沁齒。</曲文></曲>
<白><科>〔外〕</科>過一邊。<科>〔末出介〕</科>生員李亦通交卷。<科>〔外〕</科>誦來。<科>〔末〕</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潑陽烏放威剛此時。渴病爭如是。傾。將。石。髓。流。勝。却。金。莖。賜。許由瓢。取來甘復旨。</曲文></曲>
<白><科>〔外〕</科>過一邊。<科>〔丑出介〕</科>生員全不濟交卷。<科>〔外〕</科>誦來。<科>〔丑〕</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熱騰騰好如蒸飯時。臭汗渾身漬。渴的沒柰何。且把泥漿試。<夾白>只怕</夾白>害脾泄。撒了一褲屎。</曲文></曲>
<白><科>〔外〕</科>過一邊。<科>〔閱卷介〕</科>第一等第一名秦子魚。<科>〔生應介〕</科>有。<科>〔外〕</科>第二等第一名李亦通。<科>〔末應介〕</科>有。<科>〔外〕</科>劣等全不濟。發落已畢。諸生出去。<科>〔各謝介〕</科>功夫平日分勤惰。等第今朝别後先。<科><科>〔外先下〕</科><科>〔生末丑各出塲介〕</科><科>〔末丑暗下〕</科><科>〔淨小旦急上迎介〕</科></科>孔先生考在那一等。<科>〔生〕</科>領批了。<科>〔淨喜介〕</科>妙哉妙哉。快回家。吃酒賀喜去。<科>〔諢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六折</折題>
<白><科>〔老旦〕</科>天上人間。方便第一。老身青奴便是。夫人呌我監守碧蓮姐。不許他些兒轉動。我想起來。為人<ref group="眉批">菩薩語</ref>在世。寃。家。少。結。方。便。多。行。昨晩我孩兒寵兒說道。孔官人先年曾在衙邊。拾得繡符一枝。却是碧蓮姐的。他在樓下遥觀。至今想念。况且未有妻室。定要娶他。呌我把這繡符送還碧蓮姐。看他意思如何。我想這兩箇正是一對好夫妻。該替他們圓成纔是。不免請他出來。試問則箇。碧蓮姐。凉亭上風景甚好。出來坐坐。</白>
<曲><牌>遶池遊</牌><曲文><科>〔旦〕</科>生憎拂鏡。鎭日傷孤影。苦摧殘自甘凄冷。水。閣。波。光。涼。亭。風。景。怕行遊偏添悶縈。</曲文></曲>
<白><科>〔見介〕</科><科>〔老旦〕</科>碧蓮姐。你終日在房中悶坐。也不出來散心一會。你看這幾日越發瘦了。<科>〔旦〕</科></白>
<曲><牌>集賢賔</牌><曲文>空房獨守。頻顧影。最難消一種凄淸。<夾白>奴是</夾白>檻。<ref group="眉批">情景動人</ref>鳳。囚。鸞。難。自。騁。好風光誰待閑行。柔腸自省。任痩損當時嬌靘。逢。夏。景。害。不。了。暮。春。殘。病。</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老旦〕</科>憐伊寂寞。<夾白>我也</夾白>心暗疼。<夾白>夫人。夫人。</夾白>沒來由摧折娉婷。惜。玉。憐。香。成。畵。餅。到。如。今。偏。惹。人。憎。<夾白>你且</夾白>寛心待等。怕有日重諧歡慶。<科>〔旦〕</科><夾白>這也不想了。</夾白><科>〔老旦出符介〕</科>姻契整。這。釵。符。<夾白>當。得。</夾白>一。枝。花。定。</曲文><科>〔旦接符看介〕</科></曲>
<曲><牌>鶯啼序</牌><曲文><夾白>這繡符呵。</夾白>先年重午。釵畔縈。歎失去無慿。到今朝喜得重逢。却如歸海浮萍。畢竟是何人拾取。因甚的姻盟堪訂。伊。便。請。與我說知行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老旦〕</科>當時偶遇一俊英。自拾取奇擎。况親瞻玉貌如花。兩年來日夜牽情。今特地央奴送與。先討箇佳緣約定。<科>〔旦〕</科><夾白>那人今在何處。</夾白><科>〔老旦〕</科>非異境。為你特相依並。</曲文></曲>
<白><科>〔旦〕</科>畢竟是那箇。你可說箇明白。<科>〔老旦〕</科>你道是那箇。就是書記孔官人。自從見你。投入俺家。在我孩兒靣前。時常想念。今。特。送。還。此。符。表。他。情。意。<科>〔旦〕</科>哦。那。一。日。也。曾。見。來。</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更覺係情</ref></曲文><牌>琥珀猫兒墜</牌><曲文>依。稀。猶。記。年少一書生。他兩。載。淹。留。空。繫。情。<科>〔老旦〕</科><夾白>你肯嫁他麽。</夾白><科>〔旦〕</科><夾白>咳。</夾白>花。枝。有。主。自。難。慿。低。聲。枉惹閑非。好事無成。</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老旦〕</科>其中關竅。不必費丁寧。辦箇誠心專意等。須知到底事圓成。畢竟檻鳳囚鸞。有日和鳴。</曲文></曲>
<白><科>〔旦〕</科>多謝你用心了。<科>〔老旦〕</科></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夾白>你把</夾白>釵符接取為媒證。<科>〔旦〕</科>只怕風波驀地生。<科>〔老旦〕</科>有分姻緣繫赤繩。</曲文></曲>
<詩><詩句>月下仙翁事有無。</詩句><詩句>好生留取會親符。</詩句><詩句>今朝探取佳人意。</詩句><詩句>免得才郞望眼枯。</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七折</折題>
<曲><牌>步步嬌</牌><曲文><科>〔生〕</科>自笑年來喬粧扮。<夾白>把</夾白>好事常凝盻。釵。符。暗。往。還。喜得多嬌許諧眉案。宛轉用機關。這畨定把紅絲綰。</曲文></曲>
<白>小生只為樓上美人。假。托。傭。書。在。此。已。是。兩。年。光。景。且喜賔主相投。昨日曾托寵兒之母。送還繡符。少通情意。幸得他欣然見許。我想秦公子朝夕少我不得。我如今只說要歸。他必然苦留。那時便好道及此事。早間呌寵兒去說。怎麽還不見來。<科>〔小旦上〕</科></白>
<曲><牌>園林好</牌><曲文>羡交情如芝似蘭。待分手千難萬難。<科>〔見介〕</科><夾白>我公子呵。</夾白>聽說臨岐心懶。忙設計。要追攀。忙設計。要追攀。</曲文></曲>
<白><科>〔生〕</科>我實對你說。欲歸之說。亦是托詞。待你公子苦留之時。我說要回家娶妻。公子必同你商議。你就說。將碧蓮姐嫁了他。或者可以留得。<科>〔小旦〕</科>這都理會得。你看我公子搖擺出來了。<科>〔淨上〕</科></白>
<曲><牌>江兒水</牌><曲文>古道如膠漆。交情不等閑。<科>〔見介〕</科><夾白>孔先生。</夾白>為何驀地<夾白>把</夾白>歸期趲。<夾白>想是</夾白>欵待儀文多疎慢。<科>〔生〕</科><夾白>多蒙厚意。全不為此。</夾白><科>〔淨〕</科>僮奴服事相冲犯。<科>〔生〕</科><夾白>寵兒甚是小心。</夾白><科>〔净〕</科>朋友忽然胡訕。<科>〔生〕</科><夾白>也非此。</夾白><科>〔淨〕</科>不為多般。且把歸心略挽。</曲文></曲>
<曲><牌>玉交枝</牌><曲文><科>〔生〕</科>深蒙青盻。欲分離。<夾白>也</夾白>偷將淚彈。家鄉别後無音翰。夢。魂。飛。繞。吳。山。<科>〔淨〕</科><夾白>怕不為此。</夾白><科>〔生〕</科><夾白>還有一事。</夾白><科>〔淨〕</科><ref group="眉批">巧計</ref><夾白>便請見敎。</夾白><科>〔生〕</科>年。華。漸。增。嗤。有。鰥。歸。家。圖。做。<夾白>箇。</夾白>東。牀。坦。望垂慈姑容暫還。待重來明年此間。</曲文></曲>
<白><科>〔淨〕</科>原來為此。寵兒。你倒有些見識。我同你商議。<科>〔背介〕</科></白>
<曲><牌>川撥棹換頭</牌><曲文>欲覔佳姻。須索放還。强覊留。空絮煩。算除非為覔朱顏。算除非為覔朱顏。待宜家<夾白>他</夾白>歸心自闌。試籌量。休作難。試籌量。休作難。</曲文></曲>
<白><科>〔小旦〕</科>公子。要替他尋箇佳姻。一時間那有可意的。依寵兒見識。我府中自有。不消外廂尋訪。<科>〔淨〕</科>是那一箇好。<科>〔小旦〕</科></白>
<曲><牌>僥僥令</牌><曲文>鐵鞋空踏綻。得處總非難。誰似我蓮娘多嬌態。嫁與作鴛鴦。<夾白>他</夾白>心自安。</曲文></曲>
<白><科>〔淨點首介〕</科>說得是。說得是。</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雙。星。非。隔。漢。暮。雨。近。巫。山。<科>〔轉對生介〕</科>你且把歸期權拖逗。自有好商量。君試看。</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科>〔生〕</科>承君厚德姑留絆。<科>〔淨〕</科>管取佳期彈指間。<科>〔合〕</科><夾白>也只為</夾白>兩載交情一别難。</曲文></曲>
<白><科>〔生〕</科>學生暫别了。<科>〔淨〕</科>先生請便。<科>〔生〕</科>請了。<科><科>〔先下〕</科><科>〔淨〕</科></科>寵兒。說便是這等說。只怕夫人不肯。<科>〔小旦〕</科>公子苦苦央求。夫人必然依允。只一件。夫。人。跟。前。不。要。把。孔。官。<ref group="眉批">更有見識</ref>人。太。說。好。了。<科>〔淨〕</科>更覺有理。</白>
<詩><詩句>且將好事說從容。</詩句><詩句>料得慈親必順從。</詩句><詩句>劈開鸞鳳青絲網。</詩句><詩句>打破鴛鴦碧玉籠。</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八折</折題>
<曲><牌>梨花兒</牌><曲文><科>〔丑〕</科>昔日寵姬心大憨。今朝權勢都歸昝。坐守<ref group="眉批">蘸字▲</ref>還兼行處監。<夾白>嗏。</夾白>休。敎。再。把。風。流。蘸。</曲文></曲>
<白>老身自從把碧蓮。交付青奴拘管。果然終日在房中悶坐。不敢半步閑行。碧蓮。碧蓮。你要出頭的日子。今生休想。我好快樂也。<科>〔淨上〕</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要把玉釵酬盍簮。還愁張主不由俺。索向堂前說再三。<夾白>嗏。</夾白>消停脚步先窺探。</曲文></曲>
<白><科>〔見介〕</科><科>〔丑〕</科>孩兒有話儘說。探做甚麽。<科>〔淨〕</科>母親。原來聽得了。孩兒要問母親討一樁。母親許了。纔敢說。<科>〔丑〕</科>我的兒。左則我的就是你的。有甚麽不許你。<科>〔淨揖介〕</科>多謝母親厚意。孩兒為書記孔先生。要回家去。苦欲相留。他說要回去娶妻。<科>〔丑〕</科>哦。想是要我送他些聘財。<科>〔淨〕</科>不是。<科>〔丑〕</科>想是討我的衣服釵環。與他渾家穿帶。<科>〔淨〕</科>也不是。<科>〔丑〕</科>畢竟要討那一椿。<科>〔淨〕</科>孩兒要替他尋一房妻小。一時沒有可意的。只有我家碧蓮。閒。在。這。裏。不如嫁與他罷。<科>〔丑怒介〕</科>好胡說。這箇斷然使不得。<科>〔淨〕</科>母親。你不把碧蓮嫁他。少不得要去。他若去了。我凡事倚仗誰來。不如顚死在母親靣前。<科><科>〔倒地顚介〕</科><科>〔丑扶介〕</科></科>孩兒起來。還是小時這般撒癩。我且問你。那。孔。先。生。多。少。年。紀。了。<科>〔淨〕</科>二十五歲。<科>〔丑不悅介〕</科>太。小。些。<科>〔淨〕</科>啐。錯。說。了。五。十。二。歲。<科>〔丑〕</科>這。等。還。可。他。人。物。如。何。<科>〔淨〕</科>甚是標致。<科>〔丑〕</科>忒。好。了。他。也。不。好。<科>〔淨〕</科>母親。他外。貌。可。觀。内。材。不。濟。<科>〔丑〕</科>咳。我兒。</白>
<曲><牌>羅帳裏坐</牌><曲文>追思汝父。偏伊寵躭。<夾白>我</夾白>威權獨攬。豈容末減。<夾白>敎他</夾白>羞窺寳鏡。枉佩宜男。<夾白>你</夾白>無端為彼話喃喃。反使我牽腸掛膽。</曲文></曲>
<白><科>〔浄〕</科>咳。母親。</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從前罪過。乞娘海涵。嬌姿試探。只他入覽。留將翠袖。失彼青衫。慈親就裏試詳叅。不是你孩兒輒敢。</曲文></曲>
<白><科>〔丑〕</科>這等說。憑你主意便了。黃金散盡敎歌舞。留與他人樂少年。<科><科>〔先下〕</科><科>〔淨喜介〕</科></科>如今好了。寵兒那裏。<科>〔小旦扮寵兒急上〕</科>堂上聞喚急。好事定然諧。公子呌寵兒做甚麽。<科>〔淨〕</科>寵兒。蓮娘親事。夫人親口許下了。快去整治酒席。在東園水閣上賞蓮花。你一靣請孔官人。一靣呌你母親。服事蓮娘梳粧出來。<科>〔小旦〕</科>理會得。<科><科>〔先下〕</科><科>〔淨行介〕</科></科>離後院。過前堂。水閣上。藕花香。呀。你看池内紅蓮開得好甚也。<科>〔生巾服小旦隨上〕</科></白>
<曲><牌>遶紅樓菊花新</牌><曲文>盻煞星河駕鵲橋。今日裏始遂心苗。<科>〔旦濃籹老旦隨上〕</科></曲文><牌>齊天樂</牌><曲文>喜事匆匆。梳粧催早。<科>〔衆合〕</科></曲文><牌>繼山月</牌><曲文>弄玉羡逢簫。</曲文></曲>
<白><科>〔淨〕</科>寵兒。兩位新人俱到。不曾呌得掌禮的。怎好。便是你胡謅幾句罷。<科>〔小旦〕</科>寵兒又不曾讀甚麽書。剛剛看得一本西廂爛熟。那裏做得箇掌禮。<科>〔淨〕</科>就在西廂記上摘取幾句罷。<科>〔小旦〕</科>嗄。曉得。伏以才子佳人信有之。前程似錦。新婚燕爾安排定。好事從天。孔官人。潘安般貌。子建般才。却好為人在客。碧蓮<ref group="眉批">情與才多趣甚趣甚不當草草看過</ref>姐。千般嬝嫋。萬般旖旎。果然行步堪憐。許配雌雄。全。虧。會。撮。合。的。公。子。都成眷屬。那。怕。能。拘。管。的。夫。人。兜的便親。些兒敎愛。文魔秀士。怎當他傾國傾城。瀟洒書齋。准備着行雲行雨。扣兒鬆。帶兒解。越顯温香軟玉。腿相壓。臉相偎。休嫌敗。柳。殘。花。<科>〔淨〕</科>少說些。<科>〔小旦〕</科>烈火乾柴。好煞人無乾淨。枕。頭。上。做。一。箇。並。頭。蓮。顚。鸞。倒。鳳。可。不。害。半。星。羞。被。窩。中。出。幾。點。風。流。汗。伏願成親之後。倒有天長地久。休忘義海恩山。來年生下孩兒。就是張解元後代。開花結果。再娶一房妻小。好似孫飛虎賊兵。剪草除根。<科>〔淨笑介〕</科>一發胡說了。<科>〔小旦〕</科>何須盡用周公禮。且向花前學拜堂。<科><科>〔唱拜興介〕</科><科>〔生旦交拜介〕</科><科>〔淨〕</科></科>看酒來。<科>〔小旦應介〕</科>有。<科>〔淨送酒介〕</科></白>
<曲><牌>山花子</牌><曲文><科>〔生〕</科>筵開東閣姻緣好。仙姬會合藍橋。愧維鳩叨居鵲巢。交情怎報瓊瑤。<科>〔合〕</科>看波心新蓮正嬌。雙花並蔕枝慢搖。風。光。暎。人。如。可。招。拚取沉酣。莫負良宵。</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旦〕</科>幾年羞把蛾眉掃。何期再咏桃夭。臉。波。紅。羞。容。未。銷。回頭自掩生綃。<科>〔合前〕</科></曲文><科>〔小生扮韓長卿末扮章興隨上〕</科></曲>
<曲><牌>菊花新二句</牌><曲文>冒暑驅馳客路遙。維揚郡暫住吳舠。</曲文></曲>
<白>章管家。我與你迤𨓦行來。已是秦家門首。快進去通報。<科>〔末徑入見生介〕</科>相公原來在此飮酒。韓相公到了。<科>〔生〕</科>快請進來。<科><科>〔末出傳語介〕</科><科>〔小生生喜迎揖介〕</科><科>〔旦閃介〕</科><科>〔老旦隨下介〕</科><科>〔生〕</科></科>韓年兄久違了。<科>〔小生〕</科>章年兄恭喜。<科>〔淨〕</科>孔先生。旣稱年兄。必曾高發。為甚姓章。因何至此。請道其詳。<科>〔生〕</科>吾本章斌名姓。鹿鳴徼幸居先。歸途偶爾睹嬋娟。假托傭書留戀。感得主人情重。有心配合良緣。今朝合卺對花前。更喜良朋重見。<科>〔淨〕</科>原來如此。一向失敬了。<科>〔小生〕</科>請年嫂相見。<科>〔淨〕</科>寵兒。快敎你母親。服事章夫人出來。<科><科>〔小旦應介〕</科><科>〔請介〕</科><科>〔老旦上旦隨上見介〕</科><科>〔淨〕</科></科>寵兒。快看酒送韓相公。<科>〔小旦斟酒淨送酒介〕</科></白>
<曲><牌>山花子</牌><曲文>叨蒙契交。簡慢君休較。喜紅顏獲事英髦。待明年流波汎桃。良朋共釣春鰲。<科>〔合前〕</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小生〕</科>風。情。自。饒。特。地。將。奇。釣。上秦樓竟許吹簫。羡東家翩翩鳳毛。多情愛客難消。<科>〔合前〕</科></曲文></曲>
<曲><牌>紅繡鞋</牌><曲文><科>〔衆〕</科>池塘雨過香飄。香飄。餘凉透入輕綃。輕綃。看倦鳥。漸歸巢。燒銀蠟。爇蘭膏。倒金尊。醉香醪。</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小生〕</科>杯行且俟來朝。來朝。有。人。心。癢。難。撓。難撓。<科>〔衆合〕</科>送神仙。入蓬島。蘭室内。麝烟飄。香馥馥。樂陶陶。</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天公配就才和貌。積。趲。下。相。思。一。夜。抛。<科>〔小生嘆介〕</科><夾白>章年兄。</夾白>你。好。處。還。愁。天。易。曉。</曲文></曲>
<詩><詩句>才。郞。失。意。不。曾。愁。</詩句><詩句>還。把。多。情。好。處。勾。</詩句><詩句>但使書中能似玉。</詩句><詩句>何須投筆解封侯。</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丹桂鈿合</雜劇題>
<署名>勾餘六桐葉憲祖編
西湖堯臣黄之堯評
海陽雲倩黄之城
蘇卿姚士望閱</署名>
<簡名>丹桂鈿合</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向氏母錯認宗枝。</題><題>玅通尼來說因依。</題>
<題>權學士興懷舊事。</題><題>徐丹桂重配新知。</題>
</題目>
<折><折題>第一折</折題>
<曲><牌>鳳皇閣</牌><曲文><科>〔生便服上〕</科>疎窻凉透。客館衣初授。一。年。一。度。會。雙。星。<夾白>倒。</夾白>有。天。長。地。久。佳姻難凑。且隨意江南浪遊。</曲文></曲>
<白>高柳蟬嘶。採菱歌斷秋風起。晩。雲。如。髻。湖上山横翠。簾捲西風。過雨凉生袂。天如水。畵樓十二。少個人同倚。下官姓權名次卿。字文長。宣州人也。叨中探花。官居學士。宦情甚淡。遂請告以言歸。逸興難銷。奈斷絃而未續。薄遊吳郡。僑寓禪林。假稱遊學儒生。無人知我踪跡。向在長安市中。買得紫金鈿合一扇。有。葢。無。底。愛其古物。常帶身傍。今當七月七日。因。想。金。釵。鈿。合。之。事。明皇太眞。私相盟誓。正在今夕。咳。情之一字。好纏害人也。</白>
<曲><牌>金絡索</牌><牌>金梧桐</牌><曲文>歡來好處兜。别去牢相扣。會少離多。害得人僝僽。唐皇愛玉環。</曲文><牌>東甌令</牌><曲文>恣風流。鈿。合。金。釵。做。引。頭。長生殿裏私盟呪。</曲文><牌>鍼線廂</牌><曲文>天上人間怎住休。<ref group="眉批">伯仁悼亡相如挑琴二語括盡</ref></曲文><牌>解三醒</牌><曲文>驚分驟。</曲文><牌>懶畵眉</牌><曲文>黄。泉。碧。落。<夾白>兩。處。</夾白>總。悠。悠。</曲文><牌>寄生子</牌><曲文>况吾儕窈窕難求。宿願難酬。只落得成迤逗。</曲文></曲>
<白>呀。你看今夜月輪未滿。淸影偏多。且到佛殿上閒歩一回。多少是好。<科>〔行介〕</科>忽被閒情惱。徘徊夜未眠。月中乘興去。還擬問金仙。<科>〔虚下〕</科><科>〔旦淡粧淨老尼同上〕</科></白>
<曲><牌>大勝樂</牌><牌>引子</牌><曲文><科>〔旦〕</科>驀地西風動衰柳。這凄凉有人知否。今宵特叩禪林。<科>〔淨〕</科><科>〔合〕</科>專望佛慈垂祐。</曲文></曲>
<白><科>〔見介〕</科><科>〔旦〕</科>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逄。便勝却人間無數。<科>〔淨〕</科>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科>〔旦合〕</科>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奴家徐氏之女。小字丹桂。少年失侣。依母同居。只為心有舊愿。今當七夕之期。特到月波菴中。拜佛祈禱。玅通老師父。相煩引佛殿上拈香則個。<科>〔淨〕</科>當得。<科>〔引介〕</科>這是殿上。先叅了三寶。<科><科>〔旦拜介〕</科><科>〔淨〕</科></科>信女徐娘。拜禱焚香。願求法力。普照迷方。想他苦惱。凑我成雙。一個缺了長老。一個溜了情郞。<科>〔生暗上覷介〕</科></白>
<曲><牌>大勝樂</牌><牌>過曲</牌><曲文><科>〔旦〕</科>慈悲主。聽訴因由。訴因由。<夾白>敎奴</夾白>還自醜。宿生寃債應難宥。今世裏儘生受。<夾白>奴是</夾白>孤。辰。寡。宿。<ref group="眉批">未必卽想來生</ref>無。緣。分。空。向。天。邊。盻。女。牛。今生過也。只指望來生伴侣。百歲相守。</曲文></曲>
<曲><牌>解三酲</牌><曲文><科>〔淨〕</科>休只盻來生輻輳。還須有此世綢繆。<科>〔旦搖手介〕</科><夾白>這也休提。</夾白><科>〔淨〕</科>文君也曾遇不偶。羨求凰鳯侣同遊。<科>〔稽首介〕</科>佛慈好與相撘救。配<夾白>一個</夾白>相如共白頭。姻。緣。凑。似。雙。星。此。夜。相。對。河。洲。</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科>〔旦〕</科>這話兒休輕漏。屬垣有耳怕難收。且。自。歸。家。獨。倚。樓。</曲文></曲>
<白><科>〔淨〕</科>這菴中也没有甚麽人。再請到小房獻茶。<科>〔旦〕</科>不勞了。母親在家相候。就此拜别。<科>〔淨〕</科>多慢了。<科>〔旦〕</科>無限心中不平事。一畨淸話又成空。<科><科>〔下〕</科><科>〔生出介〕</科></科>誰家女子。這般絶色。知他新寡文君。果是宜顰西子。</白>
<曲><牌>二犯朝天子</牌><曲文><夾白>他說</夾白>且。自。歸。家。獨。倚。樓。滿。腹。凄。凉。意。欲。訴。休。遙瞻玉臉殢嬌羞。謾凝眸。廻身一叚輕柔。<夾白>頓</夾白>將人意勾。</曲文></曲>
<白><科>〔淨上〕</科>纔送佳人去。還歸佛院來。<科>〔見介〕</科>相公還不曾睡哩。<科>〔生〕</科>卑人見新月可愛。在此閒行。請問適纔女子。是何等人家。有此絶色。<科>〔淨〕</科>哦。相公方纔見來。<科>〔生〕</科>正是。曾見來。<科>〔淨〕</科>聽禀。<词><词牌>臨江仙</词牌><词文>丹桂名兒徐氏女。生來一貌傾城。青春無伴苦伶仃。身依慈母畔。矢志守堅貞。</词文></词><科>〔生〕</科>他母親姓甚麽。那裏人。<科>〔淨〕</科>若問萱親身姓向。祖家遠住燕京。<科>〔生〕</科>可有親人來往。<科>〔淨〕</科>宗枝凋謝姪初生。别來餘廿載。長此掛心旌。<科>〔生背介〕</科>這等說起來。只除如此如此方玅。<科>〔轉介〕</科>依老師父說來。正。是。家。姑。<科>〔淨〕</科>那有這等奇事。<科>〔生〕</科>且待明日細講。<科>〔淨〕</科>相公請安置罷。<科>〔生〕</科>是如此。不施萬丈深潭計。怎得驪龍頷下珠。<科>〔分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二折</折題>
<曲><牌>臨江梅</牌><牌>臨江仙</牌><曲文><科>〔老旦〕</科>每到秋來增悶懣。何堪老去辛酸。還悲淑女乍離鸞。</曲文><牌>一剪梅</牌><曲文><科>〔丑接〕</科>莫要眉攅。且自心寛。</曲文></曲>
<白><科>〔見介〕</科><科>〔老旦〕</科>老去悲兒女。秋來感歲時。人間哀苦事。都上我眉兒。老身向氏。嫁在徐門。丈夫亡過。遺下兩個兒女。孩兒重九日生。呌做糕兒。又癡又頑。不省世務。<科>〔丑諢介〕</科>且自乖巧着哩。<科>〔老旦〕</科>女兒丹桂。才貌雙全。少年失伴。在此相依。想我舊住燕京。丈夫在京營運。做下這門親。出京之時。我父母雙亡。只有大哥生下一個姪兒。年方兩歲。頗覺淸秀。曾把女兒許他為妻。將。紫。金。鈿。合。各。分。一。扇。以。為。憑。證。多年隔絕。遂悔姻盟。天那。我那姪兒。不知可有重會的日子也没有。正是和針吞却線。刺人腸肚繫人心。<科>〔生上末捧禮物隨介〕</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欲向深閨通意款。還愁陌路無端。安排巧計把天瞞。<科>〔末接〕</科>得母情歡。得女姻完。</曲文></曲>
<白><科>〔生〕</科>權忠。一路問來。那深巷小門。正是徐家了。你可進去通報。說是向大官。打從京中出來的。<科>〔末〕</科>嗄。曉得。<科>〔進見介〕</科>裏面有人麽。請問一聲。這裏可姓徐麽。<科>〔老旦〕</科>正是。<科>〔末〕</科>可有個老孺人京中姓向麽。<科>〔老旦〕</科>老身正姓向。<科>〔末〕</科>我主人是向大官。打從京中出來。已在門首了。<科>〔老旦喜介〕</科>糕兒。你哥哥到了。快去迎接。<科>〔丑急走接介〕</科><科>〔生入見介〕</科><科>〔老旦各掩淚介〕</科></白>
<曲><牌>哭相思二句</牌><曲文>骨肉生來成隔斷。重聚會。歡無算。</曲文></曲>
<白><科>〔生〕</科>姑娘在上。容姪兒拜見。<科>〔老旦〕</科>行路辛苦。快不要拜。<科>〔生揖介〕</科>領。命。了。<科>〔老旦〕</科>姪兒。我出京之時。汝方兩歲。不意這般長成。一表非俗。老身不勝之喜。你且把近日事情。試說一畨。<科>〔生〕</科>姑娘聽禀。</白>
<曲><牌>刮鼓令</牌><曲文>嚴親賦考槃。<科>〔老旦〕</科><夾白>你父親還徤麽。</夾白><科>〔生〕</科>髮蕭蕭看漸短。長只為尊姑别久。望南雲雙淚漫。待我漸勝冠。特來此方。重伸意款。<夾白>小厮。看禮物來。</夾白><科>〔末送禮介〕</科><科>〔生〕</科>些。須。香。絹。愧。寒。酸。<夾白>似。</夾白>採。芹。野。老。也。<夾白>要。</夾白>薦。春。盤。</曲文></曲>
<白><科>〔老旦〕</科>來了就是。何用許多禮物。<科><科>〔丑接禮下〕</科><科>〔生〕</科></科>請問尊姑。近日情况何如。</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老旦〕</科>傷心事幾般。痛良人捐舍館。<科>〔生〕</科><夾白>原來姑夫不在了。遺下幾位表弟。</夾白><科>〔老旦〕</科>止留下孤兒不肖。續箕裘。事已拚。<科>〔生〕</科><夾白>還有一位表妹。如今在麽。</夾白><科>〔老旦〕</科>有。女。<夾白>似。</夾白><ref group="眉批">渾成</ref>文。鸞。<夾白>為。</夾白>紅。顔。命。薄。留。咱。作。伴。<科>〔生〕</科><夾白>可請相見。</夾白><科>〔老旦〕</科><夾白>他</夾白>昨宵風露襲冰紈。曉粧未整。<夾白>還自</夾白>把眉攅。</曲文></曲>
<白><科>〔生〕</科>這等說。明朝請見罷。<科>〔老旦〕</科>左則你在此多住幾時。兄。妹。之。間。時。常。可。以。相。見。我先送你到西堂安下了行李。<科>〔生〕</科>尊姑請先行。<科><科>〔老旦引生行介〕</科><科>〔老旦指〕</科></科><ref group="眉批">以閒語作眼目的有針線</ref><科>〔介〕</科>這。東。邊。小。院。是。你。妹。子。臥。房。<科><科>〔生應介〕</科><科>〔老旦〕</科></科>這是西堂了。我陪你喫飯去。<科>〔生〕</科>領命。</白>
<詩><詩句>廿載暌違信未通。</詩句><詩句>忽瞻英玅喜融融。</詩句><詩句>今宵剰把銀缸照。</詩句><詩句>猶恐相逄是夢中。</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三折</折題>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如此小詞應在花間草堂之上</ref></曲文><牌>金蕉葉</牌><曲文><科>〔旦上〕</科>愁深怨深。惹。風。寒。無。端。病。侵。纏。不。煖。香。銷。剰。衾。靠。不。牢。花。湮。獨。枕。</曲文></曲>
<白>秋風劣。床頭吹送聲凄切。寒。空。鴈。呌。暮。林。蟬。咽。夢魂初斷腸千結。形孤影隻和誰說。和誰說。黄。陵。廟。裏。鷓。鴣。啼。血。奴家自七夕焚香。感傷情緒。兼冐風寒。染成愁。病。今覺稍平。表兄從京中遠來。今日欲圖一會。只得强起梳粧。<科>〔照鏡歎介〕</科></白>
<曲><牌>綿撘絮</牌><曲文>瘦來難任。寶。鏡。怕。初。臨。鬼病侵尋。悶對秋光冷透襟。最傷心。靜夜聞砧。慵拈繡絍。懶撫瑤琴。終宵裏有夢難成。待。曉。起。翻。嫌。睡。思。沉。</曲文></曲>
<白>且待我梳頭則個。<科>〔做理髮嘆介〕</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其聲凄以切</ref></曲文><牌>前腔</牌><曲文>乍離山枕。鬢亂難禁。試。脫。瑤。簮。空。琢。鴛。鴦。護。水。潯。曉窻深。日色隂𩂸。羞。垂。勝。錦。倦。挿。釵。金。<夾白>曾記詩人有云。豈無膏沐。誰適為容。</夾白>拚一個粉褪香消。欲待為容枉費心。</曲文></曲>
<白><科>〔丑内呌介〕</科>姐姐快來。母親一時害了急心疼。暈倒在地。<科>〔旦〕</科>怎麽好。這門也鎖不迭了。正是屋漏更遭連夜雨。行船正遇打頭風。<科>〔急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四折</折題>
<曲><牌>生查子</牌><曲文><科>〔生〕</科>瞥眼繫情腸。特地相親傍。暗裏覓機關。鎭日空思想。</曲文></曲>
<白>少。年。多。好。色。吾。輩。獨。鍾。情。下官自睹徐娘。欲諧佳偶。假稱中表。徼幸相親。來此數日。他母親忽染心疼。向在京師。曾購得妙藥一丸。名曰定神丹。專治心疼神効。今日以子姪之禮。入堂問疾。就送這藥丸與他。有何不可。<科>〔行介〕</科></白>
<曲><牌>懶畵眉</牌><曲文>披衣款步入茅堂。問寢慇懃<夾白>似</夾白>猶子行。這一丸神藥賽青囊。<夾白>因他</夾白>得近佳人傍。<夾白>怎。說。</夾白>欲。療。相。思。無。異。方。</曲文></曲>
<白>呀。這東邊小院。就是徐娘臥房。喜得門開在此。我且閃將進去。</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輕捱小戸瞰蘭房。<夾白>只見</夾白>别院逶迤花逕長。<夾白>此時徐娘想在房中。我</夾白>霎時相見訴衷腸。<夾白>將他</夾白>摟定休輕放。准備如天色膽强。</曲文></曲>
<白>呀。進到房中。原來没人在此。好一塲掃興也。</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深閨寂寞掩疎窻。一叚風情空自狂。<夾白>你看香奩尚啓。寶鏡未收。</夾白>想他纔自理新粧。殘。脂。剰。粉。金。盆。漾。<ref group="眉批">趣甚</ref>染。得。羅。巾。撲。鼻。香。</曲文></曲>
<白>房中别様休提。只。這。繡。帳。牙。床。錦。衾。角。枕。須。是。徐。<ref group="眉批">更趣</ref>娘。睡。臥。之。所。須。索。消。受。一。畨。</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羅幃輕罩縷金床。角枕斜捱繡被香。巫。娥。曾。此。夢。襄。王。<夾白>且待我倘一倘。</夾白><科>〔睡介〕</科>些。兒。蕩。着。消。災。障。<科>〔笑介〕</科>也。笑。春。風。樂。一。塲。</曲文></曲>
<白>久待不來。只索丢了。悄入蘭房喜復驚。只道巫山雲雨定相迎。我。這。一。塲。春。興。好。似。春。潮。帶。雨。晩。來。急。誰。知。徐。娘。不。在。無。奈。他。野。渡。無。人。舟。自。横。<科>〔嘆介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五折</折題>
<白><科>〔淨上〕</科>小子别號西泉。行醫三代流傳。脉訣念他數句。藥性記得幾篇。說病何曾猜着。寫方一味歪傳。不管風寒暑濕。那知蠱癩狂顚。虚癆的。與他硝黄瀉倒。悶滿的。却將參术來煎。害熱的。一貼乾薑附子。傷冷的。喫些黄栢黄連。老人家。說他驚風吐乳。男子漢。說他産後胎前。醫得前街上。哭聲震地。醫得後巷裏。呌苦連天。昨日東市頭。拏我替他唱歌<ref group="眉批">今人送幾許名醫國手匾額不若此一聮為妙</ref>送殯。今早西市頭。請我一頓硬脚粗拳。專。替。閻。羅。王。發。檄。却。與。棺。材。店。掙。錢。幾畨要丢了這樁道路。爭奈没甚麽養活家緣。<科>〔内呌介〕</科>張西泉有人請你來了。<科>〔淨〕</科>又是誰家悔氣。早來請我張仙。<科>〔内介〕</科>怎麽是張仙。<科>〔淨〕</科>送。生。不。如。送。死。與。他。一。様。威。權。<科>〔丑扮糕兒急上〕</科>心慌來路遠。事急出家門。張西泉那裏不尋你。誰想在這裏自言自語。<科>〔淨〕</科>小官。你家何人害病。<科>〔丑〕</科>家母害病。請你醫治。<科>〔淨〕</科>咦。你。家。可。曾。打。點。後。事。不。曾。請我去。不。是。作。耍。的。<科>〔丑〕</科>休得取笑。便請同行。<科>〔淨行介〕</科></白>
<曲><牌>駐雲飛</牌><曲文>趲步輕挪。<科>〔丑〕</科><夾白>張西泉你行醫幾代了。</夾白><科>〔淨〕</科>三代行醫治女科。死了醫他活。睡的敎他坐。<科>〔淨作不行介〕</科><夾白>嗏。</夾白>何故把人拖。莫敎擔閣。<科>〔丑〕</科><夾白>没人扯你。</夾白><科>〔淨〕</科><夾白>是了。</夾白>昨夜寃魂白日來纏我。<夾白>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勅。我是</夾白>太上天師殺鬼多。</曲文></曲>
<白><科>〔丑〕</科>休得白日搗鬼。已到寒家門首。請進去。<科><科>〔進介〕</科><科>〔丑〕</科></科>你且在此略坐一坐。<科>〔淨〕</科>曉得。<科>〔丑〕</科>姐姐。扶母親出來。<科><科>〔老旦扮病〕</科><科>〔旦扶上介〕</科></科>母親。</白>
<曲><牌>粉蝶兒二句</牌><曲文>愁病淹纒。未審何時安妥。</曲文></曲>
<白><科>〔丑〕</科>母親。太醫請到了。<科>〔老旦〕</科>女兒你且廻避着。<科>〔旦〕</科>曉得。暫别堂巾母。須求海上方。<科><科>〔虚下〕</科><科>〔丑〕</科></科>張西泉進房來。<科>〔淨看脉諢介〕</科></白>
<曲><牌>駐雲飛</牌><曲文>請問尊婆。<夾白>可是</夾白>經信遲留一月過。<科>〔老旦〕</科><夾白>老人家。天癸久絶了。</夾白><科>〔淨〕</科>口渴如歕火。<科>〔老旦〕</科><夾白>不渴。</夾白><科>〔淨〕</科>頭暈猶捱磨。<科>〔老旦〕</科><夾白>也不暈。</夾白><科>〔淨〕</科><夾白>嗏。</夾白>手背錯相摩。怎生叅破。<夾白>索性</夾白>說。與因。緣。省。得。胡。猜。個。<科>〔老旦〕</科><夾白>是害急心疼。</夾白><科>〔淨〕</科><夾白>旣然是心疼。打甚麽緊。</夾白>一服靈丹一笑呵。</曲文></曲>
<白><科>〔丑〕</科>怎麽一笑呵。<科>〔淨〕</科>喫了我的藥。笑一笑便好。<科>〔丑〕</科>不笑怎麽。<科>〔淨〕</科>不。笑。便。用。打。點。哭。<科>〔丑〕</科>又胡說了。快取藥去。<科>〔淨〕</科>莫道囊中無玅藥。<科>〔丑〕</科>須知肘後有奇方。<科><科>〔同下〕</科><科>〔旦急上〕</科></科>休說藥醫不死病。還應佛度有緣人。<科>〔見介〕</科>母親。女孩兒方纔轉到房中。床上有一顆丸藥。封袋上寫着定神丹。專治心疼神効。不知何人送至。拏來在此。<科>〔老旦〕</科>這一定是神仙所賜。快拏來我喫。<科>〔喫介〕</科>喫下此藥。心便不疼了。<科>〔旦拜介〕</科>謝天謝地。<科>〔老旦〕</科>待我略睡一睡。<科>〔旦〕</科>母親請安寢。女孩兒在此相伴。<科>〔老旦睡介〕</科></白>
<曲><牌>燕歸梁二句</牌><曲文><科>〔生上〕</科>徐母沉疴尚未瘥。勤問候復來過。</曲文></曲>
<白>徐母害心疼。我有定神丹一丸。正要送與他。不知失落在那裏了。想多在徐娘房内。不好去尋。聞請醫人醫治。且去問候則個。<科>〔做見旦介〕</科>妹子拜揖了。<科>〔旦〕</科>哥哥萬福。<科>〔生〕</科>姑娘病體如何。<科>〔旦〕</科>覺道好些。方纔睡去。<科>〔生背介〕</科>今日見他。愈覺嬌媚可愛。</白>
<曲><牌>錦纒道</牌><曲文>謾凝眸。見佳人<夾白>似</夾白>璚枝玉柯。新。柳。畵。雙。蛾。最。<ref group="眉批">一幅美人圖</ref>堪。憐。盈。盈。細。剪。秋。波。半。廻。身。欲。行。未。那。待。開。言。含。笑。還。合。氲。的。粉。顔。酡。<夾白>比那</夾白>夜來時龎兒更可。嬌來直恁多。越把我情腸牢縛。幾。時。得。桂。影。近。嫦。娥。</曲文></曲>
<白><科>〔旦背介〕</科>不想向家表兄。這般俊雅。</白>
<曲><牌>普天樂</牌><曲文>羨嘉賔堪入幕。似膩粉何郞抹。天生就年少才多。當不得俊眼偷睃。抽身去麽。縱。無。情。怎。生。抛。得。情。哥。</曲文></曲>
<曲><牌>古輪臺</牌><曲文><科>〔生〕</科>自摩挲。仙源咫尺路無多。佳。姻。入。手。情。偏。懦。休敎折挫。且弄風魔。拚劈面搶白一個。<夾白>妹子。我有</夾白>無限衷腸。<夾白>要</夾白>對伊說破。望伊休怪我輕薄。<科>〔旦背介〕</科>他漸騁嘍囉。風。情。事。奴。也。知。麽。<夾白>只怕</夾白>傍人笑恥。老母憎嫌。欲迎還躱。脚步且延俄。難憑我。溫郞玉鏡事如何。</曲文><科>〔生急走近旦介〕</科></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霎時相傍姻緣大。挽着花枝肯放過。<科>〔旦推介〕</科>且商量琴瑟調和。</曲文></曲>
<白><科>〔老旦醒介〕</科>甚麽人在這裏閙炒。<科><科>〔旦急閃下〕</科><科>〔生〕</科></科>是我侄兒來看姑娘。<科>〔老旦〕</科>哦。原來是你。方纔誰和你講話。<科>〔生〕</科>没有誰。<科>〔老旦〕</科>旣如此。也罷了。<科>〔生〕</科>侄兒告退。<科>〔老旦〕</科>你去罷。老身還要睡睡。<科>〔生〕</科>是如此。良緣剛凑巧。好事又多磨。<科><科>〔下〕</科><科>〔老旦〕</科></科>且住。這定神丹。只我京中有賣的。想是我侄兒帶來。如何又在女兒房内。方纔睡夢之中。分明聽得有人講話。怎說没有。事有可疑。况。且。當。初。原。許。嫁。他。不。若。如。今。圓。成。此。事。不枉了女貌郞才。只請妙通老尼到來。央他說合就是。<科>〔丑取藥上〕</科>良醫思割股。妙藥可回心。母親藥取來了<科>〔老旦〕</科>我的病已好了。藥不喫罷。且扶我到後房去。<科>〔丑〕</科>曉得。<科>〔老旦〕</科>糕兒。你明日去請妙通師父來。<科>〔丑〕</科>孩兒就去。<科>〔老旦〕</科>起病從來須妙藥。合婚必定用良媒。<科>〔同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六折</折題>
<曲><牌>麻婆子</牌><曲文><科>〔淨上〕</科>久濶久濶徐婆面。聞知有病纏。久濶久濶徐娘院。敎他省掛牽。<科>〔丑扮糕兒上〕</科>領親命。敢遲延。疾忙去到佛堂前。<科>〔撞介〕</科><夾白>呀。</夾白>撞着撞着行不遠。<科>〔淨〕</科><夾白>啐。</夾白>磕。<ref group="眉批">諢語亦趣</ref>破。光。頭。没。半。邊。</曲文></曲>
<白><科>〔丑〕</科>老師父。你。頭。是。好。的。<科>〔淨〕</科>只見也不疼。<科>〔丑〕</科>老師父。我母親呌我請你講話。你來得凑巧。<科>〔淨〕</科>我正來看你令堂。快去說知。<科>〔丑〕</科>母親有請。<科>〔老旦上〕</科></白>
<曲><牌>菊花新</牌><曲文>只因底事擾心田。欲倩良媒將話傳。<科>〔淨〕</科><夾白>呀。</夾白>有病喜新痊。愁殺我幾時不見。</曲文></曲>
<白><科>〔見介〕</科>徐老孺人。聞知你有些貴恙。特來看你。<科>〔老旦〕</科>多謝費心。病已好了。有幾句話兒。要請老師父說知。<科>〔淨〕</科>請見敎。<科>〔老旦〕</科></白>
<曲><牌>漁家傲</牌><曲文><夾白>我只為</夾白>兒女終身苦掛牽。<科>〔淨〕</科><夾白>正是呢。一時間也難得可意的。</夾白><科>〔老旦〕</科><夾白>若提起</夾白>可意人兒。<夾白>也</夾白>只在眼前。<科>〔淨〕</科><夾白>在眼前。只有你令侄了。</夾白><科>〔老旦〕</科><夾白>他兩個</夾白>當初許定諧姻眷。<夾白>悔</夾白>無端更變。<夾白>今日裏</夾白>才子佳人<夾白>眼見得</夾白>文鸞錦鴛。仗<夾白>你</夾白>個慈悲結善緣。</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淨〕</科><夾白>我也道</夾白>女貌郞才不偶然。<夾白>旣然是</夾白>舊許佳姻。有金釵翠鈿。<科>〔老旦〕</科><夾白>當初曾把紫金鈿合。各。分。一。扇。以為憑証。</夾白><科>〔淨〕</科>當初聘物應難見。<科>〔老旦出合介〕</科><夾白>鈿合現在。要配上那一扇。就把女兒嫁了他。</夾白><科>〔淨接合介〕</科>合當方便。<夾白>我</夾白>本<夾白>是</夾白>蕭散孤星。<夾白>替你做</夾白>和合大仙。兩片分張一處圓。</曲文></曲>
<白><科>〔老旦〕</科>就煩你到西堂。與我侄兒說合此事。<科>〔淨〕</科>曉得。老孺人請便。<科>〔老旦〕</科>請了。不須多囑付。<科>〔淨〕</科>原是會中人。<科><科>〔老旦先下〕</科><科>〔淨略轉介〕</科></科>到此已是西堂。待我咳嗽一聲。<科>〔嗽介〕</科><科>〔生上〕</科></白>
<曲><牌>畨卜算</牌><曲文>相見未相親。轉覺情難遣。思量欲待覓良媒。没個人兒便。</曲文></曲>
<白><科>〔淨笑介〕</科>人。兒。倒。有。個。在。這。裏。不。知。便。也。不。便。<科>〔生笑見介〕</科>被你聽得了。老師父許久不會。今日何來。<科>〔淨〕</科>貧道此來。專為相公喜事。<科>〔生〕</科>有甚麽喜事。請道其詳。</白>
<曲><牌>桂枝香</牌><曲文><科>〔淨〕</科>荒菴東院。名門淑媛。纖。纖。楊。柳。如。眉。灼。灼。桃。花。為。面。想郞君此日。想郞君此日。脚跟無線。堪為姻眷。<夾白>與你</夾白>結良緣。鳳卜諧佳契。鸞膠續斷絃。</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你菩提心善。多行方便。問伊南國佳人。可似東家仙眷。<科>〔低唱〕</科>儻娘行見許。儻娘行見許。遂吾心願。何勝歡忭。好難言。<科>〔淨〕</科><夾白>相公。但說何妨。</夾白><科>〔生〕</科>欲覓嬋娟貌。還同姑射仙。</曲文></曲>
<白><科>〔淨〕</科>你要像那一個纔喜歡。<科>〔生〕</科>不瞞老師父。得。像。這。裏。表。妹。方。好。<科>〔淨〕</科>若。論。容。貌。却。好。相。像。<科>〔生〕</科>要甚麽聘財。<科>〔淨〕</科>不消别様禮儀。他家有半。扇。金。合。兒。配得上的。就嫁他。<科>〔生〕</科>借合一觀。<科><科>〔淨出合介〕</科><科>〔生看介背介〕</科></科>呀。這。半。扇。紫。金。鈿。合。與。我。京。中。買。那。半。扇。却。好。是。一。箇。且待我問他。<科>〔轉介〕</科>老師父。他家要配這合兒。必有緣故。便請說知。<科>〔淨〕</科></白>
<曲><牌>大迓鼓</牌><曲文><夾白>他</夾白>先年家住燕。曾和中表約定姻聮。各將鈿合分一扇。如今難得再團圓。若得圓成。便是宿緣。</曲文></曲>
<白><科>〔生背介〕</科>我只說這。半。扇。合。兒。原。是。聘。財。就。是。了。<科>〔轉介〕</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盟言曾在前。<科>〔向桌上取合介〕</科>篋中鈿合。寶色依然。<科>〔淨凑合介〕</科><夾白>果然是一個。</夾白><科>〔生〕</科>鳳雙鸞匹緣非淺。雌。雄。今。已。合。龍。泉。若見佳人。喜有萬千。</曲文></曲>
<白><科>〔淨〕</科>倒。來。哄。我。就是你表妹桂娘子。難道不曾相見。<科>〔生背介〕</科>原來就是他。天從人願。樂不可言。<科>〔轉介〕</科>請問幾時成親。<科>〔淨〕</科>你兩個孤男寡女。等。甚。麽。日。子。就是今晩中秋佳節罷。<科>〔生笑介〕</科>更妙更妙。</白>
<詩><詩句>溫嶠曾輸玉鏡臺。</詩句><詩句>圓成鈿合更奇哉。</詩句><詩句>百年夫婦今宵合。</詩句><詩句>一叚姻緣天上來。</詩句></詩>
<白><科>〔淨先下〕</科><科>〔生〕</科>權。忠。快。到。當。舖。裏。賃。一。套。儒。衣。拜。堂。<科>〔内應介〕</科>曉得了。<科>〔生〕</科>怎麽有這等竒事。樂哉樂哉。</白>
</折>
<折><折題>第七折</折題>
<曲><牌>傳言玉女</牌><曲文><科>〔老旦丑上〕</科>徙倚堦除。還怕有緣難遇。問良媒何緣間阻。<科>〔淨〕</科>佳姻說就。轉堂上回言慈母。<科>〔見介〕</科><科>〔老旦〕</科><夾白>老師父。親事成否若何。</夾白><科>〔淨出合介〕</科><夾白>只看</夾白>凑成鈿合。好姻重續。</曲文></曲>
<白><科>〔老旦喜介〕</科>好姻重續。使老娘不勝之喜。還在幾時畢姻。<科>〔淨〕</科>喜遇中秋佳節。就在今晩了。<科>〔老旦〕</科>糕兒。快請姐姐梳粧。外邊整酒席伺候。<科>〔丑喜唱哩囉嗹介下〕</科><科>〔生巾服上〕</科></白>
<曲><牌>西地錦</牌><曲文>假。侄。今。成。眞。壻。翰林且改寒儒。這塲姻契從天付。何勝暗裏懽愉。</曲文></曲>
<白><科>〔見老旦揖介〕</科>尊姑拜揖。<科>〔淨笑介〕</科>鈿合從來問有無。休。將。丈。母。認。尊。姑。人。間。多。少。成。婚。配。笑。我。尼。姑。到。底。孤。<科>〔老旦笑介〕</科>老師父。出口成章。就煩你做個賔相。<科>〔淨〕</科>當得。賔相從來男子做。今朝權當是尼姑。不。是。尼。姑。多。攬。事。只。因。淨。丑。没。工。夫。請新人上堂。<科>〔老旦〕</科>休道本相。<科>〔丑扮糕兒貼旦扮梅香扶旦上〕</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繡閣粧成催赴。華堂香靄金爐。佳姻曾註鴛鴦簿。神仙喜會蓬壺。</曲文><科>〔淨照常唱禮交拜介〕</科><科>〔丑貼酌酒生旦送介〕</科><科>〔生〕</科></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驚人艶語</ref></曲文><牌>畵眉序</牌><曲文>銀燭燦芙蕖。瑞。鴨。微。歕。麝。煙。浮。喜紅絲初綰。寶合曾輸。<科>〔淨合〕</科>何郞俊才調凌雲。謝女豔容華濯露。<科>〔合〕</科>月輪正値團圓暮。雅稱錦堂歡聚。<科>〔旦〕</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粧罷柳眉舒。結束新裁翠羅襦。效雙飛文翼。連理芳株。<科>〔老旦合〕</科>慚弱女名擅金閨。願。快。壻。身。登。玉。署。<科>〔合前〕</科></曲文></曲>
<白><科>〔外扮欽差官捧詔衆引上〕</科>一封丹鳳詔。飛下九重天。聖旨下。<科>〔老旦旦淨丑貼俱下〕</科>末扮權忠替生換冠帶接詔介<科>〔外讀詔介〕</科>聖旨已到。跪聽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輝煌盛治。端有賴於詞林。經濟弘才。不宜置之散地。翰林學士權次卿。請告已久。衆論皆推。兹特遣中書省舍人。召爾還朝復任。仍將不次擢用。詔書到日。卽便起行。欽哉。謝恩。<科>〔生叩頭謝恩介〕</科>天使大人。請到館驛駐馬。下官明日洗塵。<科>〔外〕</科>王程緊急。不勞了。君召不俟駕。<科>〔生〕</科>指日便登程。<科><科>〔外别下〕</科><科>〔老旦旦淨丑貼復上〕</科><科>〔老旦〕</科></科>不知賢壻姓權。却是朝廷貴臣。為。何。假。稱。舍。侄。光。降。寒。門。其中事體。就請說知。<科>〔生揖介〕</科>岳母恕罪了。</白>
<曲><牌>滴溜子</牌><曲文>禪林裏。禪林裏。夜來款步。佳人的。佳人的。暗中厮覷。因此托名親故。三生幸有緣。欣成眷屬。<科>〔老旦〕</科><夾白>畢。竟。鈿。合。何。來。</夾白><科>〔生〕</科>偶。爾。都。門。得。此。韞。櫝。</曲文></曲>
<白><科>〔老旦〕</科>原來如此。<科>〔淨笑介〕</科>老孺人。姻。緣。分。定。管。甚。麽。是。眞。是。假。姓。權。姓。向。招得這様風流俊雅翰林學士做女壻。須不辱没了你的女兒。<科>〔老旦〕</科>老師父說得有理。<科>〔衆唱〕</科></白>
<曲><牌>鮑老催</牌><曲文>畵堂錦簇。笙簫沸湧吹豔曲。神仙隊裏香馥郁。居。玉。京。佩。銀。魚。棲。金。屋。風流富貴天生福。郞才女貌非塵俗。且自把冰絃續。</曲文></曲>
<曲><牌>雙聲子</牌><曲文>香。飄。粟。香。飄。粟。<夾白>看。</夾白>桂。影。婆。娑。綠。月。滿。屋。月。滿。屋。漸。轉。上。欄。杆。曲。歡笑足。歡笑足。更相祝。更相祝。<夾白>願</夾白>齊眉厮守。百歲和睦。</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文君司馬傳芳躅。千古風流還再續。謾比淫風汚簡牘。</曲文></曲>
<詩><詩句>瑤天萬里月初圓。</詩句><詩句>此夜文簫駕彩鸞。</詩句><詩句>不向長安買鈿合。</詩句><詩句>天。涯。骨。肉。浪。悲。歡。</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素梅玉蟾</雜劇題>
<署名>勾餘六桐葉憲祖編
西湖林宗沈泰評
新安端木汪楷
明卿姚文謨閱</署名>
<簡名>素梅玉蟾</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寳二郞驚散姻緣。</題><題>金三舅别聘嬋娟。</題>
<題>鳳司理登科歸娶。</題><題>楊素梅守志重圓。</題>
</題目>
<折><折題>第一折</折題>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前人說不到此</ref></曲文><牌>滿江紅</牌><曲文><科>〔生〕</科>木落庭臯。樓閣外彤雲半擁。偏。則。向。凄。凉。書。舍。早。將。寒。送。眼角偷傳傾國貌。心苗曾倩多情種。問嬌娘何日赴佳期。成歡寵。</曲文></曲>
<白><词><词牌>點絳唇</词牌><词文>新月涓涓夜。寒。江。靜。山。銜。斗。起來搔首。梅。<ref group="眉批">▲眞雪悲</ref>影。橫。窓。瘦。好箇霜天。閑却傳盃手。君知否。亂。鴉。啼。後。狂。興。濃。如。酒。</词文></词>小生姓鳳名來儀字梧賔。武林人也。年少能文。家貧未娶。母舅金三員外。贍我燈火之資。在此吳山左畔。賃下園亭一所。與契友寳尙文兄弟。同住讀書。近日他們暫往姑蘇。止留我在此。一月前東隣樓上。忽有女子。凭窓而立。小生瞥然見之。驚若天人。他那裏有角門與此相通。有一侍女。名曰龍香。雅。秀。多。情。偶來亭畔採菊。揖而問之。方知此女姓楊。小字素梅。不特姿容艶絕。兼解詩詞。因此常以書札相通。頗蒙酬答。昨日寫下情詞一幅。將玉蟾蜍鎭紙為信。央凂龍香寄去。求訂佳期。未知允否。只待龍香到來。便知端的。這般時候。他也該來了。</白>
<曲><牌>女冠子</牌><曲文><科>〔小旦〕</科>雙垂金雀鬟初櫳。情。事。裏。早。輸。儂。才郞倩把情詞送。今宵准許佳期共。</曲文></曲>
<白><科>〔見介〕</科><科>〔生〕</科>龍香姐你來了。我好盻望得苦也。<科>〔小旦〕</科>鳳官人。怎。麽。様。盻。望。怎。麽。様。苦。試說一畨。<科>〔生〕</科></白>
<曲><牌>宜春令</牌><曲文>桃。源。路。信。未。通。盼。佳。音。還。愁。落。空。自卿離側。<ref group="眉批">二語可與隔墻花影動疑是玉人來並傳</ref>終宵欹枕難成夢。頻。側。耳。落。葉。風。敲。偷。着。眼。開。簾。竹。動。料應良宵有約。翠圍珠擁。</曲文></曲>
<白><科>〔小旦〕</科>多勞費心。只是我姐姐太彆强些。<科>〔生慌介〕</科>怎麽彆强。快請說。<科>〔小旦〕</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夾白>他</夾白>窺青簡。變玉容。惱。丫。鬟。氲。的。氣。冲。是誰輕薄。淫詞一幅將何用。<科>〔生〕</科><夾白>他在樓丄。也曾眼睜睜的看來。</夾白><科>〔小旦〕</科><夾白>你。說。</夾白>有。緣。法。月。下。逢。崔。<夾白>他。道。</夾白>沒。意。味。墻。頭。窺。宋。特敎風情打疊。<夾白>到</夾白>會家吟詠。</曲文></曲>
<白><科>〔生哭介〕</科>天囉。這般說。可不害殺了小生也。<科>〔小旦笑介〕</科>官人慢哭。還有好話在後。<科>〔生〕</科>旣有好話。快說來。<科>〔小旦〕</科>咦。好。容。易。大。着。嘴。子。快。說。來。快。說。來。陪。一。箇。小。心。不。得。<科>〔生陪笑介〕</科>是我差了。<科>〔跪介〕</科>我的親娘。有甚麽好話。對鳳來儀說罷。<科>〔小旦扶介〕</科>你且起來。我<ref group="眉批">十倍紅娘</ref>姐姐初時不允。是。我。再。三。攛。掇。已許下佳期了。<科>〔生〕</科>幾時。<科>〔小旦〕</科>在明年。<科>〔生哭介〕</科>若在明年。小生左則害死了也。<科>〔小旦〕</科>好。箇。膿。包。的。秀。才。你聽說。</白>
<曲><牌>三學士</牌><曲文>說向私情全未懂。為。伊。費。盡。詞。鋒。佳人到此纔心肯。才子生來却運通。約定夜來成愛寵。黃昏後魚水同。</曲文></曲>
<白><ref group="眉批">忽哭忽笑情景大妙</ref><科>〔生笑介〕</科>虧。殺。我。救。命。的。姐。姐。鳳來儀好喜也。</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謝你恩深當拜捧。積。些。救。命。隂。功。隔。墻。欲。待。初。更。月。開。戸。還。迎。少。女。風。莫謾濡遲宵漏永。專相候墻角東。</曲文></曲>
<白><科>〔小旦〕</科>官人我去了。<科>〔生〕</科>替我多多上覆你家姐姐。千萬不可負約。<科>〔小旦〕</科>這事不須囑付。官。人。切。不。可。放。閑。人。在。此。打。攪。<科>〔生〕</科>隨。他。甚。麽。人。也。要。撚。他。去。</白>
<詩><詩句>密約多諧月下。</詩句><詩句>佳期准在星前。</詩句><詩句>但看文鸞配鳳。</詩句><詩句>莫敎野鴨驚鴛。</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二折</折題>
<曲><牌>掛眞兒</牌><曲文><科>〔旦〕</科>暮。靄。初。收。新。月。皎。幽。閒。處。暗。惹。情。苗。密約曾申。佳期已訂。謾。對。綠。衣。羞。道。</曲文></曲>
<白><词><词牌>桃源憶故人</词牌><词文>玉樓深鎻薄情種。淸。夜。悠。悠。誰。共。羞。見。枕。衾。鴛。鳳。悶則和衣擁。無。端。畵。角。嚴。城。動。驚。破。一。番。新。夢。牕外月華霜重。聽。徹。梅。花。弄。</词文></词>奴家楊氏。小字素梅。早失椿萱。身依兄嫂。偶因刺繡樓中。窺見西園一箇書生。天然俊雅。不覺動情。他也央我侍兒龍香。書詞來往。昨日忽寄情詞。欲諧歡好。奴。<ref group="眉批">佳論非具俠骨不能道</ref>想。貞。姬。守。節。俠。女。憐。才。兩。者。俱。賢。各。行。其。志。已曾約定。今宵與他厮會。你看這天氣。又早夜了也。<科>〔小旦上〕</科>良宵今寂寂。好事已匆匆。姐姐。大官人大娘子都收拾睡了。我們早些去罷。<科>〔旦〕</科>想起來有些害羞。意。欲。不。去。<科>〔小旦〕</科>姐姐。你不去不打緊。只是連累龍香。謅。了。一。箇。謊。後。來。害。死。了。這。秀。才。地。府。中。還。要。攀。我。<科>〔旦〕</科>你。只。管。自。家。的。來。世。再。不。管。我。終。身。<科>〔小旦〕</科>甚。麽。終。身。嫁。了。他。就。是。<科>〔旦〕</科>這般說。我便依你走一遭。<科>〔小旦〕</科>姐姐請行。<科>〔旦行介〕</科></白>
<曲><牌>一江風</牌><曲文>拂雲翹。再整新妝。好離却香閨悄。<科>〔小旦合〕</科>步休遲。夜。短。情。長。好。會。應。須。早。<夾白>待我開了這角門。</夾白><科>〔開門介〕</科>柴扉掩自牢。柴扉掩自牢。輕開犬莫嚎。<科>〔指介〕</科><夾白>那邊有燈的就是他書房了。看。</夾白>咫。尺。<夾白>是。</夾白>祅。神。廟。<科>〔生上〕</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夜迢迢。月。滿。花。間。道。盻殺音塵杳。<夾白>呀。</夾白>角門開。魆地人行。定是他來到。<科>〔遇介喜介〕</科>神仙下碧霄。神仙下碧霄。虹霓擲綵橋。<夾白>快請進書房去。這。書。齋。</夾白>徼。幸。<夾白>做。巫。</夾白>山。嶠。</曲文></曲>
<白><科>〔小旦〕</科>送你到此。我自去了。<科>〔旦〕</科>略。轉。轉。就。來。<科>〔小旦〕</科>曉得。鳳官人放從容些。不要驚了他。<科>〔生〕</科>曉得。<科>〔小旦出介〕</科>好生頂上門。<科>〔生閉門介〕</科>閉門不管窓前月。<科>〔小旦〕</科>分付梅花自主張。<科><科>〔下〕</科><科>〔生〕</科></科>我的姐姐。則。被你想殺人也。</白>
<曲><牌>二犯桂枝香</牌><牌>桂枝香頭</牌><曲文>朱樓雲渺。玉人天表。終。朝。搯。損。情。腸。何意得諧歡好。<科>〔旦〕</科></曲文><牌>四時花</牌><曲文>英標。樓頭暗窺意轉搖。芳詞密約奴自曉。托終身君莫抛。<科>〔生戲旦介〕</科></曲文><牌>皂</牌><曲文><ref group="眉批">且▲▲▲</ref></曲文><牌>羅袍</牌><曲文>斜。偎。玉。臉。幽。香。暗。飄。輕鬆羅帶。春情怎饒。<科>〔旦推生介〕</科></曲文><牌>桂枝香尾</牌><曲文>再把盟言設。方成鸞鳳交。</曲文><科>〔小生丑急上〕</科></曲>
<曲><牌>不是路</牌><曲文>自别同袍。屈指光隂兩月遥。停歸棹。月。中。乘。興。把。門。敲。<科>〔生旦慌介〕</科><夾白>外靣喧嚷。有人來了。</夾白><科>〔生推門介〕</科><夾白>我推住門。你滅了燈。</夾白><科>〔旦吹燈介〕</科><科>〔小生敲門介〕</科><科>〔生〕</科><夾白>敲門的是誰。</夾白><科>〔小生〕</科><夾白>小弟寳尙文。</夾白><科>〔丑喊介〕</科><夾白>小弟寳尚武。</夾白><科>〔小生〕</科>念吾曹。自憐久濶縈懷抱。今喜初歸。<夾白>與你</夾白>話寂寥。<科>〔丑〕</科><ref group="眉批">一派景况興致描為知已大堪呌絕</ref>供歡笑。一。尊。三。白。同。消。繳。莫嫌相攪。莫嫌相攪。<科>〔生〕</科></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别後情揺。甚欲相迎叙久要。貪眠早。夜來恕不整衣毛。<科>〔小生〕</科><夾白>鳳兄。寒舍非遥。過談甚便。兄。興。素。豪。今。夜。何。故。落。莫。</夾白><科>〔生〕</科>荷相招。高眠百尺非桀傲。欲冒風寒頗憚勞。<科>〔丑怒介〕</科><夾白>鳳兄。你當眞不起來。莫怪小弟粗鹵。打。進。門。來。了。</夾白><科>〔生慌介〕</科><科>〔低聲向旦介〕</科><夾白>不好了。打進門來。必然事露。姐姐你且躱在牀後。待我出去打發他。</夾白><科>〔旦躱介〕</科><科>〔生〕</科><夾白>寳二兄</夾白>休焦躁。從容整頓衣冠好。啓門相呌。啓門相呌。</曲文></曲>
<白><科>〔見介〕</科><科>〔生〕</科>室中無火。待我搭上這門。<科>〔扣門介〕</科>同到月明中。坐話一畨。<科>〔丑〕</科>坐。話。甚。麽。且。到。寒。家。呼。盧。浮。白。去。<科>〔生〕</科>小弟不耐煩。<科>〔丑〕</科>管。你。不。耐。煩。扯。了。去。<科><科>〔小生扯介〕</科><科>〔生不肯行介〕</科><科>〔丑推介〕</科></科>今夜一尊酒。且與共論文。<科><科>〔同下〕</科><科>〔旦徐出介〕</科></科>喧聲漸息。想是他們都去遠了。這。塲。喧。閧。好。驚。殺。人。也。</白>
<曲><牌>長拍</牌><曲文>剗地喧呼。剗地喧呼。無。端。狂。少。打。散。我。一。塲。驚。攪。雲。籠。雨。葢。霎。時。間。霧。釋。氷。消。須悔女輕佻。怕到頭事露。此身難保。<科>〔窺介〕</科>且向窓欞偷覷着。看。月。影。上。花。梢。<夾白>他在</夾白>誰家宴飮還不到。<夾白>眼。見。是。</夾白>浮。絲。浪。絮。薄。倖。根。苗。<科>〔小旦上〕</科></曲文></曲>
<曲><牌>短拍</牌><曲文>遠寺鐘鳴。遠寺鐘鳴。隣家雞呌。怕。宵。行。露。冷。風。瀟。<夾白>想那鳳官人與我姐姐呵。</夾白>香。煖。護。鮫。綃。有。幾。度。被。窩。春。閙。<夾白>呀好怪。怎麽這門兒外靣搭上在此。</夾白><科>〔旦聽介〕</科><夾白>外靣的不是龍香麽。</夾白><科>〔小旦〕</科><夾白>正是我。</夾白><科>〔旦〕</科><夾白>快開了門進來。</夾白><科>〔小旦開門介〕</科><夾白>呀。姐姐。</夾白>為甚的歡娛起早。獨。自。箇。影。寥。寥。</曲文></曲>
<白><科>〔旦〕</科>那裏是起早。一。夜。裏。還。不。曾。睡。<科>〔小旦〕</科>那人兒到那裏去了。<科>〔旦〕</科>咳。</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夾白>你</夾白>轉身時人狂呌。<科>〔小旦〕</科><夾白>是。是。甚。麽。人。</夾白><科>〔旦〕</科>高陽酒客强相邀。<夾白>把我</夾白>閃落<夾白>在</夾白>蕭齋魂暗飄。</曲文></曲>
<白><科>〔小旦〕</科>怎麽有這等事。姐。姐。還。在。此。候。他。一。候。麽。<科>〔旦〕</科>還。說。甚。麽。候。他。快回去罷。驀地魚舟驚比目。<科>〔小旦〕</科>霎時樵斧破連枝。<科>〔下〕</科><科>〔生做醉態急走上〕</科></白>
<曲><牌>縷縷金</牌><曲文>狂朋侣共酕醄。幾。畨。辭。别。去。不。相。饒。到的歸來也東方將曉。<科>〔急走閃介〕</科>待疾忙奔去路蹊蹺。園林隔雲嶠。園林隔雲嶠。</曲文></曲>
<白><科>〔到介〕</科>呀怎麽門兒開在此間。<科>〔急進呌介〕</科>姐。姐。姐。姐。小。生回。來。了。怎麽不見荅應。<科>〔慌介尋介〕</科>不好了。原來回去了。<科>〔哭介〕</科>天殺的寳二。兀的不害殺我也。天囉。這叚姻緣。小生費盡了千思萬想。纔得成就。一。塲。到。手。的。買。賣。平。白。地。拆。開。去。了。鳳來儀。鳳來儀。你好薄命人也。<科>〔頓足哭介〕</科></白>
<曲><牌>尾犯序</牌><曲文>辜負可憐宵。痛殺書生。直恁緣薄。入。手。姻。緣。忽。驚。分。這。遭。<科>〔指介〕</科>堪惱。打開我雲酣雨密。拆開我鸞顚鳳倒。還。只。怕。雲。英。心。嬾。<夾白>不。肯。</夾白>赴。藍。橋。</曲文></曲>
<白>再央龍香去說。或肯再來。亦未可知。困倦之極。少睡片時。天囉。鳳來儀好苦呵。<科>〔哭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三折</折題>
<白><科>〔小旦上〕</科>不如意事長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我龍香為我姐姐與那鳳官人。佳人才子。兩意相投。在中間撮合。昨夜裏往赴佳期。誰想被兩箇狂徒。驚散了一塲好事。你看姐姐這般時候。睡。着。不。起。來。<ref group="眉批">為人須為徹</ref>好。悶。殺。人。也。待他起來。攛掇今晚再去就是。<科>〔旦上〕</科></白>
<曲><牌>憶秦娥</牌><曲文>無聊賴。昨宵忽地遭驚駭。遭驚駭。內言不出。自今須戒。</曲文></曲>
<白><科>〔見介〕</科><科>〔小旦〕</科>姐。姐。只。怕。戒。不。定。<科>〔旦〕</科>且。看。我。狠。性。子。戒。起。來。<科>〔小旦〕</科>姐姐。你再把昨夜光景。說與龍香知道。</白>
<曲><牌>黃鶯兒</牌><曲文><科>〔旦〕</科>羞臉好難揣。乍相迎。擺不開。訴他情事因咱害。今宵到來。歡情滿懷。再申盟誓如山海。閙咍咍。須臾拆散。終。夜。守。空。齋。</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小旦〕</科>聞說更疑猜。<科>〔旦〕</科><夾白>猜甚麽。</夾白><科>〔小旦〕</科>緊。心。情。慢。擺。劃。那。時。狂。興。<夾白>怕。他。</夾白>難。擔。待。銀牀乍挨。羅襟便開。些。時。<ref group="眉批">情態逼眞若身</ref>醮。着。雞。兒。快。<科>〔旦揺頭介〕</科><夾白>眞箇不曾。</夾白><科>〔小旦〕</科>縱。遲。捱。春。痕。<ref group="眉批">處其地</ref><闋>▲。</闋>縫。也。着。指。尖。揩。</曲文></曲>
<白><科>〔旦〕</科>啐。這。丫。頭。一。發。胡。說。了。<科>〔小旦〕</科>旣不曾。今晩再去罷。<科>〔旦〕</科>今晩再去。你在外邊瞧人。<科>〔小旦〕</科>這也使得。<科>〔老旦扮老嫗淨扮從人隨上〕</科>老身馮氏。居住錢塘門裏。楊家女兒。是我外甥。今日特來看他。<科>〔淨〕</科>到此已是楊家門首。<科>〔老旦〕</科>我們逕自進去。<科><科>〔進介〕</科><科>〔旦見介〕</科></科>原來外婆到此。<科>〔老旦〕</科>兒。我來非為别事。只為你父母雙亡。無人倚仗。年紀長成。姻緣未偶。特來接你到我家去。就在我那裏許聘。還覺易些。<科>〔旦背與小旦介〕</科>這般去了。怎。生。發。付。那。人。<科>〔旦轉介〕</科>吿外婆。容甥女收拾衣裝。遲幾日去。<科>〔老旦〕</科>有甚麽收拾。我親到此。就去罷。<科>〔小旦〕</科>今日不宜出行。再揀箇好日子去。<科>〔老旦〕</科>今日黃道大吉。我是揀了來的。小賤人也來揷嘴。好打。<科>〔小旦背與旦介〕</科>姐姐。只。得。去。了。罷。<科>〔老旦先行介〕</科>甥女隨了來。<科>〔旦小旦浄隨介〕</科><科>〔老旦〕</科></白>
<曲><牌>簇御林</牌><曲文>因孤女。每繫懷。美姻親。不早諧。應。知。女。大。須。擔。帶。在。左。畔。<夾白>也。</夾白>好。相。禁。戒。<科>〔合〕</科>莫遲挨。錢塘近也。相倚共歸來。<科>〔旦背介〕</科></曲文></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思耶恨耶</ref></曲文><牌>前腔</牌><曲文>行徧速。意轉乖。怎輕抛。可意才。回。頭。幾。徧。愁。凝。黛。還。不。了。<夾白>這。叚。</夾白>風。流。債。<科>〔合前〕</科><科>〔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四折</折題>
<曲><牌>紅衫兒</牌><曲文><科>〔生上〕</科>追思那夜。未得親沾惹。驀地分拆。是我無緣也。幾。畨。空。自。嗟。還。指。望。再。敘。歡。悅。把。衷。情。試。說。誰道他改換了枝節。怎生般割捨。怎生般割捨。</曲文></曲>
<白>小生與素梅姐。自從驚散之後。尚圖重整歡娛。盻望連朝。杳無音耗。早間人說外婆接他去了。不知他幾時歸家。好悶殺人也。<科>〔末上〕</科>忙來承主命。特請赴春闈。<科><科>〔見介〕</科><科>〔生〕</科></科>金旺。你來做甚麽。<科>〔末〕</科>小人承老員外之命。春闈在邇。特請官人上京應舉。<科>〔生〕</科>再遲幾時去罷。<科>〔末〕</科>員外已顧下便船。今日卽行。不宜遲誤。<科>〔生背介〕</科>怎麽好。舅父之命。不可有違。只。是。撇。那。人。不。下。<科>〔末〕</科>官人請行罷。<科>〔生〕</科></白>
<曲><牌>三換頭</牌><曲文>同心未結。<夾白>是我</夾白>姻緣薄劣。况。曾。親。厮。會。怎。生。<ref group="眉批">曲俱眞▲妙甚</ref>撇。下。些。<夾白>我。</夾白>若。還。少。住。歇。待。歸。來。少。不。得。再。相。逢。陽。臺。夢。叶。<科>〔行介〕</科>閃殺春闈也。待留難訴說。<科>〔合〕</科>謾自登程。只。見。那。愁。思。凝。漢。闕。</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末〕</科>男兒氣奢。閒情總撇。鞭。梢。指。也。任。雲。山。萬。疊。指日榜頭題徹。那其間應自有玉樓人。彩毬輕惹。莫把行期誤。暮。煙。林。外。遮。<科>〔合〕</科>便請登程。只。見。那。祥。雲。騰。漢。闕。</曲文></曲>
<詩><詩句>飄飄朔氣先成雪。</詩句><詩句>黯黯長途欲。暮。天。</詩句><詩句>正是鴈飛不到處。</詩句><詩句>果然人被利名牽。</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五折</折題>
<曲><牌>𡨧地錦襠</牌><曲文><科>〔外上〕</科>傳家無子歎伶仃。幸有多才似舅甥。聞知馮女貌娉婷。特遣氷人繫赤繩。</曲文></曲>
<白>自家金三員外便是。老年無子。只有外甥鳳來儀。年少多才。是我撫養。與自己孩兒一般。如今已打發他應試去了。聞知錢塘門裏馮家。有一女子。才貌雙全。欲聘與他為妻。已曾央人說道。今日吉辰。正當過聘。寒家原有白玉蟾蜍一對。頗。稱。寳。玩。一。箇。與。了。外。甥。今。將。這。一。箇。加。在。金。釵。寳。釧。之。外。俗。名。壓。釵。媒婆怎不見到。<科>〔丑扮媒婆雜扮金興同上〕</科>做媒為活計。納聘作生涯。<科><科>〔見介〕</科><科>〔外〕</科></科>金興。到後堂捧聘禮出來。<科>〔雜略下卽捧聘禮上〕</科>聘禮在此。<科>〔外〕</科>煩你將此聘禮。送到馮宅。<科>〔丑〕</科>理會得。領命就行。<科>〔外〕</科>眼望旌捷旗。<科>〔丑〕</科>耳聽好消息。<科>〔外先下〕</科><科>〔丑雜捧禮行介〕</科><科>〔丑〕</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金釵寳釧價非輕。三。脚。蝦。蟆。要。變。精。<科>〔雜〕</科><夾白>這是白玉蟾蜍。</夾白><科>〔丑〕</科>錢塘門裏近西城。就是馮家舊有名。</曲文></曲>
<白>待我呌一聲。老孺。金家聘禮到了。<科>〔老旦上〕</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金翁曾此說姻盟。聞有才郞近長成。今朝納聘過門庭。頓使蓬茅喜氣生。</曲文></曲>
<白><科>〔見介〕</科><科>〔丑雜〕</科>金三員外。多多拜上馮老孺人。特送薄聘在此。伏乞笑留。<科>〔老旦〕</科>何煩許多厚禮。收下就是。<科><科>〔收介〕</科><科>〔丑雜〕</科></科>金員外還有說話。</白>
<曲><牌>玉山頹</牌><曲文>貧無將敬。禮輕微。聊申薄情。<科>〔老旦〕</科><夾白>好說。</夾白><科>〔丑雜〕</科>愧兒郞未擅才華。喜淑女最多嬌靘。今成姻契。老拙何當欣幸。<科>〔合〕</科>待。得。攀。仙。杏。趲。歸。程。仙。郞。仙。女。會。蓬。瀛。</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老旦〕</科>叨蒙佳聘。感高情。須當拜登。<科>〔丑雜〕</科><夾白>不敢。</夾白><科>〔老旦〕</科>喜才郞洵美爭誇。念弱女為容難稱。不遺葑菲。宿世天緣曾訂。<科>〔合前〕</科></曲文></曲>
<詩><詩句>兩家都是好門楣。</詩句><詩句>結下朱陳事更宜。</詩句><詩句>欲待洞房花燭夜。</詩句><詩句>但看金榜掛名時。</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六折</折題>
<曲><牌>七娘子</牌><曲文><科>〔生〕</科>桃花色映宫袍染。醉東風君恩乍霑。密約難忘。麗情頻念。當。時。恨。殺。遭。驚。閃。</曲文></曲>
<白>觀光來上國。乍着官袍綠。憂喜復相兼。人心苦不足。下官到京應試。叨登金榜。官授福州司理。功名頗覺遂心。只。為。那。人。情。事。未。諧。時。常。掛。念。待我便道歸省。央媒議親。或者還有成就日子。正是不喜得福州。喜得此耳。前日差金旺回家報喜。待他轉來。便好起程。想他不久可到也。<科>〔末上〕</科>回家因報喜。接主為迎親。<科><科>〔見介〕</科><科>〔生〕</科></科>金旺。你來了。路上辛苦。<科>〔末〕</科>不敢。老員外聞知相公高中。不勝之喜。先曾聘下夫人。專待相公榮歸畢姻。<科>〔生驚介〕</科>怎。麽。說。替。我。聘。下。夫。人。了。姓。甚。麽。<科>〔末〕</科>錢塘門裏馮家小姐。才貌雙全。<科>〔生惱介〕</科>老。員。外。好。沒。要。緊。慌。做。甚。麽。<科>〔末〕</科>呀。這是老員外好意。相公何故反怪。<科>〔生〕</科>其中有箇緣故。你不知道。且去收拾行裝。明日起程。<科>〔末〕</科>嗄。理會得。<科><科>〔下〕</科><科>〔生〕</科></科>素梅姐。如今眞箇與你沒緣了。</白>
<曲><牌>普天樂</牌><曲文>沒緣法。<夾白>這情債</夾白>前生欠。風。流。簿。上。<夾白>把。</夾白>虚。名。點。<ref group="眉批">情語淋漓直可壓倒實甫東籬輩</ref>嬌。模。様。對。靣。空。瞻。憇。滋。味。到。口。難。沾。喜得跨春風韂。<夾白>打點着</夾白>正娶明婚吾非忝。<夾白>咳。</夾白>沒。來。由。比。翼。先。拈。<夾白>把。</夾白>香。窩。厮。占。負多嬌此情。生死還念。</曲文></曲>
<詩><詩句>姻。事。雖。成。心。事。違。</詩句><詩句>新。人。歡。喜。舊。人。啼。</詩句><詩句>幾回就裏添惆悵。</詩句><詩句>說與傍人那得知。</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七折</折題>
<曲><牌>霜天曉角</牌><曲文><科>〔旦〕</科>擔愁着悶。沒處求音問。可奈婚期漸近。無。人。處。暗。銷。魂。</曲文></曲>
<白><词><词牌>醉太平</词牌><词文>瑶臺露凝。踈窓月明。那。堪。天。外。鴻。聲。有。愁。人。怕。聽。迢迢夜淸。澘澘淚零。為他無限傷情。問。天。公。怎。生。</词文></词>奴家與鳳郞。自驚分之後。久留外家。不想外婆受了金家聘定。我的姻緣絕矣。還望鳳郞。再通音耗。相見有期。昨日媒婆來說。金家那人中榜<ref group="眉批">俱不可對人說</ref>歸娶。一。家。人。都。替。我。歡。喜。誰。知。我。好。生。愁。悶。也。</白>
<曲><牌>小桃紅</牌><曲文>謾思往日暗傷神。只為着憐才俊也。到。夜。深。時。向。巫。山。特。與。送。行。雲。許定了結良姻。誰知道霎時間被驚分。便移家<夾白>眼見他</夾白>難隨趂也。怎能彀再叙慇懃。從别後絕音塵。知何處是溫存。</曲文></曲>
<曲><牌>下山虎</牌><曲文>再諧秦晉。别綰朱陳。道是良緣分。怎由妾身。<夾白>那人兒</夾白>遠隔天涯。蹉跎未婚。盻望重逢心上人。傳得日邊信。金榜題名喜氣新。趲。得。姻。期。近。怎。不。斷。魂。<夾白>枉敎奴</夾白>想念當時且自親。<科>〔小旦上〕</科></曲文></曲>
<曲><牌>蠻牌念</牌><曲文>休得把眉顰。請自拭啼痕。<科>〔見介〕</科><科>〔旦〕</科><夾白>你敎我休得眉顰。怎生撇得那人呵。</夾白><科>〔小旦〕</科>聘非金氏子。<科>〔旦〕</科><夾白>是誰。</夾白><科>〔小旦〕</科>為結外家姻。<科>〔旦〕</科><夾白>甚麽外家。</夾白><科>〔小旦〕</科><夾白>是他外甥。或者就是那人。</夾白><科>〔旦〕</科><夾白>怎見得便是他。</夾白><科>〔小旦〕</科>聘。物。禮。有。些。厮。認。<科>〔旦〕</科><夾白>認得甚麽。</夾白><科>〔小旦〕</科>玉。蟾。是。一。對。奇。珍。<科>〔旦〕</科><夾白>那有這事。如今玉蟾在那裏。</夾白><科>〔小旦〕</科><夾白>我還怕匆匆的</夾白>看未眞。袖。將。來。與。伊。比。並。休。渾。</曲文><科>〔付蟾旦看哭介〕</科></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念舊怎憐新。覩物更思人。<科>〔小旦〕</科><夾白>姐姐。你那一箇玉蟾在那裏。取來比一比看。</夾白><科>〔旦向懷中取出介〕</科>玉。蟾。懷。内。揣。試。與。辨。虛。眞。<科>〔小旦〕</科><夾白>呀。果然是一對。</夾白><科>〔旦〕</科>物。相。似。也。難。盡。信。沒。人。去。竊。探。根。因。<科>〔小旦〕</科><夾白>竊探得是。便。怎。麽。不。是。便。怎。麽。</夾白><科>〔旦〕</科><夾白>若是那</夾白>多情種。好會親。儻非他。儘拚玉碎珠湮。</曲文></曲>
<白><科>〔小旦〕</科>龍香倒有箇處置在此。<科>〔旦〕</科>怎麽處置。<科>〔小旦〕</科>少不得迎親之日。媒婆先回話。那時扮做他的女兒。隨了他去。看得果是那人。卽忙回來說知就是。<科>〔旦〕</科>如此甚好。<科>〔小旦〕</科></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青衣試探青鸞信。<科>〔旦〕</科>割。不。斷。那。人。情。分。<科>〔小旦〕</科><夾白>管取</夾白>昔日劉郞重問津。</曲文></曲>
<詩><詩句>仙郞畢竟是。還。非。</詩句><詩句>淑女心中信。復。疑。</詩句><詩句>若使新官為舊主。</詩句><詩句>從今折證此佳期。</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八折</折題>
<曲><牌>玉女步瑞雲</牌><曲文><科>〔生〕</科></曲文><牌>傳言玉女</牌><曲文>衣錦榮歸。早是暮冬天氣。</曲文><牌>瑞雲濃</牌><曲文>難。擺。脫。<夾白>是。</夾白>姻。期。近。矣。</曲文></曲>
<白>顰有為顰。笑有為笑。笑裏還顰。姻緣不到。下官領慿赴任。便道歸家。母舅聘下馮家女子。選定今日畢姻。咳。只是我那素梅姐。丢他不下。如何是好。<科>〔丑上〕</科>領將馮宅語。回覆貴人知。馮老嫗親口許下今日迎親。那。女。兒。不。知。為。何。只。管。唧。噥。這。也。管。他。不。得。且去回話則箇。<科>〔小旦急上〕</科>做媒的老娘。等我同去。<科>〔丑〕</科>呀。龍香姐。你為何而來。<科>〔小旦〕</科>我要去看一看新郞君。只當是你的女兒。帶我同去。<科>〔丑〕</科>阿呸。折殺老身。同去就是。轉灣摸角。到此就是。<科>〔小旦〕</科>你先進去。我在門外張一張。<科>〔丑〕</科>是如此。<科><科>〔先見生介〕</科><科>〔生〕</科></科>媒婆。迎親之事。如何說了。<科>〔丑〕</科>馮老孺人許定了。<科><科>〔小旦覷介〕</科><科>〔低白〕</科></科>原來就是他。<科>〔生見介〕</科>媒婆。隨你來的是誰。<科>〔丑〕</科>是老媳婦的女兒。<科>〔生背介〕</科>門外覷的。好似龍香。媒婆在此。不好講話。<科>〔轉介〕</科>媒婆。且到後堂茶飯去。<科><科>〔丑應介下〕</科><科>〔生接小旦介〕</科></科>呀。原來果是龍香姐。<科>〔小旦〕</科>鳳官人得官回來。打點迎親。你好喜也。<科>〔生歎介〕</科>咳。龍香姐。下官心事。一言難盡。</白>
<曲><牌>啄木兒</牌><曲文>驚拆後。長痛悲。無柰功名遊帝里。投至得幸掇巍科。便指望再諧連理。舅翁在家先求配。無端做却馮家婿。這叚姻緣心事違。</曲文></曲>
<白><科>〔小旦〕</科>原來官人。也。曾。想。念。我。姐。姐。<科>〔生〕</科>你家姐姐好麽。將他别後事情。細說一畨。<科>〔小旦〕</科>我姐姐呵。</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相思病。難自持。脈脈懷君憐隔水。<科>〔生〕</科><夾白>正是他到外婆家去了。沒處通箇音問。如今他在那裏。</夾白><科>〔小旦〕</科><夾白>以。後。的。話。都。說。開。了。</夾白><科>〔生〕</科><夾白>為何。</夾白><科>〔小旦〕</科>你。做。了。馮。女。仙。郞。他。做。了。金。宅。嬌。妻。<科>〔生慌介〕</科><夾白>嫁了那箇金家。</夾白><科>〔小旦〕</科>說來一般都蒙昧。無心打合眞奇異。<夾白>你。娉。的。馮。家。女。子。正。是。</夾白><ref group="眉批">怏甚</ref><夾白>我。姐。姐。他。嫁。的。金。家。就。是。你。了。</夾白><科>〔出玉蟾介〕</科><夾白>你看這</夾白>白。玉。蟾。蜍。先。唱。隨。</曲文></曲>
<白><科>〔生喜介〕</科>世。間。有。此。奇。事。使。我。喜。而。欲。狂。<科>〔小旦〕</科>姐姐敎我來打探。說道不是官人。要尋自盡。如今卽忙回去報他。好梳妝相待。<科>〔生〕</科>正是。快去。快去。<科>〔小旦〕</科>暫時分别去。<科>〔生〕</科>少待又相逢。<科><科>〔小旦急走上〕</科><科>〔生〕</科></科>金旺。快催鼓樂迎親去。<科>〔雜四人持鼓樂凈扮賔相丑扮媒婆同上〕</科><科>〔導生行介〕</科></白>
<曲><牌>出隊子</牌><曲文>笙歌聲沸。幾道華燈步輦隨。仙郞馬上綠荷衣。爭羡風流世上稀。<科>〔合〕</科>接取仙娥。彩鳳竝騎。</曲文><科>〔旦用錦袱葢頭小旦隨上〕</科><科>〔生接近串走介〕</科><科>〔旦〕</科></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慵描眉翠。聞說因由梳掠遲。輕籠蜀錦把頭低。<科>〔覷介〕</科>偷。揭。香。簾。認。是。誰。<科>〔合前〕</科></曲文><科>〔淨照常唱禮交拜介〕</科><科>〔旦去錦袱〕</科><科>〔小旦丑送酒介〕</科><科>〔生〕</科></曲>
<曲><牌>降黃龍</牌><曲文>合卺佳期。歲序將除。甲煎香沸。紅搖燭影。越恁端相。玉潤珠輝。須知天緣宿世。算今朝會合偏奇。好。一。似。驚。弦。宿。鳥。竟。遂。于。飛。</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旦〕</科>蛾眉。昔處深閨。只為憐才。許諧幽契。姻緣未偶。那。更。分。張。海。角。天。涯。誰。知。終。成。婚。配。<科>〔低唱〕</科>到。書。齋。那。事。羞。提。只。虧。那。玉。蟾。有。意。巧。做。良。媒。</曲文></曲>
<白><科>〔老旦淨扮婦人持燈上〕</科>金員外。差我們送新人入洞房。<科>〔小旦丑持燈同送介〕</科><科>〔衆唱〕</科></白>
<曲><牌>衮遍</牌><曲文>初開東閣梅。初開東閣梅。片片瓊花墜。繡閣春濃。難着輕寒意。銀。燈。吹。滅。香。閨。雙。閉。<科>〔合〕</科>那。時。節。說。不。了。情。和。美。</曲文><科>〔小旦背唱〕</科></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輕將纖手携。輕將纎手携。欵送秋波媚。錦。帳。牙。牀。穩。捉。鴛。鴦。對。任。他。人。呌。難。驚。嬌。睡。<科>〔合前〕</科></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花開四季皆春意。况生在江南樂地。莫怪詞仙信口題。</曲文></曲>
<詩><詩句>從來女。俠。會。憐。才。</詩句><詩句>到底姻成亦異哉。</詩句><詩句>也。有。驚。分。終。不。偶。</詩句><詩句>獨。含。幽。怨。向。琴。臺。</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有情癡</雜劇題>
<署名>古鄖玄輝徐陽輝編
西湖林宗沈泰評
錢江無彊張亦臨
矞三陳雲瑞閱</署名>
<簡名>有情癡</簡名>
<折><科>〔末道粧持包袱上〕</科><白>世間人忒無知識。醉昏昏終日摸壁。則為這囫圇的一竅難通。倘。然。也。擘。開。來。半。文。不。直。貧道乃蓬萊仙客。衛叔卿的便是。見今世上人癡迷的多。伶俐的少。因此俺下山來。指點他們一畨。我想那人情的冷暖。世態的炎凉。富貴塲中的滋味。風流隊裏的下梢。說來說去。已頗被人<ref group="眉批">提出老婆心是哭世是罵世憤激一時暢快千古</ref>說盡了。咳。雖。然。可。也。還。有。箇。說。不。了。的。話。頭。搥。不。碎。的。黒。影。哩。<科>〔内問介〕</科>師父。你何不試說與我們聽者。<科>〔末〕</科>大衆。我可笑世人。思思念念。撇不下老婆心。急急巴巴。償不完兒女債。低了頭。行路無非算計。合着眼。做夢也去驚惶。絕。險。機。關。你。要。使。他。又。要。使。猶。如。大。將。對。壘。一。鎗。一。劍。先。陪。了。自。己。三。千。彌。天。世。網。跳。一。重。又。入。一。重。好。似。蜂。子。投。窓。撲。東。撲。西。終。朝。鑚。不。出。的。故。紙。急忙來巴得三飡。幾曾辨飮食中滋味。偷閑去打得一睡。那里曉枕席上安閑。賣荳腐的老兒。夜夜唱歌穩睡。此乃是得風流處且風流。喫羊肉的財主。時時畏盜防家。却正是沒煩惱處討煩惱。有様能快活的人。尋常要笑。胷中不掛一絲。有様不能快活的人。鎭日沉吟。眉端常鎻千恨。有様能快活的人。吹簫鼓腹。乞食市門。自會苦中作樂。有様不能快活的人。對景逢時。合歡金谷。到來喜極生悲。這箇快活二字。乃人生受用不盡的。老。天。豈。肯。使。人。人。曉。得。若使人人曉得了。何論窮通貴賤。笑的笑。跳的跳。滿堂沒箇向隅人。喜的喜。悲的也喜。到處無非極樂地。百年三萬六千塲。開口笑的能幾日。我且把這話兒撇過。坐在那僻靜之處。今日看有誰來。但是有緣的。都遇着俺哩。<科><科>〔坐介〕</科><科>〔生儒服上〕</科></科>癡也不癡。乖也不乖。似癡似乖。怎様丢開。小生喚做有。情。癡。生長三十餘歲。我的險阻。也曾備嘗過了。世情也曾遍閱盡了。上之未能致身青雲。光門耀戸。次之不能隱居丹穴。入聖超凡。我這一點性靈。不知終歸何處。一箇身子。不知站在那里。是這等蚩蚩昧昧的。終日悶坐在家裏。一發昏了。我且到街坊上去走走。倘撞着箇知己。咱與他談心一會。也是好的。呀。前靣坐着箇師父。師父。拜揖了。<科>〔末〕</科>先生。貧道有病在身。不能稽首。<科>〔生〕</科>師父。你有什麽病。<科>〔末〕</科>貧道有箇癡。病。<科>〔生笑介〕</科>怪也。却。與。小。生。同。病。相。憐。也。師父。這病可醫的好麽。<科>〔末〕</科>醫便好醫。俺等待箇有。情。人。來。纔可下藥哩。<科>〔生異介〕</科>又奇了。竟指着小生身上來。他怎曉得我喚做有情癡。難道是箇神仙不成。<科><科>〔吁氣介〕</科><科>〔末〕</科></科>先生為什麽嘆這口氣。<科>〔生〕</科>師父。你不知我自有心事。<ref group="眉批">卽此便有無窮的受用煩惱什麽富貴也得貧賤也得</ref><科>〔末〕</科>百年之内。除。却。老。幼。兩。頭。中。間。能。得。幾。多。光。景。還。有。什。麽。心。事。來。<科>〔生〕</科>師父。我苦哩。<科>〔末〕</科>天。生。下。你。這。箇。身。子。四。肢。完。完。全。全。的。耳。目。聰。聰。明。明。的。眼。前。又。有。名。花。修。竹。可。以。怡。神。明。月。淸。風。不。用。錢。買。有。甚。苦。來。<科>〔生〕</科>師父。弟子一貧如洗。家中老少要穿要喫。出外親朋。吊的賀的。都在我一人心上。敎我如何不愁。<科>〔末〕</科>是。是。是。當愁。當愁。且。問。你。可。愁。得。來。麽。若愁得來。孔夫子何妨在陳。袁先生也不消臥雪。若愁不來。楊子雲枉勞作賦。韓昌黎空自為文。你自去想咱。<科>〔生背介〕</科>這道者說來的言語。句句堪聽。這便是我知心也。不免與他細談一會。師父。弟子一言相啓。我看末刼人情。忒也勢利。比如那富貴的人。他自富貴。分不得他的。靠不得他過。何乃百般去趨奉他。心肝也肯取出與他喫。貧賤的自貧賤。又不要他的。百般去欺侮他。却是怎麽。<科>〔末〕</科>這一套奉承。與那一畨欺侮的世態。從來是有的。你。自。<ref group="眉批">炎凉套數祗可束縛凡情達人視左不過櫻桃籃裏一畨春夢耳</ref>去。凑。他。其。實。不。是。他。來。尋。你。假。饒。富。貴。也。没。人。奉。承。這。富。貴。也。是。沒。用。假。饒。貧。賤。沒。人。欺。侮。這。貧。賤。委。實。淸。高。只。是。你。覷。不。破。若。覷。破。時。將。隻。冷。眼。兒。瞧。他。那。些。翻。來。覆。去。一。叚。炎。凉。光。景。眞。堪。付。之。一。笑。也。</白>
<曲><牌>耍孩兒</牌><曲文><科>〔末〕</科>則這世情冷暖多翻覆。耍。一。會。贏。輸。棊。局。東。家。笑。罷。到。西。家。哭。昨宵趨奉今朝辱。從來富貴人求合。自古貧窮親不睦。又何必傷時俗。叅。不。透。流。乾。賈。涕。覷。破。了。笑。倒。平。足。</曲文></曲>
<白><科>〔生〕</科>師父。我又怪今人妬忌心太甚。比如那箇人畧有些好處。就要思量去破敗他。且不要說别的。只如文章一事。甚是公器。是是非非。掩的那箇人的眼。有等識得的。讀之擊節嘆賞。惟恐其盡。有等不識得的。尋疵覔瑕。作許唇舌。更有那後生小子。胷。<ref group="眉批">楦草麒麟能言鸚鵡此是江湖舊套頭以此哄老實人則可那裏瞞得過天眼通</ref>中。本。無。一。字。做。出。滿。腹。的。態。度。來。偏。要。在。人。前。調。嘴。弄。舌。優。古。劣。今。拾。他。人。之。唾。餘。為。自。己。之。識。見。文。宗。班。馬。他。亦。曰。班。馬。詩。推。李。杜。他。亦。曰。李。杜。試。問。他。班。馬。的。文。章。好。處。在。那。一。叚。李。杜。的。詩。句。佳。處。在。那。一。篇。却。又。茫。然。不。知。所。荅。這様人却何如處置他纔是。<科>〔末〕</科>你也不消理他。文章有海内奇傑。自能識之。眼孔中何有於此曹。若。要。此。曹。說。好。你。的。文。章。倒。未。必。好。你看古今來有幾箇惠施。幾箇子期。况文章自有定評。此人不識有他人。今世不知有來世。所以楊子雲謂千百年後。當復有子雲。<ref group="眉批">吾輩於此處正當立定脚跟</ref>他亦自信得過。這幾箇垂名後世的。當。時。也。有。人。罵。他。也。有。人。姍。笑。他。千。載。而。下。終。不。失。為。名。家。你如今只索忍耐些。運數未通。子輿受謗于臧氏。知己難遇。仲尼也見毁于叔孫。</白>
<曲><牌>七煞</牌><曲文>誰不道知己難。怎撞的着碧眼胡。伯牙琴絃斷了那堪續。知音彈與知音聽。不是知音你彈什麽曲。好文章中不得時人目。開。着。口。隨。他。長。短。揑。着。筆。一。任。批。駁。</曲文></曲>
<白><科>〔生〕</科>師父。聽你的說。我今後也不消作文了。還有一件。如今的人。再無一箇可與相處。却是因何。<科>〔末〕</科>癡生。莫說如今的不可相處。從來如此哩。自從伐木息響。谷風興怨。就有那戕賊的餘耳。搆隙的蕭朱。不可勝紀。自古及今。不知幾千百年内。只留得陳雷管鮑。王陽貢公。罕生國子。范張尹班之徒。夏潘吕稽之輩。屈指可數。你道難不難。世上的人。不可交者有五。貧道數與你聽者。肝。膽。不。照。不。可。交。識。<ref group="眉批">絕交論無此直捷</ref>見。不。同。不。可。交。形。骸。不。捐。不。可。交。勢。利。不。忘。不。可。交。貧。富。不。等。不。可。交。酒食到口。人人都說相知。利害及身。箇箇盡成反靣。落陷阱。休望垂緶。墜深坑。反來下石。所以古人憤世絕俗。披髮入山。不欲與此曹同處。</白>
<曲><牌>六煞</牌><曲文>莫追求落一毛。枉相思惠半菽。久不聞河上相憐曲。兩人就裏相知好。一語中間便反目。范。巨。卿。死。後。無。人。哭。文中子止言先擇。絕交書不盡澆俗。</曲文></曲>
<白><科>〔生〕</科>這也罷了。我看近來人。鑚刺的。極得便宜。偏小生呆呆坐在家裏。守株待兎。人都笑我迂腐。我不如也學他們去鑚刺一畨何如。<科>〔末〕</科>且問你什麽呌<ref group="眉批">今世戴進賢者非此不肯垂青穿縫掖者非此不得善價成得甚樣世界來</ref>做鑚刺。<科>〔生〕</科>把。那。鑚。之。彌。堅。的。鑚。字。一。鑚。鑚。進。衙。門。中。去。把。那。懸。梁。刺。股。的。刺。字。一。刺。刺。着。官。府。的。癢。筋。昔人以終南為捷徑。如。今。只。消。在。接。官。亭。古人出彊必載質。如。今。只。消。一。箇。紅。手。本。極省事。極便宜。你道何如。<科>〔末〕</科>好便好。只怕慿你會走。又有那捷足的。走在你前頭去了。你要學時人。怕你的三。皮。也只如此。<科>〔生〕</科>那三皮。<科>〔末〕</科>第一嘴。皮。要。薄。會。說。話。第二靣。皮。要。厚。不。怕。羞。第三脚。皮。要。堅。善。奔。走。沒有這三件。不如在家安分守己。到還有箇出頭的日子。</白>
<曲><牌>五煞</牌><曲文>第一來沒靣目。第二來少捷足。文章不必愁枵腹。迎官送府休辭遠。暮謁朝叅莫厭數。到。不。消。把。書。來。熟。放。得。這。一。枝。冷。箭。煞。强。似。幾。夜。勤。讀。</曲文></曲>
<白><科>〔生〕</科>師父。你道弟子為何恁的落魄。只因世人慳吝。有無不能相通。多寡不能相濟。只喜錦上添花。不肯雪中送炭。我看了這箇世情。故此再不去開口告人。<科>〔末〕</科>是也。你便開口。也沒人倸你。損人益己的多。踈財仗義的少。陶朱公又物故了。李太白郭元振。原是千古間出的人。他們把長物看做塵埃。今人把錢財認為骨血。你若要他的。就如割他身上肉一般。怎肯捨得。<科>〔生〕</科>師父。比如那人肯濟我的急。我斷不敢忘恩。倘有出頭日子。報之不淺呢。<科>〔末〕</科>咳。癡生。癡生。你。窮。得。到。這。分。際。了。什。麽。人。看。得。你。這。窮。鬼。在。眼。裏。笑你的有。欺侮你的有。把隻眼兒看你的少哩。若如你説。塵埃中果識天子宰相了。言雖如此。你也不要苦苦埋怨着世界。倘等的箇風頭轉來。枯木也會開花。死灰復能重熖。你見穴。有。萬。金。養。活。得。幾。時。郭。况。家。無。擔。石。餓。死。了。幾。箇。范。丹。</白>
<曲><牌>四煞</牌><曲文>富家郞羡有餘。貧家兒苦不足。但。是。有。錢。的。畢。竟。肝。腸。俗。餓慌曼倩無朝飡。飽煞侏儒有剰粟。他其實割不下心頭肉。俺只見花栽名苑。那曾見春到寒谷。</曲文></曲>
<白>莫說人要他的不割捨。卽他自己也不捨喫一碗好飯。穿一件好衣。死守着偌大家貲。只道有幾百歲的光隂。慢慢受享。誰知一旦無常死了。便。是。做。鬼。還。戀。着。家。裏。後來子孫。生出一箇撒漫的來。把<ref group="眉批">這方見天公有主張處不然胡獨私厚此守財奴也</ref>祖宗苦積的東西。就如湯消雪的一般。弄得乾乾淨淨。他在地下槌胷頓足。嘆一口氣。道聲悔悔悔。<科>〔生〕</科>悔什麽來。<科>〔末〕</科>他道早知如此。何不當時穿些喫些。受用些兒也。如。今。要。穿。要。喫。要。受。用。又。遲。了。</白>
<曲><牌>三煞</牌><曲文>守財虜長戚戚。水。牯。牛。勞。碌。碌。喚。他。兒。子。來。牽。犢。饑時何暇三飡飯。倦不知啚一夜宿。肚皮寛怕折了來生福。倘遇着後人撒漫。免不得做鬼號哭。</曲文></曲>
<白><科>〔生〕</科>儉約也是美事。如師父這等說起來。是敎人反尙奢了。<科>〔末〕</科>也不是敎人尙奢。只勸世人勾喫勾用就罷了。何必苦苦多積。為子孫作牛馬。若。是。錢。財。多。了。這。物。又。要。作。祟。所以魯連不受齊金。厚名自集。石崇欲敵王愷。連身也亡。早知賊利其財。恨不當時蚤散。<科>〔生〕</科>師父。聽你的說話。言言良藥。字字金針。弟子蛙腸中素有亮頭。今聞莊語。使我心花頓開。毛骨俱聳。弟子只有一件。再也掃除不來。自知必不能透此關。若透得此關。神仙也做得了。<科>〔末〕</科>你<ref group="眉批">人生只為一箇情字被他多少紏纏不特這癡生着魔</ref>的心事。我都知道。你是花酒為生的。你兀自不知這兩般的利害也。</白>
<曲><牌>二煞</牌><曲文>你道為甚的顏色枯。只因將花酒促。沒多時立得見風前燭。不。隄。防。螻。蟻。鑽。入。穿。危。塹。到。添。起。雙。斧。爭。來。伐。一。木。鎭。夜。伴。骷。髏。宿。直。弄。得。油。乾。燈。盡。摸。不。出。暗。室。隂。屋。</曲文></曲>
<白><科>〔生〕</科>酒色兩件。酒還戒得。色更難持。弟子不敢隱瞞。昔遊建業。遇一平康女子。顏色絕倫。交一同學少年。丰姿出世。女子喚名玉娘。少年喚名玉郞。二人與我相好。彼此留戀。眠思夢想。不忍忘懷。與他隔别三年。好生悵然也。<科><科>〔歎介〕</科><科>〔末〕</科></科>癡生。這兩人便是你的寃業。你還思想他則甚。<科>〔生〕</科>那少年與我為生死之交。女子也許嫁我。怎麽是寃業。<科>〔末〕</科>你道嫁你的。不是寃業麽。</白>
<曲><牌>一煞</牌><曲文>不。知。美。恩。情。是。障。魔。活。寃。家。成。眷。屬。賽。剛。刀。一。股。金。釵。▲。到。是。那。刼。財。的。盜。跖。防。猶。易。是。這。箇。竊。髓。的。猢。猻。降。不。伏。說什麽顏如玉。只管把葛藤纒住。那里知煞鬼來捉。</曲文></曲>
<白><科>〔生〕</科>師父。慿你說天花亂墜。我那一點癡心。如鐵石一般。消不去。若要弟子除却色心。除此兩人之外。都也罷了。<科>〔末〕</科>你還不知這兩人。比三年前形容大不相同了。<科>〔生〕</科>說那里話。三年間。怎就不同了。<科>〔末〕</科>你不信麽。喚兩人來與你看。<科>〔生笑介〕</科>師父耍弟子哩。你從何處喚得來。<科>〔末背介〕</科>俺若不顯箇神通。怎生撥得他癡心轉。<科><科>〔將拂向内一揮呌聲來介〕</科><科>〔丑扮短鬚披髮小官笑上〕</科></科>自家喚做玉郞的便是。三年前是箇有名小官。十分美貌。男子見我願為友。婦人見我願為夫。誰知好物不久。忽朝一日。出起痘來。十分利害。幾乎喪身。謝天地。單單留得一條苦命。如今弄做一箇臭麻。添上一臉鬍子。自去鏡前一照。阿也。你道像箇什麽。疙疙疸疸。猶。如。那。爛。東。瓜。<ref group="眉批">美色如名花能</ref>倒。出。瓠。子。蓬蓬鬆鬆。果。然。似。羊。肚。石。倒。挿。菖。蒲。舊<ref group="眉批">▲幾畨風雨生怪杜宇無情暗中喚春歸去</ref>時相交的朋友。當日聞聲而來。如今掩鼻而過。當時眞如泄柳閉門。如今只得箇毛遂自薦。當。時。堅。壁。自。守。隨。他。秦。軍。之。衆。挑。戰。不。能。强。如。今。開。關。延。敵。無。奈。九。國。之。師。逡。廵。而。不。敢。進。</白>
<曲><牌>寄生草</牌><曲文>不愁着多年紀。恨添成一靣麻。<夾白>這也便罷。則。這。鬍。鬚。你。也。忒。不。知。趣。苦。苦。鑚。出。來。與。我。做。對。頭。什。</夾白><ref group="眉批">善謔</ref><夾白>麽。要。緊。</夾白>線。圈。鬍。好。像。把。簑。衣。掛。<夾白>前日呵。</夾白>拔。之。則。見。光。光。乍。<夾白>如今呵。</夾白>出。來。其。葉。蓁。蓁。大。<夾白>一日黑夜哩。撞見箇大朋友。他不知我近日的嘴臉。但聽得是玉郞的聲音。一把扯住了要與我叙叙情。親箇嘴兒。他說道我的心肝肉。你莫非嫌我口臭麽。我說豈有此理。怎敢有所嫌。他回言道。你。旣。不。嫌。我。口。臭。為。何。帶。了。箇。刷。牙。來。</夾白><科>〔笑介〕</科><夾白>我那時口雖不應他。心裏暗暗地笑。提起手來。嘴邊一摸。只見那髭鬚刀也似剪過的。當眞像箇刷牙。</夾白>慢。說。道。髭。鬚。好。做。刷。牙。兒。便。是。那。膫。毛。也。勾。縫。皮。襪。</曲文></曲>
<白><科>〔見生驚喜介〕</科>呀。一向一向。久違久違。<科>〔生〕</科>我不認的兄。<科>〔丑〕</科>不認得我。我便是玉郞。你好眼高。<科>〔生〕</科>胡說。玉郞美如冠玉。豈是你這模様。<科>〔丑〕</科>阿哥。當時與你同窓的時節。何等奉承我。如今見我容貌比前不同了些。就不認我了。爛蹺蹊的人。</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愛我似心頭肉。棄予如脚底沙。這翻雲覆雨敎人詫。<夾白>想那日呵。</夾白>嘉餚美酒尋常掗。汗巾香扇何常乏。如今畧換得一張皮。就端然不記的當初話。</曲文></曲>
<白><科>〔生〕</科>便做道三年之後。形容改變。當時有什麽慿據。<科>〔丑〕</科>你道沒慿據。我與你相交之後。你曾寄一封書與我。有也沒有。<科>〔生〕</科>有有。你念得書來。纔是眞玉郞。<科>〔丑〕</科>我念你聽。某頓首。玉郞足下。昔者人言。子有宋<ref group="眉批">昔人以文為戲此却以戲為文足堪絕倒</ref>朝之美。吾聞其語矣。未見其人也。今一見之。眞不啻若是其口出。使我心不在焉。食而不知其味。仰而思之。夜以繼日。不能忘也。噫。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雖然。不知子都之姣者。無目者也。竊嘗聞之矣。好色人之所欲也。知好色則慕少艾。當是時。子亦曰。夫子欲之。願留而同受業于門可也。無若前戲之耳。予應之曰。如得其情。親愛之而已矣。豈日友之云乎。子亦曰。固所願也。但有父兄在。嚴不敢請。余不得已也。他日又求見。子閉門而不納。予自牖執其手。則已垂涕泣而道之。曰誠如是也。吾死已夫。于女安乎。子聞之日。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吾豈惜為尺寸之膚哉。于是强而後可。當此之時。欲常常而見之。固源源而來。今旣數月矣。予心終不忘。不識可以繼此得見乎。子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誠善人也。信人也。切切偲偲。再拜而送之。為命。不勝皇皇如也。可是你寫的麽。<科>〔生〕</科>奇哉奇哉。果然一字不差。我為此生想得情癡。原來早是這般模様了。呸。世間美色都是假的。列位看官們。也有好此道的。請看這箇様子。<科>〔丑〕</科>我肚中饑了。請告辭。<科>〔末〕</科>貧道囊中有半邊桃子與玉郞充饑。<科><科>〔與丑介〕</科><科>〔丑〕</科></科>好怪好怪。臘月天氣。怎有桃子。好歹待我喫在肚裏。<科>〔喫介〕</科>嗄。此桃入口。其味異常。不覺心中動起來。這位師父想不是箇凡人。師父。我從了你。願隨雲遊。日間背包裹。夜來伴宿何如。<科>〔末〕</科>你做美少的哄動人心。是你業障。如今改變醜陋。你。的。業。障。到。除。了。若肯眞心隨我。便帶你去者。<科>〔丑〕</科>多謝師父。<科>〔旦扮藍褸病容上〕</科>好苦好苦。奴家是敎坊中一箇名妓。<ref group="眉批">一箇嬌嬌滴滴的玉娘直弄得這副嘴臉可惜可惜然亦好了活神仙來了</ref>喚名玉娘的便是。詩詞書畵。事事皆精。玉貌花容。人人無比。不幸邇年染了惡疾。頭髮脫盡。肌膚不完。平日舊遊相識。裹足不來上門。我家那狠心的娘。道我腌臢臭惡。逐我出門。使我死不死。活不活。上不上。下不下。如今只得延途求乞。好苦也。</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只有箇長流水。幾曾見不謝花。<夾白>似我們這般美貌的人。能得幾時。</夾白>琉。璃。瓶。當。不。起。千。鈞。壓。藕。絲。絃。上。不。得。烏。銀。甲。便。是。玉。梅。香。耐。不。久。中。風。刮。<夾白>别的到老來也望從良。偏妾身未老。早是沒人偢倸呵。</夾白>莫浪言他年老大嫁商人。早則是門前冷落無車馬。</曲文></曲>
<白><科>〔生見介〕</科>呀。這誰家女子。恁狼狽也。看他形骸消痩。皮骨空存。兩點撥不開的愁眉。一雙流不乾的淚眼。肌無好肉。體乏完衣。眞可憐也。<科>〔丑〕</科>你看他一身的綿花瘡。到好與我凑一對。<科>〔末〕</科>癡生。這便是你心上人也。<科>〔生驚介〕</科>阿呀。一發不好了。玉娘豈是這箇穢物。待我問他。媍人。你是甚等之人。為何這般模様兒。<科>〔旦〕</科>一言難盡。妾本是箇名妓。喚做玉娘。<科>〔生異介〕</科>你當眞是玉娘。因何狼狽至此。<科>〔旦〕</科>不幸去年染了惡疾。無人敢近。媽媽逐我出門。沒奈何只得求乞為生。<科>〔生嘆介〕</科>可傷可傷。你可記得當年有箇情癡生。和你相好麽。<科>〔旦嘆介〕</科>此生是我得意人。怎的不記得。只是無由得見他。</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則俺這心坎裏時牽掛。夢魂中也念着他。<科>〔生〕</科><夾白>你要見他也不難。</夾白><科>〔旦〕</科><夾白>如今我也無顏見他。只索罷了。</夾白>如今也索干休罷。襄王夢斷巫山峽。劉郞路阻天台下。<科>〔生〕</科><夾白>那人或者不是薄倖的。</夾白><科>〔旦〕</科>杜。牧。之。他。縱。有。舊。交。情。則。俺。杜。韋。娘。不。是。當。時。價。</曲文></曲>
<白><科>〔末〕</科>妮子。你且擡起頭來。認得此人麽。<科>〔旦擡頭認生介〕</科>呀。天那。原來就是你。你一向何處。不來看看我。妾今有幸得遇你。妾有一言相懇。願相公少聽之。妾非久于人世者。你若念舊日之情。倘我倒死街頭。也不指望棺木盛貯。只把我尸骸埋在土中。免使他人。撇我在萬人坑裏。妾在九泉之下。不敢忘大恩。願相公可憐見。俯垂憫惜。<科>〔生嘆介〕</科>少不得埋塟你也。<科>〔丑大哭介〕</科>這苦也。師父。弟子身邊有一錢碎銀。願助了。也與他買兩箇膏藥帖。<科>〔末〕</科>也是你一點好心。拿銀子我看。<科>〔丑出銀介〕</科>師父。這銀雖是散碎的。拏去銀舖裏煎銷煎銷。一錢穩有二分半煎。<科>〔末〕</科>你這様的銀。從何處得來。<科>〔丑揜靣笑介〕</科>師父。你是聰明人。難。道。不。曉。得。我。的。爛。筆。字。<科>〔末〕</科>休得取笑。妮子。你肚中饑了。也與你半邊桃子充饑。<科>〔旦〕</科>多謝師父。<科>〔喫桃介〕</科>呀。師父。桃子入口。頓覺精神。可是没病的一般哩。<科>〔末〕</科>你身上瘡。貧道也會醫。不知你何以謝我。<科>〔旦〕</科>若得如此。再生之恩。無以為報。願隨師父出家。每日焚香頂禮。祈求師父早證玄功。<科>〔末笑介〕</科>好。箇。早。証。玄。功。我葫蘆内有一顆藥。與你拿去前靣碧沚潭中。將藥投下。其水盡赤。你可下去洗箇澡。管敎你立換皮毛。容顏如舊。只。怕。醫。的。好。了。你。仍。落。在。烟。花。隊。去。哩。<科>〔旦〕</科>弟子言下有悟。决意修行也。<科>〔末〕</科>如此甚好。貧道包袱中有道衣一副。你拿去洗過了澡。換了衣服。再來見我者。<科>〔旦〕</科>多謝師父。<科><科>〔取衣虚下〕</科><科>〔生〕</科></科>師父。若救得此女。不特此女感激。弟子亦當銘刻。<科>〔末〕</科>他原是有根氣的人。只因美色墮落至此。今有緣得遇貧道。他的世緣也盡了。<科>〔生〕</科>師父。弟子一生只為這兩箇人。今見兩人如此行徑。將我一片色心氷冷了也。<科>〔旦道粧急上〕</科>方信藥醫不死病。果然佛度有緣人。呀。師父師父。虧煞你也。咱拜你者。<科>〔拜介〕</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謝恁箇慈悲心天來大。救了俺重生身花再發。這丹砂一粒眞無價。將魔神惡鬼登時咤。把摩登伽女些時化。<科>〔生〕</科><夾白>奇哉奇哉。果然穢濁盡去。顏色一新。玉娘舊龎兒纔厮認也。吾師眞神仙。我們大家來拜謝者。</夾白><科>〔三人同拜介〕</科>大家稽首拜眞師。<夾白>三人呵。</夾白>願同鷄犬隨雲駕。</曲文></曲>
<白><科>〔末〕</科>他們兩人。世緣已盡。可以隨俺。情癡生。你尙早哩。你本是上界仙官。因末刼人心薄惡。你發願下來。做一箇前苦後甘的兩截人。受了百般磨難。看盡世間冷熱。後當出仕。享三十年富貴。在人間幹些好事。做箇榜様。勸化世人。功行員滿。方得上昇。你如今的苦也盡了。功業未成。不得擅隨我去。三十年後。俺等約你華山之巓也。你可牢記此言。俺三人從此别矣。<科>〔生〕</科>多謝大仙指點。如金針撥轉瞳人也。<科>〔末〕</科>還有一言嘱付你。你。平。日。好。弄。筆。端。罵。世。<ref group="眉批">只恐興到時又要說天說地</ref>心。太。毒。恐。後。來。致。有。口。業。之。報。戒。之。戒。之。<科>〔生〕</科>旣蒙指敎。弟子今後再不如此也。</白>
<曲><牌>煞尾</牌><曲文><科>〔末〕</科>人都道你沒搭煞。做不來。我偏愛你有情癡。脫得俗。須要去幹功名。立箇新鮮局。那時纔喚醒你做黃粱的一夢足。</曲文></曲>
<詩><詩句>片語指破迷途。</詩句><詩句>三人立時頓悟。</詩句><詩句>從。今。一。點。癡。情。</詩句><詩句>化。作。玉。盤。甘。露。</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脱囊頴</雜劇題>
<署名>古鄖玄輝徐陽輝編
西湖彥雯汪橒評
武林上逹黃之珪
偉生汪爾瑚閱</署名>
<簡名>脫囊頴</簡名>
<折><折題>第一折</折題>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英雄未偶風雲自然不免跌絆雖然不跌絆那裏成就得箇英雄</ref></曲文><牌>滿江紅</牌><曲文><科>〔外扮毛遂跛足上〕</科>彈鋏歸來。按不住壯心豪氣。十年來愽得一貧徹骨。竟無知己。燕雀那知鴻鵠志。蛟龍恰被魚蝦戲。猛回頭蹩躄。走風塵遭顚沛。</曲文></曲>
<白>曾向朱門把劒彈。天涯流落客孤單。英。雄。失。足。尋。常。事。堪。笑。人。生。行。路。難。自家毛遂便是。平生豪俠好義。膽勇絕人。只因運數未通。漂流異國。無人知我。難免饑寒。向聞趙國平原君。招賢下士。我只得投他門下。隱迹藏名。前者偶到一處。行至半路途中。適遇着疾風暴雨。一霎裏黑地昏天。不隄防路當險處。一交一跌。骨碌碌的滚將下去。傷了左足。至今將息不起。行走不便。這箇眞喚做跌。挫。英。雄。少。不。的。躄。煞。了。好。漢。兩日沒水喫了。只得勉强出去。到十字街頭金井欄内。汲些水用也。正是一身兼作僕。半點不由人。<科>〔下〕</科><科>〔旦扮平原夫人上〕</科></白>
<曲><牌>薄倖</牌><曲文>鬢聳巫山。裙拖湘水。問邯鄲佳麗。當今誰最。淸歌妙舞。自誇無二。<科>〔丑扮丫鬟上〕</科>眞無二。試看你臨風一笑。有傾國傾城之美。</曲文></曲>
<白>密幄重幃百尺遮。惜花贏得痩些些。紅顏勝人多薄命莫怨東風當自嗟。妾身平原君府中一箇專房是也。公子入朝未回。侍兒。我與你且到紅樓之上。望公子車騎回來也。<科>〔丑〕</科>夫人。穿些什麽服色去來。<科>〔旦〕</科>是這等雅素些兒罷也。<科>〔旦〕</科></白>
<曲><牌>懶畵睂</牌><曲文>我不施朱粉不描眉。只是尋常粧束兒。行行轉過畵樓西。<科>〔丑〕</科><夾白>夫人。往常俺府中人偌多哩。今日如何這般悄靜。</夾白><科>〔旦〕</科>你道為什麽門前冷落無車騎。只為公子征驂去未歸。</曲文><科>〔旦丑作登樓介〕</科></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此樓遂作斷魂樓</ref></曲文><牌>前腔</牌><曲文>危。樓。百。尺。與。雲。齊。可。也。望。得。見。東。方。千。騎。歸。<科>〔丑〕</科><夾白>待我把珠簾捲𧺫來。</夾白><科>〔旦〕</科>珠簾高捲。怕有外人知。<科>〔丑〕</科>你是箇觀音立在雲端裏。料想凡夫也不敢窺。</曲文><科>〔外挑水作跛行上〕</科></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這回行路忒蹺蹊。恰怎的一步高來一步低。<科>〔跌介〕</科><夾白>哎喲。</夾白>一交跌倒在淤泥。<科>〔丑作樓上見了拍手笑介〕</科><科>〔外〕</科>這等是覆水難收起。眞呌做學步邯鄲。落得匍匐歸。</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旦〕</科><夾白>咳。那人呵。</夾白>顚危之際要扶持。那更槃姍行汲時。况他一肩重任怎生支。<科>〔丑〕</科><夾白>夫人。</夾白>看他是水淹老鼠無差異。抖捜着毛衣。又像個雨打鷄。</曲文></曲>
<白><科>〔旦〕</科>呀。遠遠的望見車騎。想是公子回也。快下樓去。遥望花前回翠葢。忙移蓮步下紅樓。<科><科>〔旦引丑下〕</科><科>〔外怒介〕</科></科>這樓上是平原君家美人。他拍手笑我。說我<ref group="眉批">以平原之眼不能早為鑑識何怪這小妮子</ref>是水淹老鼠。又說我抖搜毛衣。分明曉得我姓毛。故相譏誚。可惱可惱。我心定要殺了此婦人。方成就得平原美名哩。不免逕謁平原君去也。你不須笑我豪士足。我定敎殺却你美人頭。<科>〔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二折</折題>
<曲><牌>謁金門</牌><曲文><科>〔生扮平原君上〕</科>國勢危。嫁禍馮亭計詭。十七座降城相搆起。秦兵何日已。</曲文></曲>
<白>自家趙惠文王弟平原君趙勝的便是。招賢下士。名播隣邦。所恨嬴秦無道。倚强凌弱。前者攻韓。上黨危困。其守馮亭將十七城來降我國。我國受之。秦王遷怒。進兵長平。我這裏拜趙括為將。以四十萬衆禦之。未知勝敗何如。咱好放心不下也。</白>
<曲><牌>瑣南枝</牌><曲文>行軍事。要見機。兵家勝負安可期。那趙括總無知。怕武安君暗藏計。他去則去。我心下疑。好似聽氷狐轉驚悸。</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外〕</科>我眞運蹇。忒命低。如何却遭婦女欺。<夾白>我想平原君怎有此不賢之媍。</夾白>這是塒桀裏牝鷄啼。閨門内野狐媚。他笑俺脚怎移。我敎他頭不利。</曲文></曲>
<白>門上通報一聲。有食客求見公子。<科><科>〔雜報介〕</科><科>〔生出迎進揖介〕</科></科>先生請坐。先生下顧。不知有何見諭。<科>〔外〕</科>臣今日求見公子。並無他說。臣聞君之喜士。士不遠千里而至者。以君能重士而輕色也。臣不幸有罷癃之疾。而君之後宫。臨而笑臣。臣願得笑者頭。<科>〔生冷笑介〕</科>勝聞命矣。先生請回。<科>〔外作辭出回視生背語介〕</科>我看他口雖應承。顏色不喜。不免在此間聽他裏靣說些什麽來。<科>〔生〕</科>觀此監子。乃欲以一笑之故。殺吾美人。不亦甚乎。<科>〔丑〕</科>啓公子。不要倸他便了。<科>〔外作聽怒介〕</科>嗄嗄。原來他輕賢重色。何足為賢。公子。吾去也。吾去也。仰天大笑出門去。吾輩豈是蓬蒿人。<科><科>〔下〕</科><科>〔末扮報子上〕</科></科>積骨堪成峙。投鞭可斷流。報報報。公子不好也。秦兵已破長平。殺了趙括。坑卒四十餘萬。進圍邯鄲來了。<科>〔生〕</科>呀。中了馮亭之計也。<科>〔内喊介〕</科>公子輕賢重色。我輩往他國去也。<科>〔生驚介〕</科>門外喧聲是怎的來。<科>〔雜〕</科>門下食客散去。故此喧嚷。<科>〔生〕</科>呀。我待諸賔。未敢失禮。何去者之多也。<科>〔雜〕</科>道公子不殺笑躄者。是這緣故哩。<科>〔生嘆介〕</科>這怎了。與我查笑躄者是誰。<科>〔雜查旦縛上〕</科></白>
<曲><牌>金鼎現</牌><曲文>說甚千金買笑蛾眉。反使蛾眉簇碎。</曲文></曲>
<白><科>〔旦跪介〕</科><科>〔生〕</科>階下何人跪着。<科>〔旦〕</科>賤妾昨因公子車騎未回。同丫鬟共登樓一望公子回來。偶見一人槃姍行汲。丫鬟輩不知就是門下貴客。一時失笑。妾聞知此人。今日要來取妾之首。妾罪難逃。因此自縛。求見公子。<科>〔生解縛扶起介〕</科>美人起來。卽係卿笑。亦非大罪。只是那些衆客們。道我輕賢重妾。俱已散去。我想長平之坑。四十萬衆。今門下又失去賔客三千。眼見得趙國將亡。吾為俘虜。良可歎也。</白>
<曲><牌>園林好</牌><曲文>十萬衆一朝盡摧。三千客一朝盡違。眼見得事多不濟。誰救得這災危。免不得被流離。</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旦〕</科>並不曾出閨門繡幃。那曉去管人間是非。只為望車騎把紅樓獨倚。一笑處暗生疑。那知道這相逢有禍機。</曲文></曲>
<曲><牌>江兒水</牌><曲文><科>〔生〕</科>無計留人住。慿誰把客追。覷門庭一旦如氷水。想諸君客舍多賢士。偏則俺平原門下無人矣。羞煞翩翩公子。猛地思量。是答裏亂人愁思。</曲文></曲>
<白><科>〔旦背云〕</科>我看公子。只因食客散去。這様煩惱。皆因我一人而起。咳。罷罷罷。他為國家大事。廣招天下英雄豪杰。今。以。賤。妾。之。故。使。他。有。逐。客。之。名。我。心。何。安。<科>〔淚介〕</科>公子請勿煩惱。妾自有箇道理也。<科>〔生〕</科>你有什麽道理。<科>〔旦〕</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不特平原是賢公子卽此姬亦是可惜人</ref></曲文><牌>前腔</牌><曲文>妾禍從天降。君心盡妾知。一言觸犯了英雄氣。半空中弔下這寃家對。<夾白>妾若不死呵。</夾白>那三千客怎換箇裙釵輩。<夾白>公子。你</夾白>須要割恩仗義。<科>〔生〕</科><夾白>非卿之罪也。</夾白><科>〔旦〕</科>雖則瓶水無知。也免不得射姑之罪。</曲文></曲>
<曲><牌>玉交枝</牌><曲文><科>〔生〕</科>恕卿無罪。笑談間怎敎禁持。<夾白>但我家臨民間。你已後藏身要密也。</夾白>從今不可出香閨。高樓無事休輕倚。且藏身金屏繡幃。暫消停歌喉舞衣。</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旦〕</科>國家大事。多誤於裙釵女兒。<夾白>公子。你後宫中有女如雲。足充下陳。何惜我一箇。</夾白>後宫中那少這蛾眉。畵屏前有女如雲。待。把。咱。美。人。頭。做。箇。和。畨。贄。儀。繡。裙。拖。當。了。箇。招。賢。令。旗。</曲文></曲>
<白><科>〔生歎介〕</科>言雖如是。我何忍見之。</白>
<曲><牌>川撥棹</牌><曲文><夾白>這一笑</夾白>眞箇是笑裏藏刀。<夾白>這一笑</夾白>眞箇是笑裏藏刀。誰料這蜜中有砒。那就裏你怎知。這其間是。我誤伊。</曲文><科>〔旦拜介〕</科></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謝得君侯心自提。妾在隂司敢恨誰。這是我命犯災危。這是我命犯災危。到其間也難敎自推。辦紅羅。三尺絲。赴黃泉。一霎時。</曲文></曲>
<白><ref group="眉批">這淚尙帶幾分兒女氣</ref><科><科>〔生淚介〕</科><科>〔旦〕</科></科>妾從此永訣矣。願借公子防身寳劒一用。<科>〔生不肯介〕</科>卿罪不至死。我心怎忍也。<科>〔旦作奪劒看介〕</科></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芙蓉寳劒鸊鵜淬。咱冷眼兒幾畨偷覷。<夾白>公子呵。</夾白>你把咱懸首都門。要使衆客知。</曲文></曲>
<白><科>〔旦作自刎下〕</科><科>〔生悲介〕</科>我那美人呵。可傷可傷。你却無罪也。當直的。你可提着這顆美人頭。隨我趕至躄者處謝罪來。<科>〔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三折</折題>
<曲><牌>新水令</牌><曲文><科>〔外作背劒上〕</科>俺待跨雕鞍去也不須辭。說甚麽賽緇衣好賢公子。又不是齊人歸女樂。却原來吳國愛西施。仔細思之。釣。名。兒。空。有。平。原。二。字。</曲文></曲>
<白><科>〔衆提頭生行上〕</科>斬却美人首。來尋躄者居。<科>〔衆〕</科>此間便是他寓所。敢他還在裏靣。不免高呌一聲。裏靣有人麽。開門開門。<科>〔外〕</科>外靣何人呌開門。<科>〔丑〕</科>公子到此。<科>〔外〕</科>公子非好賢者。到。此。何。幹。<科>〔丑〕</科>公子倒是好賢的。只是先生也忒難為人些。<科>〔外〕</科>唉。</白>
<曲><牌>步步嬌</牌><曲文>俺按不住熱心腸。只要去尋閑事。也是俺平生志。覷公卿。一箇兒怒發之時。萬乘慿吾刺。到今兩鬢已參差。盻。吳。鈎。霜。刅。何。曾。試。</曲文></曲>
<白><科>〔丑〕</科>先生有什麽本事。開這張大口。<科>〔外〕</科>住了。</白>
<曲><牌>折桂令</牌><曲文>不能勾孔門中居德行言詞。則待去結客塲中辨箇雄雌。<夾白>我看當今肉眼呵。那一箇識昝也。</夾白>可笑的是今時。可嘆的是今時。那。一。箇。識。英。雄。本。事。都。只。戀。着。紅。粉。嬌。姿。<科>〔丑〕</科><夾白>先生。休見差了。公子待衆客也不輕呢。</夾白><科>〔外〕</科><夾白>咳。</夾白>也都是粉飾其詞。捃摭其迹。掩覆其疵。</曲文></曲>
<白><科>〔生冷笑介〕</科>左右。說我在此候久也。<科>〔衆〕</科>公子親自候久。先生快開門者。<科>〔外作開門生進揖介〕</科>先生拜揖。</白>
<曲><牌>江兒水</牌><曲文><科>〔外〕</科>誰把先生呌忙將禮樂施。果然是公子軒車至。紛紛從者將何逝美人頭提着緣何事。<科>〔生〕</科><夾白>此女得罪于先生。勝特斬其首來告罪。</夾白><科>〔外〕</科><夾白>前言戲之耳。何遂至此。</夾白>這一笑那堪置死。他本在金屋深藏。怎斬首向都門傳示。</曲文></曲>
<白>公子請坐下。容臣一言奉禀。臣非若小丈夫然。因<ref group="眉批">自是天下有心人</ref>一笑之故。而置人于死地。良由公子結客邀賔。好士之名。滿于天下。使。婦。人。侮。弄。賢。士。列。國。聞。之。不。但。外。觀。不。雅。一。者。道。公。子。齊。家。不。謹。二。者。道。公。子。輕。賢。重。色。臣。所。以。為。公。子。愛。此。名。耳。<科>〔生〕</科>多謝先生指敎。<科>〔外〕</科></白>
<曲><牌>得勝令</牌><曲文>你說他笑談間耍戲兒。有什麽大罪過。干係着重情事。豈是我在君前把性氣使。却。便。要。生。抝。折。花。枝。也只要美滿你招賢下士。有斟量將他刺。沒包彈使客辭。今。思。怕。幹。得。俺。熱。心。人。三。分。事。當。時。誰。曾。與。那。粉。骷。髏。半。點。私。</曲文></曲>
<白><科>〔生〕</科>足見先生美意。勝愧不能識人。<科>〔外〕</科>臣在公子門下。未曾報効。倘有急難。决不辭勞。</白>
<曲><牌>僥僥令</牌><曲文>壯心猶未已。短髮漸成絲。慿他老朽還能事。報恩兒不敢辭。報恩兒不敢辭。</曲文></曲>
<白><科>〔生〕</科>不敢望報。只衆客散去者。不知復得至勝門下否。<科>〔外〕</科>公子斬此美人。中外所知。衆客莫不聞風而至矣。</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曲意雙絕故應是我輩人</ref></曲文><牌>收江南</牌><曲文>保還你棨戟門三千客。再休提畵屏前一箇兒。你道哭啼啼分離只在頃刻時。非是我不慈。豈是我忍施。這賢賢易色。你自尋思。自尋思。方知吾是。有。的。是。邯。鄲。女。子。少。的。是。平。原。國。士。非是我言三語四。這都是忠言直詞。休猜做借公報私。<夾白>呀。</夾白>有。時。節。纔。見。俺。丈。夫。心。事。</曲文></曲>
<白><科>〔外生下〕</科><科>〔丑弔塲介〕</科>阿呸。賊狗的骨頭。你在他門下白白地。喫了三年。沒一些報効。到殺了他一箇愛姬。有這様事麽。便笑得你一笑有些跛足的。何妨得。我也是獨目的。常常有人罵我是瞎子。瞎狗骨頭。我只做不聽得過去了。若如他這等認眞起來。不知殺了多多少少的人哩。</白>
<曲><牌>淸江引</牌><曲文>我到趙平原門下有三兩次。誰是他生事。他身邊有拐兒。我眼内無瞳子。<夾白>老毛老毛。我且冷眼看你幹得些什麽事來。</夾白>雖。則。你。跛。能。履。我。也。眇。能。視。</曲文></曲>
<詩><詩句>千金難買笑顏開。</詩句><詩句>誰道反成笑裏哀。</詩句><詩句>依。舊。門。迎。珠。履。客。</詩句><詩句>可。憐。座。少。一。金。釵。</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四折</折題>
<白><科>〔生引衆上〕</科>三軍殺氣傍征旗。將士連營候鼓鼙。一望孤城堪洒淚。誰能談笑解重圍。自家趙勝。只因秦兵圍住邯鄲。今我王之命。敎我求救。合從于楚。使文能取勝則善矣。文不能取勝。則歃血于華屋之下。必得定從而還。士不外索。取于食客門下足矣。左右。我曾選門下。有勇力文武偹足者二十人。可有麽。<科>〔雜〕</科>有有。選得十九人。餘無足取。<科>〔生〕</科>快與我召十九人來。<科><科>〔雜應召介〕</科><科>〔中淨丑末小生各戎粧上〕</科></科>邊塞今為揮劒客。侯門不作曵裙人。<科><科>〔相見介〕</科><科>〔生〕</科></科>今日俺往楚國合從。全仗諸賔之力。<科>〔衆〕</科>臣等受知公子。敢不盡心効力。<科>〔生〕</科>就此起行。<科>〔衆上馬行介〕</科><科>〔生〕</科></白>
<曲><牌>南畵眉序</牌><曲文>車馬列成行。號令三軍。聽砲兒响。望蒼梧雲夢。水遠山長。金勒馬暫作征驂。珠履客權為邊將。<科>〔合〕</科>國家大事把此行仗。不。比。他。楚。弓。得。喪。<科>〔俱下〕</科></曲文></曲>
<白><科>〔毛遂帶劒上〕</科>太白城頭肆犬羊。試看結客少年塲。一身不惜酬知己。千古湏留俠骨香。我毛遂在平原君門下。雖不見知。前日為我殺了一箇愛妾。親來謝罪。也是他一點敬心。我常懷在意。未得報効。今聞知他往楚國合從。與門下十九人偕。我想這班人那裏幹得什麽大事。不免乘此機會。追至前途。了昝的夙心也呵。<科>〔作走馬介〕</科></白>
<曲><牌>北醉花隂</牌><曲文>急跨着匹馬如雲。直追上。<科>〔望介〕</科>望樹影裏旌旗飛颺。俺把三尺劒帶身傍。光閃閃凛烈寒霜。若箇來相向。不是昝的誇張。知恩處要與他銷帳。</曲文></曲>
<曲><牌>南畵眉序</牌><曲文><科>〔生引衆上〕</科>七國並爭强。這鼎沸山河。倩誰掌。恰怎當我國危急存亡。破長平似風捲雲頭。困邯鄲似火燒眉上。<科>〔合前〕</科></曲文></曲>
<白><科>〔毛急上〕</科>請公子蹔停車騎。<科>〔生〕</科>後靣來者何人。<科>〔毛見介〕</科>公子請了。<科>〔丑〕</科>這箇人又。來。生。事。了。公子不要與他纒。<科>〔生〕</科>先生到此有何事。<科>〔毛〕</科>臣聞君將合從于楚。約與門下二十人偕。不外索。今少一人。願君卽以遂備員而行何如。<科>〔生〕</科>毛先生處勝門下幾年矣。<科>〔毛〕</科><ref group="眉批">公子底裏於此了了所謂四君好名非好客信然</ref>三年。<科>〔生〕</科>吾聞賢士之處世。若錐之處囊中。其末立見。今先生處勝門下三年。左右未有所稱誦。勝未有所聞。是先生無所有也。先生不能。先生留。<科>〔毛〕</科>臣。乃。今。日。請。處。囊。中。耳。使。遂。得。蚤。處。囊。中。乃。頴。脫。而。去。非。特。末。見。而。已。<科>〔生微笑介〕</科>如此。便請同行。<科>〔衆相與目笑介〕</科>先生。你的脚雖初好。只恐老不濟事也。<科>〔毛恨介〕</科></白>
<曲><牌>北喜遷鶯</牌><曲文>誰信咱老當益壯。<科>〔衆〕</科><夾白>怕也不甚壯哩。</夾白><科>〔毛〕</科>覷形模又不是箇金剛。强也波强。論俠氣俺荆聶不讓。手提着一劒橫行誰敢當。<科>〔衆諢笑介〕</科><科>〔毛〕</科>不與您無慿誇嘴。試看俺做出當塲。<科>〔衆俱下〕</科></曲文></曲>
<白><科>〔淨扮楚王上〕</科>十萬雄兵資伯王。五千里地作封疆。如今只說秦强楚。誰信當年楚更强。寡人楚王是也。近聞秦趙搆兵。秦師破趙于長平。坑卒四十餘萬。進圍邯鄲。我想趙國必有人來求救于我。若救了趙時。秦兵遷怒。一旦及俺。什麽要緊。得閑時且閑閑罷。倘趙國使臣來到。只索支吾過去便了。</白>
<曲><牌>南滴溜子</牌><曲文><科>〔生引衆上〕</科>早則見。早則見。王城浩蕩。遙望着。遥望着。宫門高敞。左右傳言逹上。邯鄲欲受降遭罹羅網。將寡兵微。願輔車相仗。</曲文></曲>
<白><科>〔到介〕</科>左右通報。趙國使臣到此。<科><科>〔内侍通報〕</科><科>〔淨傳旨介〕</科><科>〔生進見介〕</科></科>臣趙勝叅見大王。願大王千歲。<科>〔淨〕</科>元來是賢公子辱臨。公子請起。内侍看座。<科>〔生〕</科>大王在上。臣不敢坐。<科>〔淨〕</科>坐下好講話。<科>〔生坐介〕</科>臣啓大王。下國寡君。因秦師圍住邯鄲。旦夕將下。寡君遣臣求救干大王。願得定從而歸。幸矣。<科>〔淨笑云〕</科>原來如此。當今强秦無道。列國被侵。此事亦當相機而動。不可造次。<科>〔毛上窺介〕</科>列位。可知道從之一事。楚王許乎。<科>〔衆〕</科>尙早些。正在啇量哩。<科>〔毛〕</科>事。急。矣。還。待。箇。商。量。什。麽。來。</白>
<曲><牌>北刮地風</牌><曲文><夾白>呀。</夾白>這。些。時。急。煎。煎。體。勢。忙。有。什。麽。漫。打。商。量。他。坐。觀。人。成。敗。和。得。喪。<科>〔窺介〕</科><科>〔指生〕</科>這。一。箇。徒。自。傍。徨。<科>〔指淨〕</科>那。一。箇。沒。些。慨。慷。眼。見。得。這。大。事。誰。當。大。丈。夫。要。有。主。張。休。做。出。婆。子。腔。不。收。不。放。<科>〔惱介〕</科>激動咱麤豪性火烈揚。便眼睛裏不認得你箇大國君王。</曲文></曲>
<白><科>〔生〕</科>臣啓大王。邯鄲危急。我王度日如年。乞早賜慷慨。</白>
<曲><牌>南滴滴金</牌><曲文>勢如破竹能誰向。城如累卵幾淪喪。願王早把臣發放。慰吾君懸懸望。<科>〔淨〕</科>還須酌量。你從容再詳。留片响。留片响。開筵欵待從頭講。</曲文></曲>
<曲><牌>北四門子</牌><曲文><科>〔毛〕</科>日。轉。廊。<夾白>列位。</夾白>問你那所事曾停當。<科>〔衆搖首介〕</科><科>〔毛〕</科><夾白>我這道你這班人麽。笑笑笑笑</夾白>鼠輩兒敢放光。<科>〔衆〕</科><夾白>你只好和我們說話。你看這威嚴之下。那箇敢上前。</夾白><科>〔毛〕</科><夾白>可笑也。這等說將起來麽。</夾白>那。龍。巢。虎。穴。難。道。無。人。向。偏。則。俺。冒。險。處。如。從。兒。戲。塲。<夾白>你看你看。</夾白>旁觀的閑。幇閑的忘。在家時都只好把飯來囔。<科>〔衆〕</科><夾白>我們其實不濟。先生請。</夾白><科>〔毛奮勇介〕</科>俺把膽氣兒麤。勢頭兒忙。刺斜裏當前一闖。</曲文></曲>
<白><科>〔毛作按劒歷階而上〕</科>大王。從之事。兩。言。而。决。耳。今日出而言。日中不决。何也。<科>〔凈〕</科>此是何人。<科>〔生〕</科>是勝之舍人毛遂。<科>〔净怒介〕</科>唗。胡不快去。吾乃與爾君言。汝何為者也。</白>
<曲><牌>南鮑老催</牌><曲文>這厮胡撞。王侯前敢帶劒來相向。宫門出入無攔擋。覷他賊眼惱。惡肚腸。凶模様。眞箇是褐夫萬乘都不讓。北宫黝膽氣須想像。<夾白>左右。</夾白>與我叱出去在大門上。</曲文></曲>
<白><ref group="眉批">楚雖剽悍輕疾遇着辣手亦自歛威故知凡事只在人為</ref><科>〔毛大怒按劒介〕</科>王之所以叱遂者。以。楚。國。之。衆。也。今。十。步。之。內。王。不。得。恃。楚。國。之。衆。也。王。之。命。懸。于。遂。手。吾。君。在。前。叱。者。何。也。</白>
<曲><牌>北水仙子</牌><曲文><夾白>呀呀呀</夾白>和你弄一塲。<科>〔舞劒凈作怕介〕</科><科>〔毛〕</科>按按按按不住怒髮衝冠拔劍忙。<科>〔淨〕</科><夾白>你休得如此大膽。你不過是門下的舍人麽。</夾白><科>〔毛〕</科>小小小小得咱身似毛輕。大大大大得來膽如天様。俺俺俺俺偏挽强弓擒伯王。<科>〔淨怕介〕</科><科>〔毛〕</科><夾白>大王。遂聞湯以七十里之地王天下。文王以百里之壤臣諸侯。豈其士卒衆多哉。誠能據其勢而奮其威。今楚地方五千里。持戟百萬。此伯王之資也。以天下不能當楚之强。白。起。小。豎。子。耳。率。數。</夾白><ref group="眉批">說動頑懦人破的所謂兩言而决</ref>萬。之。師。以。與。楚。戰。一。戰。而。舉。鄢。郢。再。戰。而。燒。夷。陵。三。戰。而。辱。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而。趙。之。所。羞。王。勿。知。惡。焉。合。從。者。為。楚。非。為。趙。也。吾。君。在。前。叱。者。何。也。<科>〔淨拱立介〕</科><夾白>是是是。誠如先生之言。寡人敬奉社稷以從。</夾白><科>〔毛〕</科><夾白>從定乎。</夾白><科>〔淨〕</科><夾白>定矣定矣。</夾白><科>〔毛〕</科><夾白>如此。快取鷄狗馬之血來。</夾白><科>〔淨〕</科><夾白>要他何用。</夾白><科>〔毛〕</科>要要要要與恁有箇商量。怕什麽强秦似虎狼。請請請請恁登壇執耳做諸侯長。<科>〔毛手招衆介〕</科>來來來來大家歃血定端詳。</曲文></曲>
<白><科>〔左右捧盤上〕</科>鷄狗馬血在此。<科>〔毛〕</科>大王當歃血而定從。<科>〔凈〕</科>天地神明在上。寡人與趙合從攻秦。若懷二心。有如此血。<科><科>〔生毛以次歃介〕</科><科>〔毛招衆客介〕</科></科>公等所<ref group="眉批">識太山原不在眼睛別人品亦不在皮</ref>謂碌。碌。因。人。成。事。者。也。可相與歃血于堂下。<科>〔衆〕</科>好漢好漢。我每有眼不識太山。<科><科>〔同歃血介〕</科><科>〔淨〕</科></科>公子好客。乃有此杰士。殊為可敬。<科>〔生〕</科>多感大王。歃血已完。臣等吿别。<科>〔淨〕</科>公子放心。至期卽當遣春申君出兵便了。隣國原相倚。唇亡慮齒寒。<科>〔淨〕</科>要知强楚國。<科>〔生〕</科>先去救邯鄲。<科><科>〔淨下〕</科><科>〔生引衆出云〕</科></科>多謝先生這一塲大功。勝。不。敢。復。相。士。勝。相。士。多。者。千。人。寡。者。百。數。自。以。為。不。失。天。下。之。士。乃。今。于。毛。先。生。而。失。之。先。生。一。至。楚。而。使。趙。重。于。九。鼎。大。吕。先。生。以。三。寸。之。舌。强。于。百。萬。之。師。勝。不。敢。復。相。士。矣。<科>〔毛〕</科>此乃國家之福。公子之靈。臣何功之有。</白>
<曲><牌>南雙聲子</牌><曲文>藏一向。藏一向。今始露英雄相。精渾帳。精渾帳。誰曾把先生讓。非過奬。非過奬。眞難量。眞難量。管功成一戰麒麟畵像。</曲文></曲>
<白><ref group="眉批">借債還債大丈夫不可無此肝</ref><科>〔生〕</科>勝今歸去。當以先生為上客也。<科>〔毛笑介〕</科>公子為臣殺了愛姬。遂懷公子一點敬心。常思報効。今日少効微勞。咱。從。此。去。也。</白>
<曲><牌>北尾</牌><曲文>俺做報恩人只。好。畵。箇。葫。蘆。様。<夾白>願後人呵。</夾白>再休把人好處遺忘。難道古今來圖報的。都。在。平。原。門。下。養。</曲文></曲>
<詩><詩句>有恩不報非為夫。</詩句><詩句>可羡當年豪俠徒。</詩句><詩句>毛。遂。酬。恩。天。下。有。</詩句><詩句>平。原。結。客。世。間。無。</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曲江春</雜劇題>
<署名>關中美陂王九思譔
西湖季英沈士伸評
武林用儀童漸逵
孟含朱烱閱</署名>
<簡名>曲江春</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唐肅宗擢用文臣。</題><題>曲。江。媪。不。識。詩。人。</題>
<題>岑評事好奇邀客。</題><題>杜子美沽酒遊春。</題>
</題目>
<折><折題>第一折</折題>
<白><ref group="眉批">美陂高才廢處作此以嘲時相悲憤唏嘘如怨如訴</ref><科>〔正末扮杜子美上〕</科>天門日射黃金榜。春。殿。晴。薫。赤。羽。旗。宫。草。霏。霏。承。委。珮。爐。烟。細。細。駐。遊。絲。雲。近。蓬。萊。常。五。色。雪。殘。鳷。鵲。已。多。時。侍臣緩步歸青瑣。退食從容出每遲。小官姓杜名甫。字子美。本貫杜陵人也。方今大唐御世。肅宗卽位。改元至德二載。蒙主人聖恩。拜我為右拾遺之職。喜得三月初間。官閑無事。正好飮酒作詩。不知何處。可以遊玩也呵。</白>
<曲><牌>賞花時</牌><曲文><夾白>這的是</夾白>一代中興千載難。四海謳歌百姓歡。為官職淸閒。青春較晩。<夾白>也不知</夾白>誰。家。數。去。酒。杯。寛。</曲文></曲>
<白>小官自幼讀書。要與朝廷出力。端的要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不料舉進士不第。天寳十三年。明皇主人在御。曾獻大禮三賦。明皇主人。甚是稱賞。使我待制集賢院。後除我叅軍之職。只想與朝廷建立大功業。不幸天下有事。蹭蹬到今日。莫非是命也呵。</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感慨係之矣</ref></曲文><牌>仙吕點絳唇</牌><曲文>奮志乾坤。致君堯舜。閑。評。論。稷。契。何。人。要。與。他。相。攀。引。</曲文></曲>
<曲><牌>混江龍</牌><曲文><夾白>想着我</夾白>少年時分。讀書萬卷筆通神。<夾白>那時節</夾白>李邕識靣。王翰為隣。兩手要扶唐社稷。一心思畵漢麒麟。<夾白>誰承望</夾白>天邊黃閣隔千峰。<夾白>不覺的</夾白>鏡中白雪盈雙鬢。<夾白>辜負了</夾白>兩朝帝主。<夾白>空憂了</夾白>萬國黎民。</曲文></曲>
<白>想着那開元年間。明皇主人。用了那些好宰相。致的海内太平。眞箇是紫氣臨關天地濶。黃金臺貯俊賢多。我畧說一遍咱。</白>
<曲><牌>油葫蘆</牌><曲文>四海安危係宰臣。<夾白>恰不曾</夾白>錯用了人。<夾白>想着那</夾白>鳳凰鴉鵲不同群。<夾白>有一箇</夾白>姚元之扶得朝廷穩。<夾白>有一箇</夾白>宋文貞撥得天心順。<夾白>那時節</夾白>風雨又調。日月又新。邊塵不動。蠻夷又順。<夾白>端的是</夾白>四海一般春。</曲文></曲>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張相國從來德望尊。<夾白>但有箇</夾白>條陳。<夾白>似</夾白>盧醫扁鵲眞。<夾白>那時節</夾白>立朝堂。有幾箇人。<夾白>韓相公的。</夾白>諫諍又頻。<夾白>太上皇的。</夾白>依隨又緊。<夾白>因此上</夾白>得從容過又幾春。</曲文></曲>
<白>明皇主人。後來用了那李林甫做宰相。他是箇奸邪小人。專一嫉賢妬能。壞了朝政。他雖是死了。後來禍亂。都是他留下的。我也畧說一遍。</白>
<曲><牌>那吒令</牌><曲文>後來用了那小人。蒙蔽了主君。害了那細民。養活他己身。惹了那叛臣。畨騰做禍本。<夾白>想着那</夾白>安祿山排着兵陣。攘起那風塵。</曲文></曲>
<曲><牌>鵲踏枝</牌><曲文><夾白>諕殺俺</夾白>大唐君。<夾白>走出這</夾白>未央門。<夾白>林甫奸邪你</夾白>原來是廊廟尊臣。着緊遺下這病疢。<夾白>那些箇是</夾白>二十年臺閣絲綸。</曲文></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林甫之後復有林甫可勝浩嘆</ref></曲文><牌>寄生草</牌><曲文><夾白>他</夾白>空皮袋。無學問。惡心腸。忒忌狠。笑。冷。冷。掌。定。三。台。印。慢。騰。騰。送。了。千。人。俊。亂。紛。紛。造。下。孤。辰。運。<夾白>吃緊的</夾白>把太眞妃送在馬嵬坡。唐明皇走入益門鎭。</曲文></曲>
<白>自從明皇主人往成都去了。我曾到曲江池上。則見那胡塵滿眼。宫殿蕭條。春光依舊。物是人非。眞箇好傷感人也呵。</白>
<曲><牌>村裏迓鼓</牌><曲文><夾白>遙望見</夾白>九重宫殿。<夾白>都做了</夾白>一天愁悶。<夾白>你看那</夾白>帝子王孫。<夾白>一箇箇</夾白>有家難奔。<夾白>這的是</夾白>日月昬霾。江山破缺。慿誰整頓。<夾白>我見了</夾白>這細柳新蒲。<夾白>想起那</夾白>蜀門劍閤。<夾白>看了那</夾白>江樹野雲。<夾白>天那。你便是</夾白>鐵石人也心酸淚滚</曲文></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泣下沽襟</ref></曲文><牌>元和令</牌><曲文><夾白>我要。哭。</夾白>也。却。又。吞。待。住。呵。恐。難。存。滿城中胡馬似雲屯。這些箇羊犬們。東奔西掠。各成羣。誰知帝主尊。</曲文></曲>
<曲><牌>上馬嬌</牌><曲文><夾白>你看那</夾白>百姓們迯賢士隱。十戸九空門。<夾白>那賊呵。</夾白>心腸毒狠。偏生分殘害些好忠臣。</曲文></曲>
<曲><牌>勝葫蘆</牌><曲文>凝碧池頭絃管紛。憔悴不堪聞。弟子梨園容貌損。霓裳調寢。羽衣誰問。思量殺太平君。</曲文></曲>
<曲><牌>么</牌><曲文>花。落。空。宫。春。閉。門。風。雨。鎻。黃。昏。我竚立江頭還自忖。這塲危困。幾回評論。李林甫也是根因。</曲文></曲>
<白>這塲禍亂。賴功臣郭子儀等。以次平定。肅宗主人。在靈武卽位。復了宫闕。將明皇主人。迎入大内。端的是乾坤再造。日月重明。周宣漢武今主是。孝子忠臣後代看。</白>
<曲><牌>後庭花</牌><曲文>假若是顯中興。千載勲。也須索刻磨崖一代文。若不是洗兵馬。銀河淨。怎能彀望宫闈。白玉輦塵。我則見瑞氤氲。喜則喜天開景運。避風雷。胡氣寢。撫乾坤。龍座穩。蓬萊殿。五彩雲。紫宸朝。萬國臣。賞名園。桃李芬。買長安。麯米春。</曲文></曲>
<曲><牌>青哥兒</牌><曲文><夾白>呀</夾白>我是箇是箇文林豪俊。常與那帝王帝王親近。怎做得富貴粗豪那様人。玉斚銀盆。翠袖紅裙。列鼎重裀。炙鳳炮麟。他們一箇箇是。沒。伎。倆。的。空。皮。囤。</曲文></曲>
<白>自家思量年紀四旬有餘。每日家隨衆趨朝。因人成事。上無益于朝廷。下無功于百姓。這的是衮。職。全。無。一。字。補。許。身。媿。比。雙。南。金。平日的志氣。幾時能勾遂心也呵。</白>
<曲><牌>寄生草</牌><曲文><夾白>我呵。</夾白>日宴歸青瑣。平明上紫宸。衣冠染惹天香潤。雲霄咫尺天顏近。笙簧瀟洒天風順。<夾白>這的是</夾白>鳳凰池上侍臣朝。<夾白>怎能勾</夾白>麒麟閣内功臣分。</曲文></曲>
<白>今日天色已晩。明日往城南遊玩一遭。兀的長安城中。一叚好晩景也呵。這正是秦。城。樓。閣。烟。花。裏。漢。主。山。河。錦。繡。中。</白>
<曲><牌>賺煞</牌><曲文>花片御溝紅。樹色瓊樓近。使。碎。了。濃。烟。淡。粉。<夾白>我子見</夾白>萬。點。楊。花。風。外。滚。<夾白>恰便是</夾白>半空中瑞雪繽紛。近黃門昬畵閣朱門。<夾白>想。着。那。</夾白>芍。藥。欄。邊。翡。翠。裙。愛。梨。花。酒。醇。<夾白>又。子。怕。</夾白>海。棠。春。褪。<夾白>他。把。那。</夾白>錦。長。安。風。月。巧。温。存。</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二折</折題>
<白><科>〔淨扮賣酒媼上〕</科>二月已盡三月來。漸老逢春能幾回。莫思身外無窮事。且盡生前酒一杯。妾身賈婆婆是也。在此曲江池上。開着一箇酒店兒。前日杜子美在此飮酒。因無酒錢。將他一領朝衫當下。今日壓下新酒。看有甚麽人到來。<科><科>〔發科了下〕</科><科>〔外扮酒客上〕</科></科>馬上誰家白靣郞。臨街下馬坐人床。不。通。姓。字。粗。豪。甚。指。點。銀。缸。索。酒。嘗。小人衛大郞是也。父親曾做工部尙書。家中有幾文錢財。性魯不能讀書。好飮幾杯花酒。這曲江池上賈婆婆店内。賣的好酒。我到那裏。飮幾杯去。却不是好。<科><科>〔外與淨相見科〕</科><科>〔淨〕</科></科>大郞。這兩日何如不來飮酒。我這裏官客雖多。能有幾箇似得大郞。我只是敬重你。接待不着。休得見怪。<科>〔外〕</科>我今日要懽飮幾杯。你喚兩箇能歌會舞的小娘子來勸酒。我多與你些酒錢。不要敎那窮酸的人來攪席。<科>〔淨〕</科>我知道了。<科>〔末上丑隨上〕</科>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頭盡醉歸。酒債尋常行處有。人生七十古來稀。穿花夾蝶雙雙見。點水蜻蜓欵欵飛。傳語風光共流轉。暫時相賞莫相違。小生昨日退朝晩了。約在今日。要往曲江池遊玩。琴童那裏。備過蹇喂來。我騎上走一遭者。</白>
<曲><牌>中呂粉蝶兒</牌><曲文>白髮青袍。歎英雄不同年少。怨東風吹<ref group="眉批">▲樓王宇高處不勝寒</ref>損花梢。<夾白>子恐怕</夾白>玉。樓。中。金。殿。側。早。寒。尤。峭。想人生富貴空勞。誰又肯惜芳春。賞心行樂。</曲文></曲>
<曲><牌>醉春風</牌><曲文><夾白>我這裏</夾白>風軟帽簷低。身輕驢背好。見。一。箇。採。花。人。過。粉。墻。東。起。的。來。早。早。歲月無情。河山依舊。古今堪笑。</曲文></曲>
<白>騎着這蹇驢兒。不覺來在長安城外。這城南一叚好景。想着那前日的亂離。却又有今日的繁華呵。</白>
<曲><牌>普天樂</牌><曲文>曲江池。長安道。垂楊遶岸。綠水平橋。錦繡堆。烟花套。一曲中興黎民樂。遶東風錦瑟鸞簫。金鞍馬驕。層樓日曉。紫陌香飄。</曲文></曲>
<白>早至曲江池上。這裏有箇賈婆婆。賣的好酒。我前日因無酒錢。將朝衫當下。一向不曾來取。今日帶了幾百青錢。把一半去贖朝衫。一半兒沽酒遊玩。旣到門首。便索過去。<科><科>〔淨與末相見科〕</科><科>〔淨〕</科></科>杜先生有錢呵。贖了朝衫去。不索上樓。這裏有一位客飮酒。不許窮酸來打攪。<科>〔末〕</科>他是一箇甚麽人。<科>〔淨〕</科>他是富貴衛大郞。<科>〔末〕</科>不曾聞說此人。我試問你。</白>
<曲><牌>快活三</牌><曲文>他敢是王右丞運彩毫。<科>〔淨〕</科><夾白>不是。</夾白><科>〔末〕</科>李翰林掛錦袍。<科>〔淨〕</科><夾白>不是。</夾白><科>〔末〕</科>是誰家小兒曹。到有些湖海氣。元龍傲。</曲文></曲>
<白>我每畨來登樓飮酒。今日如何見却。不索攔當。須索上樓飮幾杯去。<科><科>〔末做上樓與外相見科〕</科><科>〔外〕</科></科>先生是誰。<科>〔末〕</科>小官是杜子美。<科>〔外〕</科>久聞先生。未能靣會。請問先生何事到此。<科>〔末〕</科>沽。酒。遊。春。吟。詩。遣。興。<科>〔外〕</科>乆聞先生高作好便好。只是忒深奥些。我聞的先父嘗說李林甫丞相的詩最好。淸新流麗。人人易曉。先生曾見來麽。<科>〔末怒云〕</科>你說那李林甫做甚麽。他是箇奸邪之徒。專一嫉賢妬能。把朝廷的事都壞了。我試說與你聽咱。</白>
<曲><牌>朝天子</牌><曲文>他狠心似虎牢。潜身在鳳閣。幾曾去正綱紀。明天道。風流才子顯文學。一。箇。箇。走。不。出。漫。天。套。暗。裏。編。排。人。前。談。笑。把。英。雄。都。送。了。<夾白>你說他的好詩。他寫書賀人生子。把弄璋寫做麞鹿的麞字。聞者無不大笑。他又吟出甚麽好詩來。</夾白>他。手。兒。裏。字。錯。肚。兒。裏。墨。少。那。裏。有。白。雪。陽。春。調。</曲文></曲>
<白><科>〔外〕</科>似你這般說來。他。如。何。做。得。到。宰。相。地。位。<科>〔末〕</科>你。說。他。宰。相。做。甚。麽。</白>
<曲><牌>四邊靜</牌><曲文>說甚麽淸風黃閣。口兒能甜。命兒做巧。柱國當權。不怕人傍笑。二十年鴉棲鳳巢。兀的不虚費盡堂食鈔。</曲文></曲>
<白>李林甫今已死了。此。後。再。不。勞。掛。齒。<科>〔外〕</科>不說他也罷。且問先生囊中是甚麽東西。我試取將來。與這唱的小娘子做箇錦纒頭。<科>〔末〕</科>我秀才家有甚好物件。這囊中是文房四寳。<科>〔外大笑云〕</科>這。箇。東。西。要。他。有。何。用。<科>〔末〕</科>自。有。用。處。我說與你聽咱。</白>
<曲><牌>脫布衫</牌><曲文>端溪硯黑玉常飄。白玉版紫兎常搖。霎時間連眞草。忽。刺。的。雨。飛。雲。落。</曲文></曲>
<曲><牌>小梁州</牌><曲文>千首詩成字字高。風雅離騷。草堂明轉花梢。烏。紗。帽。斜。戴。飮。香。醪。</曲文></曲>
<曲><牌>么</牌><曲文>醉。眠。又。遣。春。鷄。報。整羅衣金闕隨朝。我又無瓜子金。鴉翎鈔。追懽買笑。一任你話兒嘲。</曲文></曲>
<白><科>〔外〕</科>賈婆婆。你看這箇窮酸在此攪席。<科>〔淨怒科〕</科>杜先生。將錢來贖了朝衫去。不要在此打攪。<科>〔末〕</科>這是三百文青錢。<科>〔淨〕</科>定要五百文。<科>〔末〕</科>我止有五百青錢。與你三百。留二百沽酒。<科>〔淨〕</科>我定要五百文。將錢來你去罷。<科><科>〔做送末下樓科〕</科><科>〔末〕</科></科>不須這等倉卒。</白>
<曲><牌>上小樓</牌><曲文>楊子雲何須猛跳。王仲宣難尋東道。你便是雲裏蓬萊。月底青鸞。海上黃鶴。恰撞着這一遭膽驚魂落。再不上謝家樓。倚欄吟眺。</曲文></曲>
<白><科>〔淨外下〕</科><科>〔末〕</科>青錢盡與他去了。如今無錢沽酒。未免再。尋。一。個。東。道。將。這。朝。衫。又。典。了。沽。酒。這慈恩寺南邊。有一座酒店。我試問咱。<科>〔主人云〕</科>請在此飮酒。</白>
<曲><牌>么</牌><曲文><科>〔末〕</科>我將這春衫當了。<夾白>又則怕</夾白>郞君不要。<科>〔主人〕</科><夾白>當下朝衫最好。</夾白><科>〔末〕</科><夾白>也不是</夾白>紫綬金章。玉帶金魚。寳劍金貂。<夾白>假若是</夾白>換幾瓢。添兩杓。天。昏。日。落。只。喫。的。醉。淋。漓。仰。天。長。嘯。</曲文></曲>
<白>將酒來。春光已暮。對景傷懷。好痛飮一塲也呵。</白>
<曲><牌>滿庭芳</牌><曲文>深拚醉倒。青春已去。白髮難饒。滿園桃李。風吹落。萬點飄搖。高塚外麒麟臥草。小堂中翡翠為巢。推物理須行樂。浮名蝸角。何用絆吾曹。</曲文></曲>
<白>飮酒中間。則見風雨來也。這。雨。中。又。是。一。叚。景。致。</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米家山</ref></曲文><牌>耍孩兒</牌><曲文><夾白>我則見</夾白>長空靄靄濃雲罩。低。壓。着。花。梢。樹。杪。紛紛微雨洒南郊。把。春。光。用。意。粧。描。<夾白>我子見</夾白>烟。橫。貝。闕。禪。林。遠。風。擺。金。鈴。鴈。塔。高。忽。聽。得。兒。童。報。綠。莎。牛。背。赤。脚。山。樵。</曲文></曲>
<曲><牌>四煞</牌><曲文>蓬萊宫望轉迷。斗城門路匪遙。淡。烟。疎。雨。頻。凝。眺。林。花。着。雨。胭。脂。濕。岸。柳。和。烟。翡。翠。搖。忽。聽。佳。人。報。畵。欄。中。紅。殘。芍。藥。湖。山。下。綠。滿。芭。蕉。</曲文></曲>
<曲><牌>三煞</牌><曲文>瓊巵酒滿斟。錦囊詩正好。倚樓對景窮捜掠。葉。<ref group="眉批">綺句如繡</ref>心。潤。帶。蝴。蝶。粉。花。片。香。歸。燕。子。巢。忽聽得詩人報。吟。就。這。一。聯。佳。句。費。盡。了。多。少。推。敲。</曲文></曲>
<曲><牌>二煞</牌><曲文>坐黄昏。風雨冥。對淸燈。庭院悄。梨。花。無。語。傷。懷。抱。彩。毫。細。點。城。南。景。碧。殿。長。懷。夢。裏。朝。忽聽得遊人報。逍遙呵今夜。玩賞在明朝。</曲文></曲>
<曲><牌>煞尾</牌><曲文>良宵欹枕眠。浮生隨處好。霎時酒醒晨鐘報。<夾白>不似那</夾白>一刻千金怕到曉。</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三折</折題>
<白><科>〔正末上〕</科>苑外江頭坐不歸。水晶春殿轉霏微。桃。花。細。逐。楊。花。落。黃。鳥。時。兼。白。鳥。飛。縱酒乆拚人共棄。懶朝眞與世相違。吏情更覺滄洲遠。老大徒悲未拂衣。小官昨日在曲江飮酒。雨阻不能回家。就在此處宿歇了。今日起來。天氣晴明。看有甚人到此。<科>〔副末扮岑參上〕</科>鷄鳴紫陌曙光寒。鶯囀皇州春色闌。金闕曉鐘開萬戸。玉堦仙仗引千官。花迎劍珮星初落。柳拂旌旗露未乾。獨有鳳凰池上客。陽春一曲和皆難。小官岑參的是也。見為大理寺評事之職。今日早朝回來。要請杜子美先生。往鄠縣渼陂庄遊賞。聞得他在曲江池飮酒。我就到那裏。尋他走一遭。<科>〔副末與正末相見科〕</科>足下何以到此。<科>〔副末〕</科>特來奉請先生。往渼陂庄遊賞。<科>〔正末〕</科>這慈恩寺塔。一向不曾到上靣一看。今日與足下同登。然後往渼陂庄去也不遲。<科>〔副末〕</科>最好最好。<科>〔正末〕</科>不覺來塔上。眞箇好一座寳塔也呵。</白>
<曲><牌>越調闘鵪鶉</牌><曲文>紅。雨。初。晴。青。山。亂。擁。寳塔凌空。金鐸舞風。社稷干年。江山一綂。<夾白>我子見</夾白>崑崙三兩峯。銀河一水通。王氣蘢葱。蓬萊翠聳。</曲文></曲>
<曲><牌>紫花兒序</牌><曲文><夾白>兀的是</夾白>秦陵漢塚。烟靄重重。日色融融。九嶷何在。楚。樹。雲。封。湘。水。連。空。想着那瑤池上丹霞滿空。他將那八駿馬絲韁緊控。<夾白>當日箇</夾白>暮飮朝還。<夾白>今日箇</夾白>有影無踪。</曲文></曲>
<曲><牌>金蕉葉</牌><曲文><夾白>子見那</夾白>點青霄飛來的遠鴻。虚飄飄無一箇定蹤。<夾白>這正是雁飛不到處。人被利名牽。</夾白>為着這利名塲。奔忙到始終。<夾白>我。如。今。</夾白>老。來。也。方。才。自。懂。</曲文></曲>
<曲><牌>調笑令</牌><曲文><夾白>我這裏</夾白>從容問蒼穹。<夾白>為。着。那。</夾白>平。地。裏。風。波。損。<ref group="眉批">風波可畏造物無權</ref>了。英。雄。三。三。兩。兩。厮。搬。弄。<夾白>管。甚。麽。</夾白>皂。白。青。紅。<夾白>把。一。箇。</夾白>商。伯。夷。生。扭。做。虞。四。凶。<夾白>兀。的。不。</夾白>笑。殺。了。懵。懂。怨。殺。了。天。公。</曲文></曲>
<曲><牌>小桃紅</牌><曲文>汨羅銅雀黑朦朧。都落在邯鄲夢。自古道聰明却貧窮。昏子迷做三公。棘針叢。怎宿丹山鳳。<夾白>因此上</夾白>採芝心樂。釣臺人去。甘。心。兒。不。聽。景。陽。鐘。</曲文></曲>
<白><科>〔副末〕</科>我們下塔去。早些兒到渼陂庄上遊玩兩日。<科>〔正末〕</科>琴童。備過蹇喂來。</白>
<曲><牌>禿厮兒</牌><曲文>我這箇小兒童。跟隨着老翁。<夾白>他將那</夾白>錦囊兒斜背着絲桐。<夾白>我這箇</夾白>蹇驢雖小能驟風。索强似帝閑中花驄。</曲文></曲>
<白><科>〔末〕</科>正行間見前靣有一村落。不知是甚麽所在。<科>〔副末〕</科>是昆吾村。<科>〔正末〕</科></白>
<曲><牌>聖藥王</牌><曲文><夾白>我子見</夾白>花影重。山色濃。<夾白>霎時間</夾白>不覺的來到村中。<科>〔副末〕</科><夾白>此處田父與小官相識。正好在此飮一杯。</夾白><科>〔田父上〕</科><夾白>酒在此。請先生暫留者。</夾白><科>〔正末〕</科><夾白>子見他</夾白>喚老農。厮陪奉。竹。籬。茅。舍。小。橋。東。把。一。盞。春。糯。酒。斟。的。來。滿。溶。溶。</曲文></曲>
<曲><牌>麻郞兒</牌><曲文>忽。聽。得。春。鳩。呌。午。風。他。伴。着。那。靈。雀。兒。唧。噥。<ref group="眉批">▲携斗酒雙柑坐臥其中</ref>可。人。意。的。鶯。兒。他。在。楊。柳。中。都。做。了。管。絃。相。送。</曲文></曲>
<白><科>〔田父〕</科>請先生少留半晌。務盡此酒。<科>〔正末〕</科>去也去也。飮不得了。</白>
<曲><牌>么</牌><曲文><夾白>他那裏</夾白>不從。<夾白>要</夾白>瓦鍾飮空。<夾白>我這裏</夾白>踏晴泥。萬點殘紅。問。前。途。三。川。舊。隴。望。浮。雲。千。山。閒。空。</曲文></曲>
<白><科>〔副末〕</科>先生且慢行。前靣是御宿川。紫閣峯。<科>〔正末〕</科>不覺來到紫閣峰下。試停鞭多看一會。</白>
<曲><牌>絡絲娘</牌><曲文>恰行過御宿川。紅圍翠擁。早來到紫閣峰。天開地拱。勸東君從容挽金鞚。<夾白>好山也。</夾白>恰便似層樓上聳。</曲文></曲>
<曲><牌>東原樂</牌><曲文>相映着日色紅。恰。便。似。青。蓮。隱。約。在。風。前。動。瀑布飛來百尺虹。堪題咏。我待要避人來也。住在這紫雲深洞。</曲文></曲>
<白><科>〔副末〕</科>先生正當向用之際。何以有此山林之念。<科>〔正末〕</科>你不知道。</白>
<曲><牌>綿搭絮</牌><曲文>不怕你經綸奪世。錦繡塡胸。前擠後擁。口劍舌鋒。<夾白>呀。</夾白>眼睜睜難分蛇與龍。烈火眞金假銅。似等様顚倒英雄。<夾白>不如的</夾白>急流中歸去勇。</曲文></曲>
<白><科>〔副末〕</科>已到渼陂庄上了。不覺的天色已晩。有一舍弟秀才。在此讀書。頗知音韻。呌他出來。與先生相見。<科><科>〔秀才與正末相見科〕</科><科>〔副末〕</科></科>開了翠微樓。與先生夜坐少酌。待明日去渼陂泛舟。<科>〔秀才〕</科>知道了。請先生同行。<科>〔正末〕</科>好一箇翠微樓。眼前風景。無不可愛。</白>
<曲><牌>拙魯速</牌><曲文><夾白>住着箇</夾白>隔紅塵的水晶宫。<夾白>對着箇</夾白>倚青雲的錦屏風。花。兒。有。幾。叢。樹。兒。有。幾。重。碧。澄。澄。的。銀。蟾。上。梧。桐。煖。融。融。柳。擺。着。風。香馥馥的春甕。喜孜孜的昆仲。便喚做大羅仙也可通。</曲文></曲>
<曲><牌>么</牌><曲文><夾白>這的是</夾白>陸海中金谷同。鳳鳥林。鸚鵡叢。花香風送。月影雲籠。玉琴閑弄。雅會難逢。<夾白>又。子。怕。</夾白>旅。魂。殘。夢。雲。片。也。似。浮。空。各。自。西。東。<夾白>那。時。節。</夾白>倚。欄。思。萬。重。</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從今後湏把愁眉縱。<夾白>怕甚麽</夾白>山遙水路永。<夾白>想起那曲江池上。酒家婆子無禮呵。</夾白>我則尋這翠微樓風月作詩仙。再不見那鬼門關烟花愛錢種。</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四折</折題>
<白><科>〔岑秀才上〕</科>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小生岑秀才是也。昨日家兄請杜子美先生來此遊賞。今日要往渼陂泛舟。未免整辦下酒殽。安排下船隻。又聞歌妓董妖嬈的也在賞春。左右。那裏便去喚將他來。再有好歌妓。也喚將幾箇來。同此侑酒。<科>〔董妖嬈上〕</科>百寳粧腰帶。珍珠絡背鞲。笑。時。花。近。眼。舞罷錦纒頭。奴家董妖嬈是也。自家在此遊賞。岑大人家遣人來呼喚。與這幾箇小娘子同走一遭去咱。<科>〔副末上〕</科>聯步趨丹陛。分曹限紫微。曉隨天仗入。暮惹御香回。白髮悲花落。青春羡鳥飛。聖朝無闕事。自覺諫書稀。小官岑參是也。昨日請了杜子美先生到此。今日要往渼陂泛舟。已與兄弟說整辦。不知完備了不曾。<科>〔秀才〕</科>完備多時。<科>〔副末〕</科>旣已完備。索去請杜先生來登舟遊玩。<科>〔正末上〕</科>青娥皓首在樓船。橫笛短簫悲遠天。春風自信牙檣動。遲日徐看錦纜牽。魚。吹。細。浪。搖。歌。扇。燕。蹴。鶯。花。落。舞。筵。不有小舟能蕩槳。百壺那送酒如泉。昨日岑大理請小官來此遊賞。約在今日往渼陂泛舟。看有甚人到來。<科>〔秀才〕</科>家兄命小生請先生泛舟。<科>〔正末〕</科>就此同行。<科>〔副末〕</科>遠勞先生到此。敬請登舟。少伸薄意。<科>〔正末〕</科>這渼陂眞箇一叚好景致也呵。</白>
<曲><牌>雙調新水令</牌><曲文>彩。雲。紅。日。下。蓬。萊。響。笙。簫。曉。風。一。派。水添春。浪。濶。帆。颺。錦。船。開。春滿胸懷。把。長。劍。倚。天。外。</曲文></曲>
<曲><牌>駐馬聽</牌><曲文>笑隱桃腮。舞袖歌裙成行擺。眉橫螺黛。金杯玉斚競前擡。太平閒殺濟川才。風。流。還。却。遊。春。債。數十年在平地躧。<夾白>今日箇</夾白>看風波恰似東洋海。</曲文></曲>
<白><科>〔副末〕</科>妖嬈。向前些。高歌一曲。與先生發興。<科>〔秀才〕</科>先生曾有詩云。誰能載酒開金盞。喚取佳人舞繡筵。今日却有此事。<科>〔正末笑云〕</科>是則是矣。把。白。頭。老。子。恐。為。佳。人。所。笑。</白>
<曲><牌>沉醉東風</牌><曲文>安銀甲羅囊笑解。拂銀箏雁足斜排。他那裏對客羞。我這裏停杯待。一聲聲燕悄鶯猜。他在花鳥叢中顯俊才。兀的不暗笑殺白頭坐客。</曲文></曲>
<白><科>〔正末〕</科>妖嬈唱的此曲。是李白作的菩薩蠻。眞箇唱的好。這的是名下無虚。<科>〔妖嬈〕</科>上官却是知音。下妾見人多矣。如此知音者最少。如。何。以。老。為。辭。<科>〔秀才〕</科>先生曾有詩云。詩酒常堪驅使在。未須料理白頭人。今日須要放懷暢飮。<科>〔副末〕</科>妖嬈向前。奉勸一杯。<科>〔正末〕</科>老夫不能多飮。<科>〔妖嬈〕</科>下妾手内。務飮五杯。</白>
<曲><牌>落梅風</牌><曲文><科>〔正末〕</科>年華邁。酒量窄。怎當他玉天仙。把人禁害。待推辭。恐摧花上色。軟心兒把他寧耐。</曲文></曲>
<白><科>〔正末〕</科>妖嬈也要飮三杯。<科>〔妖嬈〕</科>下妾平日不飮。<科>〔副末〕</科>長者賜不可辭。<科>〔妖嬈〕</科>飮了這兩杯。不覺的醉也。</白>
<曲><牌>水仙子</牌><曲文><科>〔正末〕</科>佳人微醉笑顏開。兩朶桃花上臉來。酒酣越顯風流態。似垂楊風内擺。轉秋波暗與多才。袖結鴛鴦帶。髻偏鸞鳳釵。困倚瑤臺。</曲文></曲>
<白><科>〔秀才〕</科>這渼陂西岸。有一釣魚臺。將這船兒繫在柳樹下。在這臺邊略飮數盃。<科>〔正末〕</科>如。今。世。上。有。幾。人。知。此。釣。魚。之。樂。</白>
<曲><牌>折桂令</牌><曲文>釣魚人誰守河涯。利鎻名韁。九棘三槐。多。少。英。雄。齊。勃。勃。盡。老。塵。埃。七。里。灘。名。更。姓。改。磻。溪。岸。霧。鎻。雲。埋。布襪青鞋。有樂無災。閒殺漁磯。誰肯歸來。</曲文></曲>
<白><科>〔房丞相上〕</科>今代麒麟閣。何人第一功。主君自神武。駕馭必英雄。小官丞相房琯的是也今日早朝。肅宗主人。問朝中臣宰。何人學問最高。我舉了右拾遺杜甫為首。肅宗主人大喜。要將他陞官受賞。聞他在鄠縣渼陂庄上。與岑評事賞春飮酒。聖旨分付遣一使命。急急宣了他來。<科>〔使命上〕</科>不覺的來到渼陂庄上。杜甫在那裏。有聖旨宣你回朝。要將你陞官受賞。<科>〔副末〕</科>先生早則是喜也呵。可急急回朝。<科>〔正末〕</科>慚愧慚愧。感謝聖恩。</白>
<曲><牌>鴈兒落</牌><曲文><夾白>那。裏。有。</夾白>凌。雲。司。馬。才。<夾白>到。欠。些。</夾白>飮。酒。劉。伶。債。<夾白>扶我上</夾白>青霄白玉堂。難<夾白>忘了</夾白>淡飯黃虀菜。</曲文></曲>
<白><科>〔秀才〕</科>先生再留半日呵何如。<科>〔正末〕</科></白>
<曲><牌>得勝令</牌><曲文>爭捨得詩酒渼陂宅。<科>〔妖嬈〕</科><夾白>上官何忍遽還。</夾白><科>〔正末〕</科>怎戀你雲雨楚陽臺。常言道鐘鼎非吾願。誰想道奮庸熈帝載。<夾白>想着那曲江池上勾當。眞是可笑。</夾白>前日箇搶白。怎做得漂母淮隂待。今日裏和諧。休猜做孟嘗君門下客。</曲文></曲>
<白><科>〔副末等相别正末俱下〕</科><科>〔使命云〕</科>不覺的來到朝門外廂。兀的房丞相來也。<科><科>〔正末做相見科〕</科><科>〔房云〕</科></科>杜子美。有聖旨陞你做翰林院學士。賞你錦袍金帶。黃封酒十瓶。望闕謝了恩者。<科>〔正末〕</科></白>
<曲><牌>殿前歡</牌><曲文>這喜也是天來。<夾白>我則見</夾白>玉天仙子笑盈腮。錦袍象簡黃金帶。謝王恩拜舞在瑤堦。<夾白>我這裏</夾白>整烏紗兩鬢白。憂愁大。願吾皇早把干戈載。淸平了四海。掃蕩了風霾。</曲文></曲>
<白><科>〔房〕</科>將酒來與學士賀喜。<科>〔正末〕</科>小官豈敢當此。有一言禀復丞相咱。</白>
<曲><牌>沽美酒</牌><曲文><夾白>他將那</夾白>黃封頭滿釃。<夾白>我這裏</夾白>羞答答手難擡。<夾白>告丞相</夾白>息怒停嗔休見責。杜甫也自揣。怎做得棟梁材。</曲文></曲>
<曲><牌>太平令</牌><曲文><夾白>敢子是</夾白>燕昭王買駿求才。公孫弘東閣重開。先收了微臣草芥。托賴着皇恩廣大。<夾白>呀。</夾白>見如今四海數載。道有些異才。願丞相專心接待。</曲文></曲>
<曲><牌>離亭燕帶歇拍煞</牌><曲文>從。今。後。青。山。止。許。巢。由。採。黃。金。休。把。相。如。買。摩。挲。了。壯。懷。<夾白>想着俺</夾白>騎馬上平臺。登樓吟皓月。倚劍觀滄海。胸。中。星。斗。寒。眼。底。乾。坤。大。<夾白>你看那</夾白>薄夫匪才。誰是箇廟堂臣。怎做得湖海士。羞慚殺文章伯。紫袍金闕中。駿馬朝門外。讓與他威風氣槩。<夾白>我子要</夾白>沽酒再遊春。乘桴去過海。</曲文></曲>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魚兒佛</雜劇題>
<署名>古越湛然禪師原本 吳中袁鳬公批點
寓山居士重編 西湖沈林宗叅評</署名>
<簡名>魚兒佛</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觀自在解脫獅子鈴。</題>
<題>金漁翁證果魚兒佛。</題>
</題目>
<折><折題>第一齣</折題>
<白><ref group="眉批">運韻瀟灑宗語雋逸尋▲之功不減輔嗣湛公作雅俗迥判矣</ref><科>〔生上〕</科>六月爐邊鐵匠。十二月江上漁翁。非是不知冷煖。只因業在其中。小子是這會稽人氏。姓金名嬰。娶了鍾氏為妻。小子半世落魄。靠着打魚為生。可笑我那妻子。偏愛念佛看經。常怪我殺生害命。這也管他不得。今日拿着釣竿兒到溪上去。倘然釣得幾尾鮮魚。且去換他一醉。白。蘋。紅。蓼。綠。簑。衣。青。海。灘。頭。一。釣。磯。只。恐。夜。靜。水。寒。魚。不。餌。滿。船。空。載。月。明。歸。<科><科>〔下〕</科><科>〔外旦持念佛珠上〕</科><科>〔拜天介〕</科></科>南無阿彌陀佛。南無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六欲二禪水火難。三禪尚自有風災。假饒修到非非想。還比無生隔一階。奴家鍾氏。嫁與金嬰為妻。自到金門。一心<ref group="眉批">畢竟是盲修瞎鍊的纔悟得宿世因繇</ref>念佛。免。不。得。是。盲。修。瞎。鍊。却也悟得宿世因繇。爭奈丈夫終日打魚。多害物命。也曾苦口勸他。終是不肯囘心。今日又拿着釣竿出門去了。待他囘來。還須要勸化一畨。<科>〔生醉上〕</科>好醉也。來此是自家門首。娘子開門。<科>〔旦〕</科>官人那裏喫得這様爛醉。<科>〔生〕</科>金嬰有天掉下來一個造化。不一時釣了幾個大大魚兒。以此換得一醉。<科>〔旦〕</科>官人醉了可快活。<科>〔生〕</科>十分快活。<科>〔旦〕</科>官人醉了囘來可歡喜。<科>〔生〕</科>十分歡喜。<科>〔旦〕</科>咳。你。不。知。你。那。換。醉。的。物。件。煞。是。愁。也。苦。也。<科>〔生〕</科>又來笑話。一個魚兒。曉得甚麽愁苦。我又管他甚麽愁苦。<科>〔旦〕</科>我聞佛說。六道中凡有九竅者。皆能成佛。魚兒雖小。盡有輪廻。有輪廻。便有生死。有生死。便有苦樂。官人已後。切不可害他。<科>〔生〕</科>娘子說得好迂濶。我。喫。的。穿。的。靠。着。他。睡。裏。夢。裏。想。着。他。敎我怎生丢了這個活計。<科>〔旦〕</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與未悟人說法眞是此景</ref></曲文><牌>中吕粉蝶兒</牌><曲文><夾白>我不是</夾白>浪語閒聲。<夾白>你一。味。裏。</夾白>嘴。盧。都。亂。猜。胡。應。<夾白>這一個</夾白>罪名兒誰去招承。<夾白>便。有。那。</夾白>子。和。妻。娘。和。父。<夾白>難。替。你。</夾白>心。頭。之。病。<科>〔生〕</科><夾白>便好道財是富之苗。錢。是。人。之。膽。哩。</夾白><科>〔旦〕</科>兀。只。道。膽。是。財。生。<夾白>止。待。要。</夾白>銅。錢。上。立。身。安。命。</曲文></曲>
<白><科>〔生〕</科>我想世上的人。用了百様玲瓏。千條曲奥。萬般僥倖。只為幾個錢兒。似我這様打魚過日。還。是。本。分。內。的。營。生。哩。</白>
<曲><牌>醉春風</牌><曲文><科>〔旦〕</科><夾白>你道</夾白>是本分內營生。勝隨身田萬頃。<夾白>為甚把</夾白>殺心兒換個肥輕。你。可。去。省。省。<夾白>狠似那</夾白>百様玲瓏。千條曲奥。萬般僥倖。</曲文></曲>
<白><科>〔生〕</科>倘。然。我。的。造。化。忽。然。到。來。釣。着。山。大。來。一。個。魚。便。好。賺。一。主。子。大。錢。穿。一。架。子。衣。服。做。一。個。財。主。兒。可。不。强。似。今。日。喫。一。没。二。的。也。<科>〔旦〕</科></白>
<曲><牌>迎仙客</牌><曲文><夾白>想着那</夾白>窮癟醋。恨不得<夾白>立地</夾白>把家成。<夾白>比及你</夾白>錢龍到家家道整。<夾白>做。一。個。</夾白>看。錢。奴。<夾白>把。錢。兒。</夾白>負。着。等。<夾白>投至得</夾白>福過災生。可。呌。得。那。錢。兒。應。</曲文></曲>
<白><科>〔生哭介〕</科>苦惱呵。原來富的不如貧的。<科>〔旦〕</科>可知是富的不如貧的。<科>〔生〕</科>又一件。到得那七老八倒。腰駝背曲時候。富的也死。貧的也死。富的到了隂司。也。落。<ref group="眉批">轉語妙極</ref>得。一。陌。燒。紙。兒。一。碗。凉。漿。兒。可。知。貧。的。又。不。如。富。的。<科>〔旦〕</科></白>
<曲><牌>上小樓</牌><曲文><夾白>那。里。是。</夾白>富。家。兒。短。命。貧。家。兒。長。命。<夾白>都。一。般。</夾白>欠。了。須。還。聚。了。須。開。坐。了。須。行。<科>〔生笑介〕</科><夾白>是了是了。那里是貧的不如富的。富的不如貧的。只。是。死。的。不。如。生。的。</夾白><科>〔旦〕</科><夾白>自。有。個。</夾白>甜。處。囘。頭。靜。裏。藏。身。閒。中。却。病。<科>〔生〕</科><夾白>有甚麽様妙法兒呢。</夾白><科>〔旦〕</科><夾白>只。一。句。</夾白>念。阿。彌。是。伊。明。證。</曲文></曲>
<白><科>〔生〕</科>呸呸。這。是。甚。麽。難。事。<科>〔連念佛介〕</科>南無阿彌陀佛。<科>〔旦〕</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畵出今人佞佛圖</ref></曲文><牌>么篇</牌><曲文>滿。心。兒。是。佛。地。<夾白>只。怕。你。</夾白>轉。頭。兒。便。世。情。<科>〔生〕</科><夾白>哎喲。只。管。念。佛。忘。記。釣。竿。兒。在。溪。灘。上。了。</夾白><科>〔旦〕</科><夾白>這。便。是。</夾白>咬。也。還。香。丢。也。還。甘。餂。也。還。腥。<科>〔生〕</科><夾白>呸呸。又。忘。記。念。佛。了。</夾白><科>〔念介〕</科><夾白>南無阿彌陀佛。</夾白><科>〔旦〕</科><夾白>幾曾有</夾白>一念天堂。一念塵埃。<夾白>似。這。般。</夾白>騎。墻。功。行。<科>〔生〕</科><夾白>這様念佛。可得個身後正果麽。</夾白><科>〔旦〕</科><夾白>那。里。想。身。後。正。果。</夾白>還。不。夠。眼。前。潔。淨。</曲文></曲>
<白><科>〔生〕</科>便是阿。我這念頭時有斷續。可。不。道。是。魚。頭。大。魚。尾。小。麽。<科>〔旦指自心介〕</科></白>
<曲><牌>滿庭芳</牌><曲文><夾白>雖只在</夾白>區區印證。<夾白>若是要</夾白>瞳神撥轉。<夾白>須倩個</夾白>法藏圓明。<科>〔生〕</科><夾白>甚麽三藏四藏。我都不省得。</夾白><科>〔旦〕</科><夾白>我有個便法兒。把箇銅鈴掛在門上。你時常出入。撞着銅鈴響一聲。便念一聲佛。這個可好。</夾白><科>〔生〕</科><夾白>這個甚好。娘子。且掛起來。</夾白><科>〔旦掛鈴介〕</科><夾白>這。鈴。與。</夾白>法。天。獅。吼。遥。相。應。<夾白>抵。多。少。</夾白>夜。半。鐘。聲。<夾白>官。人。出。去。</夾白><科>〔生走出撞鈴念佛介〕</科><夾白>南無阿彌陀佛。</夾白><科>〔旦〕</科><夾白>官。人。轉。來。</夾白><科>〔生轉入撞鈴念佛介〕</科><夾白>南無阿彌陀佛。</夾白><科>〔旦笑介〕</科><夾白>好也。好也。</夾白>磨兒様盤旋不鄧。碗兒般跌屑支楞。<夾白>去。了。你。</夾白>虛。脾。影。心。窩。裏。掛。<夾白>個。</夾白>鈴。纔了悟話無生。</曲文></曲>
<白><ref group="眉批">攅睂入社的只要尋好處</ref><科>〔生〕</科>你只敎我持齋念佛。那持齋念佛的。有甚麽好處。<科>〔旦〕</科>我在經典上。也諳得一二。<科>〔生〕</科>是那幾個。<科>〔旦〕</科>南宋有個王玄謨。</白>
<曲><牌>十二月</牌><曲文>捧蓮華玄謨得命。<科>〔生〕</科><夾白>還有那個。</夾白><科>〔旦〕</科><夾白>北魏有個盧景裕。</夾白>誦楞嚴景裕超生。<科>〔生〕</科><夾白>還有那個。</夾白><科>〔旦〕</科><夾白>襄陽有個龎道玄。</夾白>龎居士沉舟作福。<科>〔生〕</科><夾白>還有那個。</夾白><科>〔旦〕</科><夾白>汴梁有個劉均佐。</夾白>劉員外記忍留名。<科>〔生〕</科><夾白>難。道。没。有。喫。酒。肉。念。佛。的。</夾白><科>〔旦〕</科><夾白>有有有。你。子。待。</夾白>效。沽。酒。遠。村。戒。行。似。燒。猪。佛。印。<夾白>的。這。</夾白>伽。僧。</曲文></曲>
<白><科>〔生〕</科>念佛便要生天。那生天有甚麽受用處。<科>〔旦〕</科>有有有。</白>
<曲><牌>堯民歌</牌><曲文>蔭千行祗樹裏寶霞城。栽九品青蓮座紫雲屏。散花天女珞珠瓔。慈航龍象度金繩。珠櫺。繡楹。罘罳帝網縈。七寶琉璃暎。</曲文></曲>
<白><科>〔生〕</科>原來有這般受用。只是念佛要緊。娘子你便把鈴兒摘下來揺着。你緊緊揺。我便緊緊念。<科>〔旦〕</科></白>
<曲><牌>煞尾</牌><曲文><夾白>從。今。向。</夾白>利。名。塲。逓。一。紙。脫。離。呈。佛。王。門。奉。一。道。檀。施。令。休呆着頭待漏盡鐘鳴境。打。破。了。幻。泡。浮。花。若。個。影。</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二齣</折題>
<白><科>〔生持念珠同外旦持鈴上〕</科><科>〔生〕</科>南無阿彌陀佛。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南無阿彌陀佛。娘子。是這等念來可好也。<科>〔外旦〕</科>好好。只。要。你。一。心。常。在。自。然。的。萬。法。皆。通。<科>〔生〕</科>娘子。今日無事。正該閉了門。你便揺着鈴。我便念佛。<科>〔外旦〕</科>是如此。<科>〔正旦村粧提魚藍上〕</科>寶座巍巍法力强。慈悲極樂住西方。慧眼纔開能救苦。睂間放出白毫光。吾乃南海洛伽山觀世音菩薩。奉我佛如來法旨。下方有個金嬰。雖在塵世。却有上根。他妻子鍾氏。原是靈山上一個比丘尼。每勸着丈夫。棄了打魚生涯。修行辦道。我。如。今。就。把。這。魚。藍。兒。去。點。化。他。免不得走一遭也呵。</白>
<曲><牌>商調集賢賓</牌><曲文>悄<夾白>一似</夾白>孤秋片雲離曙海。龍。華。會。<夾白>討。得。個。</夾白>度。人。差。<夾白>只。為。</夾白>慈。悲。心。欠。<夾白>下。</夾白>了。慈。悲。債。<夾白>因。此。上。</夾白>急。忙。忙。走。下。蓮。臺。竹籃筐換了木槵軍持。寶旛幢變了荆布裙釵。<夾白>我可為</夾白>大地間衆生們<夾白>都從</夾白>佛性來。<夾白>那里也</夾白>有貪嗔帶去娘胎。<夾白>便不覺</夾白>低睂<夾白>的</夾白>悲六道。<夾白>又何須</夾白>努目<夾白>的</夾白>滅三災。</曲文></曲>
<白>來到他門首也。呌一聲。好魚好魚。<科>〔生〕</科>聽。得。呌。個。魚。字。我。陡。的。上。心。來。我開這門去看咱。<科>〔開門介〕</科>呀。原來是個小娘子。拿着一尾好魚。請問這魚。是那里來的。<科>〔正旦〕</科></白>
<曲><牌>逍遥樂</牌><曲文><夾白>這魚呵。他在</夾白>春濤秋澥。魆地呑鈎。<夾白>那里去</夾白>遨<ref group="眉批">落句何等雄峭</ref>遊大海。<夾白>凑。着。個。</夾白>騎。鯨。客。醉。得。孩。咍。<夾白>把。</夾白>一。座。龍。門。險。撞。歪。<夾白>結。果。是。</夾白>沼。盆。中。濟。漯。江。淮。<夾白>魚兒也可惜你</夾白>凌波金鯉。鼓浪神鰲。<夾白>倒做了</夾白>貪餌凡材。</曲文></曲>
<白><科>〔生〕</科>請問小娘子。這魚敢是要賣的。<科>〔正旦〕</科>不要賣。<科>〔生〕</科>旣。不。賣。要。他。何。用。<科>〔正旦〕</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初讀是元詞三復讀之終是元詞</ref></曲文><牌>金菊香</牌><曲文>曹。溪。半。滴。淚。眼。難。開。<夾白>這魚呵。在。</夾白>淺。水。蘆。花。雲。淡。月。白。向。金。池。擺。揺。揺。歸。去。來。<夾白>這。便。是。</夾白>淨。土。香。臺。<科>〔正旦放魚介〕</科>放。他。也。到。大。好。悠。哉。</曲文></曲>
<白><科>〔生〕</科>哎喲。可惜一個魚兒放去了。便不把他換錢。剖將來鹽蒸醋煑。配酒也好。<科>〔外旦揺鈴介〕</科>官人記者。<科>〔生合掌介〕</科>南無阿彌陀佛。<科>〔正旦外旦同合掌介〕</科>南無阿彌陀佛。<科>〔生〕</科>原來小娘子也會念佛。<科>〔正旦〕</科>官人<ref group="眉批">宗語自在不入道時合着</ref>念的是甚麽佛。<科>〔生指外旦介〕</科>是。這。娘。子。佛。小娘子念的是甚麽佛。<科>〔正旦〕</科>是。魚。兒。佛。官人叅的是甚麽禪。<科>〔生指外旦介〕</科>是。這。老。婆。禪。小娘子叅的是甚麽禪。<科>〔正旦〕</科>是。魚。兒。禪。<科>〔生〕</科>如何是魚兒佛。<科>〔正旦〕</科></白>
<曲><牌>醋葫蘆</牌><曲文><夾白>濠。上。魚。</夾白>把。是。非。人。我。抛。<科>〔生〕</科><夾白>如何是魚兒禪。</夾白><科>〔正旦〕</科><夾白>硯。中。魚。</夾白>似。須。彌。芥。子。該。<科>〔外旦〕</科><夾白>看來小娘子。倒是個善知識。請權了証明師父。問禪一畨。</夾白><科>〔正旦〕</科><夾白>速道。</夾白><科>〔外旦〕</科><夾白>如何是打滅因果。</夾白><科>〔正旦〕</科><夾白>緣。木。魚。</夾白>筌。蹄。因。果。盡。無。猜。<科>〔外旦〕</科><夾白>如何是脫離生死。</夾白><科>〔正旦〕</科><夾白>釡。中。魚。</夾白>生。死。輪。廻。都。判。開。<夾白>免。得。個。泣。枯。魚。</夾白>業。隨。身。敗。<科>〔生〕</科><夾白>依我說只是魚水和諧的好。</夾白><科>〔外旦揺鈴介〕</科><夾白>官人記者。</夾白><科>〔生〕</科><夾白>南無阿彌陀佛。</夾白><科>〔正旦〕</科><夾白>哎。說。甚。麽。</夾白>比。目。魚。魚。水。願。和。諧。</曲文></曲>
<白><科>〔外旦〕</科>如何是菩提樹。<科>〔正旦〕</科></白>
<曲><牌>梧葉兒</牌><曲文><夾白>那里有</夾白>菩提樹。<科>〔外旦〕</科><夾白>如何是明鏡臺。</夾白><科>〔正旦〕</科><夾白>那里有</夾白>明鏡臺。<夾白>穏。隨。了。春。潮。</夾白>一。葉。晩。江。來。<科>〔外旦〕</科><夾白>可喫了</夾白><ref group="眉批">老衲機鋒劈面金鎞傾頭法雨</ref><夾白>趙州茶。</夾白><科>〔正旦〕</科><夾白>那里有</夾白>趙州茶。<科>〔外旦〕</科><夾白>可照了臨濟燈。</夾白><科>〔正旦〕</科><夾白>那里有</夾白>臨濟燈。<科>〔外旦〕</科><夾白>可証了雲門派。</夾白><科>〔正旦〕</科><夾白>那里有</夾白>雲門派。<夾白>呸。你。自。有。</夾白>快。機。鋒。如。何。費。解。</曲文></曲>
<白><科>〔外旦〕</科>弟子省了也。多謝我師。<科>〔正旦偈云〕</科>青蓮生長在埃塵。向烈火紅爐翻個身。<科>〔外旦拜介〕</科>到得爐銷火也滅。魔頭佛祖盡非眞。<科>〔正旦〕</科>金嬰。你妻子已是省悟了。你曉得無常迅速麽。</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趣極</ref></曲文><牌>後庭花</牌><曲文>到頭來一着歪。對。無。常。難。用。乖。<科>〔生〕</科><夾白>只。在。老。婆。被。窩。裏。做。個。在。家。修。行。罷。</夾白><科>〔正旦〕</科><夾白>笑。你。個。</夾白>到。老。收。心。漢。<夾白>抵。多。少。</夾白>初。生。引。歩。孩。<夾白>金嬰。我替你愁着哩。</夾白><科>〔生〕</科><夾白>愁着甚麽。</夾白><科>〔正旦〕</科><夾白>天公有</夾白>巧安排。<夾白>一霎兒</夾白>將人禁害。<夾白>怎做得</夾白>脫金鈎再不來。</曲文></曲>
<白>這個人尚在昏迷。且待他喫些惡滋味者。鍾氏。你從那里來。<科>〔外旦〕</科>我。來。處。來。<科>〔正旦〕</科>如。今。從。那。里。去。<科>〔外旦〕</科>我。去。處。去。<科>〔正旦〕</科>去去來來。有何盡境。</白>
<曲><牌>柳葉兒</牌><曲文>你。去。也。白。雲。天。外。解。拈。花。一。笑。呆。孩。<夾白>疾</夾白><科>〔外旦急下〕</科><科>〔生〕</科><夾白>呀。我的媳婦那里去了。</夾白><科>〔正旦〕</科><夾白>他自向</夾白>無生無滅旃檀界。<夾白>你兀自把</夾白>愁布袋。不丢開。<科>〔生扯正旦介〕</科><夾白>還我媳婦兒來。</夾白><科>〔正旦將手推開換觀音粧立高處善才龍女侍立介〕</科><科>〔正旦〕</科><夾白>來來來</夾白>且還伊個苦痛哀哉。</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是。原。來。寶。相。莊。嚴。觀。自。在。<科>〔生〕</科><夾白>原來是大士。弟子有眼不識。大士救度咱。</夾白><科>〔正旦〕</科><夾白>不是我</夾白>慈心今日改。<夾白>只因你</夾白>孽障那年栽。<科>〔生〕</科><夾白>求大士與金嬰一個住地。</夾白><科>〔正旦〕</科><夾白>要尋</夾白>伊住地。<夾白>到頭也</夾白>費疑猜。放。了。些。甜。兒。在。苦。時。解。待。你。向。閻。羅。消。債。<夾白>那。時。節。</夾白>合。着。掌。到。西。方。囘。話。我。如。來。</曲文></曲>
<白><科>〔正旦同衆下〕</科><科>〔生〕</科>哎喲哎喲。大士說得我通身冷汗。一連打了幾個噤。哎喲哎喲。多則不濟事也。<科>〔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三齣</折題>
<白><科>〔副末扮功曹雜扮鬼吏鬼卒上〕</科><科>〔副末〕</科>枉。了。那。司。馬。生。陰。司。一。閙。止。有。我。這。笪。兒。關。節。不。到。非。因。世。間。人。鑚。刺。欠。靈。只。是。狠。閻。羅。黃。河。比。笑。小神是轉輪王殿下一位掌速報司的功曹。俺殿下將錄過功罪文卷。每日着一輩兒功曹。送與地藏王菩薩覆勘。呌鬼吏。文卷簡點仔細着。<科><科>〔鬼吏應介〕</科><科>〔副末〕</科></科>呌鬼卒。把應送的人犯帶上來點一點。<科>〔鬼卒應帶淨丑上〕</科>鬼犯當面。<科>〔副末點介〕</科>馬。戸。冊。<科>〔淨應介〕</科>戈。十。貝。<科><科>〔丑應介〕</科><科>〔副末〕</科></科>阿耶。難道世間有你這兩箇名字。<科>〔淨丑〕</科>只因我兩人一生忠厚。所以留得這箇名兒。<科>〔副末〕</科>這。般。的。臭。名。死。了。尚。且。不。放。可笑可笑。且問你二人有甚本事。享。這。大。名。<科>〔淨〕</科>小子呌做戈十貝。跳墻挖壁般般會。昨日經過水滸寨。只見時遷那厮在我面前雙膝跪。小子連忙問他為何因。他。說。你。的。<ref group="眉批">只此叚與末淨丑揺鈴一叚是湛公原本</ref>本。事。比。我。高。十。倍。<科>〔丑〕</科>小子呌做馬戸冊。使。着。精。油。滑。裏。的。假。老。實。昨。日。去。訪。黃。四。娘。只。見。賈。至。誠。諕。得。滿。面。如。土。色。小子連忙問他為何因。他。說。有。你。在。此。我。那。里。去。討。飯。喫。<科>〔副末〕</科>口說無憑。做出便見。我。要。馬。戸。冊。騙。了。鬼。吏。的。筆。戈。十。貝。偷。了。小。鬼。瓜。鎚。纔見你二人眞本事。<科>〔淨〕</科>小人騙了鬼吏的筆。不足為奇。待我畧施一計。這。枝。筆。要。落。在。戈。十。貝。手。中。<科>〔副末〕</科>為何呢。<科>〔淨〕</科>不用勞尊老馬。<科>〔丑〕</科>小人偷了鬼卒的瓜鎚。也不見希罕。待我顯個小小手叚。這。瓜。鎚。要。落。在。馬。戸。冊。手。中。<科>〔副末〕</科>為何呢。<科>〔丑〕</科>不消起動老戈。<科>〔副末〕</科>左右小心着。且看他如何騙得去。偷得去。<科><科>〔吏卒應介〕</科><科>〔淨〕</科></科>外郞阿哥。你一枝筆高高擎在手中。我。要。騙。你。的。何。難。你。便。緊。緊。籠。在。袖。裏。我。也。要。騙。你。的。出。來。<科>〔吏〕</科>我便籠在袖裏。怕你怎的。<科>〔吏袖筆淨跪禀介〕</科>禀功曹老爺。外。郞。哥。手。中。筆。没。有。了。<科>〔吏急呈筆介〕</科>筆在這裏。<科><科>〔丑從。後。抽。筆。介〕</科><科>〔副末〕</科></科>拿上來。<科><科>〔吏空手作尋介〕</科><科>〔丑〕</科></科>筆。在。小。人。手。裏。<科>〔副末笑介〕</科>好一個賊計。<科>〔丑〕</科>小鬼老兄。這瓜鎚雖在你手中。要偷你的却是容易。看。我。先。偷。了。功。曹。老。爺。脚。下。皂。靴。慢。慢。來。偷。你。的。瓜。鎚。<科>〔副末〕</科>唗。你怎麽就要偷我的靴。<科><科>〔丑直向前脫靴介〕</科><科>〔副末〕</科></科>鬼卒快來拿下。<科><科>〔鬼卒放鎚在地捉丑〕</科><科>〔淨搶。鎚。禀。介〕</科></科>禀。功。曹。老。爺。瓜。鎚。在。小。人。手。裏。<科>〔副末〕</科>又好一個賊計。<科><科>〔內作鐘聲三響〕</科><科>〔副末〕</科></科>呀。菩薩放叅了。人犯帶過一邊。<科><科>〔吏卒帶淨丑下介〕</科><科>〔正末上〕</科></科>自家是地藏王尊者。為因毘沙天王。與維陀始王戰鬬。毘沙敗績。發願治於地獄。卽今為轉輪殿下。又恐維陀始王。復來治兵相爭。在蓮花會上。請得貧僧法力。永鎭鄷都。我慧眼一照。世人儘有宿根上器。只為痴嗔滅没。遂失本來。我佛門以慈悲為本。可惜他這一點靈光。都是成佛作祖的基址。以此隂司所定功罪。俱送來我這里簡勘。大凡有片念靈通。就許他同歸佛會。</白>
<曲><牌>仙吕點絳唇</牌><曲文>心印非遥。<夾白>只在</夾白>本來還照。囘頭早。認得胎胞。<夾白>儘。</夾白>四。大。皆。安。好。</曲文></曲>
<曲><牌>混江龍</牌><曲文>哀。哉。年。少。只。向。北。邙。山。下。結。窩。巢。没昏朝頭直上亂慌慌烏飛兎走。無。倒。斷。耳。邊。廂。閙。嚷。嚷。子。幼。妻。嬌。却。把。那。腦。背。後。荒。墳。纍。塜。博。了。個。眼。跟。前。紫。綬。緋。袍。硬扯着戲棚中悲歡離合。空認了水痕般桂寢<ref group="眉批">醒世痛語</ref>蘭膏。日。費。千。金。止。換。那。三。杯。冷。酒。奠。腰。纏。萬。貫。可。也。單。落。得。一。撮。紙。錢。燒。便是定霸圖王。只。剰。了。花。草。吳。宮。西。子。恨。就使掞天吐鳯。摠。成。個。木。蘭。湘。楚。屈。原。騷。看。不。盡。銅。臺。畔。轉。眼。間。沉。沙。折。戟。喂。不。飽。金。谷。裏。到。頭。來。陋。巷。簞。瓢。為。甚。麽。麗。春。堂。睡。不。穩。黑。甜。鄉。也。只。<ref group="眉批">曰歌此曲利名心自盡</ref>因。鬼。門。關。納。不。准。鴉。青。鈔。及。至。到。臨。崖。勒。馬。怎。能。做。急。水。撑。篙。</曲文></曲>
<白><科>〔副末見介〕</科>轉輪王殿下。速報司功曹謹叅。<科>〔正末〕</科>功曹在鄷都裏。見了輪千變萬。可曉得為何有苦有樂。有立地生天。有永世阿鼻。難道閻羅的打算。便没一些兒差錯了。<科>〔副末〕</科>世人重的是富貴。輕的是貧賤。昨日有一個祿享千鍾的。變做餓鬼。有一個衣不遮身。食不充口的。超昇天界。小神說是殿下差錯哩。<科>〔正末〕</科>不差。不差。</白>
<曲><牌>油葫蘆</牌><曲文>墜。絮。飛。花。春。去。早。<夾白>便。有。</夾白>牡。丹。芽。<夾白>鬬。不。過。</夾白>芳。杜。草。<夾白>况。</夾白>人。生。翻。覆。似。波。濤。<夾白>可。不。是。</夾白>往。還。消。息。天。之。道。<夾白>那。里。有。</夾白>常。歡。常。喜。<夾白>的。</夾白>猢。猻。套。<夾白>試。看。那。</夾白>鄧。通。錢。藏。得。多。<夾白>又。何。如。</夾白>蘇。武。氊。飱。得。飽。任。人。心。<夾白>自。有。</夾白>苦。樂。因。繇。報。見。幾。個。<夾白>天。網。</夾白>漏。分。毫。</曲文></曲>
<白><科>〔副末〕</科>菩薩這般說來。受苦者定是為非。享樂者必然作善。閻。羅。殿。下。只。做。個。謄。舊。本。的。秀。才。打。死。板。的。色。長。顯見得隂司没了權柄也。<科>〔正末〕</科></白>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没。權。柄。的。閻。王。穩。坐。着。謄。也。波。抄。<夾白>止。不。過。</夾白>常。格。套。揑。胎。兒。仍。是。舊。皮。毛。儘前身逞盡能。<夾白>悶。殺。也。</夾白>那。來。生。不。做。喬。方。纔。知。善。是。寶。</曲文></曲>
<白><科>〔副末〕</科>若是富貴貧窮。凖凖的根着善惡。算盤子一個無差。可不是天地永不混沌。江山永不變更了。何故世上人有等慳吝者。偏敎他財積如山。肯做好事的。偏敎他手中空乏。有一等刻薄害人。偏居高位。那輩才智之士。儘。着。他。欺。凌。又有一等存心<ref group="眉批">快論哉</ref>忠厚。肯扶持人的。偏敎他擡頭不起。又被那受他扶持的。反。恩。負。義。甚至身家不保。旣有了短命的顏囘。怎。麽。又。有。那。刀。不。斫。斧。不。鑿。到。老。善。終。的。盗。跖。這個緣故。小神不知。請菩薩開導。<科>〔正末〕</科></白>
<曲><牌>那叱令</牌><曲文>衣。冠。作。市。交。<夾白>便。是。</夾白>衣。冠。隊。沐。猱。錢。堆。如。眼。腦。<夾白>便。是。</夾白>錢。堆。裏。餓。殍。筋。骸。去。擾。勞。<夾白>便。是。</夾白>筋。骸。的。鼎。鑊。得。<ref group="眉批">打破人心窠臼</ref>便。宜。<夾白>便。是。</夾白>失。便。宜。設。圈。套。<夾白>便。是。</夾白>投。圈。套。只。饒。他。十。年。運。好。</曲文></曲>
<白><科>〔副末〕</科>是是是。慳。吝。的。富。亦。如。貧。刻。薄。的。貴。亦。同。賤。修。上。雖。朝。聞。夕。死。就。是。大。年。僉。壬。卽。皓。首。蒼。顏。也。同。天。絶。小神知道了也但菩薩發願在先說世人度盡。方証菩提。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如今一滴楊枝露。可灑不遍四大部洲哩。<科>〔正末〕</科></白>
<曲><牌>鵲踏枝</牌><曲文><夾白>則他這</夾白>笑藏刀。舌翻濤。一。任。敎。萬。片。金。鎞。<夾白>替。不。得。</夾白>一。筆。勾。消。可。待。把。楊。枝。盡。抝。菩。提。露。灌。了。蓬。蒿。</曲文></曲>
<白><科>〔副末〕</科>小神奉殿下法旨。將這幾宗文卷。請菩薩詳奪者。<科>〔正末〕</科></白>
<曲><牌>寄生草</牌><曲文><夾白>看了那</夾白>功曹案。<夾白>都是這</夾白>罪孽招。<科>〔副末逓案卷〕</科><ref group="眉批">絶好詞絶透語</ref><科>〔介〕</科><夾白>這一宗是以。寃。報。寃。</夾白><科>〔正末〕</科>莽。龎。涓。叅。不。破。東。齊。竈。<科>〔副末〕</科><夾白>這一宗是以。情。挑。情。</夾白><科>〔正末〕</科>蠢。相。如。彈。不。徹。臨。卭。調。<科>〔副末〕</科><夾白>這一宗是以。魔。纏。魔。</夾白><科>〔正末〕</科>鈍盧。生。喚。不。透。邯。鄲。覺。<夾白>可憐那世人好愚也。</夾白>兠。心。裏。跳。不。出。軟。綿。圈。盡。頭。時。走。不。斷。烏。江。道。</曲文></曲>
<白><科>〔副末〕</科>如。今。世。上。有。一。様。假。山。人。穿。州。撞。府。把虛名博利的。怎麽處。<科>〔正末〕</科></白>
<曲><牌>么篇</牌><曲文><夾白>本。是。個。</夾白>方。兄。輩。<夾白>硬。竊。了。</夾白>許。子。瓢。假。淸。淸。用。着。夷。齊。鈔。<科>〔副末〕</科><夾白>又有一様。張着口說那没影兒大謊。搬是搬非的。怎麽處。</夾白><科>〔正末〕</科>眼。巴。巴。便。把。曾。參。誚。<科>〔副末〕</科><夾白>又。有。一。様。把。别。人。的。文。字。取。了。自。己。高。名。那。前。輩。受。他。生。呑。活。剝。的。怎麽處。</夾白><科>〔正末〕</科>打。哄。哄。待。與。班。揚。較。雖。不。比。謀。財。致。命。惡。心。腸。却。怪。他。强。文。撇。醋。騃。寒。料。</曲文></曲>
<白><科>〔副末〕</科>還有一宗。是那金嬰。初以打魚為生。後來改心信善。殿下說他道念已著。只是宿孽未消。不敢自專。請菩薩下判。<科>〔正末〕</科>待與他地獄呵。</白>
<曲><牌>醉中天</牌><曲文><夾白>他</夾白>曾把婆心抱。<夾白>待與他天堂呵。他</夾白>尚待孽寃消。<夾白>這</夾白>地獄天堂止爭一毫。<夾白>當日觀音大士。已曾與他一個魔頭。如今再要他苦中見苦。方曉得樂是眞樂。餂。不。着。</夾白>鼻。尖。上。甜。兒。棗。<夾白>纔。肯。從。</夾白>苦。中。去。翻。身。打。熬。<夾白>功曹也。論。着。他。</夾白>罪。多。功。少。<夾白>該。與。個。</夾白>業。火。風。刀。</曲文></曲>
<白><ref group="眉批">漁人不免受罪漁色漁利漁名者更不知受何等風刀業火</ref><科>〔副末〕</科>奉法旨。<科>〔向鬼門傳介〕</科>呌鬼卒。將金嬰押入地獄。業火燒身。風刀解體者。<科><科>〔內鳴鑼扮二鬼卒執叉鎚上跳舞一週遭轉下〕</科><科>〔內作鈴響生在內高聲念佛〕</科><科>〔雜旦扮金童玉女引金嬰上一週遭轉下介〕</科><科>〔副末〕</科></科>禀菩薩。金。嬰。聽。了。鐵。叉。之。聲。認。作。鈴。響。高。聲。念佛。立。地。生。天。去。也。<科>〔正末〕</科>呵呵呵。</白>
<曲><牌>金盞兒</牌><曲文><夾白>纔見得</夾白>普門高。<夾白>直渡過</夾白>奈河橋。纍。基。般。一。步。歩。工。夫。到。<夾白>方。証。得。</夾白>懸。崖。撒。手。大。逍。遥。百花釀成蜜後。<ref group="眉批">悟景</ref>一指到夜初交。<夾白>立。看。那。</夾白>碧。天。雲。透。月。古。渡。裏。晚。生。潮。</曲文></曲>
<白><科>〔副末〕</科>小神聽了菩薩所言。盡。從。實。地。上。埃。着。蹭。蹬。當。頭。棒。喝。一。毫。也。無。用。處。那里顯得佛力普度。能使頑石點頭。天花墜雨。<科>〔正末〕</科>功曹。你。曾。見。生。公。石。點。着。痴。人。頭。龍。女。花。落。在。啞。和。尚。的。座。上。麽。大凡功分頓漸。總在自了一心。旣止十惡。還作十善。十善旣作。方脫三塗。繇因証果。繇定生慧。繇止得觀。繇止觀而照定慧。繇定慧而徹因果。就是那聳着身在竿頭百尺。少。不。得。落。葉。歸。根。假饒他面着壁掃文字十年。也。只。是。針。尖。磨。杵。功曹。你。道。那。金。嬰。<ref group="眉批">心力堅固必破生死正此之謂</ref>聽。一。下。鈴。聲。便。能。念。佛。持。一。句。佛。號。便。能。生。天。你。休。看。得。他。容。易。也。那。一。下。鈴。聲。根。着。他。三。生。毫。竅。便。是。白。牛。車。上。的。一。粒。尼。摩。那。一。句。佛。號。斷。了。他。萬。劫。疑。根。便。是。寶。樹。林。中。的。六。時。貝。葉。呀。貧僧倒也饒舌了。只把現前一個境界。與大衆們看者。功曹取鬼犯二名來。<科>〔副末〕</科>奉法旨。鬼卒帶鬼犯二人上來。<科>〔鬼卒二人帶淨丑另扮上介〕</科>鬼犯到了。<科>〔正末〕</科>你在陽間做些甚麽。<科>〔丑〕</科>小人是賣耗鼠藥的。<科>〔正末〕</科>你曾念佛麽。<科>〔丑〕</科>小人手執銅鈴。沿街揺着。賣得一丸兩丸。藥死他三個五個。就過了一日。曉得甚麽念佛。<科>〔正末〕</科>你在陽間。做些甚麽。<科>〔淨〕</科>小人是騎響馬的。<科>〔正末〕</科>你曾念佛麽。<科>〔淨〕</科>小人騎着一匹響馬。沿途打劫。那客啇聽見鈴響。卽便下馬獻寶。小人得了便歸。曉得甚麽念佛。<科>〔正末〕</科>鬼卒把銅鈴揺着。<科>〔鬼慢〕</科><ref group="眉批">業重者猶以黑業為元明故習相仍現</ref><科>〔揺丑走念介〕</科>肥。瘡。藥。癩。頭。瘡。藥。一。掃。光。疥。瘡。藥。賽。過。狸。猫。老。鼠。藥。<科>〔鬼急揺淨作走馬勢介〕</科>蠻。子。那。里。去。好。好。送。上。寶。來。饒。你。性。命。<科>〔鬼拿介〕</科>咄。這是那里。容汝粧這等模様。<科>〔淨丑〕</科>這是小人們生前宿障。不覺的見境舉發。<科><科>〔鬼卒帶淨丑介〕</科><科>〔正末〕</科></科>可知哩。<科>〔說偈云〕</科>斬斷三根吹作塵。殺人塲上好安身。閒。時。辦。得。忙。時。用。莫。待。忙。時。忙。煞。人。<科><科>〔內齊念佛介〕</科><科>〔副末〕</科></科>聽了菩薩偈語。人人念佛。地獄頓空了也。<科>〔正末〕</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拍碎金面棋盤</ref></曲文><牌>賺煞尾</牌><曲文>打。破。鐵。蒲。團。蹬。上。金。沙。道。<夾白>譬如那</夾白>上路的有山遥水淼。大海裏撑舟有波浪擾。<夾白>及。至。他。</夾白>囘。家。到。岸。盡。開。交。靜。悄。悄。<夾白>問。前。途。</夾白>境。地。<夾白>那。里。</夾白>見。纎。毫。<夾白>這。纔。是。</夾白>葛。藤。中。觔。斗。弄。蹊。蹺。<夾白>正。待。要。</夾白>跛。象。車。拽。倒。猛。獅。鈴。解。落。<夾白>呸。</夾白>証。眞。身。還。是。你。<夾白>釣。竿。裏。</夾白>那。根。苗。</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四齣</折題>
<白><科>〔小生扮韋馱尊者上〕</科>丈六金身奉法幢。靈。山。手。挈。不。須。扛。任。他。萬。欲。隨。心。起。盡。是。韋。馱。一。杵。降。小神是觀音護法韋馱尊者。俺大士已曾點化了金嬰夫婦。超生天界。又因金嬰殺命太多。恐他有隨身孽緣。一時間被邪魔壞了正道。以此命小神將着降魔杵。與他護法。只為那塵世上一個金嬰。殺心重尚在疑城。費菩薩幾畨濟度。待他功行滿同証無生。<科><科>〔下〕</科><科>〔外旦引生同金童玉女上〕</科><科>〔外旦〕</科></科>妾身鍾氏。同着丈夫金嬰。一。氣。上。念。的。幾。年。佛。妾身受大士指引。已超上乘。丈。夫。得。了。那。念。佛。的。根。兒。沉。溺。他。不。去。因此得共登極樂。官人。我說的話。如今可准也。<科>〔生〕</科>似我們這等雙修雙証。煞是難哩。<科>〔外旦〕</科></白>
<曲><牌>雙調新水令</牌><曲文>六。塵。飛。不。到。劫。灰。前。<夾白>則。這。</夾白>想。非。天。隔。着。恨。離。一。線。靈。鷲。峯。<夾白>繡。成。</夾白>雙。鳳。帖。瓊。花。座。<夾白>長。出。</夾白>並。頭。蓮。打透因緣。<夾白>到的那</夾白>寸絲淨萬緣剪。</曲文></曲>
<白><科>〔生〕</科>娘子。這是何處。有這般好景致。<科>〔外旦〕</科></白>
<曲><牌>駐馬聽</牌><曲文><夾白>這。是。</夾白>玉。戸。珠。軒。<夾白>側。近。那。</夾白>龍。鷲。城。中。羅。樹。苑。碧。書。丹。篆。<夾白>上。寫。着。</夾白>獼。猴。江。畔。給。孤。園。<科>〔生〕</科><夾白>那樹林中一軰男女。有跏趺而坐。有散手徑行。有合掌說法。是好受用哩。</夾白><科>〔外旦〕</科>笑。婆。娑。點。綴。大。羅。天。<科>〔生〕</科><夾白>殿門外列着兩行奇形怪狀的黃巾力士。要他何用。</夾白><科>〔外旦〕</科>狠。搊。搜。環。護。靈。虛。殿。<科>〔生〕</科><夾白>那碧澄澄的一泓水。着實可愛。</夾白><科>〔外旦〕</科><夾白>這是德水池。池中有的是戲水魚兒。官。人。可。釣。得。他。</夾白><科>〔生痴。想。長。嘆。介〕</科><科>〔外旦〕</科><夾白>呀。又早着了魔也。惡。魔。神。</夾白>兠。地。見。急。囘。頭。滄。海。桑。田。變。</曲文></曲>
<白><ref group="眉批">是奇境是實事</ref><科><科>〔外。旦。同。金。童。玉。女。急。下。〕</科><科>〔生〕</科></科>呀。娘子那里去了。金童玉女那里去了。怎。麽。都。是。黑。濛。濛。的。境。界。好。怕。人。也。<科><科>〔外扮龍王引淨丑蝦兵鱉將上〕</科><科>〔外〕</科></科>小聖東海龍王敖廣便是。族類繁衍。或居江湖。或遊溪沼。被金嬰朝夕釣取。我。的。子。孫。慌。得。没。一。個。躱。處。多喫他害了性命。蝦兵鱉將。上前去索命者。<科><科>〔蝦鱉作威向生介〕</科><科>〔外〕</科></科>金嬰金嬰。還我衆子孫命來。<科>〔生合掌念佛介〕</科>南無阿彌陀佛。<科>〔韋馱上〕</科>咄。龍王不得無禮。吾神在此。<科><科>〔外驚下〕</科><科>〔韋馱與蝦鱉戰介〕</科><科>〔生跪向北介〕</科></科>大士救度咱。<科><科>〔韋馱將蝦鱉打下〕</科><科>〔生〕</科></科>大士救度咱。<科><科>〔外旦引金童玉女立高處介〕</科><科>〔外旦〕</科></科>官人可驚怕。<科>〔生〕</科>是果然驚怕。<科>〔外旦〕</科>可要脫離。<科>〔生〕</科>是要脫離。<科>〔外旦〕</科>官。人。早。已。<ref group="眉批">夢回酒醒之境都則如此</ref>脫。離。了。也。<科>〔生起回頭看介〕</科>原。是。這。般。一。箇。境。界。何。消。驚。怕。得。<科>〔外旦〕</科></白>
<曲><牌>殿前歡</牌><曲文><夾白>雲。凈。也。</夾白>月。依。然。金。颷。初。透。冷。秋。蟬。<夾白>再。不。看。</夾白>風。狂。雨。驟。桃。花。片。<夾白>纔。辦。得。</夾白>一。枕。安。眠。<科>〔生〕</科><夾白>喜煞了娘子也。</夾白><科>〔外旦〕</科><夾白>我。不。是。我。是。</夾白>三。車。迦。葉。傳。<科>〔生〕</科><夾白>恨煞了敖廣也。</夾白><科>〔外旦〕</科><夾白>他。也。不。是。敖。廣。是。</夾白>八。部。天。龍。現。<科>〔生〕</科><夾白>虧煞了韋馱也。</夾白><科>〔外旦〕</科><夾白>他。也。不。是。韋。馱。是。</夾白>萬。杵。金。剛。戰。<夾白>只。為。你。</夾白>疑。團。不。破。<夾白>因。此。上。</夾白>孽。境。還。懸。</曲文></曲>
<白><ref group="眉批">臻微入妙字字會心</ref><科>〔生〕</科>如今打魚的生涯。端。的。丢。了。也。<科>〔外旦〕</科>可。也。不。消。丢。他。</白>
<曲><牌>掛玉鈎</牌><曲文><夾白>比。似。你。</夾白>柳。畔。青。溪。一。釣。船。<夾白>有。</夾白>兩。岸。青。山。見。不。脫。簑。衣。帶。月。眠。曉。露。泠。泠。濺。<夾白>長。伴。的。</夾白>鷺。鷗。群。<夾白>時。對。着。</夾白>芙。蓉。靣。<夾白>這。便。是。</夾白>穩。得。住。靜。中。心。悟。得。透。定。中。禪。</曲文></曲>
<白><科>〔内作樂介〕</科><科>〔生〕</科>一派好樂聲也。<科>〔外旦〕</科></白>
<曲><牌>雁兒落</牌><曲文><夾白>聽</夾白>笙簫聒耳喧。<科>〔生〕</科><夾白>又有旛幢來哩。</夾白><科>〔外旦〕</科><夾白>看</夾白>寶葢當頭現。常則來碧海遊。再不向紅塵踐。</曲文></曲>
<白><科>〔韋馱上〕</科>開士菩薩有請。<科><科>〔引外旦同生行介〕</科><科>〔外旦〕</科></科>聽得箇請字呵。</白>
<曲><牌>德勝令</牌><曲文><夾白>呀。好。一。似。</夾白>纔。打。下。紫。金。鞭。齊。載。上。銕。篙。船。掃。去。機。鋒。障。叅。來。沒。字。禪。<科>〔生〕</科><夾白>大士魚籃點化的時候。若。是。一。把。扯。住。他。也。省。得。後。來。許。多。翻。倒。</夾白><科>〔外旦〕</科><夾白>洗。不。淨。</夾白>塵。詮。蹉。過。了。西。來。靣。<夾白>到。如。今。</夾白>心。堅。認。西。來。原。不。遠。</曲文></曲>
<白><科>〔正旦觀音上〕</科>金嬰鍾氏來也。聽如來法旨。為爾等本性不滅。提出了今生宿孽。點。得。化。雪。仍。是。水。打。得。成。針。還。是。鐵。及。到。得。了。徹。圓。通。又。何。必。叨。叨。費。<ref group="眉批">不二法門</ref>說。<科>〔生外旦〕</科>拜謝了佛天者。<科>〔拜介〕</科></白>
<曲><牌>鴛鴦煞</牌><曲文><夾白>從今把</夾白>磨旋般生死都叅遍。纔還了幾載修行願。<夾白>仗</夾白>猛力精心。斬斷牽纒。<夾白>若。不。是。</夾白>粉。碎。虛。空。<夾白>終。似。那。</夾白>癡。拳。太。軟。<夾白>總</夾白>火盡薪傳。也。惟。是。心。光。現。<夾白>今日箇</夾白>証果朝元。<夾白>但願</夾白>普世上都將三乘演。<科>〔同下〕</科></曲文></曲>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雙鶯傳</雜劇題>
<署名>幔亭僊史編次
武功山人評點</署名>
<簡名>雙鶯傳</簡名>
<折><科>〔末上〕</科><白><词><词牌>滿庭芳</词牌><词文>歌院雙鶯。詞壇二雋。驀。然。江。上。奇。逄。匆匆別去。相訪却西東。轉笑良緣多阻。錯。邂。逅。浪。蝶。狂。蜂。堪羨處。金閶重會。滿。座。集。嬌。紅。</词文></词></白>
<折題>第一折</折題>
<曲><牌>破齊陣</牌><曲文><科>〔生〕</科>寶。劒。朝。飛。虹。影。彩。毫。夜。煥。霞。光。可笑年來。<ref group="眉批">奇句</ref>貂裘塵染。空剰英雄色相。醉。向。湘。江。吸。星。斗。夢。上。秦。臺。引。鳳。皇。誰人識我狂。</曲文></曲>
<白>西風蕭瑟滿江干。匹。馬。長。嘶。破。曉。寒。欲慰牢騷心底事。幾。回。細。捉。寶。刀。看。小生姓商名瑩。字雪映。舊吳人也。書窺二酉。兼通黄石奇謀。筆掞三都。且諳白猿神術。一腔熱血。惜鮑叔之難逄。十載雄心。嘆伯樂之未遇。近聞國家多事。獻策於當事者。誰料數奇不遇。復做劉蕡。今將買棹而東。途中寂寞。如何是好。此時得倪羽遐兄到來。便好同舟回去。呀。道猶未了。前面來的恰像羽遐模様。<科>〔小生上〕</科></白>
<曲><牌>七娘兒</牌><曲文>胸中浩氣三千丈。到今朝淚灑秋江。</曲文></曲>
<白>小生姓倪名鴻。字羽遐。下第東歸。來到江頭買棹。<科>〔見生介〕</科>呀。雪映兄也在此喚船。正好同載而回。<科>〔生笑介〕</科>適在此想兄。來得恰好。就此同喚江船去。梢水那里。<科>〔小淨上〕</科>不將辛苦事。難近世間財。兩位相公。要到那里。<科>〔二生〕</科>到蘇州去。<科>〔小淨〕</科>船錢多少。可要講一講。<科>〔二生〕</科>自然不虧你罷了。<科>〔小淨〕</科>旣如此。就請上船。<科><科>〔二生上船介〕</科><科>〔生〕</科></科>呀。倪兄。你。看。迢。迢。山。色。脉。脉。江。流。淡。淡。秋。雲。沉。沉。晩。照。好傷感人也。<科>〔小生〕</科>商兄。你看芙。蓉。冷。落。片。月。孤。懸。一似我兩人光景。<科>〔生〕</科></白>
<曲><牌>錦纒道</牌><曲文>泛秋江。見芙蓉離。離。水。傍。<科>〔小生〕</科>冷。淡。可。憐。粧。<科>〔生〕</科><夾白>看他</夾白>倦。無。聊。爭。拚。沉。醉。斜。陽。<科>〔小生〕</科><夾白>怪。的。是。</夾白>狠。催。殘。<ref group="眉批">詞絶佳而感慨係之歷落嶔嵜現于筆底</ref>西。風。墜。霜。<科>〔生〕</科><夾白>更。堪。憐。</夾白>半。輪。月。猶。伴。孤。芳。<科>〔小生〕</科>光景恁凄凉。相感處越增悵怏。長呼問彼蒼。怎。發。付。寂。寥。江。上。<科>〔生〕</科>好。敎。我。顧。影。費。推。詳。</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以兄之才。取功名如拾芥。奈世無碧眼胡。使明珠淪落。能無痛惜。<科>〔生〕</科>小弟何足惜。所可惜者。吾兄復遭則耳。<科>〔生嘆介〕</科>咳。英雄本相。原多拂逆。只。怕。一。朝。鏡。點。霜。華。縱。得。權。勢。也。幹。不。多。事。業。了。<科>〔小生〕</科>便是呢。<科>〔生〕</科></白>
<曲><牌>普天樂</牌><曲文>美。詞。華。空。飄。漾。莽。意。氣。都。銷。喪。還只怕鏡裏飛霜。那時節日暮徬徨。<科>〔合〕</科>思之可傷。待忘懷。奈何猿馬難降。</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就此泊船。明日早行罷。<科><科>〔小淨應下〕</科><科>〔生〕</科></科>如此江景。與。兄。滿。引。大。白。消。遣。壯。懷。有何不可。<科>〔小生〕</科>這却使得。<科>〔做飮酒介〕</科></白>
<曲><牌>古輪臺</牌><曲文>漫傳觴。今宵拚醉水雲鄉。<夾白>仰看</夾白>珠。斗。銀。河。朗。波。光。搖。漾。樹。影。蒼。茫。回。首。不。堪。凝。望。長。鋏。羞。彈。唾。壺。空。響。<夾白>待。</夾白>吹。簫。擊。筑。弄。漁。陽。風。流。跌。宕。控。紫。騮。馳。驟。平。康。<夾白>還向</夾白>星河遠泛石梁。危坐幔亭悲唱。血。淚。灑。瀟。湘。騎。鯨。上。廣。寒。仙。府。聽。霓。裳。</曲文></曲>
<曲><牌>餘文</牌><曲文>停杯處想恁狂。思暫借邯鄲半晌。<夾白>却不道</夾白>月。暗。秋。江。人。斷。腸。</曲文></曲>
<白><科>〔生〕</科>月已漸沉。酒亦半酣。且向江濵散立。待他收拾酒殽。下來便睡。有何不可。<科>〔小生〕</科>政有此意。<科>〔同做上岸介〕</科></白>
<詩><詩句>肝。腸。如。雪。氣。如。虹。</詩句><詩句>可歎劉蕡遇獨窮。</詩句><詩句>携。取。床。頭。數。升。酒。</詩句><詩句>醉。尋。江。岸。哭。西。風。</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二折</折題>
<曲><牌>畨卜算</牌><曲文><科>〔旦上〕</科>髻。挽。楚。山。雲。裙。曵。瀟。湘。水。<科>〔小旦上〕</科>滿船空載月明歸。多少傷秋意。</曲文></曲>
<白><科>〔旦〕</科>自幼追歡錦繡叢。<科>〔小旦〕</科>徵歌選妓日匆匆。<科>〔旦〕</科>舞低楊柳樓心月。<科>〔小旦〕</科>歌罷桃花扇底風。<科>〔旦〕</科>奴家張曉鶯是也。<科>〔小旦〕</科>妾乃小鶯的便是。<科>〔旦〕</科>妹妹。我與你白下回來。泊此江濵。你。看。長。烟。一。抹。朦。朧。着。非。樹。<ref group="眉批">摹寫好</ref>非。山。冷。月。無。聲。搖。漾。處。誰。天。誰。水。好一派夜色也。<科>〔小旦〕</科>姐姐。我與你乘此夜靜。將兩人心事。寫做仙呂青哥兒。彈箏劈阮。弄琯調簧。消遣一畨何如。<科>〔旦〕</科>說得有理。<科>〔同唱〕</科></白>
<曲><牌>北青哥兒</牌><曲文>堪惜咱共您雙雙。雙雙姊妹。不甫能隱跡隱跡在深閨。苦苦鎭日價買笑追歡不暫息。曉。來。時。露。華。輕。暈。香。肌。黛。掃。就。蛾。眉。窻。底。調。笙。吹。箎。席。上。掉。板。掀。槌。愛。殺。是。舞。袖。的。飄。逸。歌。喉。淸。脆。學。士。們。標。題。浪。子。輩。追。隨。<科>〔二生上〕</科><夾白>西風深夜悄無人。何處歌聲起白蘋。</夾白><科>〔作聽介〕</科><科>〔二旦〕</科><夾白>看。盡。</夾白>他。俗。的。俗。醜。的。醜。憨。的。憨。也。有。雪。妬。霜。欺。也。有。翠。倚。紅。偎。都。要。酬。酢。支。持。閙。嚷。嚷。八。月。中。七。月。七。九。月。九。三。月。三。待何時。待何時。驀遇兩個眞正才華。十分情趣。玉人兒。委他做風流壻。</曲文></曲>
<白><科>〔二生〕</科>咦。江深夜靜。那得來兩個女子。嗚嗚啞啞。吹彈不絕。<科>〔小生〕</科>莫非水仙。<科>〔生〕</科>我與你吟詩逗他。<科>〔吟云〕</科>對。月。調。銀。甲。<科>〔小生〕</科>因。風。想。玉。人。<科>〔旦〕</科>咦。蘆花斷岸。立着兩個少年。落句淸新。含情宛轉。我們也答他兩句。<科>〔吟云〕</科>若。逄。鄭。交。甫。<科>〔小旦〕</科>有。珮。解。江。濵。<科>〔生〕</科>多謝佳人酬和。小生走上船來拜謝。<科>〔旦〕</科>呀。那個要你上來。<科>〔小旦〕</科>姐姐。看。妹。子。說。個。人。情。罰。他。再。吟。兩。句。若。吟。得。好。我。每。續。成。一。絶。就。放。他。過。來。相。見。罷。<科><科>〔旦笑介〕</科><科>〔二生〕</科></科>旣如此。又。占。先。了。<科>〔吟云〕</科>水。面。琵。琶。咫。尺。間。<科>〔小生〕</科>香。風。來。去。已。相。關。<科>〔旦〕</科>莫。敎。劉。阮。輕。窺。覷。<科>〔小旦〕</科>錯。認。天。台。不。肯。還。<科>〔二生作跳上船相見坐介〕</科>請問兩位佳人。還是洛浦仙娥。還是湘江神女。<科>〔二旦〕</科>奴家並非仙娥。亦非神女。</白>
<曲><牌>醉歸花月渡</牌><牌>醉扶歸</牌><曲文>墮落墮落烟花隊。混入混入翠紅堆。<科>〔二生〕</科><夾白>旣。在。平。康。定。聞。大。名。</夾白><科>〔旦〕</科><夾白>妾名張曉鶯。這個是妹子小鶯。</夾白><科>〔二生〕</科><夾白>原來就是雙鶯。久慕久慕。如今何往。</夾白><科>〔二旦〕</科>白下將還武陵溪。何期邂逅菰蘆裏。<夾白>兩位尊姓。</夾白><科>〔生〕</科><夾白>姓商。</夾白><科>〔小生〕</科><夾白>小弟姓倪。</夾白><科>〔二旦〕</科><夾白>莫非雪映商相公。羽遐倪相公麽。</夾白><科>〔二生〕</科><夾白>怎的曉得。</夾白><科>〔二旦〕</科><夾白>時習詩歌。怎的不曉得。如今揭曉。一定得意了。</夾白><科>〔二生〕</科></曲文><牌>四時花</牌><曲文>休提。齊。庭。衆。竽。羞。濫。吹。咸。陽。敝。裘。復。剰。歸。<科>〔二旦〕</科><夾白>怎的屈了一次。可惜可惜。</夾白><科>〔二生〕</科></曲文><牌>月兒高</牌><曲文>江上凄其。今翻喜遇雙美。<夾白>今夜秋江寂寞。小生輩借宿何如。</夾白><科>〔旦〕</科>纔。訴。出。飄。流。怨。早。逗。我。相。憐。意。<科>〔小生〕</科><夾白>睡了罷。</夾白><科>〔小旦〕</科></曲文><牌>渡江雲</牌><曲文>堪笑兒郎直恁癡。<夾白>待學那</夾白>解珮江濵一晌迷。<科>〔生〕</科><夾白>斜月漸沉。點起燈來。細照殘粧何如。</夾白><科>〔二旦〕</科><夾白>燭已盡了。</夾白><科>〔生〕</科></曲文></曲>
<曲><牌>解袍歌</牌><牌>解三酲</牌><曲文>夜。深。沉。火。消。芳。苡。<科>〔小生〕</科>人。寂。靜。篆。冷。<ref group="眉批">情語好極</ref>金。猊。<科>〔旦〕</科><夾白>休。則。道。</夾白>匆。匆。難。盡。綢。繆。意。<科>〔小旦〕</科><夾白>怎。虚。度。</夾白>乍。相。逄。有。限。佳。期。<科>〔生〕</科></曲文><牌>皂羅袍</牌><曲文><夾白>謝。</夾白>秋。江。作。主。<科>〔小生〕</科><夾白>虧。了。</夾白>斜。月。做。媒。<科>〔旦〕</科><夾白>就。此。</夾白>扁。舟。借。寓。<科>〔小旦〕</科><夾白>分。付。</夾白>西。風。慢。催。<科>〔生〕</科><夾白>難。</夾白>道。五。更。天。便。了。三。生。會。<科>〔旦〕</科></曲文><牌>排歌</牌><曲文>情方恰。淚已垂。<科>〔小旦〕</科>忍敎懽笑遂分離。<科>〔二生〕</科>腰重摟。臉再偎。驚。看。晨。色。漸。熹。微。</曲文></曲>
<白><科>〔小淨上〕</科>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科>〔見二生介〕</科>呀。相公却在此。害小的等得不耐煩。如今天色將明。極順的風。快些趕路。<科>〔二生〕</科>你去撐過船來。<科>〔小淨〕</科>船歇在下面。若要撐上來。倒是逆風逆水。甚不穩便。<科>〔生〕</科>不許聒絮。<科>〔丑上〕</科>夜眠淸早起。又有不眠人。<科>〔向小淨私語介〕</科><科>〔二生二旦同唱〕</科></白>
<曲><牌>大迓鼓</牌><曲文>囑伊且慢催。嬌。懽。美。愛。難。忍。分。離。幾回展轉牽羅袂。片時撒手便天涯。急問仙居還<夾白>約</夾白>晤期。</曲文></曲>
<白><科>〔旦〕</科>妾家在武林三元坊内。門繞垂楊。<科>〔二生〕</科>小生牢記了。不久就來相訪。<科><科>〔丑作開船催介〕</科><科>〔二旦〕</科></科>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際難為情。<科>〔别下〕</科><科>〔二生呆立看内介〕</科><科>〔小淨催介〕</科><科>〔二生〕</科></白>
<曲><牌>二犯朝天子</牌><曲文>何。意。佳。人。江。上。逄。短。句。輕。挑。逗。兩。情。濃。可。憐。别。去。太。匆。匆。想。芳。容。却。敎。轉。盼。成。空。<夾白>我。</夾白>還。疑。夢。中。<夾白>我。</夾白>還。疑。夢。中。</曲文></曲>
<詩><詩句>何期邂逅水中仙。</詩句><詩句>但。許。孤。舟。片。刻。緣。</詩句><詩句>東去伯勞西去燕。</詩句><詩句>斷腸回首各風煙。</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三折</折題>
<曲><牌>雙勸酒</牌><曲文><科>〔丑上〕</科>緘。唇。鎖。牙。粧。聾。作。啞。撞。盡。寡。茶。受。得。精。罵。幇。襯。縱。然。不。那。近。學。得。吮。弄。雞。巴。</曲文></曲>
<白>自家乃韋有德。表字子鄰。小名復二。終日在烟花部中。幇閒過日。自從幾個有名的姊妹。如馮家三娘。那一輩都從了良去。平康靜悄。白日裏也鬼出。莫。怪。子。弟。不。肯。使。錢。本。等。外。邊。没。有。女。客。是。坐。得。出。的。目下止有馮家大阿姐。終是名妓風流。劉家蔲阿妹。來得安閒大雅。顧老一。金娘壽娘。都是一時的奇品。其餘一發大而槩之。<科>〔笑介〕</科>不要說上三班老白賞。就是小子之類。也看不上哩。聞得近日到了兩個女客。萬種聰明。廿分標致。原是杭州人。在南京下來。曉得杭州有人計較他。就住在這裏北濠街上。不免去撞個寡門則個。正是嚼。蛆。為。活。<ref group="眉批">幇閒門對</ref>計。閒。蕩。作。生。涯。<科>〔下〕</科><科>〔旦上〕</科></白>
<曲><牌>海棠春</牌><曲文>朝來倦把連娟畵。秪為着那人淸雅。<科>〔小旦上〕</科>相訪到金閶。誰與通心話。</曲文></曲>
<白><科>〔旦〕</科>我兩人待返杭州。不意途中傳信。有丘公子設計擺布。只得卜居閶關北濠。<科>〔小旦〕</科>姐姐住在此。有兩様妙處。一則避難。二則好訪江上兩生。<科>〔旦〕</科>你姐姐也是這個意思。只是没處問他。通個音信。待等一個幇襯的朋友到來。便知端的。<科>〔丑上〕</科>不爭三五歩。咫尺在他家。<科><科>〔進見介〕</科><科>〔二旦〕</科></科>上姓。<科>〔丑〕</科>小子姓韋。表字子鄰。小名復二。極會幇閒。但凡女客人家的大老官人。俱是小子領去。<科>〔二旦〕</科>旣如此說。你可認得商雪映倪羽遐兩個相公。<科>〔丑掩口笑介〕</科>不。說。便。罷。一。說。就。是。認。得。的。<科>〔低。頭。自。語。介〕</科>他兩個聞得南京下來。就到杭州去了。兩個新到的女客。認得什麽。待我尋兩個來。混他一混。<科>〔向二旦云〕</科>你每可曾見他。<科>〔二旦〕</科>見是見他。只是月落的時節。又在江中。没有燈火。别時又是五更。不甚親切。<科>〔丑笑介〕</科>出得價錢起。我就替你尋來。<科>〔二旦笑介〕</科>你要什麽。<科>〔丑〕</科>我要一件海青的銀子。<科>〔二旦〕</科>就送在此。<科>〔丑笑收介〕</科>我就去。<科>〔二旦〕</科></白>
<曲><牌>六么令</牌><曲文>煩伊轉達。江上相逄。腸斷琵琶。從今不泛武林槎。特棲此。訪伊家。<科>〔合〕</科>快來休使人牽掛。快來休使人牽掛。</曲文></曲>
<曲><牌>好姐姐</牌><曲文><科>〔丑〕</科>小韋生平任俠。領尊命。非同閒耍。從今暫别。便將音信達。<科>〔合〕</科>休縈掛。管繫紫騮垂楊下。好辦殽漿款待咱。</曲文></曲>
<詩><詩句>殷勤囑付意偏深。</詩句><詩句>隨向才郎寄好音。</詩句><詩句>但願應時還得見。</詩句><詩句>須知勝似岳陽金。</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四折</折題>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寫入神科諢▲趣</ref></曲文><牌>大河蟹</牌><曲文><科>〔淨小淨上〕</科>笑我生來慣捱闝淸早裏便酕醄。弄得金珠逐漸少。看看取厭。<夾白>走到</夾白>平康甚無聊。</曲文></曲>
<白><科>〔淨〕</科>自家姓姜名暢。人號我姜。高。興。<科>〔小淨〕</科>區區姓皮名冉。做人極好。號為皮。没。查。<科>〔淨〕</科>只因我兩人姓名欠雅。所以蘇州府一州七縣内。走到女客人家。反。認。做。别。處。每。每。欺。生。受。累。得。緊。<科>〔小淨〕</科>便是。非但姓字欠雅。我。們。的。氣。品。原。不。敢。勞。<科>〔淨〕</科>不難。及。今。把。氣。質。放。冠。冕。些。且哄這些女客上手。有何不可。<科>〔小淨〕</科>有理。如今就演一演。你先扮進門光景。我便答應。<科>〔淨〕</科>使得。<科>〔做偏袖遲歩高聲介〕</科>燒湯的。<科>〔小淨〕</科>啐。<科>〔淨〕</科>一娘可在家裏。<科>〔小淨〕</科>不在家。<科>〔淨回身介〕</科>旣不在家裏。我且去。一娘回來。你千萬話聲。前日打攪了。還要差人送棉布來謝。<科>〔小淨掩口指淨跳笑介〕</科>阿呀。使。布。的。本。相。又。露。了。<科>〔丑上〕</科>人無利己。誰肯早起。<科><科>〔做喃喃自語介〕</科><科>〔淨從背後扯帽〕</科><科>〔小淨跌丑介〕</科><科>〔丑起拾帽揖介〕</科></科>呀。原來是姜大老官人。皮大老官人。<科>〔二淨〕</科>韋四。你一路來嘴裏自言自語。說什麽。<科>〔丑〕</科>實不相瞞。有兩位女客住在杭州。異様標致。前日在南京下來。江船上火也没有了。朦朧殘月之下。會着商雪映倪羽遐兩個。正說得相投。天還未亮。就被船上催别了。面孔都認不眞切。如今那兩個女客。託我尋來一會。他兩個又在京中下來。倒往杭州散悶去了。那裏還他兩個便好。<科>〔二淨〕</科>我們權扮了二人。混他一混何如。<科>〔丑〕</科>只要出得價錢。我便幇襯幇襯。<科>〔淨〕</科>自當重謝。<科>〔小淨〕</科>咦。只怕哄我們。方才說女客是杭州人。在南京下來。自然歸去了。怎的逗留在此。<科>〔丑〕</科>有緣故。途中遇着親眷。傳說那邊有丘公子算計他。所以住在此。一則避難。一則尋訪兩人。<科>〔二淨〕</科>旣如此。快去。<科><科>〔行介〕</科><科>〔丑〕</科></科>此間已是。<科><科>〔叩門介〕</科><科>〔小淨拽淨介〕</科></科>放。冠。冕。些。<科>〔淨首肯介〕</科><科>〔旦上〕</科></白>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垂柳疎疎痩舞腰。滿簾秋意早蕭條。<科>〔小旦上〕</科>綠。窻。驚。夢。巫。山。杳。翠。閣。凝。眸。漢。水。遙。</曲文></曲>
<白><科>〔相見介〕</科><科>〔淨〕</科>久慕大名。未得一面。<科>〔丑扯小淨〕</科>說。差。了。<科>〔小淨扯淨低語〕</科>江。中。暫。會。日。夜。相。思。<科>〔二旦低語扯丑〕</科>那。里。來。這。兩。個。東。西。<科>〔丑〕</科>阿呀。怎的不認得了。就是江船上相會的商雪映倪羽遐相公。<科>〔二旦又看二淨向丑介〕</科>啐。難。道。是。這。兩。個。蠢。東。西。<科>〔丑〕</科>若是假的。小人卒死。<科>〔二淨〕</科>請坐。<科><科>〔二旦坐介〕</科><科>〔二淨向丑低語〕</科><科>〔丑喚丫鬟分付擺酒介〕</科><科>〔二旦向丑云〕</科><科>〔我們不得工夫。〕</科><科>〔丑〕</科><科>〔你呌我約來。怎的是這等。〕</科><科>〔二旦〕</科></科>啐。不是這兩個。<科>〔丑〕</科>難道人也假得的。<科><科>〔二淨大哭介〕</科><科>〔二旦〕</科></科>這怎麽說。<科>〔二淨〕</科>我。每。眞。心。要。討。他。為。妾。不。覺。兩。淚。交。流。<科>〔丑〕</科><ref group="眉批">奇險之諢却是寔事</ref><科>〔笑云〕</科>是。少。不。得。的。但。覺。驟。了。些。兒。<科>〔二淨〕</科>我。寧。可。哭。在。前。了。<科>〔二旦〕</科>兩。位。畢。竟。上。姓。<科>〔二淨〕</科>舊。相。知。了。如。何。又。問。<科>〔二旦笑介〕</科><科>〔二淨〕</科></白>
<曲><牌>一封書</牌><曲文>沉檀裊。畵閣燦。熒熒寶炬燒。<科>〔二旦愁容私語呌丫鬟下〕</科><科>〔丑〕</科><夾白>大老官人。你。聽。聲。氣。逼。脆。好。像。兩。隻。鶯。呌。</夾白><科>〔淨〕</科>雙鶯呌絮叨。小鬟每答應嬌。<科>〔小淨向丑〕</科><夾白>夜飯且從容。待我們擲完了花園令。</夾白><科>〔丑應介〕</科><科>〔二淨〕</科>分付華筵開莫早。還向花氊賽六么。<科>〔丑〕</科><夾白>兩位姑娘。不耐煩。都進去了。不如收了色盆。喫酒罷。</夾白><科>〔二淨〕</科><夾白>使得。</夾白>這良宵慢喧囂。曲意琴心且細挑。</曲文></曲>
<白>將酒過來。<科>〔衆〕</科>有酒。<科>〔做飮酒介〕</科>請兩位姑娘出來。<科><科>〔丑下〕</科><科>〔復上〕</科></科>就來了。<科><科>〔二旦上〕</科><科>〔二淨〕</科></科>請坐。</白>
<曲><牌>羽調排歌</牌><曲文>纔罷摴蒱。浮白興高。觴籌滿座紛交。猜拳殺將逞雄豪。對飮齊乾不暫饒。<科>〔旦出席向小旦云〕</科><夾白>哄。他。催。花。擊。鼓。弄。他。爛。醉。便。了。</夾白><科>〔小旦〕</科><夾白>一。面。差。人。去。請。柳。麻。子。說。書。混。帳。到。天。明。罷。了。</夾白><科>〔旦〕</科><夾白>有理。</夾白>花急遞。鼓亂敲。弄他喫得醉陶陶。<科>〔小旦〕</科>說詞話。間戲嘲。管敎胡亂過今宵。</曲文></曲>
<白><科>〔二旦入席介〕</科>催花擊鼓何如。<科>〔二淨〕</科>妙。<科><科>〔内擊鼓〕</科><科>〔二淨停花二旦罰飮介〕</科><科>〔外上〕</科></科>全憑三寸舌。賺盡四方財。<科><科>〔相見介〕</科><科>〔二旦〕</科></科>這是柳先生。極說的好書。<科>〔二淨〕</科>請敎。<科><科>〔外說書介〕</科><科>〔二淨〕</科></科>先生請些酒。什麽過酒。<科>〔外〕</科>小子不要别味。素性止愛蟹螯。<科><科>〔私將草紙包介〕</科><科>〔丑作偷下〕</科><科>〔二旦〕</科></科>說完了下回。<科><科>〔外又說介〕</科><科>〔丑暗上〕</科><科>〔外作起身尋蟹螯不見介〕</科></科>嗄。<科>〔扯丑云〕</科>兩個蟹螯。是你偷了。快些還我。<科>〔丑作急狀介〕</科>我幾曾拏你的。<科>〔外〕</科>我見你在桌邊影一影。怎的不是你。<科><科>〔嚷介〕</科><科>〔二淨二旦〕</科></科>怎的閙起來。<科>〔外〕</科></白>
<曲><牌>棹角兒序</牌><曲文>我適纔包得蟹螯。那無賴動輒偷盜。<科>〔二淨〕</科><夾白>還了他罷。</夾白><科>〔二旦笑介〕</科><夾白>藏在那里去了。</夾白><科>〔丑〕</科>我脫開襪䩺袴腰。但憑伊滿身捜到。<科>〔外捜介〕</科><科>〔丑〕</科><夾白>呀。老柳。事體甚小。學生豈是這様人。</夾白><科>〔外〕</科>可笑你精油嘴。假淸標。眞窮相。怎做幇闝。<科>〔丑〕</科>鬼魂閙炒。支離絮叨。<科>〔外〕</科><夾白>嗄。是了。方才你曾出去一次。</夾白>多應是偷忙閃去。奉承家小。</曲文></曲>
<白><科>〔作趕上介〕</科><科>〔二淨二旦拉勸介〕</科><科>〔外〕</科>旣承大老官人解勸。小子倒告别了。<科>〔指丑云〕</科>常將冷眼觀螃蟹。看你横行得幾時。<科><科>〔怒下〕</科><科>〔二淨向二旦〕</科></科>兩位姑娘睡了罷。<科>〔旦〕</科>天色漸明。不睡了。<科>〔小旦〕</科>今。日。是。十。五。日。我。每。要。往。水。仙。廟。燒。香。去。你。却。忘。了。<科>〔旦〕</科>呀。正是。快梳洗去。</白>
<曲><牌>尾</牌><曲文>霎時間天明了。粧臺同整翠雲翹。好把神前香愿消。</曲文></曲>
<詩><詩句>燈影淡銀缸。</詩句><詩句>雞聲亂曉窻。</詩句><詩句>懽呼嫌夜短。</詩句><詩句>寂寞恨更長。</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五折</折題>
<曲><牌>臨江梅</牌><曲文><科>〔生上〕</科></曲文><牌>臨江仙頭</牌><曲文>貂。敝。羞。看。人。面。冷。餘杭暫且消停。<科>〔小生上〕</科></曲文><牌>一剪梅</牌><曲文>摧殘不減舊風情。花月堪評。山水堪盟。</曲文></曲>
<白><科>〔生〕</科>倪兄。我與你牢騷無那。扁舟浪遊。來此餘杭。一則攬湖山之勝。一則尋訪雙鶯。<科>〔小生〕</科>攬。勝。尚。緩。還。是。先。訪。雙。鶯。若得載之同遊。一發妙了。<科>〔生〕</科>有理。就此歩到三元坊口。一問便知。<科>〔家僮〕</科>前去尚遠。不如騎馬去罷。<科>〔二生〕</科>看駿馬來。<科>〔家僮〕</科>馬在此。<科><科>〔遞鞭介〕</科><科>〔二生作騎介〕</科><科>〔生〕</科></科>我們且漫漫的傍了垂楊。一路訪去。<科>〔同唱〕</科></白>
<曲><牌>懶畵眉</牌><曲文>緩控青驄傍花行。看遍紅樓不記名。粉。墻。斜。處。響。琤。琤。暫。且。停。驂。聽。<科>〔聽介〕</科>那。<夾白>里。</夾白>是。前。宵。江。上。聲。</曲文></曲>
<白><科>〔生〕</科>小厮問一聲。這里張媽媽家。有兩位姑娘。名喚雙鶯。不知那一家就是。<科>〔家僮應下急上指介〕</科>這家高樓大院。是他舊房子。有丘老爺接他兩個姑娘。竟不赴席。竟到南京去了。如今丘爺要算計他。却往蘇州。不在此了。<科>〔二生〕</科>有這等奇事。我每特來訪他。他却往蘇州了。<科>〔小生〕</科>這。所。庭。院。是。他。舊。居。我。每。客。况。無。聊。不。如。進。去。買。醉。一。塲。也。見。訪。雙。鶯。的。意。思。<科>〔生〕</科>想有村姬。出來迎接。舞勾歌引。這可厭光景。怎生打熬。<科>〔小生〕</科>我。每。自。取。其。樂。喫。到。爛。醉。田。地。賞。些。纏。頭。就。别。去。了。管。他。什。麽。<科>〔生〕</科>有理。小厮叩門。<科>〔衆應叩介〕</科><科>〔小淨丑粧二妓上〕</科></白>
<曲><牌>秋夜月</牌><曲文>口内鯹。費盡香茶餅。撇脚歪臀難平正。濃脂厚粉難匀淨。鎭黄昏站等。見人來扯定。</曲文></曲>
<白><科>〔相見介〕</科><科>〔小淨〕</科>上姓。<科>〔生〕</科>商。<科>〔丑〕</科>相公呢。<科>〔小生〕</科>倪。<科>〔小淨〕</科>失敬了。<科>〔二生〕</科>這。所。庭。院。倒。好。<科>〔小淨〕</科>不敢。<科>〔小生〕</科>就。是。雙。鶯。舊。居。麽。<科>〔丑〕</科>然也。<科>〔生〕</科>我每到裏邊去認認。<科>〔小淨〕</科>使得。<科>〔小生〕</科>好。所。在。<科>〔丑〕</科>將就。<科><科>〔坐介〕</科><科>〔二生〕</科></科>小厮。天色已晩。快看酒來。<科><科>〔衆應〕</科><科>〔小淨向丑〕</科></科>做東道了。我每親到厨下去分付。<科>〔下〕</科><科>〔二生〕</科></白>
<曲><牌>梁州第七</牌><曲文>綠。窻。葉。暗。翠。簾。花。瞑。樹。杪。棲。鴉。初。定。黄。昏。時。候。憑。闌。爭。待。月。明。<夾白>早。又。是。</夾白>薰。籠。浮。篆。茗。椀。流。香。寶。炬。搖。紅。影。殘。棋。敲。倦。掩。楸。枰。忽。聽。屏。前。擁。笑。聲。傳。語。道。宴。排。整。</曲文></曲>
<白><科>〔小淨丑上〕</科>我每奏樂。相公飮酒。何如。<科>〔二生〕</科>將酒過來。<科>〔衆〕</科>有酒。<科>〔二生〕</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借醉遣懷須要看他一種酒色自娛處有無限牢落在内</ref></曲文><牌>前腔換頭</牌><曲文>畢崩崩拊瑟彈箏。厮琅琅吹箎擊磬。亂嘈嘈幾部濫響淫聲。<夾白>最可惜</夾白>臺。留。仙。去。曲。是。人。非。枉。盻。青。鸞。影。欲。尋。歡。笑。解。離。情。可。奈。當。筵。少。二。鶯。愁。害。了。宋。玉。病。</曲文></曲>
<白><科>〔小淨丑〕</科>月起了。<科>〔二生〕</科>唉。</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情至此耶</ref></曲文><牌>節節高</牌><曲文>冰輪覻轉明。悄。傷。情。<夾白>記。</夾白>前。宵。野。渡。人。初。靜。嬌。聲。應。笑。臉。迎。香。鬟。並。<夾白>明月明月。</夾白>多。虧。你。做。姻。緣。證。如。何。此。際。偏。孤。另。<科>〔合〕</科>猶。向。尊。前。照。氍。毺。莫。非。笑。我。多。薄。倖。</曲文></曲>
<白><科>〔小淨丑〕</科>兩位相公。請酒便好。如何只管嗟嘆。<科>〔二生〕</科>你每那里曉得。</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沉吟恨轉生。醉。還。醒。<科>〔小淨丑斟酒介〕</科>拚。將。萬。斛。流。霞。罄。<科>〔小淨丑〕</科><夾白>丫鬟再整些餚饌來。</夾白><科>〔二生〕</科><夾白>不消了</夾白>筵休整。<科>〔小淨〕</科><夾白>再舞一回何如。</夾白><科>〔二生〕</科>舞暫停。<科>〔丑〕</科><夾白>再唱隻罷。</夾白><ref group="眉批">佳句</ref><科>〔二生〕</科>歌索定。<科>〔小淨丑〕</科><夾白>却是為何。</夾白><科>〔二生〕</科>夢。魂。落。向。秋。江。冷。須敎厭此繁華境。<夾白>不。如。擂。鼓。一。畨。倒。也。燥。脾。</夾白><科>〔小淨丑〕</科><夾白>小的每。把花框羯鼓。大擂一套。</夾白><科>〔内應擂鼓介〕</科><科>〔二生〕</科>羯。鼓。韸。韸。閙。秦。樓。免。聽。玉。漏。秋。宵。永。</曲文></曲>
<白>我每酒已多了。就别去罷。<科><科>〔欲走介〕</科><科>〔小淨丑拖介〕</科></科>夜深人靜。往那里去。自然歇在這里。小厮。快擔脚水來。<科><科>〔内應〕</科><科>〔二生〕</科></科>還有要事。忘了。一定要去。小厮送禮進去。<科>〔衆〕</科>送過了。<科>〔二生〕</科></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纏頭十萬何足吝。管酕醄霎時遣情。<夾白>小厮。備馬來。</夾白><科>〔騎馬介〕</科>還控青驄出錦城。</曲文></曲>
<白><科>〔下〕</科><科>〔小淨怒介〕</科>好端端兩個闝客。被你惱了去。<科>〔丑做鬼臉介〕</科>是你不會勾撘。連我的孤老。都送湯了。倒埋怨我。<科>〔小淨〕</科>這。兩。個。人。不。闝。我。也。是。闕。典。<科>〔丑〕</科>我每唱一隻掛枝兒散散悶。進去睡了罷。<科>〔同唱介〕</科><词><词牌>掛枝兒</词牌><词文>這。兩。人。也。忒。煞。無。恩。義。進。門。來。喫。了。東。西。我。只。道。洗。洗。脚。便。同。床。睡。誰。料。是。無。緣。分。快。馬。去。如。飛。只。願。得。天。報。他。的。欺。心。也。跌。在。水。潭。裏。
</词文></词></白>
</折>
<折><折題>第六折</折題>
<曲><曲文 /><牌>金瓏璁</牌><曲文><科>〔旦上〕</科>魂銷江上友。<夾白>誰知</夾白>誤聽胡謅。空聒絮。强綢繆。<科>〔小旦上〕</科>腰肢如柳痩。驚。看。束。帶。痕收。還愁照兩眉頭。</曲文></曲>
<白><科>〔旦〕</科>妹妹。兩日被那兩個厭東西。粧做江上兩生。混帳得好不耐煩。<科>〔小旦〕</科>這都是那個韋四。新出來做篾片。胡言亂道。一些也不在行。不搊趣。<科>〔旦〕</科>待他來時。搶白他一塲。<科>〔丑上〕</科></白>
<曲><牌>玉井蓮後</牌><曲文>步到紅樓。趂些閒茶便酒。</曲文></曲>
<白><科>〔相見拱手介〕</科><科>〔旦〕</科>韋四你騙得我每好。不知那里尋兩個葢各來。假做商倪兩生。抵死纏擾。又是我每脫得他好。不然幾乎被人做笑話。<科>〔丑〕</科>又來夢了。難道人也假得的。<科>〔小旦〕</科>恐。怕。你。還。不。認。得。眞。的。哩。<科>〔丑〕</科>你。是。認。得。的。怎。麽。又。央。我。去。尋。<科>〔生上〕</科></白>
<曲><牌>秋蘂香</牌><曲文>誤往餘杭迤逗。喜。江。風。送。我。歸。舟。<科>〔小生上〕</科>兩地相思巧相遘。今夜裏同開笑口。</曲文></曲>
<白><科>〔進見介〕</科><科>〔二旦〕</科>這便是商相公。倪相公。<科>〔二生〕</科>特來相訪。以踐前盟。<科><科>〔丑欲避下〕</科><科>〔二旦〕</科></科>韋四。且不要去。<科>〔向二生介〕</科>可認得這個人。<科>〔二生細看介〕</科>從無一面。<科>〔二旦〕</科>他說是與相公最相知。奴家便勞他請來一會。他却尋了兩個蠢才。假扮兩位相公。在此纏擾。我每不接待他。雖則去了。那韋四說還要降些禍來。相公政來得好。<科>〔丑〕</科>一派騷談。不可盡信。<科>〔二生怒介〕</科>唗。這光棍好可惡。呌小厮。打他出去。<科><科>〔衆應打介〕</科><科>〔丑〕</科></科>咳。縱敎傾盡西江水。難洗今朝滿面羞。<科><科>〔下〕</科><科>〔二旦〕</科></科>相公請坐。<科>〔二生〕</科>曾記得前夜否。<科>〔生〕</科></白>
<曲><牌>江頭金桂</牌><牌>五馬江兒水</牌><曲文><夾白>記那晩</夾白>奇緣輻輳。同浮江上舟。<科>〔小生〕</科><夾白>只。聽。得。</夾白>蒹。葭。野。渡。細。囀。鶯。喉。頓。將。人。魂。暗。勾。<科>〔旦〕</科></曲文><牌>柳搖金</牌><曲文><夾白>秪。因。</夾白>短。韻。閒。酬。<夾白>不。覺。的。</夾白>情。旨。微。漏。<科>〔小旦〕</科><夾白>政。値。那。</夾白>月。墜。燈。銷。時。候。好。待。綢。繆。誰。知。片。時。别。淚。流。<科>〔生〕</科></曲文><牌>桂枝香</牌><曲文>怪無端邂逅。空餘僝僽。<科>〔小生〕</科><夾白>還向</夾白>武林遊。<夾白>空從</夾白>翠館相尋問。<夾白>伊却在</夾白>金閶悄逗留。</曲文></曲>
<白><科>〔二旦〕</科>呀。兩位相公。倒往我每那里去來。<科>〔二生〕</科>前夜江中。原約到武林三元坊相訪。誰知賢妹却在我每這里。也是姻緣巧凑處。<科>〔二旦〕</科>我每移家在此的緣故。相公想是還不曉得。<科>〔二生〕</科>略知一二。聞貴處有什麽不知趣的。要尋你家的事。故此南京下來。竟不到杭州。就住在這里。<科>〔二旦〕</科>怎麽甚知其細。<科>〔二生〕</科>也是到了貴處。訪得此信。</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江頭金桂一曲極是宛轉悠揚而後曲襯▲常苦不叶兹剏成江五棹正出一律妙絶妙絶</ref></曲文><牌>江五棹</牌><牌>江兒水</牌><曲文>江上輕分袂。<科>〔生〕</科><夾白>也不曾回去了。</夾白><科>〔旦〕</科>忘歸舊酒樓。移家濠水將伊候。<科>〔小旦〕</科>芳。訊。爭。如。鱗。鴻。謬。<科>〔小生〕</科><夾白>倒被别人賺了。</夾白><科>〔小旦〕</科>幽。情。肯。被。蜂。蝶。誘。秪恨佳期迤逗。<科>〔生〕</科></曲文><牌>五供養尾</牌><曲文>今日裏纔相會。喜難收。只疑身在夢中遊。<科>〔小生〕</科></曲文><牌>川撥棹</牌><曲文>且凝神看笑眸。辦銷魂。聽妙謳。</曲文></曲>
<曲><牌>僥僥令</牌><曲文>良緣天遣就。樂事我全收。可怪西風頻催漏。<夾白>却不道</夾白>羅幃語正吺。</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笑。盈。盈。慢。解。珊。瑚。扣。鴛。衾。内。麝。蘭。香。透。咭。叮。噹。響。動。銀。鈎。</曲文></曲>
<詩><詩句>何處飛來錦繡叢。</詩句><詩句>新歡舊愛兩無窮。</詩句><詩句>今宵賸把銀缸照。</詩句><詩句>猶恐相逄似夢中。</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七折</折題>
<曲><牌>遶紅樓</牌><曲文><科>〔老旦〕</科></曲文><牌>菊花新</牌><曲文>秋暮霜楓景最饒。日影射。紅。染。林。臯。</曲文><牌>齊天樂</牌><曲文>載酒艅艎。慢尋懽笑。</曲文><牌>緱山月</牌><曲文>知己好相邀。</曲文></曲>
<白><ref group="眉批">幼蘭設酒相賀光景甚趣塡詞之妙又不必言</ref>奴家馮玉貞。字幼蘭。才高翠館。轟江左之詞人。聲重金閶。集海内之名士。雖不敢過自誇詡。眞個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這也不在話下。今日因張家雙鶯。遇着商倪兩君。難得他佳人才子。聚成一塊。奴。家。買。舟。載。酒。賀。他。也。是。一。塲。勝。遊。侍兒輩。整頓歌舞。待他每到時。卽便演奏。<科>〔内應介〕</科><科>〔生上〕</科></白>
<曲><牌>菊花新</牌><曲文>青鸞致柬忽相招。<科>〔旦〕</科>携得雙鶯上小舠。<科>〔小生〕</科>環珮恁飄蕭。<科>〔小旦〕</科>人。集。處。異。香。圍。繞。</曲文></曲>
<白><科>〔齊作上船相見介〕</科><科>〔老旦〕</科>月渡竒逄。信是三生夙遘。金閶巧合。尤誇兩對良緣。<科>〔生〕</科>得此殊艶相憐。<科>〔小生〕</科>已。愜。求。凰。之。願。<科>〔旦〕</科>幸爾名流辱愛。實。深。倚。玉。之。慚。<科>〔老旦〕</科>載酒山塘。為。慶。鶯。花。爭。勝。<科>〔生旦〕</科>買舟濠水。<科>〔小生小旦〕</科>還。憑。風。月。主。盟。<科>〔老旦〕</科>將酒過來。<科>〔雜應〕</科>有酒。<科>〔老旦作送酒介〕</科><科>〔同唱〕</科></白>
<曲><牌>泣顔回</牌><曲文>秋水蕩蘭橈。滿載名花圍繞。蜂。黃。蝶。粉。宫。粧。點。得。輕。巧。同。心。髻。小。却。月。梁。慢。把。烏。雲。爪。賸。葳。蕤。羽。佩。花。鈿。偏。妍。麗。錦。徽。珠。襖。</曲文></曲>
<曲><牌>前腔</牌><曲文>今朝何幸聚多嬌。<夾白>偏稱是</夾白>粉面烏紗年少。記歌娘子。<夾白>與</夾白>周郎眉語目笑。風光趂好。向芳晨共把金尊倒。快逍遙。水秀山明。謾嗟呀。鶯老花凋。</曲文></曲>
<曲><牌>千秋歲</牌><曲文>興偏豪。勝景都遊到。羨賞心樂事多少。楊柳堤邊。楊柳堤邊。只。聽。得。紫。騮。聲。聲。頻。呌。輕。車。後。香。塵。閙。紅。樓。上。沉。煙。繞。是。處。逄。花。鳥。這詩魔酒債。甚日勾銷。</曲文></曲>
<曲><牌>越恁好</牌><曲文>豔哇逸響。豔哇逸響。更。仙。郞。倚。鳳。簫。慢。操。着。錦。瑟。纎。指。動。細。音。裊。抱。箜。篌。緩。調。抱。箜。篌。緩。調。將。鐵。撥。兒。向。玉。環。引。調。最。高。舞。廻。波。柘。枝。轉。翩。翻。旋。墮。翠。翹。花。框。鼓。取。次。敲。寶。炬。燒。殘。了。鎭。悅。眸。快。耳。鼎。沸。懽。笑。</曲文></曲>
<曲><牌>紅繡鞋</牌><曲文>名姬韻士飄蕭。飄蕭。歌壇舞社妖嬈。妖嬈。携素手。樓纖腰。頻進酒。屢添膏。從敎失夜忘朝。忘朝。</曲文></曲>
<曲><牌>意不盡</牌><曲文><夾白>記</夾白>菰蘆野渡逄雙玅。可奈離情懊惱。<夾白>今日裏</夾白>重諧舊好。跬歩追隨肯暫抛。<科>〔做上岸謝别介〕</科></曲文></曲>
<詩><詩句>畵船簫鼓集金閶。</詩句><詩句>次第呼杯夜未央。</詩句><詩句>縱使百年終日醉。</詩句><詩句>也只三萬六千塲。</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不伏老</雜劇題>
<署名>北海馮氏編
栩菴居士評
西湖玉汝丁必成
仕元馮士鰲閱</署名>
<簡名>不伏老</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目</題目題><題>王從善自負青春小。</題><題>劉賢良開尊延舊好。</題>
<題>賈希德下第送長亭。</題><題>梁狀元一。世。不。伏。老。</題>
</題目>
<折><折題>第一折</折題>
<白><科>〔末扮梁顥上〕</科>天上碧桃和露種。日邊紅杏倚雲栽。芙蓉生在秋江上。莫向東風怨未開。老夫姓梁名顥字太素。本貫東平郡人也。自幼讀了萬卷詩書。頗有奇志。早領本省鄉薦。屢試春闈不第。不覺雙鬂皤然。年華高邁。妻子朋友們。常勸我選了官罷。我。想。讀。一。塲。書。怎。肯。做。那。半。截。的。前。程。却。不。負。了。平。生。之。志。方今大宋皇帝卽位。改元太平興國五年。偃武修文。廣開賢路。况當大比之期。天下英才輻輳。響應而來。念我老夫。這。一。點。未。了。的。心。事。丢。他。不。下。不免上京取應一遭。前到長安街旅館安下。今昔在念。好傷感人也。</白>
<曲><牌>賞花時</牌><曲文>五十年前此舊遊。碧。樹。依。然。遶。御。溝。繫馬攬征裘。英。雄。未。偶。又。上。翠。微。樓。</曲文></曲>
<曲><牌>么</牌><曲文>太液淸波日夜流。照見書生兩。鬂。秋。無計占龍頭。且。尋。春。沽。酒。半。醉。看。吳。鈎。</曲文></曲>
<白>旣然將琴劍書箱安下了。不免到文塲前面。探消息。看條約。走一遭去。早來到塲門前了也。呀。看這規模修理的。比往年增了多少氣象。那壁廂掛着的是告示也。<科>〔看介〕</科>看這條約。開寫得比往年又加十分詳細。是好整齊嚴肅也呵。只見規模宏大。法度森嚴。明遠樓。高出廣寒宫至公堂。壓倒森羅殿。天字號。地字號。密匝匝。擺列着數千百號。東文塲。西文塲。齊截截。分定了一二三塲。南卷中卷北卷。都則是策論經書。易經書經詩經。更兼那春秋禮記知貢舉。乃本部尚書。都總裁。是當朝宰相。考試官。監試官。提調官。印卷官。也有那廵綽監門官。多官守法。彌封所。對讀所。謄錄所。又有那收掌試卷所。各所奉公。四邊廂往來擊柝。一周遭晝夜提鈴。往來擊柝。只。見。那。窮。光。棍。閉。着。眼。敲。木。皮。一。下。下。<ref group="眉批">此棘▲賦也當與琵琶黄門賦並傳</ref>道。怕。怕。他。怕。怕。他。晝夜提鈴。只。見。他。磣。油。花。背。着。手。搖。鐵。片。一。聲。聲。道。定。定。鐸。定。定。鐸。高挑着。竿上燈。裏千盞。外千盞。明。晃。晃。紅。蕩。蕩。都。做。了。火。天。火。地。緊挨着。天下士。前一層。後一層。喘。吁。吁。閙。炒。炒。都。做。了。人。海。人。山。進了門。耳邊廂。喝一聲仔細捜。則。被。他。揑。揑。挪。挪。捜。檢。那。袖。兒。裏。排。筵。過了晌。頭直上。喊幾陣。上緊寫。則。被。他。擊。擊。聒。聒。比。併。得。眼。兒。中。灼。火。雞鳴照號。張的張。李的李。恰。叙。了。三。言。兩。語。都。道。長。兄。見。敎。見。敎。日出散題。你是你。我是我。纔。問。了。一。字。半。句。只。說。小。弟。不。知。不。知。英雄入彀。蝦腰曲脊。緊靠着四扇板兒。衛士傳餐。側耳聽聲。單等那三通梆子。半生不熟乾飯團。這的是太倉多年老米。連泥帶土托腮骨。元來是天津道地乾魚。放下的。你一雙。我一雙。隔年陳。那討一個兒可口饅頭。端着的。東半碗。西半碗。腥泔水。却有幾點兒連毛湯料。一個家喪氣消魂。不是病。不是痛。可。又。早。皮。裏。抽。肉。一個家捜腸刮肚。不知饑。不知渴。只。覺。得。口。內。生。烟。有一般。光。紗。帽。無。展。翅。掙。眉。瞪。眼。打。扮。的。似。抹。額。鍾。馗。有一般。破。頭。巾。油。手。帕。連。耳。帶。腮。包。褁。的。似。纒。頭。回。子。有一般。亨。亨。亨。呀。呀。呀。扭。不。來。揑。不。出。撇。弄。的。魂。靈。兒。虚。飄。飄。在。九。霄。雲。外。有一般。雙。雙。雙。察。察。察。寫。不。停。煞。不。住。丢。答。的。筆。尖。兒。滴。溜。溜。在。八。面。風。中。有一般。光輝明潤。一字字猶如老蚌生珠。有一般。巧思精工。一篇篇恰似春蠶作繭。有一般。速。才。的。心。應。手。手。應。心。霎。時。間。只。待。爭。先。賭。快。有一般。熬。塲。的。夜。到。明。明。到。夜。一。心。裏。都。要。取。勝。奪。魁。只聽得畵鼓連聲發罷擂。乍乍乍。鼕鼕鼕。一更打作二更。二更打作三更。又聽的雲牌亂響撞了鐘。丁丁丁。當當當。三點打作四點。四點打作五點。都只是虚張聲勢。止不過故意窮忙。虛張聲勢。把。俺。平。生。學。問。逼。勒。在。風。簷。寸。晷。之。前。故意窮忙。把。俺。葢。世。功。名。出。脫。在。片。紙。隻。字。之。上。神人共助。大道為公。子俺這一張字紙。斯琅琅擲地金聲。單聽那三級龍門。刮剌剌。震天雷響。誰知文章由乎己。窮達在天。取舍存乎人。遲速有命。馬。前。看。錦。非。關。他。眼。底。成。名。籮。裏。揀。瓜。單。看。你。祖。先。積。德。喫了封門宴。上馬宴。另有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費了禮部錢。京縣錢。還有東城也使錢。西城也使錢。金華罈。麻姑罈。淮安罈。只要雙料大罈。醥兒酒。腦兒酒。珠兒酒。都是加味細酒。油鹽醬醋。流水而來。鵞鴨雞猪。貫魚而進。招賢之禮甚厚。恩典有加。取士之門大開。奔趨恐後。道猶未了。那壁廂小朋友到來。<科>〔小生扮王從善上〕</科>天地平如水。龍門日日開。家無讀書子。官從何處來。小生新科舉人王從善是也。初來會試。准擬連登。料應不落他人之後。正是二三千客裏成事。七十四人中少年。<科>〔末〕</科>小朋友且謾說話。老夫數十年前到此。也曾决意連登來。連。了。又。連。登。了。又。登。只到今年。准程等的連登。也恰好等你來做同年者。<科>〔小生相見科笑云〕</科>好老先生。這話差了。曾聞俗語道來。我便是一氣饅頭。你便是生饅頭。難入籠了。<科>〔末〕</科>一氣饅頭。也要兩三次接酵。若是遍數少了。酵水大些。發破了頭皮。酵水小些。又無生發。都做了死疙疸也。怎得好饅頭來。<科>〔生〕</科>且不說這話。自古道科發少年。不曾說科發老年。<科>〔末〕</科>聞說大器晩成。不聞大器早成。<科>〔生〕</科>嫦娥愛少年乎。愛老年乎。<科>〔末〕</科>龍頭屬老成乎。屬後生乎。豈不聞人有三不幸。少年登高科。一不幸。襲父兄之勢。為美官。二不幸。高才能文章。三不幸。天下有達尊三。爵一齒一德一。惡得以一不幸而慢二尊達哉。<科>〔生〕</科>不敢。不敢。知罪。知罪。<科>〔末〕</科></白>
<曲><牌>仙呂點絳唇</牌><曲文>文運天開。奎光呈彩。英風邁。學貫三才。姓字香千載。</曲文></曲>
<白>四下裏衆朋友來也。<科><科>〔衆相見科〕</科><科>〔末〕</科></科>見了這海内無數的豪傑。一時畢聚於此。是好人才之盛也呵。</白>
<曲><牌>混江龍</牌><曲文>峩冠博帶。巍巍楚楚棟梁材。<夾白>一個個</夾白>氣冲牛斗。<夾白>一個個</夾白>胸捲江淮。<夾白>老夫功名未遂。遨遊四方。然而進取之志未已。不免今日又到此間。列位少笑。</夾白>往常時書劒飄零遊五嶽。<夾白>到如今</夾白>文。章。光。燄。透。三。台。<夾白>只圖個</夾白>長朝玉殿。平步金堦。手扶社稷。袖拂塵埃。<夾白>投至得</夾白>丹墀獨對天人策。<夾白>香飄飄</夾白>煙含禁柳。<夾白>影遲遲</夾白>日轉宮槐。</曲文></曲>
<白><科>〔生〕</科>古人有云。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丈夫功業當及時建立。以垂不朽。若只蹉跎歲月。流連光景。難免後時之悲。失時之悔。<科>〔末笑〕</科>你說的是那裏話。你試看麽。<科><科>〔末吐。氣。科〕</科><科>〔生〕</科></科>這。口。氣。兒。是。也。難。捨。<科>〔末〕</科></白>
<曲><牌>油葫蘆</牌><曲文>則俺這萬丈虹蜺吐壯懷。包藏着七歩才。<夾白>你道你</夾白>日。邊。紅。杏。倚。雲。栽。<夾白>俺道俺</夾白>芙。蓉。高。出。秋。江。外。<夾白>打熬得</夾白>千紅萬紫無顏色。<夾白>終有個</夾白>頭角改。精神快。都一般走馬看花來。</曲文></曲>
<白><科>〔生〕</科>請問老先生鄉舉高科。今來南宫應試第幾遭了。<科>〔末笑〕</科>這小夥子動問之意。不過倚恃他少年英銳之氣。笑俺衰老無能為耳。是何等様輕薄。</白>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夾白>休笑俺</夾白>久困文塲老秀才。從來志不衰。<夾白>你休得</夾白>逞聰明賣弄乖。<夾白>子你那</夾白>喫米糧。少似俺喫的鹽。<夾白>子俺這</夾白>點燈草。多似你燒的柴。你休將井底蛙窺大海。</曲文></曲>
<白>我待不說與你。你。便。看。我。做。個。天。生。下。的。老。子。一。般。老夫是後晉高祖天福二年丁酉科。山東發解。如今是大宋太平興國五年庚辰科了。我也曾年少登科。那時節。比。你。如。今。年。貌。還。小。些。兒。比。你。如。今。志。氣。還。大。些。兒。只是一生蹭蹬。到如今未遇耳。</白>
<曲><牌>那吒令</牌><曲文>俺。也。曾。小。來。到。如。今。髮。白。俺。也。曾。早。來。到。如。今。不。諧。俺。也。曾。好。來。到。如。今。命。乖。福不齊。難强求。時不至。權躭待。端。的。是。天。欲。老。其。才。</曲文></曲>
<白><科>〔生〕</科>老先生飽嘗世味。閱人多矣。小生安敢賣弄輕薄。但以心下有疑。不敢不問。倘然累舉不第。不為一官半職。終身之計。為之奈何。<科>〔末〕</科>豈不聞有志者事竟成。使。吾。此。志。不。堅。也。等。不。到。如。今。了。也。</白>
<曲><牌>鵲踏枝</牌><曲文>早共晩有安排。遲和疾且寛懷。<夾白>終有個</夾白>運轉時通。苦盡甘來。<夾白>有一日</夾白>歩青雲搖搖擺擺。位列在九棘三槐。</曲文></曲>
<白><科>〔生〕</科>老先生見的眞。守的定。說的有道理。不覺心服。如今文塲門開了。我們進塲去來。<科>〔末〕</科></白>
<曲><牌>後庭花</牌><曲文><夾白>這些時</夾白>喜龍門日日開。覷眞儒早動色。<夾白>憑着俺</夾白>瑚璉深藏器。經綸抱滿懷。<夾白>題紙散下來了。俺子索磨的墨濃。膏的筆飽。也。不。交。頭。接。耳。也。不。口。誦。心。維。</夾白><ref group="眉批">老儒得意若探喉而出</ref><夾白>文。不。加。點。落。筆。成。章。且看這一叚是如何。</夾白>擅天才。剛道個唐虞唐虞三代。累。千。言。不。索。猜。筆。縱。横。頭。不。擡。墨。淋。漓。口。不。開。五。車。書。滿。腹。揣。八。斗。文。隨。手。來。一。字。字。龍。虎。挨。一。行。行。錦。繡。排。</曲文></曲>
<白>眞草俱完。文卷已畢。俺試通篇展開看一遍咱。</白>
<曲><牌>青歌兒</牌><曲文><夾白>呀。</夾白>滿。紙。上。風。雲。風。雲。變。態。盡。都。是。英。雄。英。雄氣。槩。<夾白>恰便似</夾白>百萬精兵大會垓。劍戟相挨金鼓齊篩。决戰明白。勝負分開。<夾白>子俺這</夾白>筆。尖。兒。奪。得。錦。標。來。眞。堪愛。</曲文></曲>
<白>我將這一通文卷。交在至公堂上。領了籖票出塲去來。<科><科>〔遇生相見科〕</科><科>〔生〕</科></科>老先生恭喜得意。<科>〔末〕</科>彼此喜也。<科>〔生〕</科>佳作請敎。<科>〔末云〕</科>你先念。<科>〔生云〕</科>你先念。<科><科>〔末略念科〕</科><科>〔生歎息〕</科></科>誠然老作家。誠然老作家。好筆仗。大學問。深意味。是也不肯干休。是也不肯賤賣了。頭塲如此。二三塲但如破竹之勢耳。由此而狀元及第。又何難哉。正是淸夜夢中迷眼處。朱衣暗裏點頭時。<科>〔末〕</科>多承嘉奬。亦不免有過望僥倖之意。若到那得手之時呵。</白>
<曲><牌>寄生草</牌><曲文>斗來大。黃金印。天般高。白玉堦。<夾白>那其間</夾白>兩班文武齊陪待。<夾白>博得的</夾白>五花誥勅褒先代。<夾白>不枉了</夾白>一生勤苦多寧耐。常言道科發少年郞。俺如今酧志了春秋邁。</曲文></曲>
<曲><牌>賺煞</牌><曲文>贏。得。片。時。功。償。却。平。生。債。管取俺名揚四海。<夾白>捱過了</夾白>雪案螢窻氣運乖。也有個出處興衰。<科>〔生〕</科><夾白>今日纔了得一塲。且回旅館休息。以待後日鏊戰幾時。等得三塲俱畢放榜也呵。</夾白><科>〔末笑〕</科><夾白>小夥子没鏊頭。却早慌了。你。忙。他。怎。的。</夾白>念吾儕。磊落胸懷。歎身在長安都是客。<夾白>乞求的</夾白>曲江宴早排。上林花早開。<夾白>眼見的</夾白>九重春色自天來。</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二折</折題>
<白><科>〔末上〕</科>一顧成周力有餘。白。雲。閒。釣。五。溪。魚。中原莫道無麟。鳳。自是皇家結網疎。老夫進罷三塲。頗覺得意。儘有幾分妄想。不期又是下第。免不得仍作歸計。以圖後舉。書童何在。急收拾行李者。<科>〔倈扮書童上〕</科>此去好憑三寸舌。再來不値一文錢。相公又不曾中得會試。又不選官。喚我收拾行李。我也不答應他。<科><科>〔末呌科尋見罵打介〕</科><科>〔倈〕</科></科>我從光。着。頭。兒。跟隨會試。如今作了老。蒼。頭。不曾掙得一些甚的。望相公如今做了一官半職。我掙些打狗的錢兒。尋一房家小。做幾件衣服。打扮的齊齊整整。再。來。跟。隨。會。試。却。不。是。好。<科>〔末〕</科>旣。做。了。官。怎。得。又。來。會。試。休得胡說。快收拾行李。我饒你一頓打。<科>〔倈〕</科>你收拾。我不收拾。這。頂。老。頭。巾。我。收。拾。得。不。耐。煩。了。他。也。怕。了。我。我。也。怕。了。他。<科><科>〔末怒打科〕</科><科>〔倈〕</科></科>我也不怕打。只怕一件事。<科>〔末云〕</科>你怕甚麽。<科>〔倈云〕</科>只怕你中了進士做官之時。我。也。老。的。掙。不。得。錢。娶。不。得。家。小。了。也。<科>〔末云〕</科>胡說。今科且回家去。來科中不中。選了官罷。<科>〔倈〕</科>你哄的人也多遭了。我不信。我不信。<科>〔末喝〕</科>胡說。</白>
<曲><牌>雙調新水令</牌><曲文>又。東。風。一。夜。滿。皇。都。<科>〔倈〕</科><夾白>這。風。刮。了。到。有。十。來。塲。了。每年向家來。就是頂頭風。一世改不了。造物低也。</夾白><科>〔末〕</科>喚。千。門。曉。鶯。低。度。<科>〔倈〕</科><夾白>不虧他喚醒來呵。偺和相公還作夢裏。</夾白><科>〔末〕</科>禁。煙。蒸。御。柳。花。氣。煖。屠。蘇。春。色。平。鋪。認不定看花處。</曲文></曲>
<白><科>〔倈〕</科>春也一般春。花也一般花。只是老人家無分福了。且。是。眼。花。花。的。怎。生。去。看。的。眞。實。<科>〔末〕</科></白>
<曲><牌>駐馬聽</牌><曲文>行李蕭疎。<夾白>腰。佩。着。</夾白>三。尺。青。萍。玉。轆。轤。英雄濟楚。<夾白>手。揮。着。</夾白>五。花。彤。管。錦。糢。糊。<科>〔倈〕</科><夾白>雖然是錦片的文章。只。是。糢。糊。了。些。兒。試。官。却。怎。生。看。的。明。白。</夾白><科>〔末〕</科>大。家。依。様。畵。葫。蘆。幾。回。就。裏。甞。甘。苦。<科>〔倈〕</科><夾白>罷了罷了。你。畵。的。走。了。様。子。了。</夾白><科>〔末〕</科>挨不上青雲路。升沉一任天分付。</曲文></曲>
<曲><牌>鴈兒落</牌><曲文><夾白>我則待</夾白>銷。繳。了。丹。泥。北。闕。書。發。遣。了。紫。玉。山。中。兎<科>〔倈〕</科><夾白>正該。正該。</夾白><科>〔末〕</科>辭。離。了。黃。金。郭。隗。臺。改。抹。了。錦。繡。相。如。賦。</曲文></曲>
<白><科>〔倈〕</科>正好。正好。改抹了也是件事。只。是。如。今。遲。了。幾。年。了。我前日尋思這事。如同望梅止渴。必然難成。不如早行幾程路兒。却還與人喫酒游湖。濟得甚事。如今又少不得走也。<科>〔末〕</科></白>
<曲><牌>得勝令</牌><曲文><夾白>呀。</夾白>這幾日呼友換春服。常則是沽酒醉春湖。想。像。着。曲。水。承。恩。宴。翻。騰。做。陽。關。悵。別。圖。登。途。打。疊。起。青。雲。步。<夾白>書童。將馬過來。</夾白><科>〔倈〕</科><夾白>馬在此。</夾白><科>〔末〕</科>歸歟。摩挲着款叚駒。</曲文></曲>
<白>書童尋宿去處。認。着。那。舊。主。人。家。晩。間。好。與。他。閑。叙。話。兒。解。我。悶。懷。<科>〔倈〕</科>走的遍數多了。歲月旣久。物是人非。那。得。舊。主。人。來。<科>〔末〕</科></白>
<曲><牌>沉醉東風</牌><曲文>歎經行多非舊主。<科>〔倈〕</科><夾白>走了這幾日。還看不見家。南山在那裏。幾時方得到家也。</夾白><科>〔末〕</科><夾白>遠遠的望見東北上。霧騰騰的。下面就是南山頂兒。</夾白>望煙霞笑指吾廬。一遭兒水遶合。四下裏山圍住。緊拴裝畵裏樵漁。爛煑黃精旋打魚。到大來身安意足。</曲文></曲>
<白><科>〔倈喜介〕</科>到山中煑着黃精。打着魚兒。受用過日月罷。永也是不來這路兒上走了。<科>〔末〕</科></白>
<曲><牌>折桂令</牌><曲文><夾白>俺是個</夾白>海邊頭識字田夫。家住康衢。世際唐虞。民樂時雍。犬無迎吠。吏不追呼。<夾白>過幾個</夾白>太平年。儘<ref group="眉批">憤語可以當泣</ref>强如應舉。<科>〔倈〕</科><夾白>你家裏過年便了。誰請你來。</夾白><科>〔末〕</科>唱。幾。曲。太。平。歌。也。當。了。傳。臚。<科>〔倈〕</科><夾白>略差些兒。每常唱歌。又只是當不的甚麽。</夾白><科>〔末〕</科>鳥弄笙竽。<科>〔倈〕</科><夾白>有了吹笙的。却也風流。</夾白><科>〔末〕</科>泉噴瓊珠。<科>〔倈〕</科><夾白>有了珍珠。倒也富貴。且拏幾個來換酒喫。</夾白><科>〔末〕</科>這的是富貴風流。<夾白>傲盡了</夾白>方丈蓬壺。</曲文></曲>
<曲><牌>離亭宴歇拍煞</牌><曲文>當時不合無憑據。癡心也向長安去。<科>〔倈〕</科><夾白>今。後。要。學。些。精。細。再。記。着。不。來。就。是。了。</夾白><科>〔末〕</科>空勞病軀。輕撇下懶雲窩。冷丢了青竹杖。<科>〔倈〕</科><夾白>不。丢。了。他。呵。拄。着。入。塲。也。不。好。看。相。席舍裏面。也無着落他處。</夾白><科>〔末〕</科>生趕上紅塵路。山林氣不羣。今古時難遇。何須歎吁。身不到鳳凰池。名不登龍虎榜。誓不改驊騮步。<科>〔倈〕</科><夾白>恰才道改了正好。又是不改。却是怎麽。看來每年不得手。正坐此病。朝廷放的扣兒大大的。也難着網。却被這頂老頭巾。悞了一世也。</夾白><科>〔末〕</科>非干皇網疎。不是儒冠悞。打不過時乖運阻。<夾白>攛斷着</夾白>百巧百窮身。<夾白>整受了</夾白>三日三夜苦。</曲文></曲>
<白><科>〔倈〕</科>若是算個明帳。前後也勾三個月了。</白>
</折>
<折><折題>第三折</折題>
<白><科>〔末上〕</科>無媒徑路草蕭蕭。自古雲林遠市朝。公道世間惟白髮。貴人頭上不曾饒。老夫自上年下第回來。不覺又是一年。青春易邁。白首無成。獨坐無聊。老懷難遣。友人劉孟節。與我為忘。年。之。交。數年前曾因秋風凉月。相訪此人於西田別業。儘有高雅風致。我想來今日這般孤悶。還去再訪一遭。共話此懷。却不是好。<科>〔副末扮劉孟節上〕</科>芳。草。和。煙。煖。更。青。閒門要路一時生。年年檢點人間事。惟有春風不世情。小生劉槩是也。家世耕讀為業。昔年曾以春秋魁東省。至今八上春官不第。未肯廢學。同時之人。升沈異趣。大半凋落。止有老友梁太素。隱居南山之麓。不屑小就。正與小生氣味相投。許時未曾靣晤。彼此神交。今夕形諸夢寐。想有書柬來也。<科><科>〔末上敲門科〕</科><科>〔副末開門相見拍手歡笑云〕</科></科>剛纔一句話說未了。老先生恰好來也。<科>〔末〕</科>同到田野中遊玩一遭。是好春氣也呵。</白>
<曲><牌>商調集賢賔</牌><曲文>二十年斷金同志友。今日裏共追遊。正東皇三春晴晝。望西田萬頃平疇。<夾白>剛道個</夾白>惜芳菲落盡還開。<夾白>却怎生</夾白>歎韶華去也難留。<夾白>動。不。動。</夾白>忽。地。春。來。忽。地。秋。<夾白>是。不。是。</夾白>白。了。人。頭。<夾白>折倒的</夾白>馮唐容易老。宋玉許多愁。</曲文></曲>
<白><科>〔副末〕</科>小庄荒僻。焉敢遠勞杖履。不勝欣幸。<科>〔末〕</科></白>
<曲><牌>逍遙樂</牌><曲文>融和時候。燕整新巢。鶯呼舊友。因此上對景<ref group="眉批">山林田野景色霏微其輞川圖耶輞川咏耶何詩中有畵畵中有詩也</ref>尋幽。向春山無伴相求。大。地。平。鋪。草。色。柔。踏遍了庄前疃後。<夾白>見。了。些。</夾白>白。雲。舒。卷。紅。雨。繽。紛。碧。水。交。流。</曲文></曲>
<曲><牌>金菊香</牌><曲文>一。行。飛。鷺。野。塘。幽。三。月。啼。鵑。遠。樹。稠。幾。家。牧。犢。荒。山。瘦。望。斷。滄。洲。開。口。笑。豁。吟。眸。</曲文></曲>
<曲><牌>醋葫蘆</牌><曲文><夾白>戀則戀</夾白>富春澤七里灘。<夾白>喜則喜</夾白>柴桑村五株柳。<科>〔副末〕</科><夾白>老先生下顧。有何見敎。</夾白><科>〔末〕</科>為則為陳雷膠漆意綢繆。<科>〔副末〕</科><夾白>老先生素稱有修五鳳樓手叚。今其時矣。何故高蹈遠引。</夾白><科>〔末〕</科>說則說老手能修五鳳樓。<夾白>怕則怕</夾白>遭逄不偶。<夾白>衛青不敗由天幸。李廣無功緣數奇。如。今。也。論。不。得。好。手。叚。了。</夾白><科>〔末〕</科>恨則恨飛將軍白首未封侯。</曲文></曲>
<白><科>〔副末〕</科>久聞寶庄山明水秀。遠勝此地。今日之游。殊無足觀。請回茅舍。休息如何。<科>〔末〕</科>彼此俱有好處。</白>
<曲><牌>么</牌><曲文><夾白>您這裏</夾白>傍疎籬。列衆芳。<夾白>俺那裏</夾白>繞淸泉。栽萬竹。<夾白>你這裏</夾白>白。雲。流。水。兩。悠。悠。<夾白>俺那裏</夾白>摩。天。峻。嶺。當。窻。牖。<夾白>你這裏</夾白>野。花。如。繡。<夾白>俺那裏</夾白>綠。陰。中。藏。着。個。釣。漁。舟。</曲文></曲>
<白><科>〔副末〕</科>平田曠野。有何勝槩。且回去罷。<科>〔末〕</科>儘有可樂處。我說與你聽。</白>
<曲><牌>么</牌><曲文><夾白>一會家</夾白>訪。幽。人。琴。一。囊。<夾白>一會家</夾白>寫。閒。情。詩。數。首。<夾白>一會家</夾白>傷。今。弔。古。過。荒。丘。<夾白>一會家</夾白>浩。浩。歌。仰。天。齊。拍。手。<夾白>一會家</夾白>酒。瓶。兒。隨。後。<夾白>一會家</夾白>扯。衣。衫。滿。勸。了。兩。三。甌。</曲文></曲>
<白><科>〔副末〕</科>前歲重陽。曾蒙過訪。今日上巳。又是佳節。高興所至。必及美景良辰。但媿地主不才。恐孤賞心樂事耳。別業淸溪環遶。可以流觴。芳。草。匀鋪。權為席地。到此再飮幾杯。以償今日高興。<科>〔末〕</科>好景致。好景致。是亦小蘭亭也。將酒來。將酒來。</白>
<曲><牌>么</牌><曲文><夾白>則今日</夾白>宴。蘭。亭。三。月。三。<夾白>憶昔年</夾白>挿。黃。花。九。月。九。<夾白>這的是</夾白>無。情。歲。月。不。相。投。<夾白>恰才個</夾白>翠甸芳郊欣聚首。<夾白>霎時間</夾白>風僝雨僽。<夾白>把俺這</夾白>遊。春。杜。甫。打。了。個。倒。回。頭。</曲文></曲>
<白><科>〔副末〕</科>風雨來了。快回去罷。<科>〔末醉科副末扶科背歎息云〕</科>可惜老了英雄也。往日此老有百觚之量。今纔十餘杯。却便醉也。<科>〔末喝云〕</科>你。鬼。念。文。章。說。些。甚。的。我喫你多少酒。便要發話。你說我老呵。我與你較力。說我醉呵。我與你較量。<科>〔副末〕</科>此老倔强猶昔。我何曾說你。但說小弟陪不得了。須索勉强奉陪。是這般話。老先生錯聽了。<科>〔末怒〕</科>你。又。說。我。耳。聾。我。<ref group="眉批">老景逼眞</ref>分。明。聽。的。那。話。明。明。白。白。的。又。把。這。話。來。支。吾。我。可見不以至誠相待。<科>〔抱副末跌打科笑云〕</科>你說我老了英雄。却怎麽勝過了你。喚左右。將大杯來。與東家較量。<科><科>〔副末丢眼色換杯科〕</科><科>〔末又怒云〕</科></科>呀。你。又。說。我。眼。花。你。那。眼。睫。毛。略。動。些。兒。我。就。看。見。了。<科>〔副末〕</科>適間野外用的。就是此杯。<科>〔末大怒云〕</科>你。好。十。分。<ref group="眉批">矍鑠哉是翁</ref>小。看。我。又。言。我。忘。事。方。纔。野。外。用。的。是。那。大。口。兒。直。筩。兒。平。底。兒。半。斤。酒。的。杯。兒。我。喫。十。五。杯。俱。是。十。分。你。喫。了。三。杯。俱。是。七。分。兒。四。杯。是。五。分。兒。你。說。我。不。記。的。麽。<科>〔扯住不放科大呼云〕</科>拏那大杯兒來。我與你喫到三更。<科>〔副末拱手云〕</科>小。弟。眞。是。敬。服。敬。服。高。年。耳。聰。目。明。又。有。記。性。不。忘。筋。力。不。衰。還。把。酒。量。來。發。莽。的。降。我。也。罷罷罷。我及不的了。告饒罷。告饒罷。<科>〔末〕</科>旣然告饒。我且放你去。那十步之外。把。左。眼。䁪。幾。䁪。右。眼。䁪。幾。䁪。再。把。兩。眼。齊。䁪。幾。䁪。略。略。丢。幾。個。眼。色。兒。試。我。一。試。再。把。我。二。人。遠。年。幹。的。梯。希。事。說。的。知。心。話。悄。悄。說。上。幾。件。事。兒。幾。句。話。兒。試。我。聽。的。記。的。麽。<科><科>〔副末走十步試科〕</科><科>〔末答應科〕</科><科>〔副末〕</科></科>眞是難得。若是命運好呵。誠然中個狀元不難。但不知福分如何。<科>〔末笑云〕</科>孟節賢弟。還是不曾改口。又。待。說。我。無。福。呵。我。怎。生。抱。負。這。般。天。才。長。享。這。般。壽。考。賢弟。我與你說。你也休怪休怪。我自來是這等性氣。受不的一點屈。藏不住一句話。說盡了纔是自在。</白>
<曲><牌>後庭花</牌><曲文><夾白>不。是。俺。</夾白>醉。醺。醺。閑。鬬。口。<夾白>生。子。怕。</夾白>走。張。張。乾。罷。手。<夾白>不。能。彀。</夾白>撲。刺。刺。龍。躍。三。門。浪。<夾白>也。圖。箇。</夾白>戰。騰。騰。鵬。摶。萬。里。秋。<夾白>你是也陪不得我了。將大杯來我自飮自釃。還喫上幾杯。</夾白><科>〔副末〕</科><夾白>酒在此。</夾白><科>〔末〕</科><夾白>這。杯。方。才。無。有。却。又。出。世。了。也。</夾白>志難酧。只。落。的。酒。淹。衫。袖。<夾白>眼。見。的。</夾白>紫。金。魚。不。<ref group="眉批">▲氣直上可以干霄</ref>上。鈎。小。朱。衣。不。點。頭。妙。文。章。一。筆。勾。好。才。華。一。鼓。休。響。名。聲。耳。後。丢。老。道。學。眼。不。瞅。美。前。程。水。上。漚。熱。心。腸。火。上。油。破。頭。巾。賊。不。偷。窮。酸。丁。鬼。見。愁。</曲文></曲>
<白><科>〔副末〕</科>旣然此志不遂。改絃易轍。别圖進取之計如何。<科>〔末〕</科></白>
<曲><牌>青歌兒</牌><曲文><夾白>呀。</夾白>俺也曾思前。思前盻後。又何必迎新。迎新棄舊。<夾白>還。做。個。</夾白>嘯。傲。乾。坤。第。一。流。<夾白>且。向。這。</夾白>學。海。書。樓。筆。陣。詩。疇。錦。帶。牙。軸。鐵。畫。銀。鈎。苦。志。藏。修。刻。意。冥。捜。袖。手。埋。頭。側。耳。凝。眸。進。則。伊。周。退。則。巢。由。聖。世。歌。謳。樂。土。嬉。遊。含。哺。無。求。鼓。腹。何。憂。紫。府。丹。丘。白。鹿。蒼。虬。三。島。十。洲。萬。載。千。秋。這。其。間。無。老。也。無。愁。便。是。咱。功。名。就。</曲文></曲>
<白><科>〔副末〕</科>小庄荒陋。雖無款待。但望流連數日。傾倒懷抱。小生之願足矣。<科>〔末〕</科>乘興而來。興盡而返。不勞苦留。<科>〔副末扯科〕</科><科>〔末〕</科></白>
<曲><牌>浪里來煞</牌><曲文>東君呵。抵死留。山人呵。乘興走。<夾白>悞了我</夾白>採芝深入海東頭。<夾白>假若你</夾白>酧志了功名得自由。將。俺。那。小。桃。源。遙。受。<夾白>把。你。這。</夾白>牙。籖。三。萬。一。齊。丢。</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四折</折題>
<白><科>〔外扮監試官上〕</科>玉帛徴賢下紫宸。魚龍吹浪躍雲津。休言栢府霜威重。桃李門墻都是春。下官姓滕名中正。見任監察御史。方今太平興國八年。例該會試天下舉人。欽奉聖旨下官監試。今日第一塲。這般時節。士子每等候多時了。喚監門官開了門放進來。<科>〔淨扮監門官上〕</科>領鈞旨。<科><科>〔開門科〕</科><科>〔正末副末正生進科〕</科><科>〔淨驚駭介〕</科></科>且住且住。今年科塲有些異事。<科>〔外〕</科>有甚事。<科>〔淨云〕</科>怪呀。怪呀。你看那三淸下界來了。<科>〔外〕</科>休得胡說。<科>〔淨〕</科>兀的不是太上老君到也。我再看眞着。呀。那西王母瑤池會來了。兀的不是老壽星到也。若不是呵。必定是本處土地爺爺。來此監察。你我大家。都要秉公守法哩。<科>〔末〕</科>休得胡說。我是舉人。<科>〔淨扯住大呌云〕</科>我拏住一個詐僞。<科>〔末〕</科>我怎麽是詐僞。<科>〔淨〕</科>你假充舉人。怎麽不是詐僞。<科>〔末〕</科>怎見得我是假充。<科>〔淨〕</科>我也每塲監舉。不曾見這様個舉人。<科>〔末〕</科>你這厮旣然積年包攬監舉。我每科來會試。你却不認得。<科>〔淨〕</科>我說你是詐僞。你便挾我是積年。你若眞個是正身。也。是。久。慣。積。年。了。請問高。壽。<科>〔末〕</科>虛。度。七十有九。<科>〔淨笑〕</科>正。是。一。揑。青。春。也。你且去改日來。<科>〔末〕</科>今日進頭塲。怎道改日來。<科>〔淨云〕</科>這三塲是進士科。改日另有神。童。科。那是你的舉塲。今日錯問了塲也。<科><科>〔末進科〕</科><科>〔淨推出介〕</科></科>且去且去。明年來罷。<科>〔末〕</科>着我改日來。尚然等不得。怎麽說明年來。<科>〔淨云〕</科>今。年。才。七。十。九。明。年。這。塲。屋。中。空。閑。好。擺。大。筵。席。慶。八。十。也。<科><科>〔末闖進科〕</科><科>〔淨跪〕</科></科>你將就我罷。今年御史甚是作威福。除打了我扶同作弊不打緊。連你也不乾淨。<科>〔末〕</科>我有甚事。<科>〔淨〕</科>你若是假舉人。他便問你詐僞之罪。<科>〔末〕</科>若是眞的。你却怎了。<科>〔淨〕</科>你若是眞的。他見你這模様。先考試你。對答不來呵。追你白麵一百斤。菉豆五斗送供給所公用。才乂出你去。<科>〔末〕</科>但<ref group="眉批">諢雖纏擾然不如此形容老景不盡</ref>放我進去。也没有他考試我的道理。又那有追白麵菉豆之說。<科>〔淨〕</科>你但說你會試幾十遭了。<科>〔末〕</科>你無意思。查我脚色怎的。我來了十五六次了。<科>〔淨〕</科>算來你進了五十塲。那。一。塲。不。誆。一。斤。麵。的。饅。頭。半。斤。豆。的。粉。湯。<科>〔末〕</科>就隨你說。那討白麵一百斤。菉豆五斗。<科>〔凈云〕</科>你也是老的胡突了。我不和你算了。你。是。久。慣。誆。騙。無。利。息。的。帳。的。<科>〔末笑云〕</科>我不知算做本利停也。<科>〔淨云〕</科>似。你。這。般。久。戀。文。塲。還。該。追。你。連。本。三。哩。快出去。快出去。悞了别人進塲。<科><科>〔末又闖科〕</科><科>〔外〕</科></科>放他進來者。<科><科>〔相見科〕</科><科>〔外〕</科></科>看他舉動。豈有假充之說。只是老了。<科>〔末〕</科>你便是老了。<科>〔外〕</科>我的年紀。比你小兩三倍。怎道我老了。<科>〔末〕</科>雖然年小。却。被。老。皮。褁。殺。你。了。我雖年長。便强過你也。語云。苟有良田。何憂晩歲。小。生。積學有待。壯志未酧。如不見信。請老先生面試經史。過目成誦。口占詞賦。乂手成章。頃刻命題。援筆立就。<科>〔淨〕</科>你這般年紀。自稱小。生。他那様英妙。到是老。先。生。眞是錯亂錯亂。醜看醜看。<科>〔外〕</科>胡說。看來此老言談。一定是個大抱負的。但此非面試之時。准你進號房聽題去罷。<科>〔末云〕</科>肉眼不知天下士。至今猶作等閒看。<科><科>〔下〕</科><科>〔正生扮賈同上〕</科></科>遠客悠悠任病身。誰家池上又逄春。明朝各自東西去。此地看花是别人。小生姓賈名同。字希德。齊郡臨淄人也。今歲來京會試。與老友梁太素劉孟節。常同出入。不料三人俱不遂意。兩兄留京。欲要選官出身。也了一塲事罷了。奈吾心事不定。况是身體欠安。不免支持回家。再作計較。遠遠看見梁老兄來了。<科>〔正末上〕</科>天涯方歎異鄉身。又向天涯别故人。明。日。五。更。孤。店。月。醉。醒。何。處。各。沾。巾。老夫又來塲中。枉走一遭。欲再回家。有何面目見山東父老。罷罷罷。只得在京守選了罷。縱然選官不成。也。决。不。肯。回。去。就。在。京。邸。溫。習。經。史。過。此。三。年。却。也。免。得。家。累。人。事。之。擾。今日契友希德。亦失意東歸。曾與孟節相期。來送於南郊之外。十里長亭。敢待來也。<科>〔副末上〕</科>君去春山誰共遊。鳥。啼。花。落。水。空。流。如今送别臨溪水。他。日。相。思。來。水。頭。小生劉槩是也。欲與梁老先生同送希德出京相别。呀。却都先到了。<科><科>〔相見科〕</科><科>〔副末〕</科></科>恕遲恕遲。<科>〔生〕</科>承愛承愛。<科>〔正末〕</科>今日客中無物。可以送别。惟願長途自愛而已。正是貧交此别無他贈。惟。有。青。山。遠。送。君。</白>
<曲><牌>正宫端正好</牌><曲文>短征衫長亭道。紅塵染兩鬂蕭騷。一。肩。行。李。斜。陽。照。幾度傷懷抱。</曲文></曲>
<白>念吾三人數十年間。常同筆硯。到今老大無一能伸志者。是好歎人也呵。</白>
<曲><牌>滚繡毬</牌><曲文>數十年貧賤交。兩三個湖海豪。但。相。逄。仰。天。長。嘯。乍離别撫景無聊。飄蓬匝地飛。飛花逐水飄。亂紛紛眼前零落。急穰穰心下煎熬。再來不上三都賦。此去休過萬里橋。堪嘆吾曹。</曲文></曲>
<曲><牌>叨叨令</牌><曲文>見不上山遙水遙。走了些奔奔波波的道。捱不過緣薄命薄。撅。了。些。凄。凄。凉。凉。的。窖。賭不得才高道高。惹了些嘻嘻哈哈的笑。免不得魂勞夢勞。睡了<ref group="眉批">錢神有用江管無花</ref>些昏昏沉沉的覺。兀的不悶殺人也麽歌。兀的不惱煞人也麽歌。總。不。如。胡。學。亂。學。儧。了。些。堆。堆。積。積。的。鈔。</曲文></曲>
<白><科>〔副末〕</科>旣然長行。不必遲疑悞了路兒。<科>〔末〕</科></白>
<曲><牌>脫布衫</牌><曲文>意沉吟悵望南郊。歩遲疑轉過東臯。感明時君恩未報。念高堂幾時榮耀。</曲文></曲>
<曲><牌>小梁州</牌><曲文><夾白>到如今</夾白>百事無成兩淚抛。壯志頻銷。功名久矣困時髦。空焦燥。仰負聖明朝。</曲文></曲>
<白><科>〔生〕</科>不因病軀。小生也索選了官罷。看來青雲路上。到底無分也。<科>〔末〕</科>也不消如此說話。</白>
<曲><牌>么</牌><曲文>儘敎霧隱南山豹。任泥蟠東海潜蛟。<夾白>有時節</夾白>出深林。離幽壑。風雲會了。聳頭角。顯皮毛。</曲文></曲>
<曲><牌>上小樓</牌><曲文><夾白>有如今</夾白>英雄未老。行藏難料。實指望千載奇逄。萬里封侯。一品隨朝。銅柱標。金甌罩。姓揚名耀。<夾白>不枉了</夾白>苦心人。竭忠盡孝。</曲文></曲>
<白><科>〔副末〕</科>常言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少得留戀。<科>〔末〕</科>再少叙片時者。</白>
<曲><牌>么</牌><曲文>訴交情分手難。望家鄉去路遙。<夾白>只落得</夾白>離思綿綿。舉目凄凄。回首迢迢。枉徒勞。這幾遭全無消耗。<夾白>又不知</夾白>甚時節龍門一躍。</曲文></曲>
<曲><牌>滿庭芳</牌><曲文>芊。芊。芳。草。王。孫。歸。去。綠。映。征。袍。錦。城。不。似。家。鄉。樂。且遠塵囂。喜飛騰時不凑巧。怕藏修數豈能逃。常言道高官大爵。無福也難消。</曲文></曲>
<白><科>〔副末〕</科>小生有貂裘雖敝。猶可行邊換酒。聊解悶懷。敬以此為贈。<科><科>〔生不受科〕</科><科>〔正末〕</科></科>老夫所佩刀。古之吳鈎也。解以贈君。此去雖非壯遊。且以為館伴之助。願勿却耳。<科>〔生辭謝科〕</科><科>〔末〕</科></白>
<曲><牌>朝天子</牌><曲文>紫貂寶刀。提起來都不要。腰纏一股皂絲縧。頭頂多情帽。駟馬香車。花藤彩轎。畏途中難自保。寂寥苦熬。終有個時來到。</曲文></曲>
<白>俺二人已是在此。也省得家中激惱生氣。希德賢弟。比及到家。怎生喫受也呵。</白>
<曲><牌>耍孩兒</牌><曲文>草。堂。前。猛。聽。的。靈。禽。噪。不移時先生到了。佳人忙整翠雲翹。肯分的對臉兒迎着。<夾白>莫不是</夾白>看花到處誇三日。<夾白>莫不是</夾白>衣錦還鄉騙一遭。低低語罷微微笑。<夾白>誰想他</夾白>語中帶刺。笑裏藏刀。</曲文></曲>
<白>此時他那裏做了酒兒。設下香案。深深祝願。仰着面兒。專候捷音。敢待來也。</白>
<曲><牌>七煞</牌><曲文>甕頭新酒熟。爐中香篆飄。一家兒單等來人報。遙瞻玉殿傳金榜。淨掃蓬門挿錦標。不。隄。防。咫。尺。親。身。到。<夾白>安排下</夾白>杯盤酒果。<夾白>擺列着</夾白>歌舞笙簫。</曲文></曲>
<白>你若進門之時。單看你頭角崢嶸。衣冠濟楚。要慶賀你。却將甚麽打發他。</白>
<曲><牌>六煞</牌><曲文>露春蔥。接玉鞭。轉秋波。覷紫袍。擡。頭。不。見。烏。紗。帽。多。情。却。被。無。情。惱。好。氣。權。將。惡。氣。包。賽。瓊。林。倒。做。了。村。田。樂。<夾白>怎。禁。他。</夾白>虚。心。兒。賀。喜。假。意。兒。酧。勞。</曲文></曲>
<白>他的閑氣。你已受之不盡。你也躊蹰幾句話。抵當他罷。</白>
<曲><牌>五煞</牌><曲文>休把小眼兒看。莫將閑話兒嘲。聰明人聽我低聲告。春。風。桃。李。姿。容。媚。秋。水。芙。蓉。氣。韻。高。早。共。晩。天。之。道。<夾白>這。其。間。</夾白>難。移。時。刻。不。錯。分。毫。</曲文></曲>
<白>你若應答不過。却將古人比方如何。</白>
<曲><牌>四煞</牌><曲文>太公曾鼓刀。甘羅相本朝。論誰年老誰年少。休將此恨悲前事。自分吾生有下梢。胸。中。改。不。了。元。龍。傲。<夾白>但得個</夾白>身心安樂。<夾白>長則是</夾白>脚手堅牢。</曲文></曲>
<白>希德此去。但打得過這畨惱聒呵。也就有自在處了。</白>
<曲><牌>三煞</牌><曲文>包。藏。了。八。面。鋒。收。拾。了。五。彩。毫。水。邊。林。下。閑。垂。釣。旋。收。落。葉。供。茶。竈。自。汲。淸。泉。養。藥。苗。時不遇從吾<ref group="眉批">携手河梁與易水擊筑一般悲歌</ref>好。飯蔬飮水。陋巷簞瓢。</曲文></曲>
<白>再來功名路上。只是聽天命了。若以時事言之。便難說話。</白>
<曲><牌>二煞</牌><曲文>談。天。口。閉。的。嚴。拏。雲。手。袖。的。牢。取。功。名。使。不。得。虛。圈。套。閑看世態眉常鎖。但說時人手便搖。誰。不。愛。鴉。青。鈔。<夾白>一處處</夾白>人離財散。<夾白>一時時</夾白>水長船高。</曲文></曲>
<曲><牌>一煞</牌><曲文>逃名遠市朝。潜身向草茅。權時用拙存吾道。無求到處人情好。不飮從他酒價高。非是俺寛懷抱。<夾白>包藏着三千</夾白>禮樂。<夾白>埋伏着</夾白>九萬扶搖。</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愁。嫌。日。月。長。醉。看。天。地。小。謾。歌。流。水。高。山。調。<夾白>似。你。這。</夾白>知。己。知。音。天。下。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五折</折題>
<白><科>〔末上〕</科>褒衣博帶滿塵埃。獨上都堂納卷回。蓬巷幾時聞好信。棘闈何日免重來。三條燭盡鐘初動。九轉丹成鼎未開。殘。月。漸。低。人。擾。擾。不知誰是謫仙才。老夫京師住了三年。頗有些靜養功夫。今歲丙戌科。就便會試。三塲已畢也。說不得七篇文章精玅。單看八個字扶持。聞知明早揭曉。今夜必定先有消息。書童。你好生聽信者。<科>〔倈上〕</科>相公息氣罷。我待睡覺哩。這。十。六。七。遭。永。没。聽。見。這。麽。様。信。兒。<科>〔末〕</科>你但聽着。也没折了甚麽本錢。<科>〔倈〕</科>且莫說前後十七科會試盤費。只這三年也費許多錢。那。一。文。是。轉。的。利。錢。不。是。折。的。本。錢。都是甚的。<科>〔末〕</科>前年那門官。和我算。官。錢。本。利。算。了。個。没。意。思。今年這禽獸。又和我算。私。帳。的。本。利。這。一。遭。又。没。大。來。頭。了。也罷。放你睡去罷。<科><科>〔丑急呌門科〕</科><科>〔末〕</科></科>報信的人來了。書童快開門去。<科><科>〔倈鼾睡不應丑又打門末又呌科〕</科><科>〔倈半醒介〕</科></科>不要開門。他是索酒錢的。<科>〔末〕</科>不是。<科>〔倈〕</科>是要水錢的。<科>〔末〕</科>不是。<科>〔倈〕</科>任他要甚麽錢的。我只是不開門。此時正没半個低錢哩。<科>〔丑打門開入報云〕</科>老爺恭喜高中了。<科>〔倈〕</科>好靈夢。我方才睡着。夢見俺爺高中。自己先報了。那裏希罕你來報喜。正無一個喜錢哩。今後得了官兒。却有本有利了。等討了利錢來。多多賞些罷。<科>〔丑〕</科>無錢。賞一紙執照去罷。還要報别處去。<科>〔末〕</科>老。夫。這。件。事。方。才。銷。繳。不知我幾個朋友如何。<科>〔丑〕</科>山東中了許多人。不記得。只記的劉槩賈同二名。<科>〔末〕</科>孟節希德。都中了也。可喜可喜。正是報道是龍人不信。果然奪得錦標來。<科><科>〔下〕</科><科>〔副末正生小生上〕</科></科>殿上衮衣明日月。硯中旗影動龍蛇。縱横禮樂三千字。獨對丹墀日未斜。小生劉槩賈同王從善是也。幸與梁老先生同登會試。前日已廷試了。今日五鼓朝房中聽候傳臚。已報梁先生擢首吾榜。大魁天下。果然不負此老平生大志。那壁來的敢怕是也。<科>〔正末上〕</科>天福三年來應舉。雍熙二載始成名。饒他白髮巾中滿。且喜青雲足下生。觀榜更無朋輩在。到家惟有子孫迎。也知年少登科好。爭奈龍頭屬老成。老夫虛。度。八。十。二。歲。奔。走。五。十。餘。年。今。日。方。纔。了。得。功。名。二。字。傳聞叨居首列。且未可信。須待唱名之後。方見端的。且喜忘。年。之。友。劉賈二人同登此榜。老懷又更慶幸也呵。<科>〔副末正生小生相見科同云〕</科>恭喜恭喜。<科>〔正末〕</科>彼此彼此。同志之友。今為同年。何樂如之。<科>〔小生〕</科>老先生認識小弟麽。<科>〔末〕</科>怎不認得。看。你。面。貌。也。老。辣。了。庚辰到今。便是六七年矣。當時出於戲言。今日果然作同年也。何幸何幸。<科>〔副末〕</科>長安門開了。進去伺候唱名者。<科><科>〔下〕</科><科>〔外扮呂丞相上〕</科></科>握髮招賢集鳳池。銅龍猶自漏聲遲。這。回。夢。見。周。公。處。不。是。當。年。渴。睡。時。下官呂蒙正是也。備位當朝宰輔之職。今早聖上親御正殿。傳臚唱名。下官忝居首相。先來伺候。侍班讀卷。稱賀致辭。這時分天色尚早。俺且在這金門下待漏者。<科><科>〔正末副末正生小生淨上〕</科><科>〔點朝鼓鳴鞭了〕</科><科>〔鴻臚寺官唱〕</科></科>第一甲第一名梁顥。<科>〔正末出班跪〕</科>第一甲第二名劉槩。<科>〔副末跪〕</科>第一甲第三名賈同。<科>〔正生跪〕</科>第二甲第一名王從善。<科>〔小生跪〕</科>第三甲第一名胡旦。<科><科>〔淨跪〕</科><科>〔鴻臚寺官賛叩頭舞蹈山呼訖〕</科><科>〔賛〕</科></科>禮畢。傳奉聖旨。着開封府官。備傘葢頭搭。送狀元歸第。<科>〔正末〕</科></白>
<曲><牌>南呂一枝花</牌><曲文>龍頭屬老成。虎榜標名字。衣冠唐制度。車馬漢威儀。拜舞丹墀。瞻曉日天顔霽。簇春雲御仗齊。<夾白>昨日個</夾白>玉樓前策士無雙。<夾白>今日個</夾白>金殿上傳臚第一。</曲文></曲>
<曲><牌>梁州</牌><曲文><夾白>我只見</夾白>那壁廂鋪張了法駕。這壁廂擺列了朝儀。<夾白>只聽的</夾白>鈞。天。樂。奏。香。風。細。明良聚會。文武班齊。狀元及第。宸翰親題。挿宫花烏帽簷低。飮玉酒滿奉金杯。賜袍笏可體春衣。<夾白>從今後</夾白>一步步不離了鵷班豹尾。一時時不離了鳳闕龍墀。<夾白>這的是</夾白>文齊福齊三簷傘罩王門內。借頭搭顯榮貴。兩朶銀瓜壯等威。歸去如飛。</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夾白>誰不羡</夾白>天街走馬黃金轡。上。苑。看。花。碧。草。堤。雁塔題名玉碑記。占瓊林首席。受皇恩一世。穩步了雲路鵬程九萬里。<科>〔下〕</科></曲文></曲>
<白><科>〔黃門官上〕</科><科>〔正末捧表同副末正生小生淨上跪開讀云〕</科>雍熈二年三月二十日。臣梁顥等伏蒙聖恩<ref group="眉批">謝表典雅婉麗可程以式</ref>賜臣等狀元及第進士出身有差。謹上表稱謝者。伏以黃屋臨軒。肆頒淸問。丹墀唱第。首擢殊科。浩乎恩典之自天。凛然報稱之無地。色隨喜變。寵與媿幷。臣顥誠惶誠恐。稽首頓首。伏念臣卷曲散材。苦窳賤質。少。嘗。艱。阻。但。為。裘。氏。之。吟。晩。更。耋。衰。豈。免。輪。人。之。議。逐。癸。庚。於。饑。渴。混。甲。子。於。泥。塗。妄意揀。金。漫來市。璞。青。天。萬。里。堪。嗟。蜀。道。之。難。白。雪。一。聲。誰。和。郢。中。之。曲。笙竽異好。水石難投。曝。腮。屢。殿。於。龍。門。鼓。翼。浪。隨。於。鶚。薦。曾謂淟涊之迹。尚有飛鳴之期。兹葢伏遇皇帝陛下。文明啓運。壽考作人。明詔賔興。豈漫修夫故事。昕庭親策。兾有得於眞才。大開公正之門。廣聞直切之論。雲龍風虎。不約而從。秋蜩夏蟬。亦知所感。眞千。載。太。平。之運。起四。海。狀。元。之心。遂使衰微。獲伸沉抑。桃。花。浪。暖。化。龍。高。躍。於。三。層。楊。葉。技。精。中。鵠。兼。收。於。百。步。策方塵於乙。夜。名已玷於甲。科。踞足鰲頭。依光鳳表。陛嚴法駕。仰瞻鹵簿之具陳。聲徹淸班。俯聽鴻臚之傳唱。楓宸賜第。旣冒優恩。藻宴均慈。載叨盛禮。習聞弦誦。詎聆雅樂之音。久困虀鹽。烏覩大官之膳。在公載燕。繼事瓊林。剪綵為花。降來金闕。葢自廊廟而下。覩以為榮。自有科目以來。謂斯獨盛。但念臣<ref group="眉批">一字不可移易</ref>壯。心。雖。在。來。日。無。多。白。首。窮。經。少。伏。生。之。八。歲。青。雲。得。路。多。太。公。之。二。年。敢不益勵丹心。愈堅素履。寒。松。不。改。於。晩。節。老。馬。或。辨。於。長。途。伏願德乃日新。由是與天地合德。人。惟。求。舊。無。忘。乎。耉。老。成。人。钁。鑠。是。翁。使得畢餘生而報國。倔。强。此。老。憫其秉直道而輸忠。臣無任屏營激切之至。謹奉表稱謝以聞。</白>
<詩><詩句>生長梁唐晉漢周。</詩句><詩句>晩成宋代老龍頭。</詩句><詩句>奔馳客路三千里。</詩句><詩句>鏖戰文塲五十秋。</詩句><詩句>事業巍巍掀宇宙。</詩句><詩句>子孫世世紹箕裘。</詩句><詩句>當時若更登科早。</詩句><詩句>那得芳名萬古留。</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虬髥翁</雜劇題>
<署名>吳興初成凌濛初譔
西湖彥雯汪橒評
武林大師沈維垣
士張穆四維閱</署名>
<簡名>虬髯翁</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李衛公家緣省。氣。力。</題><題>唐天子江山爭。不。得。</題>
<題>莽道人望氣太原郡。</題><題>虬髯翁正本扶餘國。</題>
</題目>
<折><折題>第一齣</折題>
<白><科>〔雜扮道士上〕</科>家舍從來方外地。袈。裟。重。染。陌。頭。塵。<ref group="眉批">初成諸劇眞堪伯仲周藩非復近時詞家可比余捜之數載始得値此集已告成先梓其一餘俟三集奉為冠冕</ref>道人原不求名利。名利何曾繫道人。自家海上埋名一箇道人。少習孤虚旺相之術。頗讀讖緯押闔之書。俺前日雲遊到中國。推算定數。不日將亂。主有眞天子出世。尋訪多時。遇着俺張兄虬髯翁。他龍行虎歩。是個王者之相。兼他英豪無雙。又加俺機謀莫測。那怕大事不成。一面屯集糧草。招納賢豪。光景已有八九分了。只是近日望氣見太原地面。祥雲籠罩。紫霧騰湧。此。中。若。更。有。眞。人。這。事。可。不。決。撒。了。也。俺因此别了張兄。一路訪問消息。約他在汾陽橋相等。俺須索走一遭去。<科>〔下〕</科></白>
<白><科>〔冲末仝旦上〕</科>自家姓李名靖字藥師。京兆三原人也。這娘子姓張。元是楊越公家中紅拂妓。只因俺越公府中獻策。他。識。得。俺。是。個。好。漢。子。逕假作男粧。賺出侯門。奔俺寓所。俺。思。想。若。待。納。他。來。越。公。見。俺。甚。是。欽。重。功。名。唾。手。可。得。怎。的。撇。下。去。了。若。<ref group="眉批">看得榮華富貴為小事便能做出掀天揭地來</ref>待。不。納。來。憑。着。俺。的。本。事。那。處。不。討。得。些。榮。華。富。貴。到。為。些。小。事。情。辜。負。這。娘。子。識。英。雄。的。心。事。況。且。那。顯。得。俺。男。兒。漢。志。氣。因此上換了衣裝。連夜逃遁。俺曾在太原見州將李世民。是個眞命天子。一向要去輔佐他。恰好俺的故友劉文靖也在他門下。今同了娘子投奔他處。圖個出身。可不是好。一路行來。此乃靈右地方。有一座酒務兒在此。娘子。俺每買早飯吃了去。<科>〔旦〕</科>官人見的是。<科>〔冲〕</科>酒保那里。咱每買早飯吃的。<科>〔内應〕</科>官人娘子請坐。早飯就來。<科>〔冲〕</科>娘子。你自梳頭。咱喂那馬兒去。<科>〔虚下〕</科></白>
<白><科>〔正末扮虬髯翁騎驢上〕</科>三。尺。龍。泉。萬。卷。書。老。天。生。我。意。何。如。山東宰相山西將。彼丈夫兮我丈夫。則俺虬髯翁便是。俺自姓張。人見俺赤髯如虬。順。口。兒。呼。俺。為。虬。髯。翁。咳。這。些。人。那。曉。得。行。逕。來。</白>
<曲><牌>仙呂點綘唇</牌><曲文><夾白>俺則為</夾白>四海烟霾。九重翠葢。將傾敗。捷足高材。此際可便難寧耐。</曲文></曲>
<曲><牌>混江龍</牌><曲文>鐡圍般世界。没些兒福分怎應該。<夾白>想當日</夾白>也是刀尖兒上衣食。馬背兒上生涯。費多少苦爭惡戰。帶些個鬼使神差。<夾白>投至得</夾白>稱孤道寡施張盡。<夾白>全是那</夾白>渴飮飢飡掙挫來。<夾白>到今日</夾白>江山坐享。竟不念父祖裁<ref group="眉批">只此二語隋煬罪案如</ref>劃。一意兒七差八抝。儘情兒數黑量白。造。迷。樓。分。明。是。高。築。起。是。非。堆。開。汴。河。分。明。是。生。掘。着。兵。戈。海。弄。的個人人思亂。處處生災。</曲文></曲>
<曲><牌>油胡盧</牌><曲文><夾白>因此上</夾白>俺葢世英雄大會垓。心内揣。乘機兒出落那棟梁材。看霎時把錦繡乾坤改。索先期把神巧機關待。將。蒼。龍。闕。信。歩。登。上。天。梯。平。地。擺。<科>〔作馳驟介〕</科>少不得大將軍八面威風大。<夾白>聖天子</夾白>顯那的百靈來。</曲文></曲>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夾白>怎肯做</夾白>一事無成兩鬢衰。時也波哉。不再夾。那些兒留得個青山在。躧。着。脚。干。甚。忙。空。着。手。使。甚。乖。怎做的井底蛙。窺大海。</曲文></曲>
<白>說話之間。已到了靈右地方也。呌店家。看了驢兒。咱待歇息一會兒。<科>〔作見旦梳頭介云〕</科>呀。是好一個女子也。</白>
<曲><牌>哪叱令</牌><曲文>顚不剌見來。少這般稔色。總莊家扮來。是豪門氣色。<科>〔作欹枕斜眠介〕</科>且從容睡來。看他每意色。<科>〔冲末上見介背云〕</科><夾白>這漢子好無理。怎的偷覻俺渾家。待去與他閙一囘。</夾白><科>〔作拔劒走近〕</科><科>〔旦揺手冲末復納劒退立看介〕</科><科>〔旦作梳頭完走向末問介〕</科><夾白>妾身僣問客官上姓。</夾白><科>〔末作起荅介〕</科><夾白>俺姓張。</夾白><科>〔旦〕</科><夾白>慚愧也。妾身也姓張。五百年前共一家。妾。身。合。為。妹。子。哥。哥。受。了。禮。者。</夾白><科>〔拜末末驚荅介〕</科><科>〔末〕</科>好。熱。莽。他。認。了。親。厮。呼。喚。咱。占。了。采。管不是以下裙釵。</曲文></曲>
<白><科>〔旦〕</科>妹子敢問哥哥第幾。<科>〔末〕</科>第三。<科>〔旦〕</科>是三兄。<科>〔末〕</科>妹子第幾。<科>〔旦〕</科>最長。<科>〔末笑舉手介云〕</科>今多幸逢一妹。<科>〔旦招冲末介〕</科>李郞。來見三兄。<科><科>〔冲末見末介〕</科><科>〔冲〕</科></科>兄長上姓。<科>〔末〕</科>俺自姓張。人見俺赤髯如虬。則呌俺做虬髯翁。兄長上姓。<科>〔冲末〕</科>小生姓李名靖。<科>〔末〕</科>這名兒聞得好熟也。</白>
<曲><牌>鵲踏枝</牌><曲文>暢竒哉。好開懷。恁灌耳雄名。奕世良材。厮仰望多年。<夾白>也那</夾白>數載。這相逢。夙世應該。</曲文></曲>
<曲><牌>寄生草</牌><曲文>向胡牀環坐罷。把家常澷問來。<夾白>這煮的是甚麽肉。</夾白><科>〔冲〕</科><夾白>是羊肉將次熟了。</夾白><科>〔末〕</科><夾白>俺飢了。可取些胡餅來吃。</夾白><科>〔冲取餅介〕</科><夾白>餅已在此。羊肉也熟了。</夾白><科>〔末拔劒切肉介〕</科>切。羊。羔。也。用。的。着。青。鋒。快。啖。胡。餅。也。充。的。俺。飢。腸。債。少。香。醪。也。難。着。俺。豪。人。耐。<科>〔冲〕</科><夾白>酒肆就在西邊。呌店家取來就是。</夾白><科>〔雜送酒上〕</科><夾白>官人每。酒在此。</夾白><科>〔冲送末介〕</科><夾白>張兄請酒。</夾白><科>〔末接酒指旦問冲〕</科><夾白>李郞貧士。何以致斯異人。</夾白><科>〔冲〕</科><夾白>靖雖貧士。却。是。一。片。有。心。人。他是越公府中侍兒。因俺獻策越公。他夜奔寓所。就納了他走離西京。</夾白><科>〔末〕</科><夾白>呀。元來如此。</夾白>俺正待解金貂。海様酒腸寛。曾知你探驪珠。色膽天來大。</曲文></曲>
<白><科>〔末〕</科>俺有些少下酒物。李郞能同之否。<科>〔冲〕</科>是甚麽東西。<科>〔末出人頭心肝介〕</科></白>
<曲><牌>醉中天</牌><曲文>賢夫婦。休驚怪。把薄味。獻將來。且細切精批。<夾白>兀那</夾白>喫。劒。材。索。强。似。街。頭。賣。又。不。必。加。着。葱。薤。任。噉。嚼。吹。毛。般。快。<夾白>好滋味也。</夾白>也。是。恁。苦。盡。甜。來。</曲文></曲>
<白><科>〔冲旦〕</科>此是何人。張兄取其首來。<科>〔末〕</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世人用机関弄巧直駑駘耳那得此英雄語</ref></曲文><牌>一半兒</牌><曲文>風。魔。九。伯。一。駑。駘。却。使。盡。心。機。用。盡。乖。俺和他十載寃仇。天也似大。今日個趂懷。<科>〔作抛介〕</科>俺。將。他。一。半。兒。供。餐。一。半。兒。摔。</曲文></曲>
<白>俺看李郞儀容氣宇。眞是個好漢。而今將到那里去。<科>〔冲〕</科>將到太原去。<科>〔末〕</科>李郞也。</白>
<曲><牌>金盞兒</牌><曲文><夾白>你</夾白>濟川材。<夾白>自</夾白>遠方來。那太原中定有個人兒在。<科>〔冲〕</科><夾白>則有一人。俺道他是異人。其餘將帥而已。</夾白><科>〔末〕</科>是甚般年歲甚門宅。<科>〔冲〕</科><夾白>是州將之子。年二十歲了。</夾白><科>〔末〕</科>恁知他是何姓字。知他有甚安排。<科>〔冲〕</科><夾白>是靖之同姓。折節下士。英勇無比。</夾白><科>〔末〕</科>這豪貴門。何術到。你英雄見。有裁劃。</曲文></曲>
<白><科>〔冲〕</科>俺有故人劉文靖。在他門下。尋他引見就是。<科>〔末〕</科>旣是這等。李郞到太原。可在汾陽橋會俺。<科>〔冲〕</科>兄要見他怎麽。<科>〔末〕</科>咳。李郞李郞。恁。看。俺。怎。生。不。要。見。也。</白>
<曲><牌>煞尾</牌><曲文><夾白>當。不。得。</夾白>圖。讖。應。竒。占。分。野。呈。祥。靄。俺。則。怕。寃。家。路窄。多。是。龍。華。會。裏。來。只。讓。得。捷。足。高。材。<科>〔拂髯介〕</科>好。難捱。滿。部。䯱。䰄。<夾白>莫。不。做。</夾白>枉。費。工。夫。破。鐡。鞋。則。在。汾。陽。橋。左。側。耐。心。兒。相。待。<夾白>李郞。休失了信也。</夾白>月明千里。<夾白>則望你個</夾白>故人來。<科>〔作騎驢下〕</科><科>〔冲旦〕</科><夾白>誰想旅店之中。遇着這般異人也。咱每也執料行路去來。</夾白><科>〔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二齣</折題>
<白><科>〔道士上〕</科>事有足駭。物有固然。俺在汾陽橋相候張兄。怎的還不見到也。<科>〔末騎驢上〕</科>則俺虬髯翁。自别了李郞一妹。已到太原地方。則索向汾陽橋候他去。</白>
<曲><牌>正宮瑞正好</牌><曲文>則為湧祥光。騰紫氣。好着俺英雄每心下猜疑。逢人沿路探消息。恨。不。得。踹。遍。了。天。涯。地。</曲文></曲>
<白><科>〔見道介〕</科>呀。道兄早在此了也。<科>〔道〕</科>張兄。一路有何消息。<科>〔末〕</科></白>
<曲><牌>滚繡毬</牌><曲文><夾白>則俺</夾白>旅店内歇征鞭。<夾白>早又</夾白>酒鑪頭逢艶質。<科>〔道〕</科><夾白>這個說他怎麽。</夾白><科>〔末〕</科>他識英雄莽然擇配。便脫豪門之子于歸。<夾白>他隨的丈夫。喚名李靖。</夾白><科>〔道〕</科><夾白>是。有個李靖。</夾白><科>〔末〕</科>恁夫妻。好見機。厮喚罷。歡然相對。更兼他道信眞實。<科>〔道〕</科><夾白>他怎麽說來。</夾白><科>〔末〕</科><夾白>他說道</夾白>矦門年少眞龍種。餘下多材只虎威。那様蹺蹊。</曲文></曲>
<白><科>〔道〕</科>這等俺門所聞亦相同了。而今何計得見他。<科>〔末〕</科></白>
<曲><牌>倘秀才</牌><曲文>有一個劉文靖。和他宻契。近日的在矦門如魚似水。<夾白>俺</夾白>相約汾陽候這囘。<夾白>少不得</夾白>風。動。竹。故。人。歸。定知一個端的。</曲文></曲>
<白><科>〔冲〕</科>則俺李靖。同渾家來到太原。已尋人家安下了。不免赴張兄之約。往汾陽橋走一遭。<科><科>〔見介〕</科><科>〔末〕</科></科>李郞信人。可與道兄厮見咱。<科>〔冲〕</科>此位何人。<科>〔末〕</科>此間道兄善望氣。前日言太原有王氣者便是。李郞旣到可仝尋劉文靖去。<科>〔冲〕</科>小弟隨行。行行去去。此間已是。待小弟先敎報門。門上人何在。<科>〔張千上〕</科>是那個。<科>〔冲〕</科>可對劉爺說。有故友李靖。同客拜訪。<科>〔張〕</科>曉得。待俺報去。<科><科>〔向鬼門道禀介〕</科><科>〔雜扮劉上〕</科></科>自家劉文靖是也。門上報說李藥師同客相訪。許乆不見李藥師。正要見他。<科>〔出見介〕</科>呀。果是李藥師。甚風兒吹得來也。此二位何人。<科>〔冲〕</科>此二兄善相。煩兄引見公子。<科>〔末〕</科></白>
<曲><牌>滚繡毬</牌><曲文>比蒯通有智謀。比唐舉有眼力。待見你個龍師火帝。怎生般八面之威。<科>〔劉〕</科><夾白>恰好有棊枰在桌兒上。請一位與小弟對局。呌張千。快請公子出來看棊。</夾白><科>〔末〕</科><夾白>道兄善棋。可就對局。</夾白><科>〔道劉相讓對奕介末〕</科>這殘棊。有宻機。但願你點籌的無心對壘。當局的没量相持。鎭。神。頭。您。便。難。衝。起。大。鐡。網。須。敎。莫。打。圍。索。甚。便。宜。</曲文></曲>
<白><科>〔李公子上〕</科>自家李世民是也。劉先生飛書報道。有客相訪。就請看棋。那相訪的聞說都是好漢。俺一心則待見他。不着衫履。就是裼裘見他去來。到了也。列位請了。早知列位到來。則合遠接。接待不周。勿令見罪。<科>〔道末作驚看介〕</科><科>〔末〕</科></白>
<曲><牌>叨叨令</牌><曲文>似這般揚揚神采誰相類。昻昻氣宇誰能配。長揖罷。嚇得俺身軀退。瞥眼間。攪得俺心窩碎。<科>〔道作拍桌覆棋介云〕</科><夾白>一。局。都。輸。了。也。着。誰。人。救。來。</夾白><科>〔末〕</科>眼見得輸了也麽歌。眼見得輸了也麽歌。這。局。中。還。放。甚。麽。雌。雄。對。</曲文></曲>
<白><科>〔冲對末云〕</科>張兄。看得公子何如。<科>〔末〕</科>是眞天子了。還有甚麽得講。<科>〔冲對劉云〕</科>此二兄說公子是眞天子之相。<科>〔李〕</科>惶愧也。量某何足道哉。<科>〔劉〕</科>二兄亦非常人。其言定不妄發。<科>〔末冲道辭介〕</科>咱們告退了也。<科>〔李劉〕</科>三兄為何就行。<科>〔末冲道〕</科>還有小事。改日再來。<科>〔李劉〕</科>旣是三兄要行。恕不送了也。咱們囘後堂去來。<科><科>〔下〕</科><科>〔道〕</科></科>張兄。此世界。非公世界。他方圖之可也。<科>〔末〕</科>道兄。俺豈不曉得也。</白>
<曲><牌>滚繡毬</牌><曲文><夾白>一向的</夾白>眼望捷旌旗。<夾白>則待要</夾白>耳聼好消息。怎知道恁般地位。霹。空。裏。落。了。便。宜。這。是。非。好。嶮。巇。下。梢。頭。干。淘。閑。氣。到不如早賦歸兮。一。向。的。包。藏。啞。謎。三。更。棗。到。今。日。斷。送。前。程。一。局。棋。不由人足跌胸搥。</曲文></曲>
<白><科>〔對冲云〕</科>李郞。你同一妹。可不入西京。尋武陵坊曲。板門小宅。便是俺家。俺見李郞相從一妹。甚是蕭條。欲令俺新婦袛謁從容。不可忘了。<科>〔冲〕</科>蒙兄雅意。敢不記懷。<科>〔末〕</科></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夾白>你個</夾白>窮。秀。才。偷。香。竊。玉。家。徒。壁。帶。個。女。孟。嘗。跨。鳳。乘。鸞。甚。處。棲。好向西京叩曲扉。勿惜崎嶇怯路岐。待取光臨蓬蓽輝。雖没有玉鳳金龍旍斾竒。霧帳霞綃鋪設齊。<夾白>也是俺</夾白>數載經營家道微。今日個平地添來失路悲。俏。一。似。直。上。高。樓。去。了。梯。待邀你個相知到家内也。<夾白>曉得</夾白>俺半世痴心。落得一個悔。</曲文></曲>
<白><科>〔仝道下〕</科><科>〔冲〕</科>誰想張兄見了李公子。恁的不快也。且到渾家下處。打點入西京去來。<科>〔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三齣</折題>
<白><科>〔扮張千上〕</科>自家張三郞家中一個張千便是。則俺家三郞。分付在門首等候李郞一娘子。怎的還不見來。<科>〔冲旦上〕</科>俺兩人行了數日。又到西京。一路問來。此間已是武陵坊了。不免上前厮問咱。<科>〔張〕</科>來的可是李郞一娘子麽。<科>〔冲旦〕</科>俺們正是。你為何曉得。<科>〔張〕</科>三郞着俺在此等候多時了。請到裏面。待俺報復去。<科>〔冲旦進介〕</科>外面小。裏面好不大的房子也。<科>〔張向鬼門道禀介〕</科>有李郞一娘子來了也。<科>〔末改粧上〕</科>則俺虬髯翁便是。自見李公子之後。相約李郞一妹到此。適纔張千禀道。李郞一妹來了也。只索上前相見去。</白>
<曲><牌>中呂粉蝶兒</牌><曲文>誰着先鞭。把熱心兒一時都變。聞知道來了英賢。待。把。那。一。生。心。千。年。計。等。閒。受。禪。更兼有兄妹排連。和個好相識愈加懽忭。</曲文></曲>
<白><科>〔見介〕</科>果是李郞一妹到也。</白>
<曲><牌>醉春風</牌><曲文>俺和你旅店乍相逢。豪門圖識面。怎知道殘棊一局太熬煎。嚇的人來喘喘。<夾白>今日個</夾白>特地跟尋。<夾白>則待要</夾白>儘心訴告。<夾白>你可也</夾白>放情繾綣。</曲文></曲>
<白>請將娘子出來。見李郞一娘子者。<科>〔外旦扮虬髯娘子見介〕</科>早知李郞一娘子到來。只合遠接。接待不周。弗令見罪。<科>〔冲旦〕</科>輕造潭府。唐突不勝。<科>〔末〕</科>下次小的每。快排飯相待者。</白>
<曲><牌>迎仙客</牌><曲文><夾白>恕俺也</夾白>居陋淺。欠周全。無非是鳳腊麟脂無别件。簫管吹。樽榼獻。<夾白>雖則是</夾白>蕳褻了蕭史嬋娟。也則索多把荼蘇勸。</曲文></曲>
<白><科>〔冲旦〕</科>俺夫婦二人。驟然來至。又蒙如此盛宴。請弗過謙。<科>〔末〕</科>下次小的每。將箱籠儘數搬出來。擺在牀上者。<科>〔冲旦相語介〕</科>這是甚麽意思。<科>〔末〕</科>李郞一妹。休疑慮也。</白>
<曲><牌>紅繡鞋</牌><曲文><夾白>這是</夾白>俺家私一線。<夾白>也是</夾白>你夙世前緣。儘將來相贈好擎天。也休猜金谷墅。也不是洛陽田。<夾白>這</夾白>箱籠<夾白>多是</夾白>算家財文數卷。</曲文></曲>
<白>此數十箱文簿匙鑰。皆是俺寳貨泉貝之數。悉以充贈。李郞一妹。可受了者。<科>〔冲旦〕</科>張兄說的是甚麽話也。世間那有此事來。<科>〔末〕</科>李郞一妹。你。兀。自。不。知。俺。心。事。也。</白>
<曲><牌>十二月</牌><曲文><夾白>俺則為</夾白>四海價苦爭惡戰。<夾白>不一日的</夾白>嚥。沫。垂。涎。<夾白>今日個</夾白>兀自有眞。人。注。選。還誰去拍掌揎拳。<夾白>俺</夾白>自有前程路遠。<夾白>遲了呵。</夾白>怕落了杯圈。</曲文></曲>
<白>合家人等。都來認了主人翁者<科><科>〔衆跪拜介〕</科><科>〔冲〕</科></科>小生有何德能。張兄如此相待。何以克當也。請問張兄。撇了家私。而今將到那里去。<科>〔末〕</科></白>
<曲><牌>堯民歌</牌><曲文><夾白>這</夾白>機關到口尚難傳。功名到手在天邊。東南有路好周旋。他時記取此時言。十年。十年。若有遠方的異姓宣。就便是魚龍變。</曲文></曲>
<白>此。後。十。年。當。東。南。數。千。里。外。有。異。事。便。是。俺。得。志。之。日。李郞一妹瀝。酒。相。賀。便。了。李郞一妹。勉之。扶眞主。立功業。俺帶一奴隨行。俺從此逝矣。<科>〔冲旦〕</科>怎舍的就去也。俺夫婦相送一程。<科>〔末〕</科>不必相送。反致惹人耳目。則。記。瀝。酒。東。南。便。是。情。分。<科>〔冲旦〕</科>旣是張兄決意如此。俺們不必强他。只整備打點東南喜音也。俺們前後執料去來。<科><科>〔下〕</科><科>〔末〕</科></科>别了李郞一妹了也。帶了張千。俺和娘子。下海去來。<科>〔張〕</科>若說下海。俺不去。怕海龍王問我要寳。<科>〔末〕</科>胡說。你那有甚麽寳。<科>〔張〕</科>你。的。寶。都。姓。李。了。俺肚子底下。還剰得一雙夜明珠。<科>〔末〕</科>胡說。快隨我來。想。俺。好。下。不。得。這。口。氣。兒。也。</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血性男子語</ref></曲文><牌>耍孩兒</牌><曲文>太。平。車。載。不。起。冲。天。怨。一霎兒把剛腸悶軟。錦江山。眼盻盻。難留戀。似這般褪後趨前。非。是。俺。肯。輸。心。臂。鷹。手。輕。藏。彈。都。則。因。怕。失。手。釣。鰲。鈎。别。上。牽。為此深籌算。又不是有家難奔。怎弄個有命難全。</曲文></曲>
<曲><牌>三煞</牌><曲文>若甘心肯伏降。那矦封也自羶。則崛强性。從來受不得人輕賤。況藏弓烹狗為常事。若祝華呼嵩更赧然。似這様。眞無見。可不道無為牛後。寧作鷄前。</曲文></曲>
<白><科>〔道帶兵將上云〕</科>則俺帶了海船上兵將。去接張兄。遠遠來的是了也。<科><科>〔接介〕</科><科>〔分付兵將起立介〕</科><科>〔道末相見介〕</科><科>〔末〕</科></科>道兄。怎。知。畢。竟。走。此。一。着。也。</白>
<曲><牌>二煞</牌><曲文>明晃晃列隊伍。齊嶃嶃排戰船。還虧那兎營三<ref group="眉批">占盡古今多少便宜</ref>窟藏機變。倘。若。是。死。爭。蝸。角。些。兒。氣。則。怕。那。空。讓。漁。人。兩。得。便。退。一。着。誰。能。辨。總一般也稱孤道寡。少不得也勑誥傳宣。</曲文></曲>
<白>渡海去也。</白>
<曲><牌>一煞</牌><曲文>看汪洋。掬不來。那羞慚。難洗湔。這是生瑜生亮天公變。<夾白>俺則去</夾白>圖他海外𨭸圍界。拚得個去了城南金谷園。非是俺難留戀。怕。的。是。死。替。人。掙。着。世。界。生。捉。鬼。畵。上。凌。烟。</曲文></曲>
<白>已過了這邊也。</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眼空一世</ref></曲文><牌>尾聲</牌><曲文>跨長鯨渉大川。望。中。華。則。一。圈。則俺猛囘頭。單留的紅熱面。兀良那一帶祥雲。還罩着太原中地兒上卷。<科>〔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四齣</折題>
<白><科>〔黄門官上〕</科>長安多少富豪家。不識明星直到老。自家扶餘國一個黄門官是也。早朝時分。吾王升殿。只得在此伺候。静鞭三下响。吾王早上。<科>〔末扮國王帶昭容内官上開〕</科>則俺虬髯翁。自從别了李郞一妹。撇了中華。到得海外。恰好扶餘國内亂。乘機奪取。數日之間。傳檄而定。事成之後。道兄别了俺。到十洲三島雲遊去了。及至訪問中華消耗。果是李世民成了大事。咳。還。虧。得。主。的。意。兒。不。差。致有今日也呵。</白>
<曲><牌>雙調新水令</牌><曲文>凝旒端冕。自稱王。索强如下塲頭。封俟拜將。江山原坐享。黎庻盡心降。四境封疆。却也自居人上。</曲文><科>〔黄門朝見介〕</科></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愈俗愈雅愈拙愈巧置之勝國諸劇中不讓関馬</ref></曲文><牌>駐馬聼</牌><曲文>想當日海宇分張。偷。情。的。已。作。彌。天。望。干戈擾攘。狠。心。兒。下。手。便。為。强。眼睜睜向分野見祲祥。意懸懸從棊局知趨向。若當日個無謙讓。<夾白>好險也</夾白>這分爭。定。不。肯。空。消。帳。</曲文></曲>
<白><科>〔官兒上〕</科>自家扶餘國中。一個通事官員便是。有中原檄文到來。朝見吾王咱。<科>〔朝見介〕</科>願吾王千歲。臣啓吾王。中原大唐檄文到來。獻上吾王御覽。<科>〔末看讀介〕</科>大唐兵部尚書兼左僕射平章事掛征東將軍印大元帥李。呀。通事官兒。你曉得他的名字麽。<科>〔官〕</科>是。曉得。单名着一個靖字。<科>〔末〕</科>咳。李郞李郞。你的官爵。可也不小了也。</白>
<曲><牌>鴈兒落</牌><曲文><夾白>俺道你</夾白>男兒當自强。可也平掙個頭廳相。<夾白>不則那</夾白>暮登天子堂。<夾白>又早坐</夾白>金頂蓮花帳。</曲文></曲>
<曲><牌>得勝令</牌><曲文><夾白>那一個</夾白>女裙釵。淥老不尋常。<夾白>這一個</夾白>莽秀才。魆地做新郞。兩下裏都一様胡突帳。到今日纔還他囘味香。思量。<夾白>那一日</夾白>將家業輕輕讓。心腸。<夾白>這是俺</夾白>結。英。豪。海。上。方。</曲文></曲>
<白>且看檄文如何說。<科>〔念介〕</科>為協禽叛賊事。高麗負固。抗我王師。海外諸國。有能歸順天朝。一心協助者。功成之后。通貢頒朔。加號冊封。須至檄者。俺理會得也。俺報書上則。寫。道。扶。餘。新。主。張。他。自。然。曉。得。俺。成。事。了。也。快傳旨。軍政司撥海船千艘。水軍三萬。助大唐征高麗去者。</白>
<曲><牌>沽美酒</牌><曲文>些娘的。高麗王。硬着膽。要爭强。怎不怕那平定乾坤架海梁。俺助陣的旌旗揺晃。暗裏箭。最難防。</曲文></曲>
<曲><牌>太平令</牌><曲文><夾白>也只</夾白>為李元帥朋情來往。致的個唐天子臣伏戎羌。<夾白>俺</夾白>則怕記不起年時那樁。囘文上還他的當。則寫道扶餘國立王。姓張。囑付你李郞。好詳。須知俺改腔。換粧。再傳示鴈行。女娘。則索釃着酒。向那東南勾帳。</曲文></曲>
<曲><牌>淸江引</牌><曲文>想。當。日。看。殘。棊。不。氣。長。一。霎。兒。提。和。放。兩地幹功名。都遂平生望。方信道好男兒道路廣。</曲文></曲>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英雄成敗</雜劇題>
<署名>山隂子若孟稱舜編
錢塘彥雯汪橒評
西湖啓我沈時佑
飛卿曹兆龍閱</署名>
<簡名>英雄成敗</簡名>
<折>
<白><词><词牌>菩薩蠻</词牌><科>〔末上開塲〕</科><词文>幾。人。載。酒。看。花。坐。幾。人。布。被。蒙。頭。臥。誰弱與誰雄。同生蝸角中。 興亡如過電。得<ref group="眉批">黄巢以下第書生而攪翻世界鄭畋以筮仕書生而整頓殘唐均是英雄伎倆固不得以成敗論也</ref>失浮雲變。悵。悵。幾。時。休。看。看。盡。白。頭。</词文></词></白>
<詩><詩句>氣。黃。巢。稱兵造反。</詩句><詩句>衆節度應詔勤王。</詩句><詩句>仗忠肝重興帝室。</詩句><詩句>憑義膽再剏殘唐。</詩句></詩>
<折題>第一折</折題>
<白><科>〔黃巢上〕</科>浩蕩胷中羅萬象。縱横筆陣掃千軍。蜚聲夙擅文壇霸。子恨得百戰雄雌尚未分。自家姓黃名巢。本貫曹州寃句縣人也。先世以販鹽為業。自家生來博涉書傳。兼通騎射。更加氣槩激昂。軀長<ref group="眉批">是奇相是反相豈得以書生目之</ref>十尺。腰闊三停。眉攅八字。牙排二齒。鼻有三竅。左臂上生肉。藤。蛇。一條。右臂上生肉。隋。毬。一個。胷有七。星。黶。背有八。卦。文。豈非天命貴相。只今朝廷宦官擅政。賢才被阨。累次應舉。俱遭駁落而歸。目下祥符元年。新天子卽位。開科取士。索向長安再走一遭去來。正是三寸舌為安國劍。七言詩作上天梯。青雲有路終須到。再若個金榜無名誓不歸。<科><科>〔下〕</科><科>〔鄭畋上〕</科></科>飛花不上仲宣樓。落葉蕭蕭滿院愁。回首故鄉家萬里。高。眠。客。帳。夢。封。矦。小生姓鄭名畋。本貫滎陽人也。幼習儒業。兼看兵書。有志為國家建立功勲。做一個頂天立地男子。爭奈時運未凑。累科不第。難遂平生之願。目下資糧空乏。寄寓長安客舍。一身流落天涯客。半世昏沉夢裏人。提起好傷感也呵。</白>
<曲><牌>醉花隂</牌><曲文>半生落魄風塵遍。愧妻孥。羞顔再見。對。滿。目。舊。山。川。冷。落。吟。鞭。則。破。帽。將。頭。戀。猛搔首。問蒼天。千丈虹霓何日展。</曲文></曲>
<白>俺想世間秀才。幾。個。有。才。無。命。的。幾。個。有。命。無。才。的。</白>
<曲><牌>喜遷鶯</牌><曲文><夾白>可正是</夾白>驊騮偃蹇。亂紛紛。駑馬爭先。堪憐。有的是潑天機變。則。憑。着。細。麻。繩。將。鼻。子。牽。鬼揶揄。人笑腆。高乂起經綸大手。扺按着錦繡韋編。</曲文></曲>
<白>想鄭畋讀過多少書。應過幾次舉。只剰得這一條窮漢。</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坐此寂寂鄧禹笑人</ref></曲文><牌>出隊子</牌><曲文>口耕舌佃。手摩挲。鐵也穿。困。龍。渴。守。硯。池。間。秃。兎。孤。眠。野。塚。邊。一。任。那。小。管。城。中。蝸。角。戰。</曲文></曲>
<白><科>〔店小二上〕</科>自家店小二便是。去年有個鄭秀才。到我家歇下。考試不中。流落在此。窮的一貧如洗。好苦哩。如今没了早膳米。只得對他說去。秀才。今早没米了。怎處。<科>〔生〕</科>店小二。這却怎生是處。</白>
<曲><牌>刮地風</牌><曲文>則。我。這。領。著。破。鸘。裘。何。處。典。却。便。是。困。禰。衡。鸚。鵡。洲。邊。餓。王。孫。哭。釣。斜。陽。岸。蚤知道富貴由天。誰待學賈長沙。上書金殿。馬相如。獻賦甘泉。李太白。杜少陵。翰林應選。凍騎驢。孟浩然。走長安。吟盡詩篇。到頭。來。博。不。得。天。顔。眷。不。如。趂。早。賦。歸。與。耕。墓。田。</曲文></曲>
<白><科>〔小二〕</科>今年新皇帝開科。秀才怕不一舉及第哩。<科>〔生〕</科>今年開科。知他輪得着我麽。</白>
<曲><牌>四門子</牌><曲文>是。這。珊。瑚。鐵。網。開。三。面。走。麒。麟。荒。草。原。對着這霜月天。雪案前。把。司。馬。青。衫。淚。滴。穿。冷店兒眠。夾被兒單。驀地裏。廻腸九轉。</曲文></曲>
<白><科>〔小二〕</科>如今主試的不公道。你也尋些線路兒纔好。<科>〔生〕</科>這怎生使得。</白>
<曲><牌>古仙子</牌><曲文>我我我潑前程。除問天。天天天怎空長咱英雄數十年。是是是成為虎。敗為鼠。虎鼠何常。伸為龍。屈為蛇。龍蛇代變。怕怕怕不道心堅石也穿。這。這。這。<ref group="眉批">黑貂雖敝傲骨仍存纔是英雄血性語</ref>硬。脊。肋。怎。待。去。黑。夜。求。憐。敢。敢。敢。認。了。些。怪。戚。喬。親。將。姓。字。宣。向。向。向。昭。文。館。暗。裏。通。鍼。線。做。做。做。的。來。不。値。半。文。錢。</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俺待向龍虎榜中名姓顯。這崢嶸。甚日何年。<科>〔嘆科〕</科><夾白>天旣生我呵。少不得</夾白>有時節風送帆輕船去的遠。</曲文></曲>
<白><科>〔小二〕</科>是是是塲期已到。秀才我替你早些收拾赴考去來。<科>〔同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二折</折題>
<白><科>〔劉允章引衆上云〕</科>我做主司性格乖。只愛金銀不愛才。見了文章眼出血。見了金銀喜滿懷。自家劉允章是也。原任陜西刺史。因中尉田令孜擅政。南牙北司。相為矛盾。俺却覓個線路。拜他做了乾爺。不次召人。陞做禮部侍郞。平章政事。今係祥符元年。聖人臨軒策士。命俺做個總裁。昨蒙田老爹分付。受了前相令狐綯之子令狐滈。黄金千兩。坐定他中個頭名狀元。以下進士。自家暗地召。賣。名次先後。隨。價。而。定。塲期已到。左右張號開門。放舉子進來。<科><科>〔左右張號開門鄭畋黄巢令狐滈上見科〕</科><科>〔劉〕</科></科>今科是龍飛首榜。就以頌聖為題。諸生用心做着。我老劉定不虧負你們。<科><科>〔衆做卷納科下〕</科><科>〔劉閱卷介〕</科></科>這卷是令狐滈的。<科>〔讀科〕</科>皇帝坐龍床。舉子赴選塲。只為騙饅頭。懶得做文章。喫了大饅頭。肚裏脹膨脝。御酒呷三鐘。稽首謝吾皇。詩却不好。没奈何中了他。况。且。文。章。也。没。正。經。加。上。批。詞。用。上。圈。點。弄。的。没。顚。没。倒。定。有。勢。利。眼。睛。稱。讃。着。哩。左右傳報。令狐滈中狀元。准備遊街飮宴去。<科>〔黄巢怒上〕</科>氣死我也。氣死我也。那劉允章老賊。把令狐滈中了狀元。俺。們。還。做。秀。才。怎。麽。不免闖進去。罵他一頓。洩這一肚皮臭氣。<科><科>〔衆攔黄打介科〕</科><科>〔劉〕</科></科>你是誰。闖到我跟前怎的。<科>〔黄〕</科>則我黄巢便是。被你奚落了。特來和你講話。<科>〔劉怒〕</科>咄。我不中你。這也從公發落。古人云。只患文章之不精。不患主司之不明。只患經書之不通。不患主司之不公。你和我講甚話來。<科>〔黄〕</科>咄。劉允章。你賣中了令狐滈。虧你放這臭屁哩。想着咱黄巢呵。</白>
<曲><牌>點絳唇</牌><曲文>燈盡油乾。斷書殘簡將人賺。廿載孤寒。空折煞英雄漢。</曲文></曲>
<曲><牌>混江龍</牌><曲文>憑着咱氣衝霄漢。枉則在棘圍中。血戰了兩三畨。覷幾個孩童們僥倖。快着了先鞭。他。那。裏。喜。孜。孜。閙。嚷。嚷。賞。遍。了。春。日。瓊。林。花。錦。地。俺。這。裏。愁。默。默。悶。懨。懨。經。過。些。秋。風。驛。路。冷。征。鞍。不得個朱衣暗點。<ref group="眉批">▲悲而壯似王大將軍擊唾壺壺口盡缺</ref>一任敎白眼相看。燕。都。擊。筑。兩。淚。偷。彈。秦。庭。射。策。幾度。空。還。今日也有何顔。再把歸程趲。只索焚燒了筆硯。裂碎了衣冠。</曲文></曲>
<白><科>〔劉〕</科>這是你才學不濟。與我何干。<科>〔黄〕</科>你道我才學不濟麽。</白>
<曲><牌>油葫蘆</牌><曲文>又不是五色雲迷白晝間。似你個瞎試官。眼光。光。覷。不。見。太。華。山。說甚麽珍珠咳唾冰花濺。鋒鋩劒戟霜毫燦。則。不。如。把。孔。方。兄。熱。臉。湯。管。敎。你。官。人。行。笑。眼。看。詩。云。子。曰。都。是。喬。公。案。這。至。公。堂。也。變。做。了。鬼。門。關。</曲文></曲>
<白><科>〔劉〕</科>𠺙。你這狂生。出言無狀。俺便屈了你。怕。你。這。夥。秀。才。做。甚。事。來。</白>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科>〔黄〕</科>你道大古來書生膽氣寒。催殘。直等閑。有一個凍蘇秦。把片紙斜封函谷關。有一個小終軍。棄羅襦換紫襴。有一個痩韓王。釣淮隂。登將壇。這幾個英雄人見罕。</曲文></曲>
<白><科>〔劉〕</科>這都是些古人。提他怎的。且問你。當今有那個來。<科>〔黄〕</科>不是咱黄巢誇口。</白>
<曲><牌>醉扶歸</牌><曲文><夾白>論咱的文呵。</夾白>筆。尖。頭。忒。楞。楞。敢。戳。破。層。雲。棧。<夾白>論咱的武呵。</夾白>劍。光。兒。刮。喇。喇。敢。衝。倒。九。天。關。這。的。是。滅。楚。亡。秦。不。姓。韓。天生下。第一個。英雄漢。俺若重登了將壇。猛可也賽雄卒數百萬。</曲文></曲>
<白><科>〔劉〕</科>這也憑不得你講。只是做出的便見。你果若有本事。怎麽不早中了去。<科>〔黄〕</科>你道咱蚤些不中麽。都像你這夥人呵。</白>
<曲><牌>金錢兒</牌><曲文>恣意的自胡訕。信口的亂褒彈。一個個是貪錢眯目糊心漢。全不念秀才們。螢窻雪案五更殘。大都來五行難迭辦。八字犯孤寒。辜負了胸中排劍戟。筆下走波瀾。</曲文></曲>
<白><科>〔劉〕</科>這厮直恁胡說。你文字果好。難道没人曉得。<科>〔黄〕</科>文。章。雖。好。少。不。得。憑。你。嘴。囉。哆。的。講。哩。</白>
<曲><牌>醉中天</牌><曲文><夾白>你若說他好波。</夾白>便。癩。蝦。蟆。也。生。了。文。翰。<夾白>你若說他歹波。</夾白>便。好。皮。肉。也。挖。個。瘡。瘢。似這等數黑論黄筆硯間。<夾白>則。這。文。章。</夾白>有。口。也。難。分。辨。一。任。你。口。瀾。舌。翻。轆。轆。的。似。風。車。様。轉。道。不。的。鐵。案。如。山。</曲文></曲>
<白><科>〔劉〕</科>你道文章自古無憑據。您覷波。如。今。中。的。進。士。那。一。個。不。是。天。生。的。豪。傑。您怎比的他。<科>〔黄〕</科>你道咱比不得他麽。</白>
<曲><牌>金錢兒</牌><曲文>我則道占鼇頭。難也波難。却都是些不識字。銅臭的蠢郞官。黑漫漫妖氛晝把文星掩。激的俺怒<ref group="眉批">誦之酸▲</ref>轟轟虹光直透斗牛寒。射。酸。風。把。藍。衫。吹。破。了。則。待。點。霜。花。換。着。鐵。衣。單。<夾白>自古道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俺與你賭下誓來。</夾白>俺若不能乘駟馬。誓不渡秦關。</曲文></曲>
<白><科>〔劉〕</科>大唐朝芝麻多官。料輪不着你。這且休題。且問你俺做試官不據文章。據那件。</白>
<曲><牌>遊四門</牌><曲文><科>〔黄〕</科>道。不。的。啞。文。章。隨。柁。倒。船。灣。<夾白>則不如把八行書。幾貫錢。</夾白>打透了巧機關。一首歪詩。現放着你眞贓犯。尚兀自胡顔。<夾白>在人前賣弄你些甚麽。</夾白>難難道頭直上不怕鬼神看。</曲文></曲>
<白><科>〔劉〕</科>你說我不公道。是那個對你講來。<科>〔黄〕</科>未放榜前人都說令狐滈。囑托田令孜買中狀元。</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直令媚▲輩無可施面目矣</ref></曲文><牌>醉扶歸</牌><曲文>你倚着田中尉。做了天山巘。不隄防。轉。眼。化。氷。山。<夾白>奉。着。他。半。個。字。</夾白>恰。便。是。紫。詔。朱。書。出。玉。關。<夾白>唬得你</夾白>慌。篤。速。並。没。個。半。些。來。違。慢。俺。則。怕。你。弄。壞。了。李。官。家。金。池。也。那。鐵。山。那。時。節。做。了。樹。倒。的。猢。猻。散。</曲文></曲>
<白><科>〔劉〕</科>你這厮指下田老爺。不怕拏去砍頭哩。左右拏下去。打他一頓。趕出去。<科><科>〔衆拏打散科〕</科><科>〔黄〕</科></科>誰敢。誰敢。劉允章老賊。</白>
<曲><牌>後庭花</牌><曲文>你待假狐威。喝的黑浪翻。咱可也不待要砍驢頭。把寶劍彈。則。這。骨。碌。碌。鐵。石。様。拳。無。眼。敢。打。打。得。你。一。條。條。草。心。般。骨。也。彎。<科>〔揪科〕</科>扯扯扯破你精皮袋。臭羅襴。踢踢得一夥狗狐羣。雨零星散。一個個戰抖捜。心膽寒。一個個七臨侵。手脚殘。管。敎。認。得。俺。殺。<ref group="眉批">項羽觀祖龍渡江曰彼可取而代也直是信得過便說得出</ref>人。不。貶。眼。的。魔。君。這。一。畨。<夾白>俺。要。遲。則。遲。要。早。則。早。</夾白>打。殺。你。這。無。徒。直。恁。難。<夾白>休道你這老賊呵。</夾白>俺。便。白。占。了。這。扇。面。大。江。山。也。不。當。罕。</曲文></曲>
<白><科>〔劉〕</科>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走走走。<科><科>〔下〕</科><科>〔黄〕</科></科>俺把這厮打了一頓。干待罷了。如今奸臣擅政。英雄競起。浙東反了裘甫。淮南反了龎勛。曹州反了尚君長。濮州反了王仙芝。謠言云。金色蝦蟆爭弩眼。跳動黄河天下反。這句話。敢應在咱黄巢身上。不如回到山東。起兵殺入咸陽。拏住這夥奸賊。碎屍萬叚。方稱吾願。大。丈。夫。不。做。暗。事。俺。便。題。詩。朝。門。之。上。怕。他。怎。的。<科>〔題科〕</科>藍縷書生布褁頭。如何李廣不封矦。馬前若得三千卒。直取唐家四百州。</白>
<曲><牌>賺煞</牌><曲文>三都賦再休題。萬言策無心獻。非是咱落第的黃巢命蹇。有分敎十八葉唐朝反掌間。海覆天翻。鬼狐壇。流血成瀾。因此上屈折咱黃巢這幾畨。俺把脚尖兒趯倒函關。指頭兒擘開天塹。只。怕。滿。朝。中。臣。宰。做。了。聖。手。没。遮。攔。</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三折</折題>
<白><科>〔劉允章戎服引衆上〕</科>老夫今年七十九。大碗燒酒一氣吼。假饒報道賊兵來。我也關上城門只喫酒。自家劉允章是也。往年典試。賣中了令狐滈。逼反了黄巢。如今奉聖旨着我留守東都。令狐滈叅謀軍事。領兵十萬。與黄巢厮殺。叵耐賊兵勢大。抵當不過。且等令狐滈來。與他商量個計較咱。<科>〔令狐滈戎服上〕</科>小子令狐滈。一字全未曉。買得狀元中。禍事來到了。人人都做官。偏我運不好。賊兵如火急。思量無計跑。<科><科>〔見科〕</科><科>〔劉〕</科></科>如今黄巢圍逼東都。怎生是好。<科>〔令〕</科>小子一生不怕那件。賭賽塲中。堪為領袖。花柳陣上。慣做先鋒。若喫酒呵。不弱似關大王。河梁宴。連飮數斗。若喫肉呵。煞强過樊元帥。鴻門會。生呑一肩。如今這厮殺。却也不怕。<科>〔内作擂鼓衆作急掩耳慌科云〕</科>不好了。賊兵圍城了。<科>〔劉〕</科>你不怕怎的。<科>〔令〕</科>只是開門。請那厮進來。難道白送了東都。到不大大與我們個官做哩。<科>〔劉〕</科>好算好算。我也顧不得當初嘴臉。大家開門迎他去。<科><科>〔俱下〕</科><科>〔黄巢引卒子上〕</科></科>連天殺氣影蕭條。白骨如山野火燒。倒捲黄河連宿海。軍聲不讓霍驃姚。自家黄巢。回到曹州起兵。攻下山東。一直徑到東都。無人抵當。如今劉允章。令狐滈。領兵在此對敵。俺正待擒住這厮。碎屍萬叚。是吾平生願足。大小三軍。一齊攻入東都去。<科><科>〔衆喊攻城科〕</科><科>〔劉令自綁上跪科〕</科></科>東都留守劉允章。叅軍令狐滈。獻城投降。望乞笑納。<科>〔黄〕</科>劉允章這老賊。你也有今日麽。自古道仇人相見分外眼掙。你記得試塲中說過許多說話。如今有何面目見我。不道的獻了東都。便饒過你性命哩。待我親自下手。殺這老匹夫。<科>〔劉哀求科〕</科>大王爺。是眞命天子。豈凡夫肉眼所識。昔日漢高皇封雍齒為侯。自古道大人不記細怨。伏望大王爺饒我這條狗命咱。<科>〔黄〕</科>偏是你這夥奸臣。慣會調嘴。如今且權寄頭在項上。待俺進長安卽了帝位。殺你未遲。<科><科>〔下〕</科><科>〔生戎服引卒上〕</科></科>身經列戰錦袍紅。萬里煙塵一望中。荆棘銅駞悲夜雨。敎人千載恨奸雄。下官鄭畋是也。累次應舉不第。今科僥倖中選。出守鳳州。正値黄巢那厮造反。占了長安。改元天綂。僣號大齊皇帝。田令孜奉駕走入興元。自家刺血寫表。應詔勤王。移檄一十八鎭諸侯。合兵勦賊。左右看有各鎭諸侯來到。報復我知道。<科>〔李克用上〕</科>世守沙陀膽略雄。單刀出入萬人中。三軍若欲知名姓。碧眼鶘兒獨眼龍。某李克用是也。引軍來會勦黄巢。左右報復去。道沙陀節度使來了也。<科><科>〔卒報科〕</科><科>〔生見科〕</科></科>一壁廂請坐者。<科>〔劉守光上〕</科>長鎗戳倒杏黄旛。虜騎聞名膽戰寒。世上英雄誰似咱。身騎匹馬定燕山。某劉守光是也。引軍來會勦黄巢。左右報復去。道燕山節度使來了也。<科><科>〔如前科〕</科><科>〔王行瑜上〕</科></科>千重鐵甲似雲屯。河中獨霸久稱尊。赤膽要扶唐日月。忠肝欲竪漢乾坤。某王行瑜是也。領軍會勦黄巢。左右報復去。道河中節度使來了也。<科><科>〔如前科〕</科><科>〔宋順上〕</科></科>僻守龜鳬泰嶽東。長驅鐵馬向秦中。直到烏江擒項羽。形畵麒麟第一功。某宋順是也。領軍會勦黄巢。左右報復去。道濟南節度使來了也。<科><科>〔卒報衆相見科〕</科><科>〔衆〕</科></科>各鎭諸侯合兵在此。正是兵無將而不動。蛇無頭而不行。鄭公旣移檄勦賊。就請做個盟主。<科>〔鄭〕</科>下官才薄望淺。怎做的盟主。但義切同舟。不敢辭難。就此歃血進兵便了。<科>〔同拜科〕</科>勤王將士五方來。九里山前大會垓。行看賊星半夜落。殘唐再創屬吾儕。<科>〔生登壇衆左右立科〕</科></白>
<曲><牌>夜行船</牌><曲文><科>〔生〕</科>則這一封書。賢如十萬師。果然是咫尺天威。秦晉燕齊。勤王兵士。一霎時望風而至。</曲文></曲>
<曲><牌>喬牌兒</牌><曲文>諸將士憑勇力。衆節度仗忠義。十八路雄兵。齊會潼關驛。遮莫掃煙塵。談笑裏。</曲文></曲>
<白><科>〔報子上云〕</科>黄巢知咱家會兵勦他。打過戰書來了也。<科>〔生〕</科>兵法云。先人有奪人之氣。今趂賊兵未到。先往攻之。計之上也。各鎭。可俱拔營前去者。<科>〔衆擺陣行科〕</科></白>
<曲><牌>風入松</牌><曲文><科>〔生〕</科>蒺藜沙上野花稀。落日大荒西。陳倉暗度軍聲疾。托賴着社稷神祗。一對對飛鳶前指。一羣羣怒馬奔馳。</曲文></曲>
<白><科>〔卒〕</科>到鳳皇坡了。</白>
<曲><牌>慶東原</牌><曲文><科>〔生〕</科>諸軍快行動。趂黄昏月黑時。荒煙野樹相遮蔽。馬銜了雙枚。兵藏了劍戟。將捲了旌旗。靜巉巉踅過了鳳凰坡。直搗那咸陽市。</曲文></曲>
<白><科>〔下〕</科><科>〔黄巢引卒上〕</科>咱黄巢初登龍位。叵耐鄭畋約會各鎭兵將。前來攻伐。只得御駕親征去也。<科>〔生衆上〕</科>前面有賊兵了。將士按住陣勢。好生迎敵者。<科>〔賊衆戰科〕</科></白>
<曲><牌>新水令</牌><曲文><科>〔生〕</科>半天上招颭着五方旗。則見亂紛紛。賊軍如蟻。兵。交。塵。影。暗。戰。苦。陣。雲。迷。四下追逼。休敎他跳出這鎖子連環内。</曲文></曲>
<白>是好一塲厮殺也。</白>
<曲><牌>沉醉東風</牌><曲文>惡騰騰漫天殺氣。慘昏昏不辨東西。喜的衆諸侯。齊擔社稷憂。怎敎賊人行。亂踹江山碎。擺列着九天形勢。四下裏兵圍如鐵壁。<夾白>你那黄巢呵。</夾白>何處也潜踪遁跡。</曲文></曲>
<白><科>〔黄〕</科>你十八鎭將官都來。也不見手叚。俺和你一對對的厮殺。看誰强誰弱哩。<科>〔衆將對戰科〕</科></白>
<曲><牌>折桂令</牌><曲文><科>〔生〕</科>忽喇喇。鼓砲齊飛。兩陣分開。抵死相持。賭勢爭威。一個圓掙着怪眼。一個倒豎起雙眉。一個似天蓬下世。一個似惡煞臨時。<夾白>將士。傳下令去。則不許走了黄巢者。</夾白>覷着咱鞭稍兒。東指東圍。西指西圍。便有百萬魔兵。怎當這數隊雄師。</曲文></曲>
<白><科>〔將傳科〕</科>不許走了黄巢者。<科><科>〔衆齊喊科〕</科><科>〔黄〕</科></科>來來來。咱和你賭個你生我死哩。<科>〔各將圍住再戰科〕</科></白>
<曲><牌>殿前歡</牌><曲文><科>〔生〕</科>聲喊處。似半天上。響轟雷。刀閃處。似五雲端。一道紫虹霓。閙嚷嚷。倒海翻江勢。密匝匝。戰器齊施。這一陣狠厮持。生扭定垓心裏。恰便是棋逄敵手難廻避。一般兒人不解甲。馬不停蹄。</曲文></曲>
<白><科>〔黄〕</科>住住住。戰乏了。喘氣少定。再戰罷。<科>〔生〕</科>衆將士不趂此勢。擒捉黄巢。更待何時。<科>〔衆齊圍又戰科〕</科></白>
<曲><牌>折桂令</牌><曲文><科>〔生〕</科>俺則見濟南軍。雄過熊羆。沙陀將。矯似飛龍。河中騎。勇賽奔犀。幽燕卒。猛勝驚猊。鎗來刀往。刀去鎗隨。殺的血淋浸。染遍了黃沙片地。便是惡哪叱。撞不出百道重圍。眞個是天昏地慘。鬼哭神啼。不由他不抛戈棄甲。魄散魂離。</曲文></曲>
<白><科>〔黄巢倒科〕</科><科>〔衆云〕</科>禀盟主。殺了黄巢也。這都是社稷威靈。和盟主玅算。咱們直入長安。遣官迎駕罷了。</白>
<曲><牌>掛玉鈎</牌><曲文><科>〔生〕</科>這的是將軍八面威。和着戰士千鈞力。咱。則。是。助。軍。聲。響。鼕。鼕。把。着。三。通。畵。鼓。催。趕。得。狠。魔。頭。通。天。穴。地。逃。無。計。聽齊聲。唱凱歌。不枉了勤王志。說甚麽異績與奇勛。玅略與兵機。</曲文></曲>
<白>俺想黄巢這厮呵。</白>
<曲><牌>離亭宴帶歇煞</牌><曲文>他待學漢高皇。剏迹秦川内。倒做了楚重瞳。身陷隂陵地。轉盻興亡似此。屍。積。渭。城。邊。燕。<ref group="眉批">此殘唐殺運實錄也字字可泣鬼神</ref>巢。林。木。上。血。滿。長。安。市。黄。沙。穿。戰。甲。慘。憺。斜。陽。裏。痛。煞。煞。陣。亡。兵。士。冷。月。弔。孤。魂。凄。風。埋。白。骨。投。至。得。青。史。題。名。字。今日個重興舊社稷。再剏新王室。這都是唐天子齊天福力。笑殺那賊黄巢。傳首向都亭。也。是。他。莽。癡。心。為。圖。王。落。得。的。</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四折</折題>
<白><科>〔駕上云〕</科>幼處深宮不識愁。一朝失勢走荒坵。扶危賴得賢臣力。重掌山河四百州。寡人唐天子是也。自從卽位以來。被田令孜竊擅朝政。致令盗賊蜂起。鑾輿播遷。喜的鄭畋應詔勤王。綂帥十八鎭兵馬。擒斬黄巢。迎請寡人回來。改號光啓元年。今日御朝。陞賞有功之人。及將降賊亂臣。發下勘問咱。<科>〔生上俯伏科〕</科>臣鄭畋見駕。鑾輿播遷。望恕臣等不能匡捄之罪。<科>〔駕云〕</科>卿以新進儒生。再造唐室。厥功偉矣。寡人自當不次陞擢。其一十八鎭。另行班賞。那夥朝臣降賊者。便可勘問回話。<科>〔生起謝介〕</科>感謝聖恩。<科>〔駕云〕</科>朝事已畢。寡人回宮去也。<科><科>〔下〕</科><科>〔左右上〕</科><科>〔生〕</科></科>適蒙聖旨。着我勘問降賊之人。左右可取將過來。<科>〔取衆上點科〕</科>首名劉允章。次名令狐滈。共計八十七名。<科>〔生歎科〕</科>都。是。你。這。夥。人。弄。壞。了。朝。廷。賊兵來時。却又一個個抱頭鼠竄。獻城納款。眞個可惱殺人也呵。</白>
<曲><牌>端正好</牌><曲文>你那裏擅朝綱。施奸詐。播弄得破國亡家。提起這眼前無限傷心話。猛敎人流淚渾如把。</曲文></曲>
<曲><牌>滚繡毬</牌><曲文>太平時喬坐衙。騁多般胡亂煞。靠着田令孜<ref group="眉批">前有黄巢嫚罵後有鄭畋勘問一腔熱血千古豪歌煞甚痛快</ref>那一個李家奴。勢如天大。狠施為。毒蟒張牙。把。一。位。唐。天。子。撇。那。廂。恰。當。做。小。哇。哇。調。弄。着。他。到如今是處裏。稱孤道寡。都。是。你。幾。頂。歪。紗。帽。樹。起。的。槎。枒。覷。着。那。屍。横。夜。雨。麒。麟。塚。血。灑。秋。風。燕。子。家。痛。恨。難。加。</曲文></曲>
<曲><牌>倘秀才</牌><曲文>枉受了宮袍絳紗。枉駕着軒車駟馬。俺。看。滿。朝。中。文。和。武。到。不。如。陸。家。的。黄。犬。猶。知。戀。主。家。都則是望風抛繡甲。有誰來拚命委黄沙。把。這。小。朝。廷。笑。殺。</曲文></曲>
<白>别的也罷了。劉允章。令狐滈一個是。狀。元。一。個。是。宰。相。受朝廷這様大恩。都則獻城納款呵。</白>
<曲><牌>滚繡毬</牌><曲文>你道是保殘生。為着自家。<夾白>那唐天子呵。</夾白>死和存。不顧他。却。怎。知。輕。輕。的。斷。送。了。一。朝。天。下。你。可。也。剛。受。的。片。晌。榮。蕐。臭功名。是臉上的風。潑富貴。似眼底的花。到如今下塲頭。單剰得惡名兒。人人唾罵。和太史公。監本上世世評跋。空。敎。咱。恨。流。禾。黍。千。年。淚。你。早。知。則。是。屍。飽。城。南。一。樹。鴉。半。星。星。報。應。無。差。</曲文></曲>
<白><ref group="眉批">文宫愛錢古今一轍</ref>人都說邊方將官。是。些。債。帥。不。知。這。夥。文。官。還。甚。劉允章賣狀元。令狐滈買狀元。還則是人前調嘴。所以激反了黄巢那厮。</白>
<曲><牌>倘秀才</牌><曲文>饞眼腦。葢着千層鐵甲。喬做作。却便似一塲戲耍。則問你積玉堆金為甚麽。積趲起銅斗様家緣與活計。到做了些惹禍業根芽。待。撇。也。撇他。不。下。</曲文></曲>
<白><科>〔衆〕</科>如今也没得說了。只求大人做主。超豁咱們狗命哩。<科>〔生笑科〕</科>你還要性命哩。</白>
<曲><牌>塞鴻秋</牌><曲文><夾白>你們做秀才呵。</夾白>讀。詩。書。也。學。着。孔。宣。王。口。喳。<ref group="眉批">致君堯舜終無術矣</ref>喳。幾。句。頭。巾。話。<夾白>做官呵。</夾白>講。法。律。也。曾。把。蕭。相。國。嘴。巴。巴。依。様。葫。蘆。畵。<夾白>說别人呵。</夾白>將。那。盧。杞。李。林。甫。一。個。個。恣。吹。彈。指。定。名。兒。罵。<夾白>到輪着自家身上呵。</夾白>却。把。他。幾。<ref group="眉批">可恨</ref>個。劣。様。兒。一。樁。樁。做。了。印。本。花。兒。搨。<夾白>那些經你辣手</夾白><ref group="眉批">可憐</ref><夾白>呵。謫的謫。殺的殺。</夾白>有。幾。位。忠。良。社。稷。臣。一。旦。都。休。罷。<夾白>你們如今也有死的日子呵。</夾白>則。問。你。甚。臉。兒。與。他。與。他。們。相。見。黃。泉。下。</曲文></曲>
<白>你們死是當然。提起那黄巢造亂之時。弄的朝廷好苦也。</白>
<曲><牌>叨叨令</牌><曲文>只幾個販鹽徒亂嚷嚷撞入在咸陽壩。霎時間。哭哀哀。逼走了君王駕。把。一。座。擊。毬。塲。血。淋。淋。改。做。刀。鎗。架。只那風流宰相呵。尚。則。是。催。花。鼓。閙。哈。哈。懽。宴。瓊。樓。罷。兀的不恨殺人也麽哥。兀的不惱殺人也麽哥。<夾白>左右呵。你與我</夾白>把這一夥欺君賊。都拏去斷首在轅門下。</曲文></曲>
<白><科>〔左右殺科〕</科><科>〔生〕</科>這夥賊臣。旣已殺了。則索去回覆了天子者。<科>〔行科〕</科>俺看舊日長安。何等繁華。今被賊兵焚掠至此。</白>
<曲><牌>脫布衫帶過小梁州</牌><曲文>昭陽殿。羯鼓新花。做了斜陽岸。<ref group="眉批">情詞哀澹可與麥秀黍離並傳</ref>疎柳殘鴉。抵多少。秦宫漢闕。不多時。都改做斷垣飄瓦。一。曲。霓。裳。舞。翠。莎。剛。剰。得。故。老。嗟。呀。禁。城。中。百。萬。舊。人。家。何。處。也。傷。心。話。淅。零。零。流。血。滿。章。華。六。宫。人。幾。個。隨。鑾。駕。舊。公。卿。盡。化。了。鬼。面。撩。牙。替。胡。兒。罵。漢。家。棄。故。主。將。新。嫁。傷。嗟。痛。煞。則。咱。數。點。孤。臣。淚。灑。向。杜。鵑。花。</曲文></曲>
<白><科>〔内臣持旨上〕</科><科>〔生跪聽科〕</科>詔曰。鄭畋仗義勤王。再剏唐室。有旋乾轉坤之力。補天浴日之功。功懋懋賞。可加為平章政事。兼鳯翔節度使。降賊諸人。旣經勘明斬訖。可傳布天下。示戒將來。謝恩。<科><科>〔内臣下〕</科><科>〔生〕</科></科>想咱鄭畋。流落長安。一。介。寒。儒。今日怎受此大恩也。</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俺不待登麟閣。上雲臺。自把形容畵。則待拾殘山。收剰水。重安百姓家。把射南山猛虎箭穿扎。將屠北海蛟龍刀出匣。辦靈威。星退三台舍。倒金戈。日轉扶桑峽。一朝整頓乾坤罷。歸臥嵩丘掃落花。纔。顯。得。草。店。上。没。出。豁。秀。才。呵。實。實。的。會。展。經。綸。非。是。假。</曲文></曲>
<詩><詩句>幾遍江山換姓名。</詩句><詩句>舊時宫闕已成塵。</詩句><詩句>可憐今日捐軀者。</詩句><詩句>誰。是。當。年。受福。人。</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紅蓮債</雜劇題>
<署名>古越函三館編
新安如道人評</署名>
<簡名>紅蓮債</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戒禪師偶犯如來色戒。</題>
<題>悟和尚同走閻浮世界。</題>
<題>蘇學士沉迷五戒後身。</題>
<題>印上人提醒紅蓮前債。</題></題目>
<折><折題>第一折</折題>
<白><ref group="眉批">深易世或能省悟利根夙植來生仍得圓明此劇不減菩薩低眉慈悲六道矣</ref><科>〔小生扮五戒和尚眇左目上〕</科>小僧俗姓金氏。法名五戒。本貫西京洛陽人也。自幼讀書。舉筆能文。長成祝髪。因雲遊浙江淨慈寺。拜訪大行禪師。不想禪師道我精通佛法。留做上色徒弟。不數年禪師圓寂。本寺僧衆就立我做住持。又有一個師弟俗姓王。本貫河南太原人氏。出家在本處沙陀寺。法名明悟。也是雲遊到此訪我。我就留他在寺。做個師弟。我兩人相待甚好。每日間打坐叅禪。燃燈繙卷。要。悟。到。山。頭。魚。鼈。方。為。上。乘。湼。槃。能。細。叅。水。底。坌。塵。廼。是。自。家。般。若。試。看。他。竿。弄。影。影。弄。竿。靜。悄。悄。無。窮。密。諦。向。那。裏。尋。求。莫。問。我。日。就。窻。窻。就。日。虚。飄。飄。偌。大。玄。詮。在。何。方。着。落。咳。只是一件。做和尚的。伴着經文。守着戒律。虚度了幾畨的月夕花朝。守着寂寞。埋着風流。那曉得千尋的愛河慾海。也有絶受的。也有袪塵的。留不住萬刼皮囊。那時節回頭顧望。也盻不見極樂西天。也有茹葷的。也有飮酒的。且度過一時眉睫。雖然是轉眼成空。也未必落在阿鼻地獄。到不如拈花弄柳。討個燕侣鶯儔。管甚麽碎骨粉身。撞着牛頭馬面。呀。猛想起十六年前。曾於雪地拾得一個女子。名曰紅蓮。分付淸一道人看養。如今料已長成。不免呌淸一問他。便知下落。<科><科>〔做呌介〕</科><科>〔淨扮淸一上〕</科></科>僧臘堦前樹。禪心江上山。老師父稽首。<科>〔戒〕</科>十六年前交付你的紅蓮。如何下落了。<科>〔淸〕</科>今已長成。打扮做個小頭陀。現在道人房裏。<科>〔戒〕</科>你悄地裏去呌他來見我。<科>〔淸〕</科>曉得。<科>〔背〕</科>咳。我是個賣酒提瓶。他必然見財起意。<科><科>〔下〕</科><科>〔戒〕</科></科>你看兩廊僧衆都睡着了。夜深人靜。月朗風淸。是好良天也呵。</白>
<曲><牌>鬬鵪鶉</牌><曲文>梵磬無聲。禪燈弄影。槐蔭當簷。荷香滿庭。半衲生凉。塵緣難淨。傍着屏石兒行。望着垂柳兒驚。他那裏打點着翠袖相迎。俺這裏憑倚着雕欄自等。</曲文></曲>
<白>兀的尚未見來也。好生盻殺老僧。</白>
<曲><牌>紫金兒序</牌><曲文>等得俺香消玉鼎。燭滅銀檠。月。掛。蒼。屏。廻。<ref group="眉批">空卽是色</ref>廊。底。下。兩。部。蛙。聲。喚。起。凡。情。若是松龕裏得見俺的可憎。將他來一一的詳問。則。問。他。當。日。個。雪。裏。擔。心。可。解。得。今。宵。的。月。下。傳。盟。</曲文></曲>
<白><科>〔淸引旦上〕</科>老師父在房裏。我送你進去者。<科>〔紅〕</科>羞答答怎生去見他。<科>〔淸〕</科>我與你喫他的。穿他的。如何不聽他使喚。兒。只是虧了你了。<科>〔戒〕</科></白>
<曲><牌>金蕉葉</牌><曲文>猛聽得綠楊中嚦嚦鶯聲。魂斷了敲門老僧。則見他露珠兒濕透羅鞓。賣弄出千般嬌倩。</曲文></曲>
<白><科>〔紅〕</科>老師父稽首。<科>〔戒作看介〕</科>你看他一臉嬌容。半襟弱態。是好女子也呵。</白>
<曲><牌>調笑令</牌><曲文>俺從來罕見的是娉婷。怎當他眼角流波百媚生禪伽一見魂難定。料。應。他。一。點。兒。嬌。情。都。付。與。兩。朶。桃。花。臉。上。傾。害。殺。人。兒。是。這。個。卿。卿。</曲文></曲>
<白>紅蓮。你從今不要是這様粧束。須仍舊做女人打扮。</白>
<曲><牌>小桃紅</牌><曲文>則。見。他。袈。裟。半。褶。暗。塵。生。不。畵。雙。蛾。倩。一。鈎。羅。襪。傍。苔。行。樓。頭。不。肯。點。鴉。青。曉。來。閑。却。菱。花。鏡。穿一領緇衣皂縠。則。是。頭。陀。紅。粉。兩。般。兒。喬。扮。得。不。分。明。</曲文></曲>
<白><科>〔淸〕</科>紅蓮。老師父。呌你換了衣服。不要推阻。<科>〔紅做易衣介〕</科><科>〔戒〕</科></白>
<曲><牌>么</牌><曲文>則見你羅衫香嚲袖輕盈。血色榴裙映。朱。唇。半。點。妬。猩。猩。窣。地。增。嬌。俊。惹得我風流頓增。倩誰做半絲紅定。成就我無髪姻盟。</曲文></曲>
<白>淸一。你今日且去。明日此時來領他回房。<科>〔淸〕</科>小道撫育這個女子。指望招個女壻。養老送終。如今留在老師父房裏。不惟壞了老師父戒行。抑且辜了小道願望。<科>〔戒〕</科>說那裏話。</白>
<曲><牌>秃厮兒</牌><曲文>你只指望覓東床給事着老身。全不顧我惱頭陀賣弄着聰明。你百年暮景可支撑。又何須絮刮刮訴閒情。休逞。</曲文></曲>
<白><科>〔淸背云〕</科>只得回去罷。閉門不管窻前月一任梅花自主張。<科><科>〔下介〕</科><科>〔戒〕</科></科>這個老道人去了。我與你到禪床上坐者。</白>
<曲><牌>聖藥王</牌><曲文>則見你蟬鬢青。羅袖輕。做。不。得。落。花。流。水。兩。無。情。還要他共小僧厮覻定。蒲團兒雲雨到天明。方信道姻緣有分片時成。</曲文></曲>
<白><科>〔紅〕</科>師父戒律素嚴。凡情旣脫。為何說這落地獄的說話。<科>〔戒〕</科>小妮子那裏知道。</白>
<曲><牌>麻郞兒</牌><曲文>謾說我禪宗戒律素明。爭奈你媚臉兒相迎。我若是不採嬌花忒淺情。怎肯把凡緣銷淨。</曲文></曲>
<白><科>〔紅〕</科>我本嬌姿。未慣風雨。望師父可憐。<科>〔戒〕</科>我自有道理。</白>
<曲><牌>么</牌><曲文>謾。驚。不。曾。慣。經。少。不。得。撲。簌。簌。珠。淚。沾。裀。滴。溜。溜。銀。瓶。落。井。亂。紛。紛。殘。紅。飄。徑。</曲文></曲>
<白><科>〔紅〕</科>好師父。放我回去。<科><科>〔做行介〕</科><科>〔戒扯住介〕</科></科>寃家。你若回去了呵。好不斷送老僧也。</白>
<曲><牌>絡絲娘</牌><曲文>空撇下慘凄凄花梢月冷。愁脉脉玉山雲淨。把僧伽斷送成衰病。向地底把名兒指定。</曲文></曲>
<白><科>〔紅〕</科>還有一件。倘或兩廊僧衆知道了。怕遺玷山門。怎生是好。<科>〔戒〕</科>不妨不妨。</白>
<曲><牌>東原樂</牌><曲文>廻廊下門已扃。琉璃燈灺鐘聲靜。銀漢雲横正二更。從容聽。料他行都去叅禪入定。</曲文></曲>
<白><科>〔紅〕</科>我指望嫁個風流佳壻。不想撞着你這個光光乍。敎我如何結果。<科>〔戒〕</科>你不消慮得。</白>
<曲><牌>綿搭絮</牌><曲文>你只愛着臨卭琴響。嬴館簫聲。嫌棄着梵。宮鐘鼓。禪室青燈。呀。誰知無是無非窻外僧。也有着摩弄溫存。一片情。賽得過錦片前程。不須怨紅顔多薄命。</曲文></曲>
<白><科>〔紅〕</科>你出家人。有何受用處。<科>〔戒〕</科>聽我道來。</白>
<曲><牌>拙魯速</牌><曲文>對着盞暖溶溶佛前燈。傍着卷錦稜稜貝葉經。心頭别様恩。腰頭别様能。鎭朝昏相對親。再不敢向人前露醜聲。又何羨牽牛織女星。枕頭兒上僥倖。被窩兒裏厮挺。你便是内家人。内家人也一般盡情。</曲文></曲>
<白><科>〔紅〕</科>我旣然從了你。你久後不要忘了今夜之情。<科>〔戒〕</科>小僧怎敢忘了。</白>
<曲><牌>么</牌><曲文>誓已鳴。盟已成。你有心。我有情。願每日裏入穿芳徑。鳥度雲屏。無忙無靜。無夜無明。圖個風流嘉慶。相<ref group="眉批">只念七字經亦可立地成佛</ref>厮守少飄零。我也不念楞嚴。只念着軟。款。溫。柔。七。字。經。</曲文></曲>
<白><科>〔紅〕</科>夜深了。去睡罷。<科>〔戒携紅介〕</科></白>
<曲><牌>尾</牌><曲文>闍黎也佔風魔性。好姻緣今宵歡訂。再莫向五娘子手兒中尋。只落得。一佳人心兒裏肯。</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二折</折題>
<白><科>〔末扮明悟和尚上〕</科>呈。巧。須。知。百。尺。竿。墮。身。不。値。半。文。錢。廿年淸苦因何事。悞殺菩提兩瓣蓮。呵呵。我未言自己緣由。先說法門大槩。道本無緣。人多着想。憑。你。用。心。捜。索。還。蹲。蟣。蝨。襠。中。饒。他。着。力。鑚。研。難。跳。猢。猻。圈。裏。那。曉。得。的。象。心。所。鑄。炎。天。烈。烈。也。能。喝。水。成。冰。不。曉。得。的。當。面。成。迷。黑。夜。昏。昏。偏。是。提。燈。乞。火。雖然要六根倶淨。要。淨。時。便。有。不。淨。的。六。根。我自知五蘊皆空。知。空。處。卽。是。未。空。的。五。蘊。惟有色關不破。黄。河。塹。蟻。便。鑚。穿。堪悲慾海一沉。太。行。山。獅。難。撥。轉。不眞着脚。何妨四大三生。如略動心。卽礙一花五葉。倘。入。在。千。嬌。隊。裏。誰。到。得。湼。而。不。淄。試。看。他。百。子。圖。中。休。認。為。空。卽。是。色。我明悟怎麽說這些話。只為師兄五戒。暗淫女子紅蓮。戒犯如來。身沉惡道。穿。花。蛺。蝶。暫。奪。了。座。右。鸚。哥。戲。水。鴛。鴦。權。當。了。佛。前。獅。子。櫻。桃。口。微。微。氣。喘。頓。忘。寶。相。曇。花。楊。柳。腰。款。款。春。濃。賽。過。金。沙。祗。樹。一。個。男。兒。乍。近。好。似。芒。硝。救。火。難。免。燒。身。一。個。女。色。初。侵。猶。如。餓。鬼。監。厨。焉。能。禁。口。可。憐。他。昏。慘。慘。自。投。在。十。八。重。黑。獄。何。殊。蛾。撲。燈。中。誰。念。你。骨。都。都。掉。下。去。千。萬。丈。深。潭。却。是。鼈。扒。罈。裏。咳。從前做過。漏船補亦為遲。旣往莫追。破甑視之何益。咳。雖是旣差一念。無由及早回頭。然而相處廿年。豈可假粧瞎眼。只得提醒他一畨也呵。</白>
<曲><牌>新水令</牌><曲文>恰憐脂粉汚袈裟。醜葫蘆芙蓉粘掛。朱宫藏翠黛。梵殿貯鉛華。一念爭差。怎得干休罷。</曲文></曲>
<白>師兄師兄。你半生淸苦。為着甚來。</白>
<曲><牌>駐馬聽</牌><曲文>洗盡繁華。一個蒲團。消五濁躭圖淸雅。半。簾。花。雨。悟。三。車。孤。棲。魂。斷。夕。陽。斜。歸。來。門。打。黄。昏。下。只指望通玄超大法。却。被。露。珠。兒。沉。没。了。浮。西。筏。</曲文></曲>
<白>不是我誇口說。若輪在我老僧身上。這個念頭。决然不差。</白>
<曲><牌>喬牌兒</牌><曲文>我自從幼年時便出家。捱幾個冬和夏。凄凉甘守松龕寡。冰淸無别話。</曲文></曲>
<白>咳。紅蓮這丫頭。不見時便罷。若是一見。走馬行船。如何住得。</白>
<曲><牌>攪箏琶</牌><曲文>顚不剌相見兒乍。叅不透曉夢迷蝴蝶。狠。金。剛。不。管。心。猿。騷。羅。漢。難。拴。意。馬。况是個宜嗔宜喜貌如花。解不脫半尺輕紗。幽雅。這其間凡津兒難咽納。頓惹出嗟呀。</曲文></曲>
<白>呀。說話之間。不覺又到撇骨池邊了。你看紅白蓮花。開得盛也。淸一何在。<科>〔淸上〕</科>法。水。定。侵。香。案。濕。雨。花。應。共。石。床。平。師父有何分付。<科>〔悟〕</科>可採白蓮一枝。挿在我房中淨瓶裏。一壁廂去整杯淸茶。一壁廂去請五戒師父講話。<科>〔淸〕</科>曉得。<科><科>〔下介〕</科><科>〔悟〕</科></科>不免回到房中則個。</白>
<曲><牌>沉醉東風</牌><曲文>試取他碧玉池中異葩。堪比着禪心瑩潔無差。怎似他一個潜將僧衲牽。一個偷把嬌蛾畵。請他來叙寒溫。有一畨講話。<夾白>這個時候還不來。</夾白>是這様來得遲呵。他也索料咱。多管是怕人說偷香採花。</曲文></曲>
<白><科>〔淸上〕</科>花勝璠璵色。茶凝琥珀光。蓮花淸茶在此。戒師父就來也。我去罷。<科><科>〔下介〕</科><科>〔戒上〕</科></科>談禪過竹院。聽偈傍蓮池。<科><科>〔相見介〕</科><科>〔悟〕</科></科>小弟請師兄來。别無話說。已烹淸茗。聊賞白蓮。<科>〔戒〕</科>多謝。<科>〔悟〕</科>好說。</白>
<曲><牌>喬牌兒</牌><曲文>新烹着龍團顧渚茶。消渴吻眞無價。更有那白蓮花朶供淸話。看香煙飄着寶鴨。</曲文></曲>
<白><科>〔悟〕</科>旣有文房四寶在此。我與師兄吟詩一首。<科>〔戒〕</科>將何物為題。<科>〔悟〕</科>就咏蓮花。<科>〔戒做寫詩介〕</科><科>〔悟背唱〕</科></白>
<曲><牌>甜水令</牌><曲文>這花呵嫩葉偷藏。幽香暗引。嬌枝低亞。更有那密梗交加。我看他意兒沉吟。筆兒摩弄。口兒咍㗳。怕。錯。寫。青。柳。胡。麻。</曲文></曲>
<白><科>〔戒〕</科>拙作已就。請敎賢弟。<科>〔悟讀介〕</科>一枝菡蓞瓣初張。相伴紅葵花正芳。似。火。石。榴。雖。可。愛。爭。如。翠。盖。芰。荷。香。此詩甚好。<科>〔背唱〕</科></白>
<曲><牌>折桂令</牌><曲文>你本待寫兩雙雙玉樹蒹葭。一對對連理交枝並蒂聮葩。硬。吟。哦。水。面。芙。蕖。暗。思。量。洞。口。桃。花。羅。箋。兒。假。尋。寶。筏。筆。尖。兒。强。談。玄。法。隱漏着嬌華。遮蔽了牽掛。埋没着風流。彌瞞了消乏。</曲文></曲>
<白><科>〔悟〕</科>師兄有詩。小弟願和一首者。<科>〔做寫詩介〕</科><科>〔背唱〕</科></白>
<曲><牌>錦上花</牌><曲文>陷人坑眞堪驚怕。依倚的弟兄每須遞南車。我這裏啞謎微詞悄地嘲他。只怕你無限羞慚。片時怒發。</曲文></曲>
<白><科>〔悟〕</科>詩已完成。敢呈尊覽。<科>〔戒讀介〕</科>春來桃杏盡舒張。萬。蕋。千。花。闘。艶。芳。夏。賞。芰。荷。眞。可。愛。紅。蓮。爭。似。白。蓮。香。<科>〔做擲詩在地介〕</科><科>〔悟背唱〕</科></白>
<曲><牌>么</牌><曲文>則見他徘徊口不言。哽咽腸還掛。我這裏有意無心。你那裏躭驚受怕。我這裏惡語傷人。你那裏眞情難假。我這裏設彀藏鬮。你那裏粧聾做啞。</曲文></曲>
<白>我看他兀坐無言。一定是解得了。</白>
<曲><牌>淸江引</牌><曲文>幾時見做和尚的有渾家。就裏空占卦。幻跡寄琳宫。香夢迷巫峽。怕。粉。紅。蓮。開。不。出。陸。地。花。</曲文></曲>
<白><科>〔戒〕</科>小僧吿辭了罷。<科>〔悟〕</科>如此暫别。<科>〔戒〕</科>不向禪關躭寂寞。且投塵世恣風流。<科><科>〔下介〕</科><科>〔淸急上〕</科></科>方得蓮香齅。旋聞薤露歌。不好了。戒師父一時坐化。遺下辭世頌在此。<科>〔悟讀介〕</科>吾年四十七。萬法本歸一。只為念頭差。今。朝。去。得。急。傳。與。悟。和。尚。何。勞。苦。相。逼。幻。身。如。雷。電。依。舊。蒼。天。碧。呀。果然去了。淸一我且問你。當初紅蓮是你送到他房裏去的。你也該阻當他。如今幹出這様事來。你也說不得無罪。</白>
<曲><牌>鴈兒落</牌><曲文>他那裏一心兒愛嬌娃。你曾無半句兒箴規話。他雖是沉迷海様深。你難逃孽障天來大。</曲文></曲>
<白><科>〔淸〕</科>他只說要紅蓮一見。不想他有這個念頭。與小道何與。<科>〔悟〕</科>也說得是。你就去呌了紅蓮這小賤人來。<科>〔淸〕</科>曉得。雙手擘開生死路。一身跳出是非門。<科><科>〔下介〕</科><科>〔紅上〕</科></科>師弟師兄昔日好。他稱叔叔奴稱嫂。今朝兄死喚兄妻。要做陳平難自保。<科><科>〔相見介〕</科><科>〔紅〕</科></科>悟師父。你呌我來為着甚事。<科>〔悟〕</科>好一個閨門處子。<科>〔唱〕</科></白>
<曲><牌>得勝令</牌>誰着你高髻向人誇。甘為墻外花。你本是良家女。到做闍黎婦。不想去嫁蕭郞。反來隨行者。任支吾撑撻。說不得無情話。若到隂司詳察。准備着把誨奸淫的供招畵。
</曲>
<白><科>〔紅〕</科>他色膽如天。慾心似火。怎生攔當。悟師父當初你也該防他未然。今日事敗。反來罵我。<科>〔悟〕</科>不要多講。你自去嫁個丈夫。養淸一終身便了。不得仍住寺中。<科>〔紅〕</科>當權雖是行方便。賦出何須再閉門。<科><科>〔下介〕</科><科>〔悟〕</科></科>咳。方纔紅蓮說我不防他的未然。這句話兒。也說得是。還有一件。我師兄臨别之時。說道不向禪關躭寂寞。且投塵世恣風流。據此說話。他此去一定要毁佛謗僧。這畨落在苦海。必難撈摸。做師弟的不能防於今生。又不能救於後世。何見廿載相與之情。呸。他。便。走。得。快。我。也。趕。得。着。不免翻一個觔斗去也。</白>
<曲><牌>離亭宴帶歇拍煞</牌><曲文>他消不得師徒鐘鼓寒燈寡。准備着夫妻露水東風嫁。埋面目的俗家。拜辭了三千貝葉經。離别了半邊餿飯鉢。鑚入了六幅羅裙胯。此去呵毁得個西天活佛嗟。罵得個古寺諸僧怕。做個風流措大。包藏了翻天覆地才。夾帶了殢雨尤雲想。貪圖了弄月嘲風價。今生兒早則休。來世兒應難罷。我也學得個翻身調法。他去的呵。好一似隨風發箭離弦。我趕的呵。好一似駕霧行鞭快馬。</曲文></曲>
<白><科>〔下介〕</科><科>〔淸上〕</科>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悟師父又一時圓寂了。他兩個相趕做一夥。不知我與紅蓮來世如何下落。正是</白>
<詩><詩句>戒和尚一時差錯。</詩句><詩句>悟禪師替他結束。</詩句><詩句>紅蓮女請出菴中。</詩句><詩句>淸道人終留廟角。</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三折</折題>
<白><科>〔生扮蘇東坡貼扮琴操上〕</科><科>〔蘇〕</科>下官姓蘇。名軾字子瞻。本貫眉州人。家慈懷我時。夢一瞽目和尚走入房中。喫了一驚。遂産下下官。年紀長成。竟往東京應試。一舉成名累官端明殿大學士。近來娶得一妾。名喚朝雲。千嬌百媚。不惟技擅描鸞。抑且才兼詠絮。<科>〔指琴介〕</科>這個妮子是妓女琴操。一向從我在此。今日公暇。意欲賞花陽阿激楚何在。<科>〔小旦丑上〕</科>駐。馬。門。前。擎。綠。酒。舞。鸞。鏡。裏。理。紅。粧。<科>〔叩頭介〕</科>相公有何鈞旨。<科>〔蘇〕</科>今日我要與朝雲娘子。到後園賞花。須整備筵席者。<科>〔陽〕</科>理會得。<科>〔琴〕</科>朝雲娘子。此時尚未起哩。<科>〔蘇〕</科>料得此時呵。</白>
<曲><牌>點絳唇</牌><曲文>柳岸鶯啼。蘂淵鳥起。人還睡。一捻腰枝。擁着鴛鴦被。</曲文></曲>
<白><科>〔琴〕</科>料得朝雲娘子起來梳頭了。<科>〔蘇〕</科>此時呵。</白>
<曲><牌>混江龍</牌><曲文>向紗窻深處。菱。花。笑。對。挽。青。絲。一壁廂輕調金粉。一壁廂細和煙煤。點。點。的。露。滴。薔。薇。匀。玉。臉。淡。淡。的。雲。横。楊。柳。畵。青。眉。鬢邊翡翠。鴉影雙飛。釵頭玳瑁。燕尾雙棲。看濃粧尺五。簮兩朶石竹花枝。將。行。猶。自。回。頭。去。忙。打。疊。半。勾。羅。韈。忘。搽。抹。一。點。胭。脂。</曲文></曲>
<白><科>〔琴〕</科>相公與朝雲娘子。一對才子佳人。想是天生成的。<科>〔蘇〕</科>你那裏知道。</白>
<曲><牌>油葫蘆</牌><曲文>滌器相如世所稀。卓文君似未嫁時。一個學當壚初着起薄羅衣。一個吐瓊瑤八斗眞才子。一個換明珠六斛稱佳麗。一個敲冰上揮灑出西京句。一個霜毫上删抹成謝家詞。一個白雪把雲裁。一個紅粉將花閉。想前生預結了這姻期。</曲文></曲>
<白><科>〔蘇〕</科>侍女們。快請朝雲娘子出來。<科>〔激請介〕</科><科>〔蘇〕</科></白>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料他在雲母屏前整翠衣。送嬌聲何妨鸚鵡知。歩香塵輕將蓮瓣移。門關試倩青鬟啓。徑濕全憑紅袖携。<科>〔旦扮朝雲上云〕</科><夾白>相公萬福。</夾白><科>〔蘇〕</科>猛。可。裏。花。外。逢。卿。魂。欲。死。</曲文></曲>
<白><科>〔雲〕</科>相公呌我出來。為着甚的。<科>〔蘇〕</科>聽我道來。</白>
<曲><牌>村里迓鼓</牌><曲文>俺則見牡丹兒堪摘。雕欄兒堪倚。眞個是賞花時際。滿園中春風搖曵。松花堪煑。繁英堪賦。莫敎孤負。早則個打點荼䕷。分付薔薇。早開些。不待薄曉風吹。<夾白>朝雲呵。</夾白>俺家為此喚娘行來到此。</曲文></曲>
<白><科>〔雲〕</科>筵席笙簫。俱已齊備。<科><科>〔衆扮侍女奏樂上叩頭介〕</科><科>〔雲進酒介〕</科></科>請相公進酒。<科>〔蘇〕</科></白>
<曲><牌>元和令</牌><曲文>日。光。高。弄。着。花。影。兒。又。則。見。落。瓣。蜂。衙。散。香。氣。眞個是桃夭柳軃曉春時。謝娘行進我一螺巵。俺拚個酒中累月。又何辭。嗟身外浮雲世事。</曲文></曲>
<白><科>〔蘇作摩腹介〕</科>侍女。你道我腹中是何物。<科>〔激〕</科>是一肚臭屎。<科>〔陽〕</科>是一肚文章。<科>〔蘇〕</科>不是。<科>〔琴〕</科>是一肚經濟。<科>〔蘇〕</科>也不是。<科>〔雲〕</科>相。公。一。肚。子。都。是。不。達。時。宜。<科>〔蘇笑介〕</科>這個纔說得是。</白>
<曲><牌>上馬嬌</牌><曲文>俺不能藏五經。俺不能明三事。滿腹中又不飽文辭。滿腹中又不埋經濟。可敢是嗤嗤的藏着不達時宜。</曲文></曲>
<白><科>〔雲〕</科>陽阿善歌。可歌一曲。<科>〔陽歌介〕</科><科>〔坡〕</科></白>
<曲><牌>勝葫蘆</牌><曲文>則聽見樂府新畨别様辭。尊前一曲魂飛。好一似嚦嚦鶯聲花外語。白雪淸音。陽春雅調。誰恡進金巵。</曲文></曲>
<白><科>〔雲〕</科>激楚善舞。好生舞者。<科>〔激舞介〕</科><科>〔坡〕</科></白>
<曲><牌>么</牌><曲文>好一似楊柳盈盈半醉時。驚鴻態。逐雲飛。解舞腰肢風外度。影落梁塵。裙拖血色。學舞西施。</曲文></曲>
<白><科>〔衆扮僧道上〕</科>太。上。老。君。勅。般。若。波。羅。蜜。道。士。兩。頭。鬍。和。尚。兩。頭。出。<科>〔進見介〕</科>求老爺結個綠。<科>〔坡〕</科>我這裏没有打發。<科>〔激〕</科>你們可要什麽物件喫。<科>〔衆〕</科>團魚黄鱔俱喫。只有狗肉不忌。<科>〔坡〕</科>還不走。<科>〔衆〕</科>那知淸淨歸玄妙。不識慈悲結善緣。<科>〔下〕</科><科>〔坡〕</科></白>
<曲><牌>後庭花</牌><曲文>他不曉得煉眞詮。伴鶴飛。他不曉得念彌陀。騎象歸。那裏是仙風道骨千年諦。都只是佛口蛇心百事非。雖則着緇衣。埋藏着風波平地。猛可裏恣奸貪。將人轉眼欺。他。那。裏。仙。幢。密。密。列。蠻。旗。法。鼓。鼕。鼕。催。賊。騎。更飮酒茹葷偷挾妓。算這些人難免沉阿鼻。</曲文></曲>
<白><科>〔衆扮道姑尼姑上〕</科>和尚是我好。道士是我要。我。道。色。可。塞。我。道。道。可。盜。<科>〔進見介〕</科>求老爺布施。<科>〔坡〕</科>可惡。方纔趕得僧道去。你輩又來了。<科>〔激〕</科>你們慣喫什麽物件。<科>〔衆〕</科>賣不去腰間淡菜。最愛喫腿裏泥鰍。<科>〔坡〕</科>趕出去。<科>〔衆〕</科>本待將心托明月。誰知明月照溝渠。<科>〔下介〕</科><科>〔坡〕</科></白>
<曲><牌>青歌兒</牌><曲文>女道人洗不盡秦樓。秦樓風味。小尼姑解不脫巫山。巫山情致。向人前眼角眉梢心事知。况禪房松舍暗遞佳期。慾火難滋。孽債羞題。則說道網恢恢能逃避。</曲文></曲>
<白><科>〔琴〕</科>老爺今生富貴已極。也須再修來世。<科>〔坡〕</科>大丈夫豈可為此。<科>〔琴〕</科>近。日。士。大。夫。不。講。道。學。便。說。因。果。何。獨。老。爺。呢。<科>〔坡〕</科></白>
<曲><牌>寄生草</牌><曲文>今世還消受。來生總不知。我。楚。陽。臺。聊。作。曇。花。路。並。頭。蓮。權。做。菩。提。樹。麴。暮。春。且。代。楊。枝。露。風流但恣來朝歡。沉身莫問津梁渡。</曲文></曲>
<白><科>〔坡〕</科>樵樓上幾鼓了。<科>〔衆〕</科>三鼓了。<科>〔坡〕</科>收拾去睡罷。<科>〔坡携雲琴唱〕</科><科>〔衆做迎送介〕</科></白>
<曲><牌>煞尾</牌><曲文>樵樓鐘鼓催。嬴館笙簫沸。逞盡了高唐滋味。只見翠被薫爐煙縷飛。燈花半蹴羅幃。玉手相携。髻軃鬟低。須敎佳人閃在流蘇裏。則見那口脂兒染玉巵。更將這香汗兒沾羅袂。只。落。得。怕。天。明。怨。聽。五。更。雞。</曲文><科>〔坡携雲琴下介〕</科></曲>
</折>
<折><折題>第四折</折題>
<白><科>〔外扮佛印和尚上〕</科>前身如解南和北。今世誰迷西與東。一葉浮萍歸大海。人生何處不相逄。俺與蘇子瞻前世。俱是淨慈寺僧人。他喚做五戒。我喚做明悟。如兄若弟。正過得好。只因他念頭差了。淫却紅蓮女子。被我將言點破。遂奪舍到眉州蘇氏為子。我慮彼毁佛謗僧。隨身趕他。投胎在臨安謝道淸家中。記我母親章氏分娩之時。夢一羅漢。手持一印。來家抄化。及我長成。取名端卿。自幼喫齋。一心定要出家。父母送我在本處寺中做了和尚。法名佛印。今聞得蘇子瞻官崇職顯。却是回頭日子。正好提醒他一畨。只是一件。他富貴迷心。風騷成性。繡虎雕龍。圖個虚花經眼。趺獅坐象。頓忘葉落歸根。猶。如。抱。糞。塊。的。蜣。蜋。要。相。抛。終。難。割。捨。恰。似。落。油。缸。的。老。鼠。便。扒。出。也。費。工。夫。燄。燄。紅。爐。幾。曽。見。燒。不。烊。的。片。雪。茫。茫。大。海。那。裏。有。摸。得。着。的。金。鍼。雖則是禪杖未扶。難登覺岸。又誰知屠刀一放。可證菩提。丢。不。開。驢。馬。胞。胎。當。面。蹉。將。金。鏡。跳。得。出。猢。猻。圈。套。回。頭。何。費。鐵。鞋。舟。入。層。波。拚。性。命。牢。持。柁。楫。馬。臨。險。道。着。精。神。緊。勒。韁。繩。倘能永脫輪廻。直扒到非想非非想。若得頓除生滅。且跳上無明無無明。不免向蘇子瞻家中走一遭也。<科><科>〔下介〕</科><科>〔生扮東坡貼扮琴操旦扮朝雲上〕</科><科>〔坡〕</科></科>西風千點鬂將華。說道休官未及瓜。薄曉半酣平樂酒。良宵長宿杜陵花。昨日歡燕。被這僧道尼姑攪擾了一畨。不免分付守門的。一應僧道尼姑。不許放入則個。守門的何在。<科>〔丑扮守門上〕</科>老爺叩頭。<科>〔坡〕</科>我分付你。一應僧尼道士。不許放入。<科>〔守〕</科>領鈞旨。<科>〔佛上〕</科>迤𨓦行來。已近端明門首了。我笑蘇子瞻呵。</白>
<曲><牌>新水令</牌><曲文>他半生淪落困塵寰。戀功名那識得蜉蝣虚幻。叅。不。透。鶯。花。三。月。暮。丢。不。下。鐘。漏。五。更。寒。何處留連。何處留連。目隔斷如來面。</曲文></曲>
<白>此間已是端明府門。門上人何在。可替我通報。說有個僧人佛印求見。<科>〔門〕</科>今日蒙老爺分付。一應僧道。槩不許放入。<科>〔佛〕</科>有這様話。子瞻。子瞻。</白>
<曲><牌>駐馬聽</牌><曲文>托跡塵凡。萬里奔馳貪薄宦。沉身浮幻。一官牢落誤禪關。前生殢得雨雲甘。今生未脫紅蓮絆。覷頭陀如等閒。恨相逄未遂三生願。</曲文></曲>
<白>門上人你替我方便一聲。也是你功德。明日我便帶挈你上西天去。<科>〔門〕</科>人多念佛持齋。不成證果。我若傳言送語。便可升天。這是極便宜的事。如何蹉過。不免替他通報則個。<科>〔進禀介〕</科>外面有個僧人喚做佛印。求見老爺。<科>〔坡〕</科>不許相見。<科>〔門出對佛介〕</科>光光乍。老爺說。不許進見。<科>〔佛〕</科>可惱可惱。</白>
<曲><牌>沉醉東風</牌><曲文>戀紅裙鸞笙鳯絃。紆青綬鷺序鵷聮。想當初沉了慾海。到今日迷了玄岸。總是個血肉昏瞞。這月下侯門不許彈。百忙裏好敎俺臨風嗟怨。</曲文></曲>
<白>携得四寶在此。不免題詩一首。送將進去。<科>〔做題詩介〕</科></白>
<曲><牌>鴈兒落</牌><曲文>俺這般掃門庭。不能彀邀一盻。俺只得揮翰墨。胡亂寫千篇。料應他喜孜孜。披箋問舊遊。定不是怒轟轟。指髮相輕慢。</曲文></曲>
<白>門上人我有小詩一首。勞你送與老爺。<科>〔門〕</科>這個使得。<科>〔做進介〕</科>禀老爺。僧人有詩呈上老爺。<科>〔坡讀詩云〕</科>天。半。悠。悠。去。路。長。鶴歸華表悞遼陽。君家若問前生事。兩。瓣。紅。蓮。一。叚。香。這詩中言語古怪。不免着他進來相見。<科><科>〔門做請介〕</科><科>〔佛〕</科></科>你老爺恁的便請相見。<科>〔門〕</科>道師父做得好詩。<科>〔佛笑〕</科>果然如是。</白>
<曲><牌>得勝令</牌><曲文>俺詩中片語啓禪關。料他得解悟好因緣。只為。着。莽。騷。人。揮。青。管。因。此。上。惱。頭。陀。逃。白。眼。向畵戟朱闌。草草情相戀。有半幅華箋。將舊紅蓮仔細叅。</曲文></曲>
<白><科>〔相見坐下介〕</科><科>〔佛〕</科>學士詩名滿世。今朝幸覩容顔。<科>〔坡〕</科>禪師慧法超玄。此際願聞因果。<科>〔佛〕</科>有甚麽因果可說。<科>〔坡〕</科>方纔佳作說。君家若問前生事。兩瓣紅蓮一叚香。其中必有緣故。願禪師見敎。<科>〔佛〕</科>學士這個怎麽容易說得。</白>
<曲><牌>掛玉鈎</牌><曲文>萬刧玄詮開口難。昏昏誰解波漚變。因此上兎角龜毛暗裏看。靜中好把繁華浣。若不肯洗繁華。今日空來相見。你着我細剖前緣。則除是向叢林面壁多年。</曲文></曲>
<白><科>〔坡揖介〕</科>願洗繁華。敬從大敎。<科>〔佛〕</科>學士聽啓。昔日浙江淨慈寺有個僧人。喚做五戒。有個師弟。喚做明悟。那五戒曾於雪地中。拾得一女孩子。交付道人淸一撫養。喚做紅蓮。十六年後。成人長大。顏色如花。五戒一見。淫心頓起。畢竟破了他的法戒。那明悟知覺。暗將言語打動。五戒便自知不是。圓寂去了。明悟恐他來世。毁佛謗僧。也就投胎救他。淸一紅蓮。也趕做一夥。<科>〔琴〕</科>如今怎生下落了。<科>〔佛〕</科>你問他怎的。淸一就是你。<科>〔琴驚介〕</科>我怎麽就是淸一。<科>〔佛〕</科>當初五戒慾心頓起。你不能阻當。所以罰你為娼。<科>〔琴〕</科>前生旣有淸修。今世怎沉凡俗。不免祝髪為尼便了。<科>〔換衣介〕</科><科>〔佛〕</科></白>
<曲><牌>川撥棹</牌><曲文>百忙裏悟前緣。抵多少秦樓沉醉晚。解脫了蟬鬢鴉鬟。鳳珮鸞環。冷淸淸磬靜燈寒。眞個是入迷途一念返。</曲文></曲>
<白><科>〔雲〕</科>那紅蓮女怎生下落了。<科>〔佛〕</科>紅蓮就是你。<科>〔雲〕</科>怎生我就是紅蓮。<科>〔佛〕</科>你前世未銷慾海。今生仍落愛河。<科>〔雲〕</科>旣然如此。我也度為女道士便了。<科>〔換衣介〕</科><科>〔佛〕</科></白>
<曲><牌>七兄弟</牌><曲文>臉銷着銀靨。腰解着玉環。不畵了舊眉彎。只。見。羅。裙。不。繫。當時。茜。嬝。亭。亭。不。着。藕。花。衫。眞。個。是。洗。粧。不。誤。紅。蓮。瓣。</曲文></曲>
<白><科>〔坡〕</科>淸一胎投琴操。紅蓮舍奪朝雲。旣聞命矣。若夫五戒明悟。而今安在哉。<科>〔佛〕</科>呵呵。還。不。解。得。還。不。解。得。</白>
<曲><牌>梅花酒</牌><曲文>呀。誰。待。識。就。裏。機。關。這。時。節。是。日。暮。更。闌。月。缺。花。殘。猶說道密諦難叅。昏。慘。慘。雲。遮。祗。樹。園。亂。紛。紛。雪。隱。曇。花。岸。呀舊根苗實可憐。俺伴青楊無縈絆。恁抱紅蓮成歡燕。俺將詩句暗中彈。恁悟因緣夢裏還。俺向獅臺解禪談。恁老鸞坡列官聮。俺撇得下事般般。恁銷不盡火炎炎。俺尋得見渡河船。恁辦不了買山錢。却不道兩相牽。</曲文></曲>
<白><科>〔坡笑介〕</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也改粧入道了。<科>〔換冠服介〕</科><科>〔佛〕</科></白>
<曲><牌>喜江南</牌><曲文>呀。這的搜皮吸髓片時間。抵多少非臺無樹悟三竿。回頭頓解紫羅襴。覷得個菩提輪轉。曉得個浮名世上不如閒。</曲文></曲>
<白><科>〔雲〕</科>相公昨日未悟時。罵僧道罵尼姑。罵女道士。今日悟得了。則見印師就是僧。相公就是道。琴操就是尼姑。賤妾就是女道士。昨。日。所。罵。卽。今。日。所。為。今。所。為。卽。昨。日。所。罵。悟。與。不。悟。相。去。天。淵。<科>〔佛〕</科>還有一件。不。悟。是。悟。悟。是。不。悟。<科>〔坡〕</科>依此說來。不。罵。是。罵。罵。是。不。罵。<科>〔各大笑介〕</科><科>〔佛〕</科></白>
<曲><牌>鴛鴦煞</牌><曲文>好一似桃花雨洗輕紅泛。好一似柳線風搖濃碧蘸。叅透了花謝苗枯。悟徹了梅酸藕爛。似這等蜂採龍歸回首晚。免不得車水舟山。休休何用得空長嘆。喜今日西笑長安。羨你如雷電的孤身。依舊的蒼天淡。</曲文></曲>
<詩><詩句>印禪師來生再逼。</詩句><詩句>蘇學士蒼天仍碧。</詩句><詩句>喜得我一念回頭。</詩句><詩句>笑他人九年面壁。</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絡冰絲</雜劇題>
<署名>西冷野君徐翽撰
林宗沈泰評
雲逸周驤
韓君徐翃閱</署名>
<簡名>絡氷絲</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名</題目題><題>沈休文竹。窻。消。夜。雨。</題>
<題>竒女子風。裏。絡。氷。絲。</題>
</題目>
<折><科>〔生扮沈休文上云〕</科><白>十。年。多。病。是。休。文。瘦。比。湘。天。一。抹。雲。看。盡。前。溪。歌。舞。地。癡。心。只。愛。鳳。凰。裙。小生沈約。字休文。吳興人也。左目重瞳子。聰明過人。青。史。<ref group="眉批">雋語</ref>為。厨。紅。愁。作。擔。天。生。就。騷。情。賦。骨。隨。他。半。幅。紙。半。點。墨。當。値。千。金。人。道。我。病。種。詩。狂。遇。着。九。十。春。九。十。秋。難。消。寸。晷。閒來無事。欲將那詩家這幾箇韻兒。像。蕭。何。造。律。的。一。般。作下不刊之典。任從他聰明後軰。十分顚倒。也跳不出我這圈子哩。<科>〔翻書介〕</科>呀。你看古人詩。都是些澁聲啞韻。抝折些兒。問他吟得慣。吟不慣。待我改訂咱。<科>〔作拈管介〕</科>自古道字經三冩。烏焉成馬。如今閩中人說話。恰如禽鳥兒鈎輈格磔的。知道箇什麽宮商角徵羽。此事還推我三吳是個聖手。呀。正欲拈毫。天又黑下來。呌倈兒掌燈者。<科>〔倈兒執燈上云〕</科>小子生來多吃力。洗。硯。烹。茶。兼。應。客。晩頭正要睡些兒。又只聽門外雨聲響滴滴。相公。燈在此。<科>〔生云〕</科>掩上竹扉。你自去罷。<科><科>〔倈應下〕</科><科>〔生云〕</科></科>咳。你。聽。窻。楞。上。淅。淅。颯。颯。的。好。悶。人。也。<ref group="眉批">長吉賦秋來</ref>我想淸風明月。不用一錢。却人人會消受。似。這。般。夜。雨。空。堦。秋。燈。痩。影。偏。是。咱。讀。書。人。耐。得。也。偏。是。咱。讀。書。人。耐。不。得。說道箇點點不離楊柳外。如。今。這。楊。柳。也。都。衰。了。又道箇聲聲只在芭蕉裏。如。今。<ref group="眉批">畵出休文小像</ref>這。芭。蕉。也。都。敗。了。天呵。自是休。文。多。情。多。感。不。干。風。月。<科>〔挑燈起介〕</科>燈兒燈兒。你也愁着我咱。</白>
<曲><牌>北雙調新水令</牌><曲文>沈。郎。多。病。不。勝。衣。襯。殘。燈。盡。是。那。怨。<ref group="眉批">幽冷</ref>魂。愁。氣。西窓連夜雨。東壁數行書。冩出傷悲。單。則。道。布。帘。下。筆。床。裏。</曲文></曲>
<白>如此天氣。怎生得個人兒。與他攀今吊古。十分愁却也消得幾分。正是何當。共。剪。西。窓。燭。却。話。巴。山。夜。雨。時。<科>〔旦素衣持絡具行上〕</科></白>
<曲><牌>南步步嬌</牌><曲文>細。雨。絲。絲。吹。愁。去。着手情牽繫。隨風引絡些。<科>〔生聽介〕</科><夾白>夜靜更闌。有誰人行走。</夾白><科>〔旦做開扉介〕</科><夾白>待。把。</夾白>竹。戸。輕。敲。惹。動。迎。風。句。<夾白>沈郞。沈郎。</夾白><科>〔生云〕</科><夾白>誰喚小生也。</夾白><科>〔旦進見介〕</科>寂寞掩荆扉。<科>〔笑云〕</科><夾白>你道我是誰。</夾白><科>〔生云〕</科><夾白>小生未解哩。</夾白><科>〔旦〕</科>敎。君。家。猜。不。透。三。粳。米。</曲文></曲>
<白><科>〔生云〕</科>小娘子。你昏黑迎門。手中又拿着箇絡絲之具。可是甚意兒。<科>〔旦〕</科>這也有箇意思。比。似。你。文。士。每。<ref group="眉批">站地步</ref>趂。口。說。箇。錦。心。繡。腸。若。論。掌。中。龍。鳳。還。讓。我。女。娘。行。哩。<科>〔生〕</科></白>
<曲><牌>北折桂令</牌><曲文>女娘行綠痩紅肥。說甚麽薛氏神鍼。蘇蕙<ref group="眉批">前身是濯錦小兒</ref>璿璣。買。春。風。花。底。青。錢。動。秋。思。橋。邊。烏。鵲。唱。新。歌。柳。外。金。衣。一。分。愁。一。分。悶。嬌。嬌。滴。滴。千。首。詩。千。日。酒。娣。娣。姨。姨。<科>〔旦云〕</科><夾白>郎君固多情。妾有一件希罕的事。待郎君覻者。</夾白><科>〔生唱〕</科>偌大希竒。着甚驚疑。多只為趂月牽絲。因此上帶水拖泥。</曲文><科>〔旦坐門外引絡介〕</科></曲>
<曲><牌>南江兒水</牌><曲文>錯。送。鴛。鴦。被。空。裁。蛺。蝶。衣。<科>〔生〕</科><夾白>好怪好怪。這。雨。兒。一。條。條。都。絡。做。絲。一。般。令我洞心駴目。</夾白><科>〔旦〕</科>夫人<ref group="眉批">古無漢卿今無</ref>那用三盆禮。只。這。封。姨。做。得。三。姑。比。蛾。睂。兒。莫。待。三。<ref group="眉批">海若</ref>眠。起。唾。手。功。成。千。縷。<科>〔生〕</科><夾白>絲。斷。了。</夾白><科>〔旦〕</科><夾白>不斷。不斷。</夾白><科>〔作就口續絲介〕</科>素。口。纏。綿。勝。却。鸞。膠。鳳。髓。</曲文></曲>
<白><科>〔起贈生介〕</科>此謂氷絲。贈君造為氷紈。以消煩暑耳。<科>〔生看喜介〕</科>小生博。覽。羣。書。未。識。天。地。間。有。此。異。品。小娘子眞神人也。</白>
<曲><牌>北雁兒落帶得勝令</牌><曲文>說甚麽夜。招。涼。滚。將。明。月。珠。說甚麽曉。生。寒。摘。了。菱。花。蒂。便做笑談間玉屑霏那裏<ref group="眉批">淸麗之詞雪兒恐不能歌出</ref>討轉眼處金梭擲。似。你。個。當。戸。染。春。機。愧。殺。絡。絲。娘。窓。下。啼。喜。兒。家。妙。手。才。無。匹。您。可。也。伊。絲。帶。有。餘。氷肌。沾着個怯書生多風致。天衣。消受個俏娘行贈品題。</曲文></曲>
<白><科>〔旦云〕</科>郎君豈不聞使天而雨珠寒者不可以為襦。如。今。却。穿。得。他。着。了。可是眞的。假的。有價的。没價的。<科>〔生云〕</科>小娘子。世間多有那不平的事。譬如嘔絲之野。終日向自己口中。一絲絲放出來。到底遮不得寒。蓋不得已。就。是。有。用。的。也。化。為。無。用。的。如小<ref group="眉批">度世語亦是警世箴</ref>娘子這般工巧。燭未及跋。便盈數兩。就。是。無。用。的。也。化。為。有。用。的。那有定論。<科>〔旦〕</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公子調氷水佳人雪藕絲</ref></曲文><牌>南僥僥令</牌><曲文>奇珍聊贈你。高論太愁予。且把這氷綃淸心髓。<夾白>莫只恨</夾白>滿。腹。文。章。不。療。饑。</曲文></曲>
<曲><牌>北收江南</牌><曲文><科>〔生〕</科><夾白>呀。</夾白>您是個乘霧裁雲帝子妃。生不識苦肝脾。比。似。咱。殘。更。冷。熖。夜。聲。悽。𢫈一首無題。有誰來叩知。有誰來叩知。管。他。個。郎。當。舞。袖。愛。前。溪。</曲文><科>〔旦隨風作舞勢介〕</科></曲>
<曲><牌>南園林好</牌><曲文>避風臺留仙有期。西陵下煙絲可擕。<夾白>郎君。你但。逢。三。伏。暑。増。却。幾。分。秋。</夾白>端的秋來寒起。何處討白龍皮。何處羨紫綃衣。</曲文></曲>
<白><科>〔旦急下介〕</科><科>〔生驚介〕</科>竒哉竒哉。眞。所。謂。氷。肌。玉。骨。世。外。佳。人。可。望。而。不。可。狎。者。也。這數兩氷絲。藏之以俟識者。<科>〔倈兒冲上云〕</科>阿呀。相公兀自不睡。只管咭咭咶咶的。<科>〔生指云〕</科>倈兒。你看我手中拿着甚麽東西。<科>〔倈笑云〕</科>妙。竒。有趣。摸去恁般細。恁般軟。銀絲兒<ref group="眉批">善戲謔兮</ref>般雪刮亮的。莫。不。是。相。公。變。了。蜘。蛛。精。屁。股。中。也。拖。出。箇。絲。來。了。<科>〔生云〕</科>這。喚。做。滿。腹。經。綸。</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花落鴻驚</ref></曲文><牌>北沽美酒帶太平令</牌><曲文>滿乾坤似色絲。美男兒効握機。嘔。出。心。肝。繡。一。堆。<夾白>小生今夜呵</夾白>似。太。乙。照。青。藜。如。寸。管。夢。花。飛。<夾白>若裁成紈扇。出入掌中。</夾白>還。討。得。團。圞。到。底。引。淸。風。搖。動。雲。旗。也。休。誇。鮫。人。珠。淚。有。誰。見。空。花。堪。織。我呵。一。霎。價。燈。微。雨。霏。鳥。啼。呀。趕。不。上。那。人。天。際。</曲文></曲>
<白>小生待奉為至寳。使這世上人。也。知。道。古。今。才。子。定。有。那。吹。藜。吞。鳳。之。祥。煞是竒遘也。</白>
<曲><牌>南尾</牌><曲文>世。間。怪。事。應。多。矣。絡。就。氷。絲。仗。雨。餘。方。信。嫏。嬛。洞。裏。書。</曲文></曲>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錯轉輪</雜劇題>
<卷首題>十種曲</卷首題>
<署名>古越太室山人編
醉鶴居士評</署名>
<簡名>錯轉輪</簡名>
<折>
<曲><牌>畵堂春</牌><曲文>浮雲解笑北邙堆。青山似有餘悲。須將幻泡破沉迷。造。物。兒。嬉。試向吾身認主。認。主。人。又。為。誰。鍼關參透火薪微。說與因依。</曲文></曲>
<詩><詩句>撇得下棄身張子。</詩句><詩句>趕的上為友王生。</詩句><詩句>救錯輪勘明水判。</詩句><詩句>再合櫳重會劉荆。</詩句></詩>
<折題>第一齣</折題>
<白><科>〔淨素袍扮判上〕</科>悟却石中火。已了夢時身。喒家姓水雙名浣塵。轉輪殿下。見。我。姓。得。一。廉。如。水。又。把。塵。垢。浣。去。十。分。淸。潔。如今陰界不公不法。有犯天條。把喒塡了第一部下掌案功曹。喒。家。走。馬。到。任。但是該變異類的。一一擬定。宣奏我主。小可的理繁治劇。天道地道人道鬼道。挨不盡轉磨輪廻。胎生卵生濕生化生。筭不了滿盤堆子。眼見鯀為黃熊。杜宇為鶗鴂。褒君為龍。牛哀為獸。君子為鵠。小人為猿。彭生為豕。如意為犬。黃姆為黿。宣武為鼈。鄧艾為牛。徐伯為魚。鈴下為鳥。書生為蛇。都是喒家依律遣發的。正是下界足官府。丰稜破鬼膽。這也不在話下。近來殿下。各命山川社稷之神。遍訪陽世通曉律例的。壽數雖在人間。姓名先註地府。秀士王賢。正在其列。我主見他練達可用。時常宣召論律。因此與他交厚。向有疑獄數宗。久未定奪。請他相議。想此時就到也。<科>〔生巾服扮王賢上〕</科></白>
<曲><牌>仙呂點絳唇</牌><曲文><科>〔生〕</科>半榻淸幽。幾年消受。刑名究。堪並蕭侯。飛步把閻浮剖。</曲文></曲>
<白>自家王賢便是。生平好善。解律甚詳。不料地府因我善究刑名。註藉功曹。爕理陰界。只因陽壽未滿。有召方去。適纔殿下議事已完。又聞水判翁呼喚。只索走一遭也。<科><科>〔揖介〕</科><科>〔生〕</科></科>判翁拜揖。<科>〔判〕</科>有勞光顧。請坐。<科>〔坐介〕</科>先生自古道讀書不讀律。致君堯舜終無術。你把律法試說一番。喒家洗耳聽者。</白>
<曲><牌>混江龍</牌><曲文><科>〔生〕</科>刑章參究。詳明三尺借前籌。<夾白>猛可的</夾白>論情來要透。比例處宜周。莫說陰司陽界遠。都將五判六<ref group="眉批">獨鶻决雲百鯨吸海差可擬其魄力</ref>花侔。<夾白>眞個是</夾白>風行似吼。電鞫如流。霜飛何有。日蔀齊收。虎。頭。牌。押。出。法。曹。鳩。魚。尾。册。觸。着。虞。廷。獸。暫停分手。說與從頭。</曲文></曲>
<白><科>〔判〕</科>好。洒。落。也。今。日。閒。暇。且。把。千。刧。糢。糊。的。事。情。與。先。生。勘。辨。一。畨。那王導為晉室大臣。晉帝以大義滅親褒之。俺想王敦之叛。已非一朝。導賊不能先啓元帝。潜為之備。敦至石頭。不聞規以正言。反受司徒之擢。君臣大義。那裏討得。又見敦賊之叛。晉<ref group="眉批">王茂弘千古有知自應捫舌</ref>帝出於無奈。下詔敢有捨敦姓名。稱大將軍者。軍法從事。敦賊旣死。導賊貽王含書猶云。近承大將軍困篤綿綿。或云已有不諱。故違明詔。特伸私情。此非敦反。皆導反也。及至敦賊問道周顗戴淵。該登三司。又道若不三司。便應令僕。又道若不爾。正應誅之。導賊默無一言。致使周顗就戮。分明招出殺害忠良的罪狀了。<科>〔生〕</科>判翁言之有理。</白>
<曲><牌>油葫蘆</牌><曲文><科>〔生〕</科><夾白>他</夾白>簒逆機謀起掖肘。莽平章。<夾白>冒了</夾白>公旦手。<ref group="眉批">導奸雌也故反以明語攻之</ref><夾白>全不想</夾白>懷光將反李璀憂。<夾白>就是那</夾白>弑君石厚春秋有。誅兒如碏應知否。<夾白>若使敦謀倖成。見了</夾白>朱全昱能不羞。<夾白>遇着</夾白>司馬孚恰是醜。<夾白>判翁還有一事。不曾</夾白>數落他。峻兵來。抛着官家走。<夾白>說恁麽</夾白>廷尉的望山頭。</曲文></曲>
<白><科>〔判〕</科>快哉。那溫嶠這厮。奉劉琨之檄。將命江左。其母崔氏固止之。絕裾而行。母隨以亡。俺想將命豈無他人。嶠若念母。獨不得辭。意不過為江左將興。奉檄勸進。徼倖富貴。忍悖天倫。深為可恨。<科>〔生〕</科>小生從來切齒此人。</白>
<曲><牌>天下樂</牌><曲文><科>〔生〕</科>母老無依兀自愁。休休。忍不留。與王陵趙苞做一流。報劉時却未經。覻浮榮不肯休。<夾白>却不是</夾白>羞將那徐庶偶。</曲文></曲>
<白><科>〔判〕</科>又那張儉這厮。妄緣八及。虛冒名高。疾朱並之<ref group="眉批">蚤發此議於東漢安有黨錮之禍</ref>已甚。致候覽之怨深。亡命困逼。破家相容。因而重誅連引。宗親並皆殄滅。郡縣為之殘破。及黨錮已解。揚揚故里。靦然就官。反使無辜被累。寧不愧死。<科>〔生〕</科>孽自己作。空汙善良。一人逃死。禍及萬家。其罪不在王導溫嶠之下。</白>
<曲><牌>那吒令</牌><曲文><科>〔生〕</科>浮名妄自收。<夾白>枉做</夾白>衣冠學楚囚。株連生禍久。<夾白>弄得</夾白>知交遍刃矛。貪生不肯休。<夾白>恁的</夾白>潜逃歷九州。<夾白>全不顧</夾白>壞邦家黨錮深。<夾白>惹得那</夾白>漢天子多窮究。<夾白>只有那荀爽知幾。夏馥善隱。何顒巧救。幸得苟全。其餘不知害了多少人。眞個是</夾白>敗羣羊業罪山丘。</曲文></曲>
<白><科>〔判〕</科>說得痛快。喒家憤恨。不覺頓釋了也。可奈張俊這奸賊。附着秦檜。害了岳王。此乃人旁之俊也。那水旁張浚。係廣漢人氏。嘗稱武穆忠孝無雙。武穆寃死。宋天子納了程宏之奏。昭雪其寃。浚與參賛陳俊卿。悲感歎服。後人反道是此君陷害。幾乎抹殺好人。可惡人旁張俊。受了樞宻之職。謟附逆賊。殺害忠良。又將姓名混匿。好歹莫辨。喒家不勝悲憤。先生問他大大一個罪名。方快吾願。<科>〔生〕</科>犬豕不食其餘。正此人也。</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俊奸雄也故反以隱語諷之</ref></曲文><牌>鵲踏枝</牌><曲文><科>〔生〕</科><夾白>俺幾囘</夾白>六橋秋。吊衰柳。<夾白>可憐着</夾白>忙召金牌。上將兵休。<夾白>斷送了</夾白>宋室的江山何處有。<夾白>張俊的賊。你用了這般奸計。到。如。今。</夾白>淘。不。盡。風。雨。大。刀。頭。</曲文></曲>
<白><科>〔判〕</科>還有一事可笑的。<科>〔生〕</科>願聞。<科>〔判〕</科>彭祖好知滋味。善<ref group="眉批">補齊諧所不備</ref>烹雉羹以事帝堯。凖凖活了八百。忽起凡心。晩娶鄭氏。妖淫敗道而死。也要先生定個風流罪過。<科>〔生〕</科>小生也曾作詩嘲他過來。空。飡。雲。母。連。山。盡。不。見。蟠。桃。結。子。時。</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前三事法語峻整後二事趣語玄淡</ref></曲文><牌>寄生草</牌><曲文><科>〔生〕</科><夾白>他</夾白>元精盜。日月週。<夾白>謂恁的</夾白>枯籐纏着嬌花候。<夾白>謂恁的</夾白>芒鞋尋錯陵源藪。<夾白>謂恁的</夾白>鼎丹都被春光漏。<夾白>你。便。是。</夾白>溪。雲。忽。到。楚。王。臺。<夾白>全。不。管。</夾白>荒。丘。頓。飽。螻。蟻。口。</曲文></曲>
<白><科>〔判笑介〕</科>如此攝生。猶致損命。可為好色之戒。還有一個婦人。甚是奇異。人都道秋胡之妻。係秋胡戲之而死。不知此婦了無才行。單為其夫。偶有外遇。不勝憤怨。投川而死。到與貞烈為伍。也要先生判斷一番。<科>〔生〕</科>他輕生同於古冶。狥節異於曹娥。此乃凶險之頑人。强梁之悍婦也。</白>
<曲><牌>么</牌><曲文><科>〔生〕</科>將夫恨。赴水流。<夾白>一。霎。</夾白>紅。顏。漫。捲。桃。花。溜。<夾白>一。霎。</夾白>香。魂。浪。逐。浮。鷗。偶。<夾白>一。霎。</夾白>怨。懷。呌。冷。啼。鵑。瘦。<夾白>昔有劉伯玉</夾白><ref group="眉批">比例誅心是老吏斷獄手</ref><夾白>之妻。聞夫誦洛神賦。遂投洛水而死。因名此水為妬婦津。怎。比。得。</夾白>屈。原。千。載。汨。羅。江。<夾白>正。好。配。</夾白>悍。妻。一。賦。波。心。覆。</曲文></曲>
<白><科>〔判〕</科>這幾宗案卷。就要裁奏輪廻。變作異類。有勞判發。<科>〔生〕</科>依小生見來。王𨗳該變耕牛。因他忒不為主。待他償了悖主之債。後來更受一刀。溫嶠該變鴟烏。全忘反哺。死卽梟懸。張儉該變一個穿山甲。十重堅石。也能鑚身。遍體鱗甲。不知害了多少生命。張俊該變中山狼。貪殘悖義。狠惡性生。彭祖與鄭<ref group="眉批">還他一個風流業報</ref>氏。該。變。一。對。雌。雄。野。狐。妖。能。拜。月。媚。可。借。丹。還。他。有。些。仙。氣。秋胡的悍妻。該變毒蛇。妬同射影。悍若含沙。愚見雖則如此。還求判翁裁定。<科>〔判〕</科>鐵案已成。更無異議。正是與君一夕話。勝讀十年書。多謝先生者。<科>〔揖介〕</科></白>
<曲><牌>煞尾</牌><曲文><科>〔生〕</科><夾白>判翁。你</夾白>一天的錄事衙。十地裏功曹奏。凛三尺無私案覆。忔察察靈祗雷電吼。四。大。洲。業。報。輪。週。<ref group="眉批">神色俱王</ref>八。萬。界。獄。情。細。剖。要。從。頭。律。例。皆。參。透。再。休。將。賄。投。枉。圖。些。機。彀。<夾白>我。和。你。</夾白>做。蕭。曹。刀。筆要。興。劉。</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二齣</折題>
<白><科>〔小生巾服扮張子才上〕</科>與。世。逐。浮。沉。無。繇。破。天。奧。欲。窮。世。外。想。殊。以。照。窮。照。則俺張子才是也。日事詩書。常厭塵囂之苦。心遊玄曠。惟躭奇異之觀。荆妻劉氏。頗亦安貧。契友王兄。時來論道。近聞王兄常徃地府。去若乘風。來如夢覺。俺未之全信。他說今日到此相訪。少待則個。</白>
<曲><牌>雙調新水令</牌><曲文><科>〔生巾服上〕</科>幾。年。夢。裏。歷。邯。鄲。熟。黃。粱。利。<ref group="眉批">是過來人說話</ref>名。休。絆。笑。觸。蠻。分。兩。國。悟。芥。子。納。丘。山。醒。眼。橫。看。見。塵。世。幾。昏。旦。</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王。兄。來。也。俺。望。眼。穿。哩。<科><科>〔揖介〕</科><科>〔小生〕</科></科>請坐。<科><科>〔坐介〕</科><科>〔小生〕</科></科>聞哥哥神遊冥府之異。一時未信。<科>〔生〕</科>兄弟。身遊地府。有召卽去。徃返甚多。<科>〔小生〕</科>果有此事。奇絶奇絕。不知哥哥職掌何事。故此相召不絕。<科>〔生〕</科>轉輪殿下。因我精曉律法。不時商議定奪。<科>〔小生〕</科>地獄之說。如。風。捲。殘。雲。月。浮。空。水。一。切。幻。象。俱。屬。烏。有。兄何見之妄耶。<科>〔生〕</科>兄弟有所不知。聽俺道來。</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開大眼界</ref></曲文><牌>鴈兒落</牌><曲文><科>〔生〕</科><夾白>俺則見</夾白>天。形。一。笠。圜。<夾白>俺則見</夾白>地。脈。雙。輪。幻。<夾白>袛為那</夾白>三章約法關。<夾白>因此上</夾白>十殿宣差慣。</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哥哥去時。却怎麽様。</白>
<曲><牌>得勝令</牌><曲文><科>〔生〕</科><夾白>早知道</夾白>生死本循還。<夾白>須索要</夾白>去住任飄帆。<ref group="眉批">指東說西句句</ref><夾白>那。些。個。</夾白>鼠。穴。乘。車。異。<夾白>眞。個。是。</夾白>蜂。衙。判。牘。繁。孤。單。帝。座。裏。臣。如。鴈。間。關。刑。書。上。筆。似。山。</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哥哥。如此行蹤。兀的不勞神哩。</白>
<曲><牌>沽美酒</牌><曲文><科>〔生〕</科>閃孤燈魂未安。更陰使叩雙鐶。乘灝氣高高下下間。陡仙槎入地趕。度。風。月。冥。途。寒。</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那地府風景若何。再細說一番者。</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深峭</ref></曲文><牌>川撥掉</牌><曲文><科>〔生〕</科>列。九。棘。<夾白>是。</夾白>劍。為。山。排。堂。食。<夾白>是。</夾白>鐵。作。飡。業重身殘。債償須還。果報多般。罪案難翻。受盡時輪千變萬。<夾白>這都是</夾白>一樁樁覻着眼。</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但依哥哥所說。冥路非遙。何以使我同去一看。<科>〔生〕</科>兄弟差矣。地府非遊玩之所。況人生具此四大。非有幽召。怎能彀出無入冥。<科>〔小生〕</科>俺只索要去也。</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此等句非臨川不能用非臨川亦不敢用太室才膽横絕遂堪方軌</ref></曲文><牌>太平令</牌><曲文><科>〔生〕</科>相隔斷陰陽非誕。要追隨人鬼殊難。<夾白>俺可也</夾白>似。氷。蚕。寒。生。時。慣。同。火。鼠。熱。來。無。患。<夾白>勸。伊。家。</夾白>隨。安。且。安。<夾白>再。休。想。</夾白>得。閒。處。失。閒。<夾白>呀。</夾白>牢。守。着。睡。眠。饑。飯。</曲文></曲>
<白><科>〔符使執牌飛上立〕</科><科>〔生起拱手〕</科><科>〔符下介〕</科><科>〔小生〕</科>哥哥與那個拱手。<科>〔生〕</科>冥府相召兄弟。則便去也。<科>〔小生〕</科>兄弟一定要同哥哥一去。<科>〔生笑介〕</科></白>
<曲><牌>七兄弟</牌><曲文><科>〔生〕</科><夾白>兄弟。</夾白>非關<夾白>俺</夾白>苦難。<夾白>頃刻</夾白>絕塵凡。這程途一去無人返。<夾白>你</夾白>神魂牢駐待蒼顏。<夾白>則俺</夾白>這差科難留盻。</曲文></曲>
<白><科>〔急下介〕</科><科>〔小生〕</科>可不驚殺人也。<科>〔作趕介〕</科>哥哥。等着兄弟同去。一時間呌不轉來。却怎麽處。</白>
<曲><牌>梅花酒</牌><曲文><科>〔小生〕</科>浮生一指彈。軀<夾白>殻</夾白>殢肉皮頑。嘆人生世間。奇絕恁多般。願聳身跳入空中盼。洗眼偷將世外看。想追隨亦未晩。<夾白>怎生得</夾白>趂風旗暫徃還。挽雲車畧躋扳。乘電駕任飛翻。</曲文></曲>
<白><科>〔作痴想介〕</科>俺想人生幻殻所滯。不能徃返空虛。我有一計。不免自縊。追趕着他。咫尺之間。必可同徃。</白>
<曲><牌>收江南</牌><曲文><科>〔小生〕</科><夾白>呀。</夾白>則姹女嬰兒暗度關。做月下追韓有甚難。從敎這九點歷烟殘。儘乾坤一霎間。豈榆枋飛翮寸餘難。</曲文></曲>
<白>且將此事。瞞了荆妻。放在案上。教他晝夜之間。悄悄待我還魂。豈。不。是。一。塲。奇。事。<科>〔寫書介〕</科></白>
<曲><牌>收尾</牌><曲文><科>〔小生〕</科>樊籠鬱鬱休覊絆。凖睜着奇觀俏眼。走不盡虛空隨步隔人寰。<夾白>便。向。</夾白>死。裏。營。生。也。希。罕。<科>〔急下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楔子</折題>
<曲><牌>北淸江引</牌><曲文><科>〔生同符使上走唱介〕</科>寒關暮靄荒烟蔽。多少愁魂逝。人間豺虎橫。壘塚狐狸睡。到不如渾陰陽<夾白>的</夾白>香案吏。</曲文></曲>
<白><科>〔下介〕</科><科>〔鬼破衣帽潜上探望〕</科><科>〔小生趕上介〕</科>哥哥。快等着兄弟者。呀。為何就不見了。<科>〔慌問鬼介〕</科>請了。曾見有一書生過去麽。<科>〔鬼〕</科>就在前面。<科>〔小生〕</科>哥哥那哩。哥哥那哩。再呌不應。却怎麽好。<科>〔走介〕</科></白>
<曲><牌>么</牌><曲文><科>〔小生〕</科><夾白>論人生死途</夾白>誰不畏。只為貪神異。雙鴻且失羣。一鴈渾無計。悔當初拚身還自累。</曲文></曲>
<白><科>〔急下〕</科><科>〔鬼笑介〕</科>生時帶來死時用。惟有欺人黑心孔。自家只因罪惡貫盈。大王罰我變作一猪。方纔看得這厮慌慌張張。東走西撞。想是新入鬼門的。不免將計就計。賺得他替我輪廻。撒撇了這塲禍事。也。不。枉。天。生。我。這。刁。惡。心。膓。就。在。陰。司。也。做。一。個。有名。的。黠。鬼。<科><科>〔觧卒持棍上〕</科><科>〔打介〕</科></科>唗。這鬼好生可惡。大王因你罪惡。遣發變猪。還要撇着禍事哩。<科>〔鬼跪介〕</科>鬼使哥。不要發惱。我有一樁好事。你可兩得便宜。小鬼自有孝順。<科>〔卒〕</科>你且說來。<科>〔鬼〕</科>此處有一新鬼。未經發落。在此胡撞。若騙得此鬼。替償業報。感恩非淺。<科>〔卒〕</科>須要重重使用。纔替你方便哩。<科>〔鬼〕</科>這裏有個親戚趙媽媽。就在隂司開着酒舖。到他家裏借些錢鈔相謝何如。<科>〔卒〕</科>這也使得。就此同行。轉灣摸角。此間就是。<科>〔鬼〕</科>趙媽媽何在。<科>〔趙上〕</科>是那個。呀。錢姪兒久不到門。來此何幹。<科>〔鬼〕</科>實不相瞞。只因舊事未結。缺乏使用。特借幾貫錢鈔。<科>〔趙〕</科>家道蕭條。一些兒也没有。<科>〔鬼哭介〕</科>媽媽。待用甚急。快些救我一救。<科>〔趙〕</科>也罷。俺有個表親李二媽。寄庫一千貫。着俺看守。借與你罷。却要加利送還。<科>〔鬼〕</科>這個自然。<科>〔趙〕</科>待我取來。錢鈔在此。<科>〔鬼〕</科>多謝媽媽。<科><科>〔鬼收介〕</科><科>〔趙〕</科></科>若。還。近。市。利。三。倍。暫。借。腰。纏。十。萬。錢。<科><科>〔下介〕</科><科>〔鬼〕</科></科>鬼使哥。謝物送你拿去。望乞相救。<科>〔卒〕</科>只是别處還要使用。暫且收下。<科>〔鬼〕</科>你在柳陰之下。少待片時。待我賺他便了。<科>〔卒〕</科>依你就是。<科><科>〔下介〕</科><科>〔鬼探望閃下〕</科><科>〔小生急上介〕</科></科>哥哥。快轉來。怎麽再追趕不上了。</白>
<曲><牌>么</牌><曲文><科>〔小生〕</科>浮生泛逐滄茫地。望斷鄉關内。黃沙淚眼枯。黑地孤魂滯。見無踪有誰來救濟。</曲文></曲>
<白><科>〔急走下〕</科><科>〔鬼撞上俱倒介〕</科><科>〔鬼〕</科>那個絆這一跌。<科>〔作驚介〕</科>噯喲。老兄為何獨自在此行走。是你造化到了。遇着了我。<科>〔小生慌介〕</科>却怎麽。<科>〔鬼〕</科>還不知道。這是什麽所在。這一條路專有奸騙鬼魂。解徃變畜者。生捉行路鬼魂充數。我就是押解公差。在此等候鬼犯齊到。卽便解去哩。<科>〔小生哀求介〕</科>解哥。救命。可憐可憐。<科>〔鬼〕</科>我就方便你罷。衆鬼皆認得我是解哥。況我與你面貌相似。你把我的衣帽換了。那時都道是我。不敢騙冒。只是忒便宜了你。<科>〔小生〕</科>多感厚意。就此相易。<科>〔換衣帽同走介〕</科></白>
<曲><牌>么</牌><曲文><科>〔鬼〕</科>捉。生。替。死。眞。伶。俐。優。孟。<夾白>也。</夾白>無。些。異。休。追。北。海。魂。<ref group="眉批">諧謔入妙</ref>且。代。遼。東。類。<夾白>敎。你。</夾白>遇。盧。杞。來。仍。做。鬼。</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說什麽盧杞。<科>〔鬼〕</科>那。藍。面。鬼。會。殺。官。猪。<科>〔小生大哭介〕</科>呀。不好了。又說且代遼東類。是乃遼東豕也。把俺充騙變猪去了。兀的不嚇死人也。<科>〔鬼〕</科>差不多兒。那押解的來也。<科>〔鬼急下〕</科><科>〔雜扮虎牛羊犬猴披身雜小生亂走〕</科><科>〔解卒二持棍押走介〕</科></白>
<曲><牌>么</牌><曲文><科>〔二卒〕</科>烏飛兎走紛紜隊。怎避今生世。償還屋水痕。遣沛風蟬蛻。勸人生好將身命惜。</曲文><科>〔俱押下介〕</科></曲>
</折>
<折><折題>第三齣</折題>
<白><科>〔旦慌上介〕</科>飛雲思故岑。漲水返舊壑。合。此。幾。州。鐵。難。鑄。一。大。錯。丈夫與王生聚話。便欲徃觀地獄。書齋縊死。追魂同去。冩書留下。着奴家看守還魂。過了兩日。未見醒動。這塲變故。少不得在王生身上。不免去他家裏。討個端的。已到門首。王先生快來。<科>〔生上〕</科>是那個。呀。張大嫂因甚到此。<科><科>〔揖介〕</科><科>〔旦〕</科></科>不好了。九月十五日午時。丈夫縊死。隨你同遊地府。還未返魂。<科>〔哭介〕</科>多則不濟事也。怎麽了得。<科>〔生慌介〕</科>却怎好也。但我在冥途。實未曾見。<科>〔旦〕</科>你旣在家無恙。是你假言妖妄。謀害他們。少不得和你討個下落。<科>〔生〕</科>大嫂不須憂悶。俺與張大哥。情同骨肉。自然尋個端的。則是冥府無召。如何好去。<科>〔旦〕</科>這也管你不得。<ref group="眉批">可稱死友</ref><科>〔生想介〕</科>事已到此。没奈何了。小。生。亦。當。縊。死。追。他。魂。魄。囘。來。大嫂早家去也。<科><科>〔作閉門下介〕</科><科>〔旦〕</科></科>看他急忙閉門進去。想卽縊死追尋。奴家且歸家等待。若不還魂。告到官司。少不得問他人命的罪名。正是欲訪浮生起滅因。誰。知。身。在。亦。非。身。驚魂待作居停主。幻殻還為夢裏人。<科><科>〔下介〕</科><科>〔生上〕</科></科>俺一路行來。再<ref group="眉批">有光景</ref>無影響。就似街市之際。摩肩擊轂。對面也不能相識。那冥途無異人世。怎能遍尋消息。俺把他自縊日期。牢記着九月十五日午時。轉托水判翁逐時挨訪。自有下落。咳。張兄你自尋魄喪。累我魂忙。好悶人也呵。</白>
<曲><牌>賞花時</牌><曲文><科>〔生〕</科><夾白>俺則見</夾白>百尺岧嶤殿闕高。押鬼成羣捲怒濤。忙走謁功曹。除煩去惱。撮合<夾白>俺</夾白>死生交。</曲文></曲>
<白>來到此間。判翁早坐衙也。俺無召而徃。且在門首。看個動靜。<科>〔坐介〕</科><科>〔判隨鬼使二上介〕</科></白>
<曲><牌>集賢賔</牌><曲文><科>〔判〕</科>轉。風。輪。度。將。天。地。老。<夾白>幾</夾白>翻倒舊窠巢。虛飄<ref group="眉批">寶氣燭天金聲擲地</ref>飄徃來無數。閙垓垓遣發難逃。<夾白>只俺這</夾白>文。移。兒。好。沒。骨。敲。推。規。條。兒。又。徹。底。淸。高。<夾白>雖。則。是。</夾白>剡。溪。籐。掃。片。雲。千。兎。梢。只。落。的。懼。法。終。朝。<夾白>兀。的。不。</夾白>照。開。秦。帝。鏡。儀。肅。漢。官。貂。</曲文></曲>
<白><科>〔坐介〕</科>鬼使放牌審事者。<科>〔生起呌介〕</科>判翁。小生在此。<科>〔判〕</科>是那個。<科>〔使〕</科>王先生到來。<科>〔判〕</科>好奇怪。非有幽召。怎得離魂到此。道有請。<科><科>〔生揖坐〕</科><科>〔判〕</科></科>先生無召自來。不知何故。快說與喒家聽者。<科>〔生〕</科>陽世張子才。與俺交厚。一時說起地獄之事。苦要挈徃一觀。俺說幽明路隔。不可前去。不料適値大王相召。那張生見俺旣去。卽時入室縊死。追俺同徃。那時踪跡紛紜。彼此散失。俺囘家經宿。彼魂未返。小生又無宣召。也。只。得。自。縊。趕。上。望乞判翁查究。救俺兄弟一命。<科>〔判〕</科>有這樣事來。先生。</白>
<曲><牌>逍遙樂</牌><曲文><科>〔判〕</科>荒郊流落。為着朋儔。離魂苦告。<夾白>那</夾白>痴呆漢一命輕抛。半刻飄蓬没下梢。<夾白>虧殺你</夾白>急追尋。<夾白>似</夾白>徤翮風鵰。<夾白>也難救的</夾白>離。弦。飛。箭。絕。岸。孤。帆。斷。鎻。潜。蛟。</曲文></曲>
<白>那張子才。好不苦也。</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胡判之語雄讀之近怒水判之語冷讀之近哭</ref></曲文><牌>上馬嬌</牌><曲文><科>〔判〕</科><夾白>怎。禁。得。</夾白>旅。燈。凄。雨。淚。滴。寒。宵。落。葉。悲。風。恨。惹。砧。敲。紅。袖。玉。樓。膓。斷。夢。遶。輕。撇。漾。弔。影。迢。遙。<夾白>那。些。個。</夾白>玉。門。關。生。入。<夾白>的。</夾白>燕。頷。貌。</曲文></曲>
<白><科>〔生〕</科>則索早救他者。<科>〔判〕</科>他是幾時縊死的。<科>〔生〕</科>九月十五日午時縊死。<科>〔判〕</科>喒曉得了。</白>
<曲><牌>掛金索</牌><曲文><科>〔判〕</科>記着時辰。好把個根苗討。執着因由。不怕那葫蘆搗。問着飄蓬。怎做得浮萍杳。<夾白>俺與你</夾白>料理黃泉。追轉王陽道。</曲文></曲>
<白>呌鬼使。陽世有一秀士張子才。他陽壽未絕。偶要徃觀地獄。九月十五日午時縊死。與王先生同來。半路迷失。不得返魂。你可記着日時。作速查報。追魂去者。<科>〔使〕</科>曉得。<科><科>〔下介〕</科><科>〔判〕</科></科>先生。俺想此事。多則鬼犯作獘。把他陷害了也。</白>
<曲><牌>金菊香</牌><曲文><科>〔判〕</科><夾白>多則是</夾白>千頭萬臂。蔽日妖魈。弄的喬才。冷魄飄搖。<夾白>做。</夾白>相。思。債。倩。女。兒。離。魂。跑。<夾白>誰。承。望。</夾白>金。盌。水。中。漂。<夾白>不。覺。的。</夾白>孟。門。劍。閣。墮。輕。鑣。</曲文></曲>
<白><科>〔使押趙婆上跪介〕</科><科>〔使〕</科>趙婆押到。<科>〔趙〕</科>判爺可憐。<科>〔判〕</科>呀。押這婆子何幹。<科>〔使〕</科>小鬼一路查去。但聞得那日一鬼。借着趙婆的錢鈔。其間必有情獘。帶着聽問。<科>〔判〕</科>這婆子從實說來。借錢鈔的是你何人。<科>〔趙〕</科>名呌錢魁。是婦人的親戚。他說待用甚急。苦苦哀求。只得把陽世李二媽的寄庫一千貫。借他前去。已後都不曉得了。<科>〔判〕</科>好不奇異哩。</白>
<曲><牌>梧葉兒</牌><曲文><科>〔判〕</科><夾白>他結黨</夾白>狐狸隊。<夾白>俺覆翻</夾白>梟獍巢。<夾白>那</夾白>爰書<夾白>明</夾白>註<夾白>見</夾白>分毫。<夾白>呌鬼使。那九月十五日解犯幾起。快查報者。</夾白><科>〔使下介〕</科>點神差整法曹。<夾白>待</夾白>一樁樁霜淸霧消。</曲文></曲>
<白><科>〔使上〕</科>禀判爺。那日只有一起。解配猪犯事。<科>〔判〕</科>此鬼作弊。解卒必是同謀。快把解卒姓名查報。那婆子暫囘原籍。勘出勾當。聽取問罪。<科><科>〔使同趙下介〕</科><科>〔判〕</科></科>俺想這事。非小可也。</白>
<曲><牌>醋葫蘆</牌><曲文><科>〔判〕</科><夾白>准。備。着。</夾白>銅。牌。勢。劍。威。<夾白>用。不。彀。</夾白>笞。杖。徒。流。絞。<ref group="眉批">精鑿</ref><夾白>俺把這事兒卽。便。去。</夾白>草。宣。東。嶽。五。雲。朝。<夾白>待。做。個。</夾白>花。判。南。衙。包。制。老。<科>〔使押卒上〕</科><夾白>解卒劉旺押到。</夾白><科>〔判惱介〕</科><夾白>這厮賣法瞞天。與鬼犯錢魁。通同作弊。借趙婆的錢鈔。作何勾當。</夾白><科>〔卒〕</科><夾白>解卒不知道。</夾白><科>〔判〕</科><夾白>唗。少。不。得。挈。</夾白>瓶。償。保。<夾白>怎做。得。</夾白>刻。舟。兒。求。劍。水。難。撈。</曲文></曲>
<白>鬼使們。把劉旺的腦兒篐起來。<科><科>〔篐腦介〕</科><科>〔卒〕</科></科>判爺願招。<科>〔判〕</科>放着。<科>〔卒〕</科>鬼犯錢魁。罪該變猪。借錢使用。把那秀士鬼魂。代變去了。<科>〔判〕</科>有這樣没天理的事。鬼使押着此犯。速拿錢魁便了。<科>〔鬼卒同下介〕</科></白>
<曲><牌>後庭花</牌><曲文><科>〔判〕</科><夾白>他</夾白>劈手寄皮毛。奸心脫罪殻。<夾白>全不管</夾白>陽世身猶在。黃泉魄轉飄。<夾白>便</夾白>幻皮包。神魂來到。<夾白>你</夾白>幽途何處瞧。</曲文></曲>
<白><科>〔使押二鬼上〕</科>錢魁當面。<科>〔判惱介〕</科>這幽鬼好狠心也。你把張秀士那裏去了。<科>〔鬼〕</科>小鬼也瞞判爺不得。騙去李貴家裏。代變猪去了。<科>〔判〕</科>這奸鬼法應變畜。罪加騙害。重打一百鐵鞭。改變蟲蟻。解卒劉旺。同謀賣法。重打八十鐵鞭。押入地獄。<科><科>〔俱打介〕</科><科>〔判〕</科></科>鬼使押此二犯。受罪去者。<科><科>〔押下介〕</科><科>〔判〕</科></科>先生。那秀士代鬼變猪。難以還魂。可到李貴家。把新生猪兒都殺了。待彼返魂便是。只喒家為着先生。好不費盡追求哩。</白>
<曲><牌>青哥兒</牌><曲文><科>〔判〕</科><夾白>却。不。是。</夾白>撥。轉。來。波。槎。波。槎。一。竅。盲。眼。龜。撞。伊。撞。伊。誰。到。<夾白>還虧你</夾白>喚主歸家赤緊牢。<夾白>似</夾白>夢裏方朝。醉裏方覺。與好友同去話良宵。眞堪笑。</曲文></曲>
<白><科>〔生起介〕</科>張秀士今得重生。皆判翁所賜。小生則索拜謝了也。<科>〔判〕</科>不勞如此。<科>〔生拜介〕</科></白>
<曲><牌>浪裏來煞</牌><曲文><科>〔判〕</科><夾白>今日價</夾白>判得勞。追尋早。<夾白>張生。張生。比。着。</夾白><ref group="眉批">到此緣來都是</ref><夾白>那。</夾白>蜣。蜋。牆。内。將。身。跳。鐵。船。撑。弱。水。洋。中。棹。險。些。難。料。到。如。今。都。付。兒。童。笑。</曲文><科>〔俱下介〕</科></曲>
</折>
<折><折題>第四齣</折題>
<白><科>〔旦哭上介〕</科>好苦呵。丈夫魂魄一去不返。那王生自縊追查。未得囘信。却怎麽好。<科>〔生上〕</科>崔。涵。獲。再。生。鮑。<ref group="眉批">意味俱别</ref>倩。悟。前。世。嗟。彼。泉。外。人。覊。魂。反。淹。逝。大嫂拜揖。<科><科>〔揖介〕</科><科>〔旦〕</科></科>丈夫信息若何。<科>〔生〕</科>不要說起。張兄追我而去。半路迷失。誰想遇着黠鬼。騙去李貴家裏。代變猪了。<科>〔旦〕</科>果有此事。痛殺我也。<科><科>〔倒介〕</科><科>〔生〕</科></科>大嫂甦醒。頼俺坐索判翁。追攝遊魂。挨查訪出。把那騙鬼解卒。問罪發遣。早間俺到李貴家。盡殺新生猪兒。他魂卽刻就囘。大嫂可在房中看守。小生在此少待。<科>〔旦〕</科>如此多謝。就去看尸便了。<科><科>〔下介〕</科><科>〔生坐介〕</科></科>咳。張兄。</白>
<曲><牌>耍孩兒</牌><曲文><科>〔生〕</科><夾白>你</夾白>形神一處分開兩。莽男兒轉多悲悵。囘生度厄悔痴狂。<夾白>又不是</夾白>爛柯碁舊里都忘。<夾白>俺想此時若不急急追尋。人將物化。不。呌。做。張。兄。不。得。又。呌。做。張。兄。不。得。似</夾白>潜波天馬離羣獸。排漢文鰩異族魴。對君家<夾白>當面</夾白>難相訪。<夾白>辜。負。的。</夾白>柳。桃。星。戸。<夾白>望。斷。了。</夾白>桑。梓。雲。鄉。</曲文></曲>
<白><科>〔雜扮張魂一様巾服急走一轉入房内旦呌介〕</科>好也。丈夫還魂了。<科>〔生喜介〕</科>張兄。這畨纔有性命哩。</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神氣高爽故逐段點染而首尾無蕪襍之病</ref></曲文><牌>三煞</牌><曲文><科>〔生〕</科>返魂香。一氣聞。鎭心丸。四大康。<夾白>你</夾白>驚。殘。直。待。陽。神。旺。天。翻。地。覆。人。如。夢。陰。錯。陽。差。鬼。混。塲。到。今。日。俱。休。悵。<夾白>便。做。個。</夾白>兩。生。人。世。<夾白>也。强。似。</夾白>半。死。兒。郞。</曲文></曲>
<白>喜得俺兄弟來也。<科>〔小生旦上介〕</科></白>
<曲><牌>二煞</牌><曲文><科>〔小生〕</科>勝鸞膠。續的魂。似犀靈。辟的殃。黑風濤把南車傍。<科>〔見生介〕</科><夾白>哥哥在此。小弟若無哥哥拚死相救。險些不能再世。今日個</夾白>三。生。石。上。逢。君。笑。百。丈。灘。頭。仗。你。航。大恩人<夾白>怎把</夾白>銘銜放。<夾白>兄弟只是叩拜哥哥不盡。</夾白><科>〔小生旦拜生介〕</科><夾白>消。受。些。</夾白>三。餐。虀。甕。<夾白>准。備。着。</夾白>一。炷。名。香。</曲文></曲>
<白><科>〔生〕</科>義當如此。幸得囘生。可喜可喜。<科>〔小生〕</科>哥哥。小弟今畨到醒得了也。</白>
<曲><牌>一煞</牌><曲文><科>〔小生〕</科>了無生。不住身。到彼岸。離色相。早囘頭自悟將吾喪。<夾白>雖。則。是。</夾白>幾。翻。黑。霧。途。還。負。<夾白>到。做。了。</夾白>一。枕。黃。粱。我。自。當。從此去。渾無恙。<夾白>說。甚。麽。</夾白>懽。來。喜。去。<夾白>只。落。得。</夾白><ref group="眉批">文章惟</ref>苦。後。甘。嘗。</曲文></曲>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結句最難數語通身一汗</ref></曲文><牌>尾</牌><曲文><科>〔小生〕</科>俺若是有召去如前。願將舊路訪。不。爭。的。些。兒。肉。軀。幻。罔。俺。自。有。騙。<夾白>不。去。的。</夾白>眞。身。可。再。徃。</曲文></曲>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蕉鹿夢</雜劇題>
<卷首題>十種曲</卷首題>
<署名>舜水蘧然子編
西湖林宗氏評</署名>
<簡名>蕉鹿夢</簡名>
<折><科>〔西江月〕</科><科>〔末〕</科><白>混沌那曾鑿竅。巢由肯復懸瓢。凡。夫。認。<ref group="眉批">嘗誦謝靈運咏夢詩云意狀盈眼前好惡迭萬變乃悟覺時反不如寐時歷歷皆眞何但蕉鹿</ref>賊。做。兒。曹。堪。付。一。塲。耍。笑。 好貨分明逐鹿。瞞人眞是藏蕉。世間何物是堅牢。得失從來顚倒。這一套是蕉鹿夢。且道題目。</白>
<詩><詩句>列子寓言紙上。</詩句><詩句>樵人得鹿隍中。</詩句><詩句>不是士師分剖。</詩句><詩句>誰敎國相折衷。</詩句></詩>
<折題>第一折</折題>
<曲><牌>浪淘沙</牌><曲文><科>〔外扮山神上〕</科>靈。氣。閟。煙。霞。灌。木。為。家。有時社鼓賽神鴉。也自分符隨嶽瀆。▲蠁無差。</曲文></曲>
<白>木石同居不計年。躡虚長自過巖前。須。知。象。罔。無。他。術。拾。得。玄。珠。赤。水。邊。某山神的便是。名雖土偶人。實異木居士。但有飛塵蕙帳。誰來篝火叢祠。左右的。是白額侯。滄浪君。趨蹌的。是六雄公。玄丘尉。不比花妖水怪。元非木魅山精。適來列仙師。御風過此。問小神所掌何事。我說部署山中百獸。仙師道得好。說。如。今。世。人。好。財。何。異。獸。之。逐。食。投。骨。於。<ref group="眉批">可以醒世之蠅營者</ref>地。則。羣。犬。狺。然。弱。肉。可。欺。則。衆。强。麕。至。比。如。人。因。財。動。氣。的。一。般。深。可。憐。笑。敎我隨方設法。以覺羣迷。我如今檢較來有一鹿。合為樵人擊死。不免就以此為由。稍示幻化。有何不可。鬼使那有。去東林中勾取那鹿來者。<科><科>〔鬼使引鹿上介〕</科><科>〔外〕</科></科>鹿兒呵。你只在山中。飮食由己。却不是無求於世也呵。</白>
<曲><牌>北寄生草</牌><曲文><科>〔外〕</科>你嚼園柳跳平澤。飮寒臥淺沙。<夾白>只為有人尋取着你。便惹出後來許多話柄。</夾白>從敎掎角諸戎霸。從他挺尾吳唐射。從渠素毳蘇躭跨。好。時。節。雙。夾。鄭。公。車。没。來。由。單。指。秦。庭。馬。</曲文></曲>
<白><科>〔鹿跳鬼使舞介〕</科><科>〔外〕</科>鹿兒。你今日恰是該死也。</白>
<曲><牌>北醉扶歸</牌><曲文><科>〔外〕</科>則為無魂化。因將疾足加。曹將軍利鏃敢爭差。休走傍蘇臺下。漫說道詩歌燕嘉。索把東方詫。</曲文></曲>
<白><科>〔外〕</科>鬼使。你引那鹿兒。到山前樵採之處。待樵人烏有辰擊死。藏在隍中。使他心迷眼眩。尋覓不得。錯認為夢。後被漁人魏無虞拾去。然後開發烏有辰。令其夢中省悟。再去尋討。兩相爭論。以警世人貪戀財貨。尚氣角力者。皆是夢中一般。這是大仙師列御宼的主意。恁好生記者。</白>
<曲><牌>北對玉環帶過淸江引</牌><曲文>可惜麏麚。難敎一命賖。誰似西巴。將麋肯放些。居澤不須荂。中林却有罝。町疃為塲。准備着皮冠擭。麞邊混鹿。喬。做。作。打。併。出。漁。樵。話。疑生盞底虵。笑墮床頭蝶。算人生是一塲閑戲耍。</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二折</折題>
<曲><牌>霜天曉角</牌><曲文><科>〔生扮漁人上〕</科>烟蓑雨艇。適盡江湖興。收拾絲綸一柄。閑躭風月雙淸。</曲文></曲>
<白>秋水無痕開短棹。蓼。花。香。裏。忘。昏。曉。醉。眼。冷。看。城。市。閙。烟。波。老。閒。來。自。唱。漁。家。傲。小子魏無虞。鄭國人也。壯困儒生。貧為漁父。念陽喬不上直鈎。料鱘鮪豈貪粒餌。所以浮休蓑笠。棲遁滄洲。這也不在話下。目今積雨初晴。新水正漲。好去垂釣一畨。敎娘子整治些乾糧帶去。且到晩回來。</白>
<曲><牌>海棠春</牌><曲文><科>〔旦上〕</科>村徑逐門成。日遞茅簷影。</曲文></曲>
<白><科>〔見介〕</科>官人。今日天色晴和。倘去釣魚。奴家已備下乾糧在此了。<科>〔生〕</科>正欲如此。我想古人為漁父者。任公子之巨犗。這是釣。名。呂尚父之非熊。這是釣。世。我雖不比古人。也自有一種趣味來。</白>
<曲><牌>黄鶯兒</牌><曲文><科>〔生〕</科>釣譽果何情。向滄洲寄此生。浮家泛宅悠然興。東海也不經。磻溪也有爭。何。如。我。輕。舠。一。葉。無。名。姓。<科>〔合〕</科>好忘形。塵勞世事。有。耳。與。誰。聽。</曲文></曲>
<白><科>〔旦〕</科>官人。這釣魚生意。自是世外高人所為。比如那桐江之羊裘。玄眞之忘餌。豈在區區得魚。這却與官人一般。</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旦〕</科>濮。水。有。同。情。把。綸。竿。為。主。盟。休。將。獨。▲。圖。僥。倖。桐江上有聲。玄眞子可憑。鷗。波。渺。渺。浮。空。淨。<科>〔合前〕</科></曲文></曲>
<白><科>〔生〕</科>我就此駕船出去。</白>
<詩><詩句>為問江湖險若何。</詩句><詩句>人。間。無。日。不。風。波。</詩句><詩句>蘆。花。葦。葉。生。涯。好。</詩句><詩句>世。網。能。如。一。釣。蓑。</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三折</折題>
<曲><牌>樵歌</牌><曲文><科>〔丑扮樵夫持斧上〕</科>夫出擔柴妻勸多。丁寧無奈擔頭何。夜。來。雨。過。蒼。苔。滑。莫。向。林。巖。險。處。過。</曲文></曲>
<白>自家姓烏名有辰。賣柴為生。連日天雨。不曾砍得。今喜晴霽。且趂早到山邊。砟一挑來。換些酒米也好。<科>〔行介〕</科></白>
<曲><牌>剗鍬兒</牌><曲文>丁丁斧劈生松火。斜斜徑轉斷蓬科。枯枝帶霜墮。荒蓁紫蘿。<科>〔合〕</科>扳條選柯。濕雲肩破。絶壑懸巖。休辭坎坷。</曲文></曲>
<白><科>〔鹿跳上介〕</科><科>〔丑〕</科>呀。那邊柴叢中颯颯的響。敢是虎來。<科><科>〔作望介〕</科><科>〔鹿跳出介〕</科><科>〔丑〕</科></科>好也。原來是個鹿。我且從後邊輕輕的一下。打倒了拿回去。却不强似砟柴。<科>〔做打介〕</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麌麌何處中林貨。呦呦那管食苹歌。<科>〔做打倒介〕</科>白棓早先挫。那須網羅。<科>〔丑喜笑介〕</科><夾白>出其不意。被我一下就打倒了。本待就拏回去。但柴未砍完。且把些蕉葉覆了。藏在隍中。省得人看見要分。</夾白><科>〔做藏砍柴介〕</科>隍中暫窩。覆蕉眞妥。<夾白>這砍柴是我生意。不可因得鹿就罷了。</夾白>得鹿忘蹄。於情不可。</曲文></曲>
<白>柴已砍完。如今把鹿兒一同挑囘去。<科>〔做尋介〕</科>呀。怎麽不見了。<科>〔又尋介〕</科>好怪。我分明打倒一鹿。藏在隍中蕉下。怎生連這個去處也没有了。是一片的荒<ref group="眉批">此一夢謂之因夢可</ref>草坡。呸。是了。我因起得早。用力辛苦。有些昏倦。便。做。出。這。個。夢。來。且挑柴去罷。<科>〔行又轉介〕</科>不信。明明是我打一下。手。也。有。些。酸。疼。的。難。道。有。這。様。夢。<科>〔又尋介〕</科>咳。只是没有。如。今。一。定。是。夢。了。且去休。<科>〔行介〕</科></白>
<曲><牌>漁歌</牌><曲文><科>〔生作搖船上〕</科>屬玉雙飛烟滿波。菰蒲深處掛青蓑。扁舟繫岸依林樾。釣得鱸魚是玉梭。</曲文></曲>
<白><科>〔丑問介〕</科>釣魚的老哥。你曾見我的鹿麽。<科>〔生〕</科>我方才到來。不見你甚麽鹿。<科>〔丑〕</科>我起早來砍柴。夢見一個鹿。被我打死。藏在隍中。覆些蕉葉在上。已。後。醒。來。去。尋。杳。没。踪。跡。故問你一聲。<科>〔生〕</科>癡人。是。你。自。己。做。<ref group="眉批">說盡貪痴</ref>的。夢。怎麽問我。<科>〔丑〕</科>若。是。眞。打。得。鹿。你。一。定。不。看。見。緣。是。夢。中。只。怕。連。你。也。是。這。般。做。夢。故問一聲。<科>〔生〕</科>一發呆了。你自情迷逐鹿。我只意在得魚。<科>〔丑〕</科>老哥。你。且。把。篙。子。打。我。一。下。看。<科>〔生〕</科>却為何。<科>〔丑〕</科>我今日這<ref group="眉批">人生一大夢耳</ref>様昏得緊。只。怕。砟。柴。也。是。夢。哩。<科>〔生〕</科>你這人果是昏愚的。我自有事。休胡厮纒我。<科>〔丑〕</科>我且去。只。是。白。白。的。做。這。一。個。好。夢。一。些。兒。也。不。准。氣他不過。正是仰面貪看鳥。回頭錯認人。<科><科>〔下〕</科><科>〔生〕</科></科>俺且就此垂釣則個。</白>
<曲><牌>江頭送别</牌><曲文><科>〔生〕</科>垂香餌。垂香餌。修鱗潜躱。剖半粒。剖半粒。盈車難貨。<夾白>這裏並無一魚呵。</夾白>且向深溪還進舸。<科>〔再釣介〕</科><夾白>又没有。</夾白>自逡廵。媿煞詹何。</曲文></曲>
<白>呀。俺終日垂釣。並不得魚。怎生是好。且泊了船上崖去。拾些墮樵。回去也好。<科>〔上岸做拾柴介〕</科>這蕉葉之下。有個死鹿在此。一定是那樵人打的了。他怎的說是做夢。想他慌忙間。怕人撞着。藏在此間。一時尋不着。便心中狐突起來。認是夢了。可笑可笑。他又去遠。俺只索拏到舟中去罷。</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緣木處。緣木處。陽鱎絶夥。守株的。守株的。兎罝誰過。始信道魚罹鴻見邏。料采薇驚女非訛。</曲文></曲>
<詩><詩句>本是求魚者。</詩句><詩句>翻為得鹿人。</詩句><詩句>漁。樵。相。問。答。</詩句><詩句>又。見。一。畨。新。</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四折</折題>
<曲><牌>一江風</牌><曲文><科>〔旦上〕</科>映。斜。陽。茅。屋。澄。溪。上。落。木。風。交。響。慘叢叢野菊枯蓬。粧點出貧家况。蕭緯度流光。烟炊土銼荒。待携魚停却沙頭槳。</曲文></曲>
<白>官人早間出去釣魚。日已西斜。還未歸來。晚餐已煑下了。且候他則個。</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作搖船上〕</科>過橫塘。野水生微浪。鷗。泛。餘。霞。滉。淡。茫。茫。老。樹。疎。籬。似。一。帶。瀟。湘。狀。浦口出鳴榔。喧林鳥亂翔。且緣延收却船頭網。</曲文></曲>
<白><科>〔見介〕</科><科>〔旦〕</科>官人。你來了。可有魚麽。<科>〔生〕</科>娘子。今日一個魚兒也没有。倒有一樁奇事。<科>〔旦〕</科>有甚奇事。<科>〔生〕</科>拏得一個鹿。見在船上。我和你擡上來。<科>〔旦〕</科>官人。鹿乃山中之獸。如何却落在你手裏。<科>〔生〕</科>你且猜一猜。</白>
<曲><牌>桂枝香</牌><曲文><科>〔旦〕</科>奥▲非望。突鶉何想。你從來擉鼈寒江。誰待去殪兕前嶂。漫沉吟自思。漫沉吟自思。可是鮑葵脫鞅。秦巴憐放。試叅詳。塞。上。原。多。馬。河。中。别。有。魴。</曲文></曲>
<白><科>〔生笑介〕</科>我釣魚之處。有一樵夫對我說。夢裏打得一鹿。問我曾見否。又沿途尋覓。深自歎息。我道是癡人說夢。了無憑據。誰想我一魚不得。上崖去拾些墮樵。偶然就蕉葉下。見一死鹿。在隍中。所以拏來在此。也。不。知。那。人。是。夢。是。眞。</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他非熊成象。我獲麟如響。任他秦鹿存亡。那論楚弓得喪。且憑將橫來。且憑將橫來。好似功收鷸蚌。巧張罟網。細思量。腐鼠眞成誤。神龜合見祥。</曲文></曲>
<白><科>〔旦〕</科>原來如此。怪。那。樵。夫。問。你。尋。鹿。不。得。還。是。你。夢。見。樵。夫。打。鹿。還。是。果。有。這。個。樵。夫。只。怕。你。也。是。夢。裏。如。今。你。眞。得。這。鹿。是。你。的。夢。做。得。准。了。</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旦〕</科>迷眞作妄。幻虚成誑。憑誰忘却筌蹄。忽自眩為夢想。你向隍中取回。你向隍中取回。豈由天降。定非鼎養。試叅詳。海。客。鷗。從。泛。雕。陵。鵲。異。常。</曲文></曲>
<白><科>〔生〕</科>娘子不須過慮。他。夢。打。鹿。的。倒。不。曾。得。鹿。我。不。夢。鹿。的。却。見。有。此。鹿。何。用。知。彼。夢。我。夢。哉。</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空空生障。非非成想。如何逐在林中。我自知之濠上。據而今醒時。據而今醒時。但問六占不爽。一心無枉。細思量。狡穴從藏兎。多岐恐喪羊。</曲文></曲>
<詩><詩句>釣。罷。歸。來。不。繫。船。</詩句><詩句>得。魚。何。事。又。忘。筌。</詩句><詩句>從他得失皆如夢。</詩句><詩句>且只悠悠任目前。</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五折</折題>
<曲><牌>水底魚兒</牌><曲文><科>〔丑上〕</科>夢覺相尋。紛紛役此心。何如無夢。得失總無因。</曲文></曲>
<白><ref group="眉批">此一夢謂之想夢可</ref>我昨日砍柴。似。夢。非。夢。打得一個鹿。打。時。節。恰。像。是。眞。尋。不。着。又。道。是。夢。心中突兀。放他不下。夜。來。當。眞。做。一。夢。藏鹿之處。是個没水的溝兒。上面有個高土堆。下邊有株大枯樹。被一個姓魏名無虞的。拏去了。他家住在東村口。門前有條大溪。籬邊吊隻小漁船兒。明。明。白。白。的。不。信。道。也。是。夢。我且逕到東村口去尋則個。<科>〔行介〕</科></白>
<曲><牌>哭岐婆</牌><曲文><科>〔丑〕</科>終朝尋趂。狐疑自哂。昨宵諦審。夢魂堪訊。愴惶欲攫市中金。依稀且辨樓成蜃。</曲文></曲>
<白>此間已是東村口了。果然有一人家。門臨溪水。籬繫漁舟。夜。來。已。到。過。了。一。定。不。差。且試呌着。魏老哥有麽。</白>
<曲><牌>水底魚兒</牌><曲文><科>〔生應上〕</科>得鹿何心。歸來恐未眞。緣知夢裏。覺後費追尋。</曲文></曲>
<白><科>〔見介〕</科><科>〔丑〕</科>老兄。我昨日打這一個鹿。原是你拏得了。好好還了我罷。<科>〔生〕</科>鹿到原有。只。你。是。夢。中。打。的。我。是。醒。時。得。的。與你無干。且說你的鹿藏在那里。<科>〔丑〕</科>我的鹿藏在一個乾水溝裏。上靣有個高土堆。下邊有株大枯樹。溝兒上又葢些蕉葉的。是也不是。<科>〔生〕</科>你這般明白。怎麽昨日不拏了去。<科>〔丑〕</科>我。昨。日。尋。<ref group="眉批">痴人說夢偏似能轉法華</ref>不。着。所。以。道。是。做。夢。昨。日。眞。去。做。夢。如。今。又。尋。着。了。<科>〔生〕</科>旣如此。你自進來拏了去。<科>〔丑〕</科>好。准。夢。<科>〔見鹿背云〕</科>這人是本分的。且待我詐他一詐。<科>〔回云〕</科>我有兩個鹿。怎麽只是一個了。<科>〔生〕</科>為何有兩個。<科>〔丑〕</科>我。夢。中。<ref group="眉批">議論風生</ref>打。一。個。是。昨。日。尋。不。着。的。昨。日。眞。打。這。一。個。是。夜。來。夢。見。的。豈不是兩個鹿。<科>〔生〕</科>你這人。眞是做夢。打<ref group="眉批">直捷語反無味</ref>時節是眞。忘記了是夢。總是這個鹿。怎的賴我兩個。<科>〔丑〕</科>倒說我是做夢。若。不。是。夢。中。打。一。個。我。昨。日。不。該。做。夢。若。不。是。眞。打。一。個。你。昨。日。不。該。拏。回。定要還我兩個纔罷。<科>〔生怒介〕</科>你昨日問我時節。已認得我了。假托做夢來欺賴我。這鹿是我自打的。你。自。去。尋。那。夢。中。打。的。</白>
<曲><牌>大迓鼓</牌><曲文><科>〔生〕</科>無端起禍因。把夢熊為釁。封豕相侵。<夾白>自古道晝之所為。夜之所夢。你昨日已自要賴我了。</夾白>你憑將芻狗虚來窘。豈料冰狐實可嗔。<夾白>我自漁人。你自樵人。有甚干渉。</夾白>我自臨淵。汝還負薪。</曲文></曲>
<白><科>〔丑怒介〕</科>你偷了我兩個鹿。連這一個也賴了。我定要告官去。</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丑〕</科>須當辨假眞。把狙公且禁。狼子還馴。<夾白>自古道赤脚的趕鹿。着靴的喫肉。你也只是個釣魚的麽。你</夾白>羊裘漫自誇魚樂。狸德從知有獸心。<夾白>只有樵夫打得鹿。不信你漁翁去拏得鹿。少不得官府。也。是。明。白。的。</夾白>你自探淵。咱須採薪。</曲文></曲>
<白><科>〔丑扯生介〕</科>我和你到士師衙裏去。</白>
<詩><詩句>對面眞成夢。</詩句><詩句>欺心不怕天。</詩句><詩句>世間何事大。</詩句><詩句>財與命相連。</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六折</折題>
<曲><牌>秋蘂香</牌><曲文><科>〔小生扮士師冠帶上〕</科>止水常懸衡鑑。盈庭兩造無寃。鈎距不施刑自簡。還看臥治餘閒。</曲文></曲>
<白>下官鄭國士師是也。職親諊獄。案掌爰書。聽斷公平。不紊五刑之典。奉法明允。那飛六月之霜。但我國主。精於吏治。勤於民隱。雖瑣細之事。皆當奏讞以聞。目今無事。怕有爭訟的。須與分理。左右把放告牌出去。<科>〔淨貼介〕</科></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岐伯曰厥氣客於膽則夢▲訟然則此一訟也想魏無虞亦在夢中矣</ref></曲文><牌>普賢歌</牌><曲文><科>〔丑扭生上〕</科>夢中得失總何言。平地欺人那問天。紛紜且亂牽。糊塗合有寃。特向公庭憑發遣。</曲文></曲>
<白><科>〔各呌介〕</科><科>〔丑〕</科>為偷盜事的。<科>〔生〕</科>為欺騙事的。<科>〔小生〕</科>你兩人扭結在此。還是各告一事。總為一事。<科>〔丑〕</科>事雖一様。情實兩般。<科>〔小生〕</科>說的不明白。左右的與我扯開兩邊。各自拏狀子過來。<科>〔丑〕</科>小的是不識字的樵夫。容口說。<科>〔小生〕</科>你且道來。<科>〔丑〕</科>自家烏有辰。山中去採薪。夢裏遇一鹿。打倒没處尋。回家又做夢。夢見這漁人。將我鹿偷去。任討却生嗔。特來求判斷。不。知。是。假。眞。<科>〔小生〕</科>據你說來。都是做夢。那漢子且過來說。<科>〔生〕</科>小人魏無虞。溪邊去捕魚。偶從山下過。鹿死覆枯株。携歸剛信宿。烏有太癡愚。說來雖是夢。做出果非虚。見今原有鹿。與彼夢中殊。<科>〔小生〕</科>這鹿在那里。<科>〔生〕</科>在小人家下。<科>〔小生〕</科>着一個皂隷去拏那鹿兒來。<科><科>〔淨下〕</科><科>〔小生笑介〕</科></科>那烏有辰。我且說與你曉得。大凡夢中都是妄境。夢寶玉。醒來不曾到手。夢酒食。醒來不曾到口。你。眞。得。一。鹿。妄。謂。之。夢。妄。想。做。夢。反。得。其。眞。你。這。顚。倒。夢。想。眞。可。憐。也。</白>
<曲><牌>鎖南枝</牌><曲文>你原非醉。却似顚。明將醒時做夢裏看。蕉下<ref group="眉批">人能於夢曉夢而不能於夢曉覺是故終身遊於大夢而不知覺也于夢曉覺者其唯至人乎請以問之泠然▲風者</ref>若為畋。隍中定誰見。<夾白>你怎麽夜來又夢見得鹿之主。倒是一樁怪事。</夾白>眞失去。妄得還。<夾白>你如今又告那魏無虞呵。</夾白>似攘雞。把隣怨。</曲文></曲>
<白><科>〔淨拏鹿上〕</科>鹿在此了。<科>〔小生〕</科>魏無虞這個鹿就是那烏有辰打的。但是他。做。了。夢。境。你。得。在。眞。境。你。固。以。眞。得。鹿。他。却。以。夢。爭。鹿。這眞妄錯雜。却累着你來。</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眞無罪。妄受愆。料伊得來也偶然。彼夢復何緣。寤因果非變。<夾白>你兩下不要爭。偷也非偷。騙亦非騙。</夾白>憑見在。兩勿喧。<夾白>烏有辰。你也虧他拏回。不要全信其夢。魏無虞呵。</夾白>你似亡猿。有隣患。</曲文></曲>
<白><科>〔丑〕</科>老爺。小。人。辛。辛。苦。苦。做。了。這。一。塲。夢。打。得。這。鹿。夜。來。放。不。過。翻。翻。覆。覆。睡。不。着。夢。見。他。拏。得。來。不。知。用。多。少。氣。力。在。裏。面。怎麽敎小的不要爭。<科>〔小生笑〕</科><ref group="眉批">轉語都是禪機一枕黄梁從此</ref><科>〔介〕</科>你那獃人。睡不着。怎麽有夢。<科>〔丑〕</科>小的原。是。青。着。眼。做。夢。的。人。不。然。夢。中。也。打。不。得。這。鹿。<科>〔小生〕</科>你二<ref group="眉批">可醒</ref>人聽我判斷。把從前都不要論。只據有此鹿各自中分一半也罷。我亦不敢做主。且奏過國主。然後發落。你們且在外邊候着。<科>〔小生行奏介〕</科>臣士師有事。奏聞我主。<科>〔内云〕</科>奏甚事。<科>〔小生〕</科>樵夫烏有辰。打得一鹿。以為夢而失之。</白>
<曲><牌>一封書</牌><曲文><科>〔小生〕</科>有樵人最憨。擊饑麛失便旋。<夾白>漁人魏無虞偶然獲得呵。</夾白>有漁郞駕船。向蕉蘇偶給鮮。<夾白>以後烏有辰復夢見魏無虞得鹿。到他家中。兩相爭論。</夾白>朦朧景界人難剖。彷彿因由鹿可原。<夾白>臣今據鹿請二分之。</夾白>法無偏。事兩全。敢望君王特降宣。</曲文></曲>
<白><科>〔内云〕</科>二人爭鹿。鹿。從。何。來。似夢非夢。竟歸何處。今士師將。復。夢。分。人。鹿。乎。可與國相更議。便宜行之。<科><科>〔小生謝介〕</科><科>〔末扮國相上〕</科></科>世事原如夢。人生太認眞。何。須。論。夢。覺。覺。是。夢。中。身。<科><科>〔小生見介〕</科><科>〔末〕</科></科>適來奏讞。國主命我再加詳審。我看來此事甚奇。夢與不夢。何必辨之。欲辨夢覺。惟黄帝孔丘。今無黄帝孔丘。孰與辨哉。中分之說。極是有理。<科>〔小生〕</科>不敢。<科>〔末〕</科>那爭鹿的在那里。<科><科>〔生丑見介〕</科><科>〔末〕</科></科>你二人一是漁人。一是樵人。漁樵自古同類。豈可因而忿爭。且此事夢覺相尋。眞妄互見。倒可以感悟人也。</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如樂令為衛玠剖析胷中當無膏肓之疾矣</ref></曲文><牌>金谷園</牌><曲文><科>〔末〕</科>你眩。人。生。分。明。是。睡。仙。諢。世。故。黟。花。了。佛。眼。蝸角虚勞爭戰。何如鼻息𪖙鼾。今日事可叅玄。</曲文></曲>
<白><科>〔生〕</科>小人原無訟心。只為烏有辰不明白。所以有此爭端。<科>〔丑〕</科>今日蒙老爺分剖。已如夢得醒了。<科>〔小生〕</科>也非此話。</白>
<曲><牌>嘉慶子</牌><曲文>人間事事皆虚誕。又何須錯誤纒綿。眞個是<ref group="眉批">令我啞然自失</ref>幻中生幻。剖不斷那情緣。都。一。笑。且。忘。言。</曲文></曲>
<曲><牌>川撥棹</牌><曲文><科>〔合〕</科>本來面。是何物。為方便。利名兩字相煎。相煎處誰如願。可惜暮雲飛電。從他春草飄烟。問何如鹿豕。閒付漁樵作話傳。</曲文></曲>
<曲><牌>尾聲</牌><曲文>從前夢覺都休辨。且。領。取。而。今。當。面。莫把荒唐做紙上看。</曲文></曲>
<詩><詩句>阿堵由來說有神。</詩句><詩句>無。明。從。此。又。生。因。</詩句><詩句>為看蕉鹿終何在。</詩句><詩句>到底都如夢裏人。</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櫻桃園</雜劇題>
<署名>會稽澹居士編
新安如道人評</署名>
<簡名>櫻桃園</簡名>
<題目><題目題>正目</題目題><題>汪學士口傳古字。</題><題>魏書生病阻文塲。</題>
<題>張女子一言夢報。</題><題>歐狀元千載名揚。</題>
</題目>
<折><折題>第一折</折題>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從來賄買関節自謂錢可通神不知盡為傍人收漁人之利耳特拈此劇以為熱中僥倖者作一服淸凉散</ref></曲文><牌>滿江紅</牌><曲文><科>〔生儒巾上〕</科>六。尺。青。衫。秋。水。映。丰。神。楚。楚。受寒窻燈火。十年辛苦。寳。劍。牀。頭。聲。暗。吼。霜。毫。夢。裏。花。爭。吐。笑鵾鵬有志。尚蹉跎風雲阻。</曲文></曲>
<白>不彈長鋏不歌魚。萬里生涯一束書。賴得遠公能下榻。琉璃分火助三餘。小生覆姓歐陽。名彬字仲文。廬陵人氏。標格無塵。不讓盧郎片玉。文章有價。何如司馬千金。一經叨第秋闈。屢次落名春榜。因此羞歸鄉里。暫且寄跡風塵。揚州多羅寺十分淸靜。甚好攻書。小生借寓此間。已經三載。黃。卷。埋。頭。此。日。蓮。花。座。上。碧。紗。籠。字。他。年。貝。葉。堂。前。正是欲求生富貴。須下死工夫。當此良夜。不免喚出抱琴。張燈讀書。有何不可。<科>〔丑上介〕</科>書當快意讀易盡。客有可人期不來。相公喚抱琴出來。有何分付。<科>〔生〕</科>你去點燈。我好讀書。<科>〔丑〕</科>請問相公。所讀何書。<科>〔生〕</科>我五經皆通。如今讀的是詩經。<科>〔丑〕</科>詩經不讀罷。<科>〔生〕</科>却怎麽。<科>〔丑〕</科>彼狡童兮。不與我好兮。<科>〔生〕</科>胡說。<科>〔丑〕</科>相公讀書。待抱琴烹茶伺候。洗。硯。魚。呑。墨。烹。茶。鶴。避。烟。<科>〔下〕</科></白>
<曲><牌>太師引</牌><曲文><科>〔生〕</科>謾嗟吁。人被儒冠誤。說什麽藏珠韞玉。雖則是五車讀盡。也。須。問。八。字。何。如。文章自古無慿據。再休論者也之乎。冷。青。氊。沉。埋。了。丈。夫。怎能彀一朝奮跡天衢。</曲文></曲>
<白>神思困倦。不免向廻廊之下。散步一回。多少是好。</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幾。聲。淸。梵。雲。堂。暮。繞。朱。欄。桂。影。扶。疎。<科>〔旦内哭〕</科><科>〔生驚介〕</科>猛聽得玉人悲怨。囀林梢一箇鶯雛。分明是夜奔臨卭去。露珠兒濕了衣裾。<科>〔旦内又哭介〕</科><科>〔生〕</科><夾白>小娘子。你是何方人氏。夜靜更深。到此啼哭。這是書房。不當穩使。别處去罷。</夾白>天河遠星橋路阻。這相逢休猜做織女黃姑。</曲文></曲>
<白><科>〔旦忽上吹滅燈〕</科><科>〔生慌介〕</科>抱琴那里。<科>〔丑上介〕</科>相公為何這般大驚小怪。</白>
<曲><牌>香柳娘</牌><曲文><科>〔生〕</科>見幽魂縹緲。見幽魂縹緲。燈前來去。羅襟半掩渾無語。<科>〔丑〕</科><夾白>怎麽一箇模様。</夾白><科>〔生〕</科>是紅顏幼女。是紅顏幼女。一捻俏身軀。含情淚如注。<科>〔丑〕</科><夾白>如今那里去了。</夾白><科>〔生〕</科>漸燈昏月午。漸燈昏月午。形影糢糊。不知何處。</曲文></曲>
<白><科>〔丑〕</科>待我呌本空師父起來。問他緣故。<科>〔末上介〕</科>平生不作虧心事。半夜敲門不吃驚。半夜三更。喚我起來。有何話說。<科><科>〔相見介〕</科><科>〔生〕</科></科>方才小生在此讀書。燈影之下。忽見一箇女子啼哭。向前細看。吹滅燈兒。徑自去了。元來是箇鬼魂。</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末〕</科>是書生眼花。是書生眼花。烏。栖。庭。樹。啾。啾。啼。處。多。悽。楚。<科>〔生〕</科><夾白>分明見一箇女子模様。</夾白><科>〔末〕</科>想空門寂寞。想空門寂寞。那有巧粧梳。尋芳到君處。<科>〔生〕</科><夾白>把我燈兒吹滅。忽然就不見了。</夾白><科>〔末〕</科><夾白>莫非是徒弟們有些苟且的事情。</夾白>這些事可疑。這些事可疑。喚出僧徒。問他緣故。</曲文></曲>
<白><科>〔末〕</科>了緣何在。<科>〔淨上〕</科>月到上方諸品淨。心持半偈萬緣空師父。今日黑夜饒我罷。<科>〔末〕</科>不要胡說。歐相公在此讀書。燈影下見一箇婦人。你知道麽。<科>〔淨〕</科>我不曉得什麽婦人。<科>〔淨想介〕</科>是了。</白>
<曲><牌>東甌令</牌><曲文><科>〔淨〕</科><夾白>是我</夾白>頻叅偈。屢念佛。水月觀音來戲吾。<夾白>昨晩三更時分。我也見一箇婦人。元來就是觀音菩薩來調戲。我一心看經。只不理。他道我眞心出家。要度我西天去了。</夾白>閑心不逐沾泥絮。早把慈航渡。<夾白>師父。我便成佛去了。只是苦了那小行者。</夾白><科>〔哭介〕</科>龜頭春藥少些塗。何用造浮圖。</曲文></曲>
<白><科>〔末〕</科>畜生還不走。<科><科>〔淨下〕</科><科>〔末〕</科></科>想着了。本府張刺史之女。得病而死。棺木寄厝廊下。後來去任。路遠官貧。不曾帶得回去。莫非是他出現。<科>〔生〕</科>抱琴。張燈同去看來。<科>〔末指介〕</科>上靣題着張刺史之女玉蕐靈柩。<科>〔生〕</科>是了。把他屍棺暴露。想是靈爽不安。故此出現。明日葬他在寺後小園櫻桃樹下。有何不可。</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生〕</科>廻廊下。旅櫬孤。三尺黃泥手自鋤。梨花寒食春無主。紅粉佳人墓。有誰燒陌紙錢無。蛺。蝶。滿。䕷。蕪。</曲文></曲>
<詩><科>〔生〕</科><詩句>玉貌亭亭出殯宫。</詩句><科>〔末〕</科><詩句>悟。來。非。色。亦。非。空。</詩句><科>〔合〕</科><詩句>今宵剰把銀缸照。</詩句><詩句>猶恐相逢是夢中。</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二折</折題>
<曲><牌>遶池遊</牌><曲文><科>〔小生儒巾上〕</科>功名小小。鎭日縈懷抱。赴春闈試期已到。洛。陽。花。好。准。備。着。游。韁。看。早。怕他人攀條最高。</曲文></曲>
<白>抱瑟齊門嘆數奇。高山流水幾人知。千金若有良工在。不鑄鍾期却鑄誰。小生魏聞道。表字行父。襄陽人氏。先人魏簡。起家翰林。居官淸白。不幸早喪。小生才名八斗。生來技擅雕龍。家世千鍾。去後門堪羅雀。曾叨鄉薦。未第禮闈。今乃大宋淳熙五年。例當會試。幸有故人汪藻。起官翰林學士。與先君同榜同官。惟此人古心古行。朝廷召他知貢舉事。兼程赴任。道出揚州。前者有書。約我多羅寺相見。不知有何話說。已曾備酒祖餞。不免在此伺候則箇。<科>〔下〕</科></白>
<曲><牌>十二時</牌><曲文><科>〔外冠帶上〕</科>立馬王程杳。君命召敢憚辛勞。山岳名高。門墻春早。此日紛紛。朱紫盈朝。惟有翰林淸要。</曲文></曲>
<白>無媒徑路草蕭蕭。自古雲林遠市朝。公道世間惟白髮。貴人頭上不曾饒。下官汪藻。官拜翰林學士。予告在籍。蒙聖恩起官原職。知貢舉事。同年魏簡之子魏聞道。頗有時名。淪落不偶。如此才華。深為可惜。前日有書約他到多羅寺中相見。怎不見到來。<科>〔末〕</科>和尙迎接老爺。<科>〔外〕</科>我問你。襄陽魏相公可曾到此。<科>〔末〕</科>等候多時了。<科>〔外〕</科>快請相見。<科><科>〔相見介〕</科><科>〔小生〕</科></科>老年伯在上。容小姪一拜。綠樹秦京道。<科>〔外〕</科>青雲洛水橋。<科>〔小生〕</科>故園長在目。<科>〔外〕</科>魂去不須招。賢姪。尊翁棄世多年。一向有失通問。你把近日行藏。試說一畨。<科>〔小生〕</科>老年伯聽禀。</白>
<曲><牌>集賢賔</牌><曲文><科>〔小生〕</科>堂前白髮抛棄早。年來家計蕭條。數口<ref group="眉批">儒冠▲人我亦怨殺</ref>饑寒難自保。埋。怨。殺。一。領。青。袍。<夾白>把</夾白>光隂誤了。何日得龍門高跳。<科>〔跪介〕</科>頻拜禱。仗天風一舉雲霄。</曲文></曲>
<白>時秇數篇。敢求老年伯改敎。<科>〔外看介〕</科>一字千金。可稱全璧。</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外〕</科>君今偃蹇時未遭。何妨暫屈英豪。滿紙雲烟隨筆掃。終有日鳳池身到。宮花烏帽。還自把門閭重耀。年尙少。惟愿着祖生鞭早。</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小姪特携杯酒。少盡餞私。<科>〔外〕</科>旣損行厨。敢辭暢飮。<科>〔送酒介〕</科></白>
<曲><牌>琥珀猫兒墜</牌><曲文><科>〔生〕</科>花前尊酒。一醉盡今宵。回首長安去路遥。東。風。吹。送。馬。蹄。驕。河橋。看芳草斜陽。容易魂消。</曲文></曲>
<白><科>〔外〕</科>從人且各廻避着。<科><科>〔衆應下介〕</科><科>〔外〕</科></科>老夫與尊翁有生死之交。豈忍見汝流落。以汝才地。必魁天下。但恐賢姪文思。一日短長。老夫取舎。一時失眼。可將易義一篇内。用三箇古字。當置汝卷於前列。牢記在心。切勿相忘。<科>〔小生〕</科>多感厚情。謹聆大敎。</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外〕</科>上林有樹。應借一枝巢。<夾白>怕</夾白>漏泄春光似柳條。何須解贈<夾白>吕虔刀。</夾白>歡笑。看指日歸來。駟馬題橋。</曲文></曲>
<詩><科>〔小生〕</科><詩句>蕭寺暫停車。</詩句><科>〔外〕</科><詩句>前。山。落。日。餘。</詩句><科>〔合〕</科><詩句>與君一夕話。</詩句><詩句>勝讀十年書。</詩句></詩>
<白><科>〔旦上吊塲介〕</科>塚。上。數。竿。竹。風。吹。常。嬝。嬝。下。有。百。年。人。長。眠。不。知。曉。奴家張刺史之女玉華鬼魂是也。前日蒙歐陽彬葬我寺後小園櫻桃樹下。已得瞑目九泉矣。方才翰林學士汪藻。與同年之子魏聞道。在我坆邊。細說科塲之事。敎他把易義一篇内用三箇古字。當取他卷子為第一我將此事梦中說與歐陽彬。以報葬骨之恩。衘戢知何謝。冥報以相貽。<科>〔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三折</折題>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知女魂報德與朱衣點首都是一般造物偵伺其旁</ref></曲文><牌>步步嬌</牌><曲文><科>〔生醉丑扶燈上〕</科>月。明。滿。地。苔。隂。靜。犬吠朱幡影。花間戸未扄。夜半歸來。短衾誰並。一線繫浮名。敎人歷盡悽凉景。</曲文></曲>
<白>今日有文酒之會。秉燭歸來。不覺夜半。我已醉了。抱琴可安排枕席。待我睡罷。<科><科>〔生睡丑下介〕</科><科>〔旦上介〕</科></科>幾年紅粉委黃泥。宿草迷堆古寺西。惟。有。香。魂。吹。不。去。滿。庭。風。露。夜。凄。凄。奴家張玉華鬼魂是也。此時歐郎已睡。不免去夢中走一遭。</白>
<曲><牌>沉醉東風</牌><曲文><科>〔旦〕</科>絳紗籠燈篝不明。翠。屏。圍。篆。烟。將。冷。<夾白>看他</夾白>鄉思杳。夢初成。柰一春愁病。惱人處睡來還醒。天河四星。銅壺二更。瘦怯怯孤身。這些時怎撑。</曲文></曲>
<白>奴家到此。不用驚慌。</白>
<曲><牌>園林好</牌><曲文><科>〔旦〕</科>奴不是湘江女靈。奴不是陽臺麗情。奴不是青樓薄倖。奴不是小尼僧。奴不是野狐精。</曲文></曲>
<白>妾乃本府張刺史之女。乳名玉華。年方二八。尚未適人。不幸染病身亡。</白>
<曲><牌>江兒水</牌><曲文><科>〔旦〕</科>蟬鬂鈿初整。蛾眉畵不成。深閨未許人窺影。千金養就嬌癡性。明珠掌上元堪並。怨。雨。愁。雲。多。病。藥餌無功。便做了長眠不醒。</曲文></曲>
<白>旣死之後。將我棺木寄厝寺中。奈因父親去任。路遠官貧。不得帶回。撇在廻廊之下。雨打風吹。好慘人也。</白>
<曲><牌>五供養</牌><曲文><科>〔旦〕</科>敗垣廢井。幾度春光。宿草新青。已無羮飯主。誰與掃淸明。<夾白>前日蒙君葬我後園櫻桃樹下。此恩此德。九地難忘。</夾白>君恩九鼎。今日是盖棺方定。香魂應有托。白骨可重生。不向東風。自嗟薄命。</曲文></曲>
<白>妾有一言。君須牢記。</白>
<曲><牌>玉交枝</牌><曲文><科>〔旦〕</科>文塲馳騁。論才華雲梯可登。<夾白>怕</夾白>荆山三刖空悲哽。<夾白>把</夾白>機關說與君聽。<夾白>郎君此去科塲。易義一篇。須用三箇古字。當魁金榜。此乃天機。不可漏泄。</夾白>須知夜壑有世情。管敎造化無權柄。當努力看花此行。早歸來錦堂歡慶。</曲文></曲>
<白>天色漸明。不好久留。奴家就此拜辭。</白>
<曲><牌>川撥棹</牌><曲文><科>〔旦〕</科>東。方。影。鳥。驚。飛。栖。不。定。話匆匆苦隔幽明。話匆匆苦隔幽明。道無情却是有情。再叮嚀。且暫停。怕邯鄲。一夢醒。<科>〔下〕</科></曲文></曲>
<白><科>〔生醒介〕</科>好奇怪。方才夢中見一箇女子。年方十五六歲。與前夜燈下所見。一般容貌。他說妾乃本府張刺史之女玉華。蒙君葬骨之恩。特來相報。此去科塲易義一篇。須用三箇古字。當魁金榜。臨去之時。再三囑付。此乃天機。不可漏泄。正是寜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試期將近。不免敎抱琴打點行李。赴京便了。</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科>〔生〕</科>明日裏<夾白>把</夾白>琱鞍整。這回金榜倘題名。早辦取心香<夾白>答他</夾白>繾綣情。<科>〔下〕</科></曲文></曲>
</折>
<折><折題>第四折</折題>
<曲><牌>瑞雲濃</牌><曲文><科>〔小生上〕</科>青春能幾。老大看看來矣。對鏡羞將二毛理。命途坎坷。嘆。拾。寳。深。山。<夾白>做。</夾白>一。塲。空。喜。怎免得英雄短氣。</曲文></曲>
<白><ref group="眉批">功名分定彼妄想他途</ref>天上碧桃和露種。日邊紅杏倚雲栽。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東風怨未開。小生魏聞道。蒙汪年伯厚<ref group="眉批">者寜不為路鬼揶揄</ref>恩。以易義一篇為則。内用三箇古字。當取我卷子為第一。豈料天不從人。一病幾死。不得入塲。白白丢了一箇狀元。人生窮達。信乎有命。只是辜負了他一片高情。如何是好。今日病體稍可。不免去拜謝他一畨。有何不可。</白>
<曲><牌>傳言玉女</牌><曲文><科>〔外〕</科>紫閣葳蕤。長日無人深閉。且休言公門桃李。着意栽花。倒添得一番憔悴。冬烘頭腦。從今嘲起。</曲文></曲>
<白>金殿當頭紫閣重。仙人掌上玉芙蓉。太平天子朝元日。五色雲車駕六龍。新科狀元歐陽彬。久稱名士。今為榜首。可謂得人。但易義一篇。内用三個古字。我想起來。這箇關節。惟與故人之子魏聞道。在多羅寺中一說。此外並無一人知覺。及至拆卷。又是歐陽彬名氏。後來又檢廢卷。並無其二。想是此子不曾入塲。反把關節賣與别人了。待他來時。須問他詳細。<科><科>〔雜報相見介〕</科><科>〔小生白〕</科></科>小生命蹇。有負大人厚恩。嗣圖啣結。以報崇淵。<科>〔外惱介〕</科>老夫與尊翁有生死之交。見汝淪落。故以關節相告。漏泄他人。是何道理。<科>〔小生〕</科>老年伯息怒。容小姪跪禀。</白>
<曲><牌>啄木兒</牌><曲文><科>〔小生〕</科>官星暗。仕路迷。恨殺天天不做美。那時節一病將危。總千金妙藥難醫。<夾白>似</夾白>蛟龍失水深潭裏。冥鴻鎩羽浮雲際。<夾白>到如今呵。做了</夾白>老馬長途空自悲。</曲文></曲>
<白><科>〔外〕</科>賢姪旣是有病。不得入塲。這也罷了。為何新科狀元易義一篇。其中也有三箇古字。那時老夫只道是你的卷子。徑取為第一。及至拆卷之時。又是歐陽彬名氏。此事却從何來。</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科>〔外〕</科>機先露。事可疑。執手臨岐我共你。怕前頭鸚鵡傳言。恐隔墻有耳聲低。晩。天。古。寺。空。門。閉。飛。花。送。酒。無。人。地。惟。許。淸。風。明。月。知。</曲文></曲>
<白><科>〔雜報介〕</科>新科歐陽狀元。叅謁老爺。<科>〔外〕</科>賢姪。且請到屏後一避。老夫還有話說。<科>〔小生應下介〕</科></白>
<曲><牌>傳言玉女</牌><曲文><科>〔生冠帶上〕</科>宫錦裁衣。倩得天孫親製。曲江池歸來沉醉。仙仗雲韶。都一様馬頭如沸。何人不羡。少年登第。</曲文></曲>
<白><科>〔相見介〕</科><科>〔生〕</科>老師請坐。門生有一拜。</白>
<曲><牌>獅子序</牌><曲文><科>〔生〕</科>逢掖士。一介微。感君家。拔我污泥。看無言桃李下自成蹊。若論我琱蟲小技止不過匀粉靣畵蛾眉。倚市門效顰趨世。誰承望三條燭盡。誤點朱衣。</曲文></曲>
<白><科>〔外〕</科>狀元賦可聲金。姿堪比玉。方賀聖明之有士。更喜薦取之得人。<科>〔生〕</科>門生三載倦游。方苦馬卿落魄。一官登第。敢忘狗監揄揚。</白>
<曲><牌>太平令</牌><曲文><科>〔生〕</科>貂裘敝。不得衣錦歸。笑我飄泊天涯無所倚。浮踪做了風中絮。那其間度日眞如歲。<科>〔外〕</科><夾白>那時棲身何處。</夾白><科>〔生〕</科>琴書一榻傍禪栖。朝暮守鹽虀。</曲文></曲>
<白>門生向因下第羞歸。寄寓揚州多羅寺。已經三載。今得入試。幸賴老師提拔。僥倖一第。實徼靈寵。深媿疎庸。<科>〔外〕</科>狀元希世之才。過人之學。允宜得駿於燕臺。何待顧羣於冀野。但易義一為。内用三箇古字。其間必有所聞。幸明以敎我。<科>〔生〕</科>那時在多羅寺中讀書呵。</白>
<曲><牌>賞宫花</牌><曲文><科>〔生〕</科>松間掩扉。早呼燈日已西。紅妝何處至。掩袂苦悲啼。忽地下堦人不見。空。留。明。月。照。庭。幃。</曲文></曲>
<白><科>〔外〕</科>依你說來。那時見了鬼了。<科>〔生〕</科>揚州張刺史之女玉華。年方二八。尚末適人。</白>
<曲><牌>降黃龍</牌><曲文><科>〔生〕</科>須知生長深閨。病染膏肓便成不起。<夾白>後來張刺史去任之後。把他</夾白>屍棺抛棄。路迢遙無計携歸。招提。相看慘悽。可憐他異鄉怨鬼。<夾白>門生葬他寺後小園櫻桃樹下。</夾白>做得個脫驂留葬。<夾白>把</夾白>一靈安慰。</曲文></曲>
<白>旣葬之後呵。</白>
<曲><牌>三春柳</牌><曲文><科>〔生〕</科>佳人含笑黃泉裏。霎時間有夢徘徊。<夾白>他說易義一篇。須用三個古字。必當大魁天下。</夾白>此去功名信可期。啞謎兒須自知。<夾白>今日忝登一第。果應其夢。</夾白>登高第。也曾是昔年辛苦地。今日裏何容易。恰便似鼓瑟湘靈。賦成錢起。</曲文></曲>
<白><科>〔外〕</科>奇哉。有這様事。當初老夫聞命赴京。到多羅寺中。曾與故人之子魏聞道。密語此一段關節。後因臨塲暴病。不能入試。狀元卷中也有三箇古字。老夫心甚驚疑。豈知以隂德致之。呌左右。後堂快請魏相公。<科>〔小生上介〕</科>雪隱鷺絲飛始見。柳藏鸚鵡語方知。<科>〔相見介〕</科>方才狀元所說。小侄已在屏後。盡知詳細。這是古今罕聞奇事。</白>
<曲><牌>三段子</牌><曲文><科>〔外〕</科>官居淸秘。守氷霜天知地知。死生交義。吐衷腸子知我知。<夾白>一箇</夾白>滕王風送才堪比。<夾白>一箇</夾白>雷轟薦福時不利。塞馬塞翁。一憂一喜。</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英雄失路。已無用世之思。泉石盟心。頓起游仙之念。拜别尊前。便當長往。<科>〔外〕</科>你三年在阜。還聽再鳴。千里追風。何妨一蹶。當脩舊業。莫負初心。適間冒犯。切勿掛懷。<科>〔小生拜介〕</科></白>
<曲><牌>滴溜子</牌><曲文><科>〔小生〕</科>從今去。從今去。小山叢桂。收拾起。收拾起。英雄雙淚。知是榮名敝屣。百年瞬息間。滔滔逝水。回首烟霞。與世相違。<科>〔下〕</科></曲文></曲>
<白><科>〔外〕</科>魏生落第羞歸。便欲離家訪道。一時悔悟。就此飄然去了。<科>〔生〕</科>達人樂在退休。傑士急於進取。廊廟江湖。人各有志。</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科>〔合〕</科>浮生枉使千般計。窮與達皆由命裏。試看櫻桃小傳奇。</曲文></曲>
<詩><詩句>引商刻羽未須誇。</詩句><詩句>塡得新詞是當家</詩句><詩句>名在江湖人不識。</詩句><詩句>數。聲。欸。乃。雪。中。槎。</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逍遥游</雜劇題>
<署名>古越雲來王應遴編
新安長吉黃嘉惠評
西湖道常陳節
泰征王光陞閱</署名>
<簡名>逍遙遊</簡名>
<折>
<白><ref group="眉批">此劇塡詞賔白一韻押成從史記龜策傳宋元王一叚得來</ref><科>〔末上開塲〕</科><词><词牌>西江月</词牌><词文>何事無中生有。無端實裏談空。栩栩蝴蝶入花叢。攪醒邯鄲一夢。生死關頭逐逐。利名窠内憧憧。誰能片雪墮爐紅。試看逍遥撮弄。</词文></词></白>
<詩><詩句>小道童挖含錢惹禍。</詩句><詩句>刁。骷。髏。奪包傘成空。</詩句><詩句>梁縣尹撥利名楔子。</詩句><詩句>莊周子透生死關中。</詩句></詩>
<白><科>〔丑扮道童上〕</科>自家呌做道童。靣花頭髮蓬鬆。人物雖然醜陋。肚子裏其實玲瓏。只恨爹娘貧窘。將我賣做人傭。這到也罷了。別人家為人傭的。或是打頭站。收下程。假威使勢。或是討租債。管買辦。食足家豐。偏我造化低。做了莊周子的盛价。他旣没有威權富貴。又不做士農商工。且無論光景寂寞。只是這家道實欠從容。喫的是黃虀淡飯。那曾見臘醉糟烘。穿的是破衣衲襖。那曾見叚疋裁縫。這到也罷了。身子全無着落。口中一味撮空。口。還。是。風。筆。却。是。踪。幾。曾。見。五。十。隻。牛。做。的。釣。餌。幾。曾。見。三。<ref group="眉批">諢語趣極覺向郭之外別有一畨生趣</ref>隻。脚。的。雞。公。幾。曾。見。蔭。芘。千。里。的。樹。幾。曾。見。翼。若。泰。山。的。鵬。幾。曾。見。五。十。一。歲。不。聞。道。的。孔。子。幾。曾。見。五。個。月。會。說。話。的。孩。童。幾。曾。見。長。於。蛇。的。烏。龜。白。于。雪。的。黑。狗。又。幾。曾。見。燒。不。熱。的。火。能。與。蛇。兩。個。講。話。的。風。那裏捱經傍註。眞個有影無踪。後。來。那。這。些。文。人。才。子。秀。才。相。公。偷。得。他。幾。句。殘。言。剰。<ref group="眉批">剽竊一流應當愧死</ref>語。一。嵌。嵌。在。那。文。字。之。中。便。道。筆。力。遒。勁。稱。他。是。詞。匠。文。宗。咳。不知敎盡了世間多少人荒唐為志。又不知變盡了普天下多少人狂誕成風。這到也罷了。從來說嬾道人。要嬾來做道人。我道童只曉得早眠晏起。那裏走渭北江東。昨日分付我收拾包褁雨傘。併這漁鼓簡板。不知要到那裏去。你聽楂楂楂。鼕鼕鼕。這塲做出來的。不是將篙撈月。多是捉篾穿風。<科>〔生扮莊子道裝上〕</科>威王幣聘枉臨門。蝶夢醒來自鼓盆勘破利名如幻泡。南華著就百千言。自家姓莊名周。表字子休。道號南華眞人。本貫睢陽蒙城人氏。裔出楚莊。以謚為氏。身為楚吏。職司漆園。慨歎世情。逍遙物外。目今春秋之後。世道陵夷。七雄啓疆。功利相尚。因崇有而大盗。飾禮訓奸。緣主法以為邪。任智速亂。哀哉純素不體。惜矣玄珠頓亡。遂致堯舜之德無所行。甚且孔孟之說無所用。貧道心懷憤嫉。勸化無由。因而著就南華。寓言有意。奈人皆以異端黜我。然。我。不。以。同。流。望。人。不知我言雖反經。隂實衛正。惡流之濁。故澄其源。譬之入山適河。均之期于抵越。亦如鳥頭鍾乳。總之只要病痊。咳。世間人百病纏身。最。難。醫。是。名。利。兩。字。貧道慈悲為本。度世為心。咳。世。間。那。裏。有。度。得。了。的。人。試行一二。聊以為榜様耳。貧道慧眼。照見淮安府鹽城縣尹梁棟。他世網紏纏。名根最重。却品非凡俗。夙有仙緣。我意欲針其頂門。超他苦海。不知他機緣若何。我一片苦心。未免做個伎倆。道童。你可拏了包褁雨傘。隨我雲遊往終南山去。將漁鼓簡板并藥葫蘆來與我。<科>〔丑〕</科>師父。這漁鼓簡板。是何出跡。有何用處。<科>〔生〕</科>道童。你不曉得。這一副漁鼓簡板。呵。是軒轅皇帝製成。廣成仙子習翫。能。敲。醒。極。愚。癡。的。昏。昧。能。敲。息。極。伶。俐。的。無。明。能。敲。動。極。得。意。的。我。見。能。敲。破。極。失。意。的。窮。愁。上而三十三天。下而十八重地獄。中而四大部洲。無數的衆生。但一聽此敲動。無不人人如燈明黑夜。個個似夢醒黃粱。<科>〔丑笑介〕</科>師父難道這漁鼓簡板是這様好的。你如今且試把道童來敲一敲何如。<科>〔生敲漁鼓簡板介〕</科></白>
<曲><牌>浪淘沙</牌><曲文>漁鼓響鼕鼕。<夾白>這竹</夾白>簡是枯笻。一聲敲破景陽鐘。<夾白>只怕</夾白>棒打破頭不覺痛。蕉鹿成空。</曲文></曲>
<白>你看。斜月尚梳堤上柳。閒雲已掃嶺頭松。</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脩道隱山中。恁世塵紅。白。雲。冉。冉。把。門。封。傀儡塲中聊撮弄。不住行蹤。</曲文></曲>
<白>道童。我如今路經淮安府鹽城縣。要見那梁棟縣尹。<科>〔丑〕</科>師父。想是你與梁縣尹是舊相知。要去打抽豐了。打。抽。豐。是。極。啕。氣。的。事。<科>〔生〕</科>我出家人要錢財何用。去打抽豐。我是要去度他。<科>〔丑〕</科>師父。今日是好日子。出行吉利。我不好打你個破頭屑。你若去訪名山。尋道友。儘得自在。若。要。去。度。那。這。些。做。官。的。呵。那。做。官。的。人。何。曾。說。起。這。等。様。事。但。有。人。說。如。<ref group="眉批">此縉紳中實録亦秘訣也熟讀此方可入仕</ref>何。鑚。刺。如。何。斡。旋。如。何。可。討。薦。催。陞。如。何。可。飽。囊。廣。産。就。不。然。或。是。說。張。同。鄉。數。長。數。短。或。是。說。李。同。年。講。是。講。非。再。不。然。或。是。說。烏。鬚。藥。不。須。包。褁。或。是。說。揭。被。香。採。戰。通。宵。如此等話。他方喜聽。看來這幾件。都非師父所長。你說要去度他。恐怕啕他一肚子腌臢臭氣。倒是容易的。那時連我道童的體面。都不好看相了。<科>〔生行介〕</科>休得胡說。道童。你道那梁縣尹。是何等様人。</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夾白>他</夾白>夙世是仙宗。<夾白>今被</夾白>名利牢籠。<夾白>我</夾白>金鍼撥去中機鋒。喚醒<夾白>他</夾白>三更沉睡夢。不負良朋。</曲文></曲>
<白>你看滿。目。雲。山。皆。實。藥。百年勞碌總虚空。</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趂歩到郊垧。閒撫孤松。幾。回。柳。綠。共。花。紅。<夾白>但恐</夾白>度世反遭人世閧。<夾白>且去</夾白>打個冬烘。</曲文></曲>
<白>迤邐行來。已到鹽城縣了。<科><科>〔丑背將衣袂褁骷髏介〕</科><科>〔生回頭看見奪驚問介〕</科></科>這是什麽東西。<科><科>〔丑不與看介〕</科><科>〔生〕</科></科>莫不是那園裏偷來的西瓜麽。<科><科>〔丑搖頭介〕</科><科>〔生〕</科></科>你這小厮。决定是市店中偷來的猪頭了。<科><科>〔丑又搖頭介〕</科><科>〔生奪取看見骷髏驚介〕</科></科>呀。原來是個骷髏。你這小厮。髒髒的取他來何用。<科>〔丑扳骷髏口與看介〕</科>師父。你不看見他口中含着一個銅錢。我如今要挖他出來。<科><科>〔丑取石塊欲打碎介〕</科><科>〔生喝止介〕</科></科>小厮。你要這一文錢何用。<科>〔丑〕</科>師父。銅錢說要他何用。天。地。間。那。一。件。東。西。好。得。他。過。古往今來。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銅錢為本。有本有利。那一個不要他。且無論活人。便是死去的鬼。便是做了神道。也是要他的。<科>〔生〕</科>那有這話。<科>〔丑〕</科>那有這話。依你說這許多。阡張錫箔鋪都不消開了。<科>〔生〕</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夾白>咳。</夾白>世事甚朦朧。愛此頑。銅。閭閻百姓至王公。無不巴巴<夾白>要</夾白>囊裏重。鱉殺英雄。</曲文></曲>
<白>這錢呵。四字不知誰鼓鑄。一生却被你磨礱。</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夾白>咳。</夾白>靈應果神通。<夾白>能使</夾白>河竭山崩。<夾白>又能</夾白>扶持子孝與臣忠。<夾白>那</夾白>妻子與伊衾枕共。<夾白>無了你</夾白>便不情濃。</曲文></曲>
<白>道童。你便饒了他罷。這個骷髏。也或有子孫。他知道了。豈不怪你。<科>〔丑〕</科>師父師父。你這說話。却像不識世務了。世間只有老惜小。那裏有小惜老。你說我打破了這骷髏。他祖父怪我。還有些繩墨。若說他子孫怪我。是萬萬没有的事。世。間。做。子。孫。的。那。一。<ref group="眉批">透頂世務語</ref>個。不。怨。恨。祖。父。遺。他。的。銅。錢。欠。多。便。是。這。一。文。含。錢。也。該。留。與。子。孫。買。荳。腐。喫。我如今儻挖了這一文錢。送。與。他。的。子。孫。豈。不。歡。喜。我。<科>〔生〕</科></白>
<白 />
<曲><牌>前腔</牌><曲文><夾白>咳。</夾白>說起可搥胷。<夾白>只為這</夾白>孔氏方兄。<夾白>管甚麽</夾白>爹爹媽媽與公公。挖這一文將去送。<夾白>眞個</夾白>喜溢歡容。</曲文></曲>
<白>一旦無常將不去。滿前兒女盡成空。我想人死的時節。</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夾白>只為</夾白>一線氣難通。<夾白>那兒孫呵。哭聲兒是</夾白>耳畔穿風。只嗟遺産欠加豐。<夾白>但看</夾白>水滴簷前不錯縫。<夾白>他子孫呵。</夾白>仍踏前踪。</曲文></曲>
<白><科>〔丑做打骷髏介〕</科><科>〔生〕</科>這小厮這等要錢。我就與你一文。你饒了這骷髏罷。<科><科>〔丑收錢仍背地挖錢介〕</科><科>〔生〕</科></科>咳。骷髏骷髏。你。畢。竟。喫。這。一。文。錢。虧。了。當初石崇的事。說知財為累。何不早散之。看來無論多財。便。是。這。一。文。也。是。受。累。的。骷髏。骷髏。你。為。何。緊。緊。的。咬。着。不。肯。放。他。我看這道童利心沉錮。如病入膏肓。不免做伎倆喚轉他。<科>〔面道童介〕</科>道童。你道這骷髏我活得來麽。<科>〔丑〕</科>師父。又古怪了。眞是買乾魚放生了。<科>〔背云〕</科>你看。我說我師父是慣會撮空的。<科>〔生〕</科>道童。你可將骷髏的骸骨。照生人排將起來。<科><科>〔丑怕介〕</科><科>〔生〕</科></科>你。適。纔。挖。他。那。個。銅。錢。如。何。不。怕。<科>〔丑〕</科>師父。從來說别人見了銀子是性命。我。見。了。銀。子。要。甚。麽。性。命。挖。銅。錢。自。然。膽。大。包。天。的。了。<科>〔丑排骨介〕</科>師父少了肋骨三根。想。是。這。骷。髏。當。初。晦。氣。撞。着。那。一。個。愛。錢。挖。肋。筋。的。將。他。肋。骨。都。挖。去。了。三。根。<科>〔生〕</科>這怎麽處。<科>〔仰看介〕</科>有處了。將這枯楊折三枝凑成罷。<科>〔做折凑成介〕</科>道童。你可把道袍脫下。將這骷髏葢了。<科>〔丑〕</科>師父。這却使不得。我日後做新郞。都要這領道袍哩。<科>〔生〕</科>這不難。我日後做新的與你。<科>〔丑〕</科>師父。還有一件。要說得過。這骷髏若活了。他定開口。開口時這含錢。必然跌落。這。一。文。須。還。是。我。的。<科>〔生笑介〕</科>這小厮這等會算計。<科>〔丑〕</科>師父。世。間。錢。財。豈。是。容。易。都。是。這。様。算。計。來。的。<科>〔生〕</科>休得胡說。且待我將葫蘆中仙丹取一九來。從他齒縫中扱將進去。<科>〔丑〕</科>師父。你這仙丹。莫。非。萬。病。回。春。中。的。方。三。元。丹。麽。仙。丹。不。是。容。易。用。的。恐。日。後。要。費。唇。舌。<科>〔生〕</科>不妨不妨。你且往溪中取一瓢水來與我。<科>〔丑取水介〕</科><科>〔生持水盂介〕</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設法顯神通。為化愚蒙。略施伎倆奪天功。頃刻還魂非是哄。<夾白>試看他</夾白>舊日形容。</曲文></曲>
<白>誰言起死無三昧。須信還童有八公。</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夾白>這</夾白>四大總成空。聚散似翻風。霎時觔斗轉撩蓬。<夾白>道童。你</夾白>捉鱉不須離這甕。去聽喉嚨。</曲文></曲>
<白><科>〔淨扮骷髏潜伏地介〕</科><科>〔生噴水介〕</科><科>〔丑倒聽有氣驚躍介〕</科><科>〔骷髏起立開口跌下含錢介〕</科><科>〔丑拾錢介〕</科><科>〔淨爭奪喊呌地方有賊將丑包褁雨傘奪去介〕</科><科>〔丑揪髮混打介〕</科><科>〔雜扮隷從小生扮梁縣尹撞遇介〕</科><科>〔小生〕</科>呌左右。將這一夥爭毆人犯。帶到縣裏來。<科>〔小生升堂介〕</科>淮水湯湯日夜流。崗巍鐵柱紫雲浮。三年尸素慚虚度。奏。最。無。奇。枉。自。愁。下官姓梁名棟表字國禎。華陽人氏。叨蒙聖恩。除授鹽城縣尹。到任雖經三載。運治實無一長。適纔叅見廵方御史。說我例應考滿。但自三年以來。並無一奇政可紀。若有一二奇政。便可奏知官裏。陞我科道。我。想。做。官。的。妙。訣。只。要。獲。上。何。必。治。民。只。要。圖。赫。赫。之。名。何。必。為。悶。悶。之。政。無奈本縣地方。滿坂都是蝗蟲。偏生禳他不出境。滿山都是老虎。多方趕他不渡河。民。間。又。<ref group="眉批">揑造之禁當愈嚴矣</ref>造。謠。言。說。我。於。喫。人。的。蝗。蟲。不。禳。禳。那。喫。稻。子。的。蝗。蟲。賔。館。裏。的。老。虎。不。趕。趕。那。山。中。的。老。虎。咳。我為浮名碌碌。怎。禁。奇。政。寥。寥。正自懷悶歸來。不想途中。遇着一干闘毆的人犯。左右。可將這人犯帶進來審。<科><科>〔雜應將三人帶進來介〕</科><科>〔生立丑淨跪介〕</科><科>〔小生〕</科></科>那漢子怎麽様說。<科>〔淨〕</科>小的姓武名貞。是福建人。因販金珠經此。遇着這兩個强人。把小的包褁雨傘打奪去了。這眞贓見在。</白>
<曲><牌>黄鶯兒</牌><曲文>身係福州儂。販金珠在道路中。肩駝雨傘<夾白>這</夾白>包囊重。寃家偶逄。憑空逞兇。<夾白>他把小的攔頭一棍。小的呵。</夾白>雙膝跪下將金珠貢。<夾白>幸</夾白>遇明公。<夾白>老爺這實實是白晝强搶。</夾白>斷還原物。免使我手頭空。</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那小厮怎麽様說。<科>〔丑〕</科>小的姓道名童。不。知。何。方。人。氏。</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父母苦貧窮。<夾白>將我</夾白>賣山中做道童。主人出外應隨從。<夾白>老爺。你道這包褁裏什麽東西。是</夾白>布衣舊縫。<夾白>這傘是破的了。</夾白>權遮雨風。<夾白>他</夾白>無端奪去因興訟。<夾白>老爺。這兩件東西。又不是小的的。</夾白><科>〔叩頭介〕</科><夾白>望</夾白>明公。斷將原物。還我主人翁。</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那道人怎麽不跪。<科>〔生〕</科>貧道無罪。<科>〔小生〕</科>我姑容你。你怎麽様說。<科>〔生〕</科>這個漢子原是一個骷髏。<科>〔小生驚起立介〕</科>那有這等怪事。分明一個人。怎麽是骷髏。你且說來。<科>〔生〕</科>大人。貧道雲遊。隨帶這小厮。路上將一個骷髏的含錢挖取。貧道與了他一文。他又不肯歇。因做此伎倆勸誨他。這骷髏的骸骨。是貧道將仙丹投入他口中。他便活起來的。</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訪道出林叢。見骷髏在狐兎塋。為度人不覺慈悲動。<夾白>我</夾白>丹投口中。<夾白>他</夾白>魂還氣充。<夾白>他這含錢。原是貧道許這小厮的。只為</夾白>含錢墮地相爭閧。<夾白>誰想這骷髏失了含錢。便把這小厮的包褁雨傘奪了。</夾白>訴明公。恩將寃報。天理實難容。</曲文></曲>
<白><科>〔淨〕</科>小的是個人。怎麽說是骷髏。分明是個妖道了。<科>〔生指浄〕</科>你還要如此嘴强。適纔是我與你藥喫了。活起來的。怎麽轉眼便賴了。<科>〔淨〕</科>老爺。不要聽他。世。間。這。些。醫。生。的。藥。只。會。死。人。那。裏。會。活。得。人。來。<科>〔生〕</科>大人若不信。與貧道一口水。噀他一噀。他仍舊復還骷髏。便知明白了。<科>〔淨慌介〕</科>老爺。這個妖道曉得遁法的。切不可使他見水。<科>〔小生拍案驚起介〕</科>呌左右。這分明是個妖道了。將他綁起拴在樹上。恐怕他遁去。呌書房快做文書。通詳八差都院。及合干上司。本縣這一宗案卷。莫。說。是。三。年。未。有。的。奇。政。<ref group="眉批">若要科道在手還是舍錢有用</ref>便。是。千。古。來。普。天。下。也。是。罕。見。罕。聞。的。快。哉。快。哉。本。縣。考。滿。得。此。一。叚。不。怕。科。道。不。在。我。手。中。了。<科><科>〔雜將生綁拴樹上介〕</科><科>〔將漁鼓簡板放卓上介〕</科><科>〔丑對生〕</科></科>當初我說你去見那些做官的要啕氣。如今却何如何如。<科>〔生〕</科></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不必怒冲冲。這虚言果没踪。<科>〔對骷髏介〕</科><夾白>你好忘恩負義。只怕你</夾白>眞形露出鑚没洞。<夾白>大人。你若不信。還有一樁古怪的事。這小厮排他骸骨時。少了肋骨三根是貧道折取枯楊三枝凑成。今容貧道噀水。復還他的眞形。驗他肋骨楊枝。愈知明白了。</夾白><科>〔小生〕</科><夾白>切不可鬆了他的綁。但取水來與他試看。</夾白><科>〔生〕</科>綁須暫鬆。水含口中。這塲異事眞驚衆。請明公。<夾白>但驗他</夾白>零零白骨。<夾白>有枯楊三段。</夾白>緊緊按心胷。</曲文></曲>
<白><科>〔生噀水介〕</科><科>〔衆預將道袍包骨置桌下〕</科><科>〔淨被噀撲地入内介〕</科><科>〔小生背介〕</科>怎麽有這等怪事陡然見此。不覺毛骨悚然。我想人為骷髏。骷髏為人。人又復為骷髏。生死輪廻。只在轉盻。楞嚴經人羊之說。信不我欺。我想人生在世。何殊石火電光。碌碌浮名。眞如蝸角。戀戀火宅。何異夢中。我一時滿腔熱腸。化為冰冷。這關楔子豈待他人撥動。此處不回頭。等待何時。且這道人仙風道骨。不是凡流。若驗這骸骨果有枯楊三叚。必定是個眞仙。我不免隨他出家去便了。<科>〔轉〕</科>呌左右。試看這骸骨。果有枯楊三叚麽。<科>〔雜報〕</科>果有枯楊三叚。<科>〔小生頓足介〕</科>是了。是了。我省得了。左右把這骸骨搬在漏澤園去埋了。<科>〔小生手解生綁推置上坐跪介〕</科>弟子凡夫肉眼。不認眞人適來萬千唐突。乞賜恕饒。從今情愿。棄官出家。一念皈依。稱為弟子。仰祈大師俯納。<科>〔丑拽小生背介〕</科>我師父是。慣。會。撮。空。的。你是個做官的人。須用斟酌。不可聽他閧。便容易造次拜他。<科>〔小生〕</科>咳。你。若。<ref group="眉批">似親身經歷過來</ref>說。起。那。做。官。的。人。麽。那。一。日。不。撮。幾。個。空。那。一。事。不。撮。幾。個。空。哄。人。是。我。做。官。的。本。行。我豈有被他哄的理。師父度人權巧。語言無不荒唐。他枚世眞心。主意實是誠確。你不可因此錯認了。<科>〔丑〕</科>你如今還該家裏去商量商量來。<科>〔小生〕</科>但有商量。便生沽滯。一刀斬斷。萬法俱空。<科>〔小生脫冠服改道裝拜介〕</科><词><词牌>西江月</词牌><词文>十載青燈碌碌。三年墨綬傯傯。戴星出入總成空。官職恍如春夢。何幸先師指點。撥開塵世牢籠。棄官修道等閒中。明。月。淸。風。堪。共。</词文></词><科><科>〔轉身揖丑介〕</科><科>〔丑〕</科></科>老爺。你適纔這等威風。如今與我為同門友了。我還是你前輩哩。我如今呌你做梁道兄了。<科>〔小生〕</科>做官原是戲塲。這也不消談了。<科>〔丑〕</科>你旣知做官是戲塲。適纔何用這等威風使勢。梁道兄。我師父出門的時節。原說你名根太重。要來度你。我當初其實不攛掇他。不想你如今當眞被他度了。然雖如此。你要得知。不。是。師。父。度。你。的。還。是。那。骷。髏。度。你。的。<科>〔小生背介〕</科>不意道童。有此見解。我不免將這關楔子轉撥動他。<科>〔面道童介〕</科>道童。我且問你。我。做。官。是。極。要。趂。錢。的。主。意。如今一會兒。就丢開罷了。你適纔何故為這一文錢。却與那骷髏爭論。<科>〔丑頓足介〕</科>是了是了。我省得了。難。道。這。骷。髏。度。我。不。得。的。我禀過師父。<科>〔面生介〕</科>師父。我如今拜梁道兄為導師了。<科>〔生〕</科>你肯回頭。吾所甚喜。<科>〔丑〕</科>適纔梁道兄的西江月。做得甚好。我如今也和他一首。<科>〔做拜介〕</科><词><词牌>西江月</词牌><词文>半世奔波碌碌。一生算計傯傯。湯來雪去總成空。財主恍如春夢。</词文></词>何幸仙師開導。牛皮不做燈籠。適纔我為挖這一個含錢。弄出這般大口面來。如今將這一。文。抛。向。大。江。東。窮。快。活。三。人。甘。共。梁師父。我兩人雖都是這個骷髏度的。但骷髏何曾會說話。譬如紙糊火炮。縱有滿腹硝黄。不是那點放之人。與土坯石塊何異。那。骷。髏。倘。不。是。我。師。父。如。何。度。得。你。我。兩。個。你為名。我為利。這都不消說了。師父原說要到終南山去。如今途中閒暇。我與你不免把名利兩字。再求師父發揮一畨如何。<科>〔小〕</科><ref group="眉批">蒙莊寓言什九無非物外逍遙雲來却就骷髏收盡許多名韁利鎖閱此勝讀南華一過</ref><科>〔生〕</科>言之有理。<科><科>〔小生執漁鼓簡板〕</科><科>〔丑執包褁雨傘〕</科><科>〔請生行介〕</科><科>〔小生〕</科></科>師父。我二人從名利窠臼中。蒙師父超拔出來。就如洪爐消雪。黑夜持燈了。但此兩字意義。再求指示。<科>〔生〕</科>聼我道來。</白>
<曲><牌>耍孩兒</牌><曲文>世人幾個非虚哄。圖名利總是飄蓬。巴巴急急成何用。逍遥處霽月光風。<夾白>似</夾白>草頭露比陶朱富。水面漚同湯武功。無常一到都成夢。<夾白>那個肯</夾白>急流勇退。<夾白>誰人能</夾白>勒馬追風。</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依師父說。這名是虚的了。但師父南華經中也說必持其名。又說以收名聲。難道名盡是師父所不取的麽。<科>〔生〕</科>我所不取的名。乃是好。名。的。沽。名。的。釣。名。的。買。名。的。盗。名。的。要。名。的。假。名。的。你豈不曉得名是實之賔。若以實成名。名垂千古。豈可為避虚名。便將實事都不做了。</白>
<曲><牌>七煞</牌><曲文>學問中誰有功。功業中誰獨雄。千秋芳躅人難踵。名能稱實名方享。實不孚名名是空。月旦口。誰承奉。<夾白>莫道是</夾白>虚名可襲。<夾白>須知道</夾白>公論難朦。</曲文></曲>
<白><科>〔丑〕</科>依師父說。利是虚的了。但師父是曉得孔子的。孔子當時於辭粟的。敎他與隣里鄉黨。當時在陳絶糧。恐怕他肚子裏鼈索。也有些不自在。難道利都是師父所不取的麽。<科>〔生〕</科>我所不取的利。乃是嗜利的。爭利的。逐利的。放利的。釣利的。專利的。殉利的。若是應得之利。受之何妨。倘說利竟可無。難道人生日用衣食。都不消了。</白>
<曲><牌>六煞</牌><曲文>葛和裘。夏與冬。飮和食。儉與豐。聖人制與民間用。平心取利方為吉。利不平心定是凶。阿睹物將人弄。<夾白>閻羅殿</夾白>那收錢鈔。<夾白>華藏界</夾白>不鄙貧窮。</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當今的人。不為名不肯做。不為利不肯做。不。陰。收。利。名。之。實。陽。避。利。名。之。名。又。不。肯。做。是何緣故。<科>〔生〕</科>世間的人。何必以名利為諱。但他所認的名。不是眞名。他所認的利。不是眞利。論眞名。則逃名而名我隨。避名而名我追。論眞利。則全不在得利為利。全在失利為利。</白>
<曲><牌>五煞</牌><曲文>利與名誰不濃。眞與假辨不通。這。秤。錘。兒。幾。個。知。輕。重。名。高。九。錫。爐。邊。雪。利。積。千。鐘。江。上。風。枉錬却鉛和汞。<夾白>可惜了</夾白>珠璣口内。<夾白>落得個</夾白>冰炭胷中。</曲文></曲>
<白><科>〔丑〕</科>師父。你南華經中說。伯夷死名于首陽之下。盗跖死利于東陵之下。我看起來。人到底是個死。與其饑餓而死。何如那做賊的做個飽肚鬼。到是便宜的。<科>〔生〕</科>咳。你不曉得。流芳百世。遺臭萬年麽。所以說餓死事極小。失節事極大。世人無不以討便宜為得利。死名死利。恐你還辨不出。誰是討便宜的哩。</白>
<曲><牌>四煞</牌><曲文>論死生。總是空。論便宜。逈不同。不生不滅金剛誦。散他魂魄尋常事。斬。却。邪。魔。<夾白>是。</夾白>大。將。雄。好。漢。子。怎。被。猢。猻。弄。<夾白>幾個能</夾白>倒畨窠臼。<夾白>誰人解</夾白>躍出樊籠。</曲文></曲>
<白><科>〔小生〕</科>師父發揮名利二字之義。殆盡無餘。但這畨議論。皆因這個骷髏起。不知這骷髏是男是女。作何生業。究竟如何。還望師父指敎。<科>〔生〕</科>骷髏生業男女。世本歎骷髏的都已說盡了。若論他的究竟。適纔奪包褁雨傘的事。是我要點化你二人做出來的伎倆。若論這骷髏。生前是為善的。此時定生天去了。是為惡的。此時定在地獄中受苦。我那裏知道他。</白>
<曲><牌>三煞</牌><曲文>作善的登梵宮。作惡的入地獄中。自作自受。<夾白>扯不得</夾白>他人共。<夾白>說甚麽</夾白>昔年少壯頭俱白。往日佳人臉不紅。這。算。盤。打。盡。方。知。總。<夾白>一靈兒</夾白>各成證果。<夾白>百節骨</夾白>共棄荒垧。</曲文></曲>
<白><科>〔丑〕</科>師父這為善為惡的。各有果報。如影附形。如水印月。是不消說的了。但此等輪廻。如轆轤循轉。無有窮盡。卽如師父是道敎眞仙。亦有遇刼的時節。長生終有不生。豈能超脫輪廻。畢竟究竟何如。<科>〔生〕</科>咳。你這一問。却像鐵身上蚊子。令他無着嘴處。古云敎學相長。卽此一問。我。便。當。拜。你。為。師。了。<科>〔作沉思頓足介〕</科>是了是了。我省得了。長生不若無生。此是佛敎超於道敎。欲免輪廻。須了生死。修持有法。解脫有門。若論捷徑。無如專持名號。一念皈依。求生淨土。是於生死海中。撈個津筏。併。將。名。利。分。外。抛。却。筌。蹄。矣。</白>
<曲><牌>二煞</牌><曲文>了生死。<夾白>須</夾白>誓願宏。免輪廻。<夾白>仗</夾白>度脫功。阿彌六字專持誦。一心不亂常提起。百妄都除莫放鬆。波羅蜜。<夾白>須討個</夾白>誠心種。<夾白>盻得到</夾白>青蓮法界。<夾白>怕甚麽</夾白>黑浪狂風。</曲文></曲>
<白><科>〔丑背對小生〕</科>古怪古怪。師父是個道人。怎麽適纔的說話。又像似佛敎中人了。<科>〔生〕</科>咳。我只為勸化你們。所以做這個骷髏的伎倆。只為究竟你們。所以指這個淨土的路頭。釋道雖分二途。與儒門總歸一理。但做心性工夫。三敎豈分同異。</白>
<曲><牌>一煞</牌><曲文>莫疑心。敎不同。要須知。三敎通。<夾白>你</夾白>爛韁繩。<夾白>但自</夾白>牢把神駒鞚。若非靈藥難醫病。不是金鍼<夾白>怎</夾白>撥轉瞳。夕。陽。幾。度。將。人。送。<夾白>須要識</夾白>明師罕見。<夾白>莫負了</夾白>妙諦奇逄。</曲文></曲>
<曲><牌>尾煞</牌><曲文>利名塵網輕。生死嚴關重。<夾白>這漁鼓簡板呵。</夾白>可敲得醒<夾白>你這些</夾白>糊塗夢<夾白>麽。須解得</夾白>謔浪逍遥。不是將世人哄。</曲文></曲>
<詩><詩句>偶向蒙城勒去驄。</詩句><詩句>夢。回。蝴。蝶。曉。窻。紅。</詩句><詩句>漫將舊譜翻新調。</詩句><詩句>實理休嗤是撮空。</詩句></詩>
</折></雜劇>
<雜劇>
<雜劇題>相思譜</雜劇題>
<署名>吳中情奴編
巫山散人評</署名>
<簡名>相思譜</簡名>
<折><折題>第一折</折題>
<曲><牌>卜算子</牌><曲文><科>〔生〕</科>風流千古勝。漫道我平分。</曲文></曲>
<白><词><词牌>菩薩蠻</词牌><词文>半生落落愁如織。遠山一帶傷心碧。緩歩過東樓。有人樓上愁。新愁知幾許。亂亂絲千縷。携酒。上。長。干。愁。風。到。鬢。寒。</词文></词>小生自與王嬌如訂生死之約。無刻不心牽意絆。無夜不雨亂雲迷。昨因家中有事。不得走晤。今日不免赴約。乘轎反覺悶人。只索歩行罷。你看</白>
<曲><曲文><ref group="眉批">▲望雲迷雨亂翻做月怨花愁堪為相思第一</ref></曲文><牌>九廻腸</牌><牌>解三酲</牌><曲文>曲。墻。東。小。橋。煙。冷。直。街。西。斜。徑。霞。明。<夾白>我</夾白>昨朝不至<夾白>他</夾白>應厮等。凴。孤。枕。對。殘。燈。無。賴。無。聊。形。共。影。窻。月。憐。他。長。歎。聲。<夾白>且住。我</夾白>心自忖。<夾白>我兩人不過一日不見。便如三月三秋。</夾白></曲文><牌>三學士</牌><曲文>儻姻緣底事無憑凖。怎當得兩下孤鳴。<夾白>呀。遠遠已望見他家了。</夾白>眼前重訂鴛鴦誓。耳畔還申鸞鳯盟。<夾白>說話中間。不覺已到。呀。為何他門兒緊閉在此。莫是失了覺也。呀。奇怪。門上貼了此屋招賃。莫是我花了眼也。待我問聲。隣佑大哥。王家那裏去了。却閉門在此。</夾白><科>〔内應〕</科><夾白>昨半夜已搬往揚州去了。</夾白><科>〔生〕</科><夾白>呀。</夾白></曲文><牌>急三鎗</牌><曲文>這就裏堪疑訝。縱然是親嚴禁。<夾白>難道</夾白>恁無情。</曲文></曲>
<白><科>〔哭介〕</科>我那嬌如嗄。且住。他昨夜去的。想應未遠。不免呌一船趕將上去。或者得會一面。也未可料。<科><科>〔作呌船介〕</科><科>〔末扮梢公上〕</科></科>船。中。慣。載。輕。離。者。一。櫓。吚。啞。一。斷。腸。相公有何分付。<科>〔生〕</科>我呌你趕一隻船。你與我隨路趕去。計日還錢便了。<科>〔末〕</科>相公。我要二錢一日哩。<科>〔生〕</科>是了。只要行得快。<科>〔末〕</科>旣如此。上來上來。仔細。<科><科>〔生上船介〕</科><科>〔末〕</科></科>相公。你坐中艙。我到後梢搖櫓去。<科>〔生〕</科>你自去。<科><科>〔末下〕</科><科>〔生〕</科></科>你看船開處。其去如飛。只是愁。隨。舟。遠。好傷感人也。</白>
<曲><牌>集鶯花</牌><牌>集賢賔</牌><曲文>孤舟黯黯人寂寥。漫言裝載條蕭。</曲文><牌>黄鶯兒</牌><曲文>岸。邊。新。柳。<夾白>將。</夾白>離。情。繞。相思這遭。相見那遭。歎一聲不禁腸如絞。<夾白>此行趕得上便好。假若趕不上。這船兒怎肯往揚州去。又。怕。趕。到。揚。州。他。或。反。上。杭。州。呌我如何區處。我曉得了。倘到無錫不見。且歸家體訪眞實。竟去尤便。</夾白></曲文><牌>賞宮花</牌><曲文>半晌沉吟紅日墜。一畨啼怨暮雲高。</曲文></曲>
<白>梢公。你須替我連夜趕去。我自有酒錢賞你。<科>〔内應介〕</科>人兒遠遠。天涯近近。此處孤孤。那邊另另。<科>〔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二折</折題>
<曲><牌>金瓏璁</牌><曲文><科>〔旦上〕</科>怪没情没緒。<夾白>那堪</夾白>復悞佳期。</曲文></曲>
<白>把。酒。問。明。月。照。我。何。多。情。可。憐。形。影。寂。盻。斷。石。頭。城。奴家王賽。自與周郞訂生死之約。滿望一日終身。兩無抛捨。誰想義姊三哥。先自看上周郞。見我情况可異。便日夕體察。初三之夜。我兩人枕畔商量。欲將聘禮送與爹媽。我便于歸有日。却被三哥屬垣之耳。一一聽見。次早卽說與爹媽知道。指望離間兩人。自覓機會。豈爹媽乘周郞昨宵回家。連夜呌船搬移。我那時痛哭不止。驚動鄰里。已曾寄信與東邊蔣媽媽。未知寄到否。今喜爹媽三哥俱已睡熟不免寫書一封。寄到蘇州。或可再圖相會。<科>〔哭介〕</科>我那周郞嗄。且住。我梳匣中雖帶得畵筆在此。那得墨來。嗄。有了。我。旣。將。身。許。他。如。今。灑。血。寫。書。有。何。不。可。好苦嗄。</白>
<曲><牌>山坡羊</牌><曲文>悶昏昏如癡如醉。病懨懨誰醫誰治。急煎煎心如亂絲。<夾白>奴家今日呵。</夾白>虚飄飄一似風前絮。<科>〔驚介〕</科><夾白>莫非三哥醒來。倘然見了。越發爹媽嚴緊。連信兒也通不得了。我只得</夾白>淚暗垂。愁懷訴與誰。<夾白>周郞不見了我呵。心心口口。道我抛捨了他。他罵</夾白>寃家下得將人棄。美滿恩情兩下離。傷悲。一雙兒各自飛。躊蹰。寄。音。書。也。是。癡。</曲文></曲>
<白>我哭也没用。且將指尖咬碎。寫了書再處。<科>〔咬指哭介〕</科>呵呀。好苦嗄。我想兩人若成佳偶。華堂錦帳。他。道。嬌。如。你。好。纎。纎。玉。笋。也。誰。想。今。日。却。將。來。咬。碎。了。他。知。道。如。此。豈。不。痛。煞。這也說不得。且將畵筆灑血作書便了。<科>〔寫介〕</科></白>
<曲><牌>皂羅袍</牌><曲文>淋漓。字兒有幾。<夾白>呀。血又來了。</夾白>早。流。出。心。上。萬。種。相。思。粉。箋。謾。寫。斷。腸。詩。<科>〔内打二更介〕</科>漏聲兩兩樓頭沸。<科>〔想介〕</科>沉思半晌。如何與期。他若有意。<夾白>便呌</夾白>車兒馬兒。<夾白>斷不把</夾白>恩情付與東流水。</曲文></曲>
<白>書已寫完在此。<科>〔哭介〕</科>書嗄。你。若。有。靈。便。隨。風。吹。到。那。邊。就。說。我。千。愁。萬。悶。呌。他。早。早。來。尋。豈。不。甚。好。呀。我莫非癡了。蘇武傳書。尚須飛雁。柳姬遞柬。亦倩遊魚。那。有。飛。去。的。書。我平昔見那邵船媽媽老實。不免輕輕呌他一聲。煩他寄去。有何不可。邵媽媽你睡了麽。你來。我有話與你說。<科>〔淨上〕</科>來了。我已聽得明白了。你莫非要我寄書與周相公麽。這也何難。拏來拏來。你</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免憂煩。休聒絮。<科>〔旦〕</科><夾白>我</夾白>千愁萬恨總難題。<夾白>你見周郞呵只。說。</夾白>好。歹。人。心。久。後。知。</曲文></曲>
<白><科>〔淨〕</科>我曉得了。但是你有何表記與他。<科>〔旦〕</科>也說得有理。我有金鳳釵一隻。汗巾一條。都是我時常佩帶的。今勞你寄去。教他覩物思人。<科>〔淨接介〕</科>呵呀。為何汗巾上都是鮮血。莫。不。是。陳。媽。媽。麽。<科>〔旦〕</科>不要取笑。你自寄去便了。我恐怕爹媽醒來。我進内艙假睡。你自穩便。無緣對面不相會。有緣千里定相逄。<科><科>〔旦下〕</科><科>〔淨弔塲〕</科></科>咦。好一隻金鳯釵。我若藏過了。只將汗巾與書寄去。倘或書中有的。如何是好。罷。我都藏過了。有何對會。<科>〔看釵介〕</科>好東西。結成鸞鳯金光彩。<科>〔袖介〕</科>收人蜘蛛鐵網籠。<科>〔下〕</科></白>
</折>
<折><折題>第三折</折題>
<白><科>〔丑扮鬼上隨意跳舞介〕</科>自家相。思。鬼。是。也。一着人體。便令意亂心迷。神搖魂蕩。人只道兩人情深。誰知我于中作祟。我看江左周郞。與王氏賽哥。雖締朱陳。尚遲秦晉。相思無賴。眞是一日十二時。時時腸斷。不免往周郞書屋。耍他一畨。有何不可。呀。來到此間。却是周郞的神出來也。料他敵我不過。且閃在一邊。讓他冲過。便不怕他了。<科>〔小生扮作生神上〕</科>忽忽隨風去。悠悠逐月來。呀。前面是何妖魔。閃閃爍爍。如無如有。<科>〔丑〕</科>我乃相思鬼。正來尋你哩。<科>〔小生〕</科>唗。我當今豪傑。誰怕你無名鬼怪。<科><科>〔兩下大戰介〕</科><科>〔小生敗下介〕</科><科>〔丑〕</科></科>你看周郞的神已散了。眼見得我好弄他也。<科>〔伏桌邊介〕</科><科>〔生上〕</科></白>
<曲><牌>懶畵眉</牌><曲文>漫整衣冠歩悠揚。一日相思九斷腸。<夾白>我為思想嬌如。神昏氣倦。假寐片時。忽然驚跳而醒。呀。好倦也。</夾白>巫山無路正茫茫。<科>〔鬼撲身生倒桌上介〕</科><科>〔慢醒介〕</科><夾白>奇怪。眼前如有一物。把我冲倒。待我看來。</夾白><科>〔看介〕</科><夾白>呀。這。不。是。嬌。如。麽。若。向。我。笑。呵呀。又。若。向。我。哭。</夾白><科>〔呌介〕</科><夾白>嬌如嬌如。</夾白><科>〔鬼呌介〕</科><科>〔生〕</科><夾白>這。不。是。他。應。我。麽。</夾白>試聽空中響。<科>〔鬼又呌介〕</科><科>〔生〕</科><夾白>咦。</夾白>又。聽。鶯。聲。過。短。墻。</曲文></曲>
<白><科>〔鬼又撲身生大呌倒地介〕</科><科>〔老旦扮風月仙姑上〕</科>我乃風月仙姑是也。適乘雲霧。往九仙島。忽見相思鬼纒住周郞。不能得脫。不免上前一看。呀。你這鬼怪。為何如此無禮。好好放出元神。還他眞性。毋得故遲晷刻。自取災殃。<科><科>〔鬼作跳舞下〕</科><科>〔同小生上〕</科><科>〔老旦引小生撲生身卽下〕</科><科>〔老旦〕</科></科>大抵乾坤都一照。免敎人在暗中行。<科><科>〔下〕</科><科>〔鬼跳舞下〕</科><科>〔生醒介〕</科></科>好怪。為何恍惚間見嬌如在前。正欲親近。却無端睡倒地上。呀。燈兒已滅了。文童。快掌燈來。<科>〔末上〕</科>堂上一呼。堦下百諾。相公。燈在此了。<科>〔生〕</科>你在那裏。<科>〔末〕</科>小人睡在外書房。<科>〔生〕</科>你。方。纔。見。一。美。貌。女。子。往。外。面。去。麽。<科>〔末〕</科>書房門緊閉。那裏說起。<科>〔生〕</科>唗。胡說。我</白>
<曲><牌>大迓鼓</牌><曲文>明明見倩粧。忽然不見。此際堪傷。<科>〔末〕</科><夾白>相公。你</夾白>無端眼角空流蕩。<夾白>想是</夾白>章臺嫩柳繫情長。不讀詩書。直得恁忙。</曲文></曲>
<白><科>〔生〕</科>唗。那要你管。可憎意中人。未赴藍橋會。<科>〔末〕</科>相公。你不聽老奴言。必有悽惶淚。<科>〔生掩面下〕</科>我那嬌如嗄。</白>
</折>
<折><折題>第四折</折題>
<曲><牌>粉蝶兒</牌><曲文><科>〔旦病粧小旦扶同上〕</科>舊恨新愁。鎭日渾如病酒。</曲文></曲>
<白>有病不成夢。無眠也自宜。漏聲偏覺永。數。遍。别。來。時。奴家昨與周郞分手歸家。一痛幾絕。又被爹媽救醒。我想如此薄命。不如死休。今半生不死。正不知相思多少。繡兒。你扶我起來。到窻前望望。<科>〔小旦〕</科>嗄。曉得。<科><科>〔小旦扶旦不能起介〕</科><科>〔旦〕</科></科>好苦嗄。這般光景。多分不好。我若死後。周郞知道。必然痛倒。可。不。是。我。害。了。他。正是</白>
<曲><牌>二犯傍粧臺</牌><曲文>一腔愁。晩粧不整。<夾白>盻斷</夾白>水東流。看。窻。外。雙。飛。燕。分。明。笑。上。簾。鈎。<夾白>繡兒。你去點火來。</夾白><科>〔小旦〕</科><夾白>呀。姐姐。桌。兒。上。不。是。火。麽。</夾白><科>〔旦〕</科>眼前墨墨無分曉。慘。絕。昏。黄。不。繫。舟。我孤他另。他沉我浮。<夾白>繡兒。快扶我進去。</夾白>今。宵。半。枕。冷。江。樓。</曲文></曲>
<白><科>〔小旦〕</科>我扶你進去。</白>
<詩><科>〔旦〕</科><詩句>病極無聊思不禁。</詩句><詩句>空中遙想意中人。</詩句><科>〔小旦〕</科><詩句>相思相見知何日。</詩句><詩句>此時此夜難為情。</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五折</折題>
<曲><牌>接雲鶴</牌><曲文><科>〔生上〕</科><科>〔雜扮一從人一船家隨上〕</科>尋花到此轉艱辛。過了瓜村又日曛。</曲文></曲>
<白>呌左右。問船家風色若何。今晩可過得江否。<科>〔雜〕</科>相公。前面已是大江了。喜得是順風。就要過去。<科>〔生〕</科>風順到行得快。只是前。途。愈。近。後。路。漸。遙。看看不見揚州了。<科>〔雜〕</科>相公坐穩。休得傷悲。驚動江中神道。<科>〔生〕</科>呀。長江一衣帶。金山一拳石。試。問。往。來。船。誰。是。傷。心。客。你看</白>
<曲><牌>小桃紅</牌><曲文>層波映日。疊浪連雲。舉目愁無盡也。只見孤帆底。風。疾。杳。難。尋。想古今有情人。也只是心中馬。意中猿。拴不住也。兩下凄凉誰可問。看那江鳥縱横。<夾白>我</夾白>思路好紛紛。</曲文></曲>
<白><科>〔雜〕</科>已到金山了。<科>〔外扮和尚上〕</科>世人不解色卽空。老僧但知空卽色。來船莫非周相公麽。煩通報一聲。說金山觀音殿。太虚長老要見。<科>〔生〕</科>快泊船。呀。太虚。我原約數日内相訪。你早已在此等我。眞信人也。<科>〔外上船介〕</科>相公。聞你為孽障未完。前往揚州。今觀你愁容可掬。多。分。是。孽。中。孽。障。中。障。了。<科>〔生〕</科>咳。太虚。我功名未遂。姻緣未偶。對此長江浩漫。幾。欲。向。江。鳥。問。渡。那得敎人不悶。<科>〔外〕</科>相公。你看這江水也不是江水。正乃是消磨英雄的大蕩也。老。僧。早。看。潮。生。晩。看。潮。落。不。知。過。往。客。作。如。何。想。你。那。些。間。花。草。也。索。從。此。淡。些。子。也。</白>
<曲><牌>下山虎</牌><曲文>野花如繡。野草如茵。千古悲心事。敎人怎不斷魂。<夾白>相公。這一塊維舟之石。正是諸理齋老爺。醉後臨流。落水而亡的是處在了。</夾白><科>〔生〕</科><夾白>咳。可憐。</夾白><科>〔外〕</科>說什麽骨肉何疎。反覺鷗鳶可親。八。斗。才。華。水。底。沉。形。影。都。成。<ref group="眉批">傷今弔古令人欲泣</ref>燼。惟。有。隂。風。吹。野。燐。<科>〔生〕</科><夾白>呀。日已暮了。</夾白><科>〔外〕</科>四。下。愁。煙。起。白。日。又。昏。剩。水。餘。山。一。亂。塵。</曲文></曲>
<白>旣已天晩。舟去不得了。請相公到小房洗燥。老僧有素酒。與相公少叙。<科>〔生〕</科>只是打攪不當。<科>〔外〕</科>說那裏話。相公請。<科>〔作同行介〕</科>呀。這院宇沉沉。人烟寂寂。其實好淸閒自在也。小生年將三十。一事無成。願與太虚訂十年之約。决當共歸般若。永離塵坌。<科>〔外〕</科>相公。你情念未空。名心不冷。尚早哩。<科>〔生〕</科>太虚。我功名之念到也易丢。只是王矯如這様恩情。兀自不能忘却。<科>〔悲介〕</科>我那矯如嗄。</白>
<曲><牌>蠻牌令</牌><曲文>這相思。如何忍。知何日。見伊身。千里相尋來又返。空落得涙沾襟。<科>〔外〕</科><夾白>相公。你何須如此憂煩。豈不聞書中有女顔如玉。</夾白><科>〔生〕</科><夾白>咳。太虚。說那裏話來。縱然王嬙西子。終不如我意中人。我如今在此。尚有太虚淸談消遣。他</夾白>黯。淡。孤。燈。誰。共。只。落。得。好。夢。難。成。向空中把衷情自鳴。望伊人鑒我殷勤。</曲文></曲>
<白><科>〔外〕</科>相公。你且進內房少坐。</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天涯何必傷心甚姻緣事誰是死生情。<科>〔生〕</科>今。夜。更。愁。月。明。</曲文></曲>
<詩><詩句>一叚姻緣是捻沙。</詩句><詩句>山。荒。日。冷。夢。伊。家。</詩句><詩句>落花有意隨流水。</詩句><詩句>流水無情戀落花。</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六折</折題>
<曲><牌>新荷葉</牌><曲文><科>〔旦上〕</科>不見才郞珠淚灑。怎能堪心事如麻。</曲文></曲>
<白>自別周郞。又經一載。聞他游學他方。音塵杳杳。又有人說他病劇不堪。依舊回家了。我想他若無災禍。豈有不通音問之理。多分是流落不偶了。敎我好生放心不下。繡兒何在。<科>〔小旦〕</科>要知心裏事。但聽口中言。姐姐。你這兩日越發消減了。須自保重。便好。<科>〔旦〕</科>咳。繡兒。不見周郞。那得有好心緒來。我欲尋賣卜先生。問他一卦。你可與我尋來。<科>〔小旦〕</科>我與你同到門首一看。有何不可。<科>〔旦〕</科>恐怕有人來。不當穩便。<科>〔小旦〕</科>你久疎脂粉。料也少人來尋。不妨得。<科>〔旦同步介〕</科><科>〔合〕</科></白>
<曲><牌>長拍</牌><曲文>疊疊離情。疊疊離情。重重别恨。教人怎生禁架。音書漸杳。想當初分手去江邊水程無涯。斜柳又翻芽。傍。危。樓。高。處。愁。旗。高。挂。鎭日昏沉無賴景。見。月。暗。每。驚。鴉。<科>〔小旦〕</科><夾白>姐姐。你聽櫓聲響處。我忽想你别那人時節。眞個好苦也。</夾白><科>〔合〕</科>來。往。櫓。聲。吚。啞。怕。水。滿。江。干。<夾白>流</夾白>不。盡。嗟。呀。</曲文></曲>
<白><科>〔小旦〕</科>姐姐。看你倦極無聊。莫非不曾睡麽。<科>〔旦〕</科>那裏睡得着來。我</白>
<曲><牌>短拍</牌><曲文>鎭夜無眠。鎭夜無眠。通宵反側。神閃閃想煞伊家。可惜度年華。<夾白>倘若得成佳事。</夾白>說不盡許多般瀟灑。異。日。圖。將。此。景。俺。直。待。携。手。<夾白>向。</夾白>鳳。城。誇。</曲文></曲>
<白><科>〔小旦〕</科>呀。遠遠有個女先生來了。<科>〔小丑扮瞎子打報君知上〕</科>算命算命。五星有准。八卦無差。人來問我。决不開牙。<科>〔小旦〕</科>先生。你不開牙。問你何用。<科>〔小丑〕</科>阿呀。阿姐。我說出來。恐怕差了。那時節一文不與。只好呌阿呀。阿呀。<科>〔小旦〕</科>先生。我姐姐要買一卦。你進來。<科>〔小丑〕</科>使得。使得。禱告心事。我與你斷來。<科>〔旦〕</科>神靈。倘奴家與周郞。終身之事。畢竟不負。求一上上。若是不能成就。賜一下下。不如早些死休。也免得終朝思想。<科>〔付小丑課筒隨常祝念介〕</科>好。這卦乃是姤卦。姤者遇也。决然就相見了<科>〔旦〕</科>先生不要哄我。<科>〔小丑〕</科>咳。不哄你。縱。然。不。能。面。見。夢。中。一。定。相。逄。<科>〔小旦〕</科>先生。這都是亂話了。你卦准否。且待後驗。你會說些平話。替我姐姐解悶麽。<科>〔小丑〕</科>極會極會。仍舊扶我到桌兒邊去。<科>〔坐介〕</科>阿呀。阿姐。你家是什麽人家。我好體量說些故事。<科>〔小旦〕</科>我家是青樓。<科>〔小丑〕</科>嗄。是了。青樓薄倖。不是你家麽。<科>〔小旦〕</科>休得胡說。<科>〔小丑〕</科>待我說來。從古無情的李亞仙。跟娘就走。多情的鄭元和。見父不生。粧扮了卑田院小乞兒的前身。打斷了孤老院老鴇兒的後代。<科><科>〔哭介〕</科><科>〔小旦〕</科></科>先生如何哭起來。<科>〔小丑〕</科>阿姐。我思想李亞仙。不覺珠淚雙垂。<科>〔小旦〕</科>怎麽說。<科>〔小丑〕</科>亞仙有眼識好人。我。却。上。下。兩。眼。都。没。用。了。<科><科>〔笑介〕</科><科>〔小旦〕</科></科>這笑又是為何。<科>〔小丑〕</科>銀箏銀箏。你是後身。姐姐嫁了。只好去倒脚盆。<科>〔小旦〕</科>啐。都是亂話。<科>〔小丑〕</科>你自要說平話。與我何干。<科>〔旦〕</科>繡兒。快取一錢銀子謝了他。<科>〔小丑〕</科>多謝多謝。不是我胡言亂道。那得一塊細絲白銀。<科><科>〔又打報君知下〕</科><科>〔旦〕</科></科>繡兒。我和你進去了罷。</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分。明。又。見。夕。陽。下。愁。殺。昏。黄。到。也。<科>〔小旦〕</科>須寛解些兒<夾白>休使</夾白>病又加。</曲文></曲>
<詩><科>〔旦〕</科><詩句>鴛鴦水底各西東。</詩句><詩句>咫尺相逄是夢中。</詩句><科>〔小旦〕</科><詩句>無限心中不平事。</詩句><詩句>一翻淸話又成空。</詩句><科>〔下〕</科></詩>
</折>
<折><折題>第七折</折題>
<曲><牌>月雲高</牌><曲文><科>〔生上〕</科>半生惆悵。萍跡空飄蕩。舉首西湖月。心逐長江浪。靜對芸窻。閉眼兒將他望。<夾白>西。湖。春。色。應。留。我。恨。殺。西。施。不。再。來。小生避地在此。幸喜此間朋友。見我才識不凡。結契頗多。只是王嬌如日夜在心。縱有五車書也何心去讀。百斛酒也何心去飮。今夜月明如晝。本欲散步湖心亭。又。恐。孤。行。月。下。未。免。被。嫦。娥。恥。笑。不去也罷。</夾白>月裏嫦娥姊。笑殺我心兒癢。且坐<ref group="眉批">見月思人乃是千古極可憐事</ref>閑庭趂月凉。莫走長堤趕月忙。</曲文></曲>
<白>我想如此好月。這。邊。有。難。道。那。邊。没。有。只。怕。他。獨。自。無。聊。多。分。是。睡。也。<科>〔思介〕</科>怕。他。萬。種。離。愁。千。般。别。恨。此。時。還。睡。不。穩。哩。若。是。果。然。睡。了。這。月。兒。也。照。他。不。着。若。是。果。然。不。睡。他。也。一。定。對。月。長。吁。<科>〔悲介〕</科>我那月兒嗄。你碧天朗朗。銀海瑩瑩。何。不。將。他。此。時。光。景。說。與。我。知。又。何。不。將。我。此。時。光。景。說。與。他。知。免。得。兩。下。猜。想。呀。我又癡了。月。又。不老。誰。管。你。問。事。來。<科>〔悲介〕</科>我想他别時呵。</白>
<曲><牌>石榴花</牌><曲文>忙來舟次。纔得片時留。兩下裏淚雙流。說將起各自難由。痛傷心如刺如鈎。新愁舊愁。一身兒落了他人後。縱然多雨約雲期。怎禁得月泣風愁。</曲文></曲>
<白>我别了他。次早將放船時。他呌張華來說。呌他莫荒書史。忘却前程。彼時問張華。為何賽娘無一字與我。他說賽娘昨晩回家。一時昏倒三次。家中不知緣故。只道是遇鬼。問卜求醫。今正臥病。故此呌我口傳。咳。我。想。那。嬌。怯。怯。的。人。兒。那。當。得。病。起。<科>〔哭介〕</科>天那。寧使周郞尅減壽算。莫使嬌如尅減風流。且住。我在此愁煩。尚是小事。倘或那時一病不起。我這裏也那得個信來。<科><科>〔哭介〕</科><科>〔丑上〕</科></科>自不整衣毛。何須夜夜號。阿呀。周相公為何哭倒在此。<科>〔生〕</科>你是那個。<科>〔丑〕</科>小人是張家小厮。大爺同朋友湖上喫酒。呌小人在此書館。適聞相公大哭。故此特來一看。敢問相公可是要湖上耍子。在此氣悶。小人便同相公走走何如。<科>〔生〕</科>咳。你那知我心事來。我</白>
<曲><牌>泣顔回</牌><曲文>一日似三秋。相思結緊緊心頭。湖。山。煙。樹。阻。隔。我。兩。地。風。流。<科>〔丑〕</科><夾白>相公。你不要喫酒麽。我去沽一壺來。也是易的。</夾白><科>〔生〕</科><夾白>我</夾白>何曾病酒。也只是為着傷春痩。想殺他堪愛堪憐。况兼是意厚情稠。</曲文></曲>
<白><科>〔丑〕</科>相公。你在此走走。我小人去取茶來你喫。<科>〔生〕</科>生受你。<科>〔丑〕</科>不敢。</白>
<曲><牌>尾聲</牌><曲文>今宵莫把閑愁逗。且向湖邊一走。<科>〔生〕</科><夾白>天嗄。</夾白>怎。能。夢。遣。他。來。權。聚。首。</曲文></曲>
<白>月兒圓一輪。花兒落千片。相見不相親。不如不相見。</白>
</折>
<折><折題>第八折</折題>
<曲><牌>掛眞兒</牌><曲文><科>〔旦上〕</科>一日三秋思念苦。何時鸞鳳鳴和。</曲文></曲>
<白>奴家因念周郞。似病非病。不能痊可。幸喜爹媽見我憂煩。許我嫁他了。只是不得他一個的信。那裏去尋他。且待繡兒來時。與他商量便了。<科>〔小旦急上〕</科>呀。姐姐那裏。姐姐不好了。適間聞得木舉人對爹媽說。周相公只為文武雙全。領兵往邊上征討什麽奴酋。已没在軍中了。<科>〔旦〕</科>有這等事。可不痛殺我也。<科><科>〔倒介〕</科><科>〔小旦〕</科></科>姐姐甦醒。<科>〔旦哭唱〕</科></白>
<曲><牌>五更轉</牌><曲文>嘆别離。無限苦。這風波怎奈何。多情才子難逃躱。<夾白>只為</夾白>文武兼長。反遭强虜鳳與鸞。兩處分。遭折挫。天天使我没結果。誰想恩情。竟無停妥。</曲文></曲>
<白><科>〔末方巾上〕</科>平生仗節操。今日任風波。為句隔壁王家女兒。恁般啼哭。我蒙周郞相托。須往彼一看。開門開門。<科>〔小旦〕</科>那個。<科>〔旦〕</科>這是佘相公聲音。我正要求他問個眞實。快請進來。<科><科>〔見介〕</科><科>〔末〕</科></科>賽娘。你為何如此啼哭。莫非又是思念周郞麽。<科>〔旦〕</科>佘相公適聞木舉人來對爹媽說。周郞文武全才。領兵征討奴酋。已没在軍中了。<科>〔末〕</科>這那裏說起。昨見越中人。說我好友在彼游學。甚是安康。嗄。我曉得了。木舉人只因要見你。又要娶你。你不肯從他。故此假傳此信。斷你的念頭了。<科>〔旦〕</科>若如此還好。倘。是。眞。的。呌我。如。何。是。了。<科>〔末〕</科>咳。賽娘。你</白>
<曲><牌>前腔</牌><曲文>念已决。<夾白>那怕</夾白>風和火。<夾白>只是</夾白>姻緣事尚賖。江南江北各牽掛。轉眼一年。未知眞假。<科>〔旦〕</科>念那人。經戰征。<夾白>那得</夾白>無災禍。<科>〔末〕</科><夾白>這也不難。待我遣人往江南尋他便了。</夾白><科>〔旦〕</科><夾白>如此恩德如山。不敢有忘。</夾白><科>〔末〕</科><夾白>說那裏話。</夾白>佳人才子<夾白>豈</夾白>終折挫。<科>〔合〕</科>可嘆紅顔。悲來摧破。</曲文></曲>
<詩><科>〔旦〕</科><詩句>東西南北各飄蓬。</詩句><詩句>並付吁吁一嘆中。</詩句><科>〔小旦〕</科><詩句>一葉浮萍歸大海。</詩句><科>〔末〕</科><詩句>人生何處不相逄。</詩句></詩>
</折>
<折><折題>第九折</折題>
<白><科>〔老旦上〕</科>可愛秋空氣轉淸。斷。山。處。處。暮。雲。晴。正疑跨鶴飛昇去。却為塵情動道情。我乃風月仙姑是也。前見相思鬼纒住周郞。是我救解。適間打從江左一帶地方經過。又見周郞十分思念王女。他自言自語。說道王女為他。害成一病。幾乎不起。我想兩人姻緣。尚自遲滯。除非夢中。遣他相會。各說相思。後來也成一叚佳話。只。恐。你。夢。我。夢。不。認。是。夢。反。把。醒。時。相。思。當。做。一。夢。那。時。熱。血。結。成。一。塊。不。能。得。醒。可。不。害。了。兩。人。性。命。嗄。有了。我如今往見絪縕使者。求他仍遣相思鬼。引兩人夢魂前來厮見。就求他扮作金甲神。領。兵。到。夢。中。將。夢。魂。冲。散。豈不兩便。我不免乘風走一遭。正是莫道夢成夢。須知醒不醒。<科>〔下〕</科><科>〔淨扮絪縕使者帶一鬼一判黑面紅袍上〕</科></白>
<曲><牌>北正宫端正好</牌><曲文>黑漫漫無邊際。空中布四下無依。剖斷那人間的如山誓。莫認做絪縕氣。</曲文></曲>
<白>自家乃絪縕使者是也。陰陽有氣。布滿六虚。天地無私。輪廻萬刼。近承玉帝勅命。掌管天下姻緣。無論百年伉儷。一夜私情。分毫不差。就是那秦樓一笑。也是三生石註定。兩日為遊赤霞洞。不曾理事。呌鬼判。今日是那一起犯人解到。<科>〔判查介〕</科>今日乃風。月。城。一起新鬼解審。<科>〔淨〕</科>聽點。巧奴。張十八。張佛兒。李十一。<科>〔各應介〕</科><科>〔淨作反覆看文卷大怒介〕</科></白>
<曲><牌>北滚繡毬</牌><曲文><夾白>這一個</夾白>害人兒不歸。困他鄉無計。<夾白>這一個</夾白>害人兒眼望成婚配。那些個到底呵。得水之魚。<夾白>這一個</夾白>貌兒好者的不當。反道人直恁癡。<夾白>這一個</夾白>有錢的使盡了猴頭氣。見妖嬈口誚心非。<夾白>你四人呵。</夾白>難道是生同歡笑死同悲。分明的財盡不交。色盡不妻。<夾白>恨殺我也。</夾白>你道這薄倖何如。</曲文></曲>
<白><科>〔巧奴〕</科>爺爺。奴家原不肯負趙百蘭。只因鴇兒嚴禁。害他飄流異鄉。就是奴家一死。也是他晝夜戲弄。以致精髓枯竭。遂不能活。爺爺。乞勾他來對證。奴家死也甘心。<科>〔淨〕</科>呵呵。你這潑賤。死也死了。還說死也甘心。分。明。又。露。出。枕。邊。假。誓口。聲。左右。與我桚起來。<科>〔桚介〕</科></白>
<曲><牌>北叨叨令</牌><曲文>這根苗你知和我知。你難道忘了那神前誓。恨不得將你來揉成粉虀。纔出我心頭氣。<夾白>張十八你服了麽。</夾白><科>〔張〕</科><夾白>爺爺。小人没得說了。</夾白><科>〔淨〕</科><夾白>帶在一邊。</夾白><科>〔張佛兒〕</科><夾白>爺爺。小婦人還有辨。求爺爺放還陽世。</夾白><科>〔淨〕</科><夾白>你有甚辨。試說來我聽者。</夾白><科>〔佛〕</科><夾白>奴家母親。原是妓者出身。這。者。法。兒。都。是。母。親。敎。我。的。爺爺。還該問首犯的罪名。饒恕奴家。况兼陽世。還。有。幾。個。眼。裏。火。的。朋。友。不。曾。幹。得。紅。綾。子。褲。子。因。大。六。月。裏。死。了。不。曾。穿。得。現。今。脚。上。穿。的。脚。帶。日。深。月。久。爛。臭。了。不。曾。洗。得。半。箱。粉。不。曾。塗。得。一。罈。胭。脂。不。曾。抹。得。望爺爺可憐。</夾白><科>〔淨〕</科><夾白>唗。胡說。口中還是者。套。呌左右。掌嘴。</夾白><科>〔打嘴介〕</科>你縱然是花中選魁。就忘了小時節衣衫敝。只道的一世紅粧翠眉。那知道也逐飛灰棄。<夾白>李十一。你為何無言。</夾白><科>〔李〕</科><夾白>爺爺是青天。不。比。陽。世。上。有。銀。子。的。好。尋。分。上。小人没得說了。</夾白><科>〔淨〕</科><夾白>呵呵。</夾白>你說我兀的不公明也麽哥。<夾白>呌判官。</夾白>你把那文卷來。我與你明明白白的理會。</曲文></曲>
<白>巧奴負了趙百蘭。罰去做母猪。張十八負了王玉兒。罰去做黑犬。張佛兒做盡妓者的套兒。李十一做盡富家的腔兒。這罪名還輕。也罷。一個罰去做泥鰍。一個罰去做曲鱔。造化你了。<科>〔張十八〕</科>爺爺。狗是情愿做的。只是不要做姊妹人家的便好。<科>〔淨〕</科>怎麽說。<科>〔張〕</科>咬。的。都。是。▲。<科>〔淨〕</科>唗。胡說。<科><科>〔各做鬼呌下〕</科><科>〔淨〕</科></科>呵呵呵。這一班犯人。咱發放得好快活也。</白>
<曲><牌>北脫布衫</牌><曲文>他只道隂司誰對。明犯了風流孽罪。我跟前没法支吾。怎容他將心瞞昧。</曲文></曲>
<曲><牌>北小梁州</牌><曲文>我只恨欺罔天工恣已為。全不怕冥法幽司。一聽他一拜一悲啼。<夾白>我</夾白>牙關碎。决不枉這情詞。<科>〔風月仙姑上〕</科><科>〔鬼判禀淨出迎介〕</科><夾白>仙姑請了。</夾白><科>〔入介〕</科><夾白>不知仙姑到此。下官有失迎接。望乞恕罪。仙姑遠來。必有所敎。</夾白><科>〔老旦〕</科><夾白>小道因見周郞王女。兩下相思。特求尊神。遣相思鬼引他兩人夢魂。相會片時。又。怕。他。不。當。是。夢。一。夢。不。醒。可。不。害。了。兩。人。性。命。還求尊神。扮作金甲神。帶領鬼兵。入。夢。冲。散。夢。魂。伏乞尊神台允。</夾白><科>〔淨〕</科><夾白>此乃本司專管。况承仙姑之命。咱這裏便走一遭也。</夾白><科>〔老旦〕</科><夾白>旣如此。小道告回。明日再來領敎。</夾白><科>〔淨〕</科><夾白>咱這裏急欲。成。就。夢。緣。不敢留茶也。</夾白><科>〔送介〕</科><科>〔老旦〕</科><夾白>雲山萬萬里。乘風日萬里。</夾白><科>〔下〕</科><夾白>呌鬼判。快喚相思鬼來。</夾白><科>〔丑上〕</科><科>〔淨〕</科><夾白>相思鬼。你與我飛到揚州地方。負了王賽夢魂。飛過江來。與周郞夢中相會。我隨後扮作金甲神前來冲散。你須索再負王賽夢魂。還歸舊處。就來回話。</夾白><科>〔鬼跳舞下〕</科><科>〔淨〕</科>想兩人從前苦苦盟心事。一一的我却都知。<夾白>今日呵。</夾白>夢兒中權相會。<夾白>呌左右。打點披掛者。</夾白>弄得他神魂顚倒。<夾白>我</夾白>那時節冷米忙吹。<科>〔下〕</科><科>〔丑引旦上〕</科></曲文></曲>
<曲><牌>北四邊靜</牌><曲文><科>〔旦〕</科>心慌慌前途何處。愁風撲面。冷露沾衣。<夾白>呀。</夾白>月影先移。<夾白>你說周郞在江口等我。為何還不見。莫非誑說。奴家回去罷了。</夾白><科>〔丑〕</科><夾白>小娘子。你隨我來。我使周郞與你一見便了。</夾白><科>〔旦〕</科><夾白>呀。霎時間都是大水。你看層峯疊浪。一帶茫茫。好怕人也。敎我</夾白>暗灑無窮淚。<科>〔丑〕</科><夾白>小娘子。你閉了眼。待我負你飛過江去。</夾白><科>〔旦〕</科><夾白>且住。我聞崑崙奴曾負紅綃。與崔郞配合夫婦。你那得這般神術來。</夾白><科>〔丑〕</科><夾白>你不要管。只閉眼便了。</夾白><科>〔旦閉眼丑執兩手奔騰介〕</科><科>〔丑〕</科><夾白>霎時已過了大江也。</夾白><科>〔旦〕</科><夾白>呀。</夾白>南北路岐。沙鷗驚起。<夾白>竒怪。這分明是江右地方。好苦嗄。</夾白>早來到舊遊之地。</曲文></曲>
<白><科>〔丑〕</科>小娘子。你暫住此間。我喚周郞來也。<科>〔下卽同生上〕</科>嬌如在那裏。<科>〔旦〕</科>在這裏。<科><科>〔相見哭介〕</科><科>〔丑〕</科></科>你二人權且叙叙。我去就來也。<科><科>〔下〕</科><科>〔生〕</科></科>方才我在書房。忽見此人前來。口稱王賽娘。在外請你。小生慌忙趕來。果然得見卿面。<科>〔旦〕</科>我渡大江而來。也是此人負了我飛過江的。<科>〔生〕</科>有這等事。莫。非。夢。裏。<科>〔旦〕</科>分。明。是。我。分。明。是。你。那。裏。是。夢。來。<科>〔生〕</科>旣如此。你且把别後光景試說一遍。<科>〔旦〕</科></白>
<曲><牌>耍孩兒</牌><曲文>只為死生盟誓難違背。一病幾亡不忍提。空堦月冷無人對。朝朝指望三生會。朝朝指望三生會。夜夜心懷九地悲。悶海深無底。怎能勾齊眉舉案。百歲夫妻。</曲文></曲>
<白><科>〔生〕</科>卿也不須啼哭。你旣然來了。我呌人就下聘禮。與你爹媽。就與你百歲相依。亦有何難。<科>〔旦〕</科>如此却好。<科>〔生〕</科></白>
<曲><牌>二煞</牌><曲文>念當年兩誓辭。一聲聲天地知。<夾白>我為你把書史都荒。只為</夾白>情山義海關心處。如今兩下成匹配。如今兩下成匹配。盛暑嚴冬永不離。料然也無他志。分明是長江汩汩。流不盡佳期。</曲文></曲>
<白><ref group="眉批">人世合離已屬夢境却又幻出分合夢來匪夷所思</ref><科><科>〔内鳴鑼鼓呐喊介〕</科><科>〔生旦慌介〕</科><科>〔旦〕</科></科>呀。聞。得。奴。酋。犯。邊。莫。非。殺。到。這。裏。<科>〔生〕</科>那裏說起。尚遠哩。只怕是賊盜來刼。又是兩個空身子。亦有何懼。但。你。身。子。初。好。切。不。可。驚。壞。了。<科>〔合〕</科></白>
<曲><牌>一煞</牌><曲文>前途喊殺奇。<科>〔鬼兵露形介〕</科>刀兵四下提。相。逄。又。値。危。時。際。<科>〔旦〕</科><夾白>我</夾白>寧甘九死不相離。<科>〔生〕</科><夾白>倘若殺來。我便與他相持。</夾白><科>〔旦〕</科><夾白>你差了。書生那能應敵。况且手無寸鐵。</夾白><科>〔生〕</科><夾白>我</夾白>寧甘九死不相離。<科>〔内又呐喊鬼亂上介〕</科><科>〔生旦〕</科><夾白>呀這</夾白>鬼怪妖魔是阿誰。<科>〔同望空拜介〕</科>望將軍將咱恕。委。的。是。難。中。夫。婦。纔。得。相。偎。</曲文></曲>
<白><科>〔淨扮金甲神冲上〕</科>你二人是私奔男女。<科>〔對丑〕</科>你將這婦人送到揚州。討了收管。快來回話。<科><科>〔丑搶旦下〕</科><科>〔生趕上一跌作仆桌上介〕</科><科>〔淨〕</科></科>從空伸出拏雲手。提起天羅地網人。<科><科>〔下〕</科><科>〔生桌上驚跳醒介〕</科></科>呀。是。夢。難。道。是。夢。方。纔。小。生。在。這。裏。嬌。如。在。那。裏。小。生。哭。嬌。如。也。哭。我。那。時。也。疑。是。夢。他。說。道。分。明。是。你。分。明。是。我。那。裏。是。夢。來。<科>〔恨介〕</科>可。恨。這。些。鬼。怪。冲。散。了。就。是。夢。再。與。他。溫。存。半。晌。也。是。好。的。且住。那個將軍。分付喚我的那個人說道。將這媍人。送到揚州地方。討了收管。快來回話。莫非嬌如死了。<科>〔哭介〕</科>咦。我兩人同在那裏。他。若。死。了。如。何。容。我。獨。生。多。分。是。夢。了。</白>
<曲><牌>煞尾</牌><曲文>打。不。開。夢。覺。門。剖。不。出。分。合。際。我。這。畨。若。有。夢。也。還。追。去。斷。不。使。那。時。節。又。折。了。對。</曲文></曲>
<白>待。我。再。睡。去。或。者。又。得。相。會。也。未。可。知。這。畨。决。不。放。手。看。他。如。何。<科><科>〔睡介〕</科><科>〔内鳴鑼呐喊介〕</科><科>〔生驚醒介〕</科></科>呀。鬼兵又來了。文童文童。快來救我。</白>
<詩><詩句>雙手劈開生死路。</詩句><詩句>一身跳出是非門。</詩句></詩>
</折></雜劇></集></article>
#author("2017-01-03T03:39:07+00:00","default:saisyu","sais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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