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本元明雜劇/五龍朝聖/03第二折
第二折
外扮南海龍王領卒子上云
位住南方大海宮。波濤勢湧壓巔峰。
雲頭浪捲千尋內。顯耀神通變化能。
吾神乃南海赤鬚龍王是也。吾自居天嶽。長在靈波。山高穩壓灘頭。樹影橫撲宇宙。杳杳三清通連海。幽幽直徹洞庭湖。為吾神每隨上帝多有功勳。加吾為南海龍王。所管汪洋之境。水谷滔滔。常拿水怪魚精。惟有癩頭黿精拿不住他。昨日有東海龍王。著蛤蠣大夫來報。著吾聚下水部神祇。請下眾龍王。并四瀆之神。有上帝著天使來。有事分付。水卒望者。若來時。報吾神知道。水卒云理會的。外扮攪海大聖翻江大聖上攪海大聖云
神通變化顯高強。久居南海鎮汪洋。
無邊波浪天連水。水接天心萬里長。
吾神乃南海龍王手下攪海大聖是也。這位是翻江大聖。俺二神管領水部精靈。掌握蒼波巨浪。紛紛上下徹青霄。滾滾長堤藏海獸。幾番戰鬭顯神威數遍興風攪大海。今日巡海已回。有上聖聚俺。不知為何。翻江大聖。俺行動些。翻江大聖云攪海大聖。俺自隨淵浪離潮水。每伴真人上島峰。山高石亂難尋道。水急波翻勢以雄。今日上聖聚俺。須索走一遭去。可早來到也。水卒報復去。道有俺二聖來了也。水卒云理會的。報的龍神得知。有二聖來了也。南海龍王云著他過來。水卒云理會的。過去。二聖見科攪海大聖云上聖。今日聚俺。有何神旨也。南海龍王云你兩個大聖且一壁有者。等水部神來全時。與您商議。這早晚敢待來也。淨扮水部判官上云
我做判官實無比。但若閑了就浮水。
昨日巡溝拿田雞。卻被馬蜂叮了腿。
自家南海龍王手下水部判官是也。論我在下這一管筆。日記萬件。偏能說嘴。但若無事。就去挑水。今日正在後面。與蝦蟆頭兩個問事耍子。有上聖聚俺。須索走一遭去。可早來到也。小姪兒報復去。道有你老叔來了也。水卒云理會的。報的龍神得知。有水部判官來了也。南海龍王云著他過來。水卒云理會的。過去。水判官見科云上聖。我水判官來了。有甚麼話。說了罷。南海龍王云你且一壁有者。等蛤蠣大夫來。俺一同商議。這早晚敢待來也。蛤蠣大夫上云>
離了東海偌近遠。昨日走的肚裡疼。
自家蛤蠣大夫是也。有俺上聖的法旨。著我昨日來報知他。著他請下眾龍王并四瀆神祇有上帝敕令。不知說甚麼話。我昨日走將來。他留住我在這裡。等著俺上聖來。纔在後面拿蜻蜓兒耍子。悶起來了。我和南海龍王說一聲家去罷。可早來到也。水卒報復去。老蛤來了也。水卒云理會的。報的龍神得知。有蛤蠣大夫來了也。南海龍王云著他過來。水卒云理會的。過去。蛤蠣大夫見科云上聖我老蛤來了。丟了我在後面。餓的我頭疼了。我家去罷。南海龍王云你且在這裡等者。有巡海夜叉。請兩處龍王去了。這早晚敢待來也。外扮北海龍王西海龍王上北海龍王云
身占清溪住大淵。滔滔水勢浪無邊。
四方惟有蒼波海。上接瑤臺下徹泉。
吾神乃北海顯勝黑水龍王是也。這位是西海銀脊龍王。吾生居北地。長在壬方。黑峰山鎮壓乾坤。北海水無邊無岸。層層浪捲若玻瓈。穰穰銀光映日月。饒你九江威勢大。難比毗沙北海雄。今因南海龍王。昨日著巡海夜叉來請。都到他炎魔海藏。不知有何事。尊神。俺行動些。西海龍王云尊神。我這西海比四維不同。位號庚辛多水獸。名為西海鎮乾坤。管教大地黎民怕。水滾波翻見者驚。今日有南海龍王請俺。必然有事。須索走一遭去。可早來到也。水卒報復去。道有俺二位龍王來了也。水卒云理會的。報的龍神得知。有二位龍王來了也。南海龍王云道有請。水卒云理會的。有請。二神做見科西海龍王云尊神今日請俺。有何事也。南海龍王云二位尊神。吾神無事也不敢相請。有東海龍神。差這蛤蠣大夫來說。著吾請眾龍王并四瀆之神等候。有上帝差使者來。不知有何事也。北海龍王云既然這等呵。俺須索等待。這早晚東海龍神與天使。敢待來也。東海龍王同正末上正末云小聖乃飛天神王是也。這位是東海龍神。小聖奉上帝敕令。傳與四海龍王并四瀆之神。打點一件稀奇寶物。海藏內無甚罕見之物。東海龍王言說。著吾親到南海。聚眾龍王商議此事。東海龍王。看了這南洋大海。也不弱也。東海龍王云尊神四海之內。水勢非凡。豈有輕波小浪。這南海更不善似俺東洋也。正末云看了這山高徹霄漢。浪起過層樓。委實少有也呵。唱
中呂粉蝶兒看了這山勢巍巍。更那堪水波滾沸。浪滔滔不辨東西。接長空侵海角。端的是難分天地。東海龍王云尊神。若見了南海龍王。他就有稀奇之物也。正末唱他那裡有甚稀奇。止不過獻明珠更多寶貝。
東海龍王云尊神不用寶物。以此俺不敢供獻也。正末唱
醉春風盼不到南海水晶宮。則我這心中無限急。又則怕天霆久等眾龍王。要獻這禮。禮。這其間祝壽筵開。仙音擺列。則等俺神祇相會。
云可早來到也。水卒報復去。道有吾神同東海龍王來了也。水卒云理會的。報的龍神得知。有天使同東海龍王來了也。南海龍王云道有請。水卒云理會的。有請。正末同東海龍王做見科正末云南海龍王。有勞久等也。南海龍王云尊神。昨日有蛤蠣大夫來報。著吾神請下眾龍王并四瀆之神。俺四海龍王來全了。止有四瀆便至也。不知尊神為何事至此也。東海龍王云尊神此一來為一件孝敬吉祥之事。可也正合著俺心也。蛤蠣大夫云昨日上聖在俺東海。就使將我在下來了。若不是要緊的事。我老蛤也不來。正末云你且靠後。您眾龍王。吾神非奉私來。有上帝之命。為因聖人萬壽之節。著您眾寶中揀選一件稀奇之物。海邊打掃一所宮殿。上帝都來祝壽。您聽者。唱
迎仙客都則為聖明君仁德多。致令的眾神祇敬心齊。則要您有好物敬。當可便皆讚禮。南海龍王云此事俺龍王商議久矣也。正末唱則要您志誠心有正直。顯的俺神聖光輝。祝賀俺當今帝。
北海龍王云尊神。此事正合俺四海龍神之心。望下方祝讚。吾皇有德所感。見如今天下太平。周時成康。漢朝文景。莫能比也。則一件。上聖說要一件稀奇之物。可也少有也。水部判官云我在下有一塊青鴉鶻石頭。逕過一尺厚。高七尺長。這個好麼。正末云此物少有也。你取來俺看。水部判官云有便有。我前日喫醉了沒處放他。著我用鐵鎚打碎了。做石榴子兒盛著口袋裡頭。你要。我取將來。南海龍王云尊神休聽這廝說謊。那裡有這等大的鴉鶻。你靠後。俺四海龍宮海藏。止是此等之寶也。正末唱
紅繡鞋便休題碼瑙珊瑚奇異。更和那明珠琥珀堪宜。南海龍王云這等的寶物都不好。將甚麼祝壽去。正末唱方信道聖明洪福與天齊。你是必疾忙去。不可慢延遲。他那裡眼睜睜等待你。
東海龍王云尊神。俺等四瀆神來時。共同商議。這早晚敢待來也。外扮江瀆神河瀆神上江瀆神云曾扶社稷定綱常。浪滾波翻水勢茫。只因正直為神道。管領閻浮鎮九江。吾神乃江瀆神是也。這位是河瀆之神。吾生前乃春秋之時楚國大夫屈原是也。只因襄王不聽吾諫。苦害良民。吾神五月五日。投汨羅江中。一靈真身。昇於天界。加吾神為江瀆之神。唐宋至於今朝。累受聖朝祭祀。加吾神廣源順濟王。今有南海龍王請俺。尊神。俺行動些。河瀆神云尊神。吾為河瀆之神。生前乃漢朝護軍都尉陳平是也。因為輔佐高皇六出奇計。封吾戶牗侯。今昇天界為國家正神。唐宋加吾為靈源弘濟王。今有南海龍王請俺。必然有事。可早來到也。水卒報復去。道有俺二位神祇來了。水卒云理會的。報的龍神得知。有江瀆河瀆二神來了也。南海龍王云道有請。水卒云理會的。有請。二神見科江瀆神云呀呀呀。尊神同四海龍王都在此。俺來遲也。正末云二位神祇。是那一位尊神。執掌甚處。江瀆神云吾神是江瀆之神。這位是河瀆之神。正末云生前何職。河瀆神云尊神。俺曾為立國擎天相。今掌江河二瀆神。正末云二位神祇不枉了也。唱
醉高歌生前多有威儀。歸後昇堂正直。江瀆神云尊神為何至此也。正末唱都則為吾皇有感合天意。俺為這聖節時間到矣。
南海龍王云二位尊神且少待。還有淮瀆濟瀆二位不曾來哩。這早晚敢待來也。外扮淮瀆神濟瀆神上淮瀆神云鐵面淮河壓大江。惟吾所掌最高強。忠肝義膽為臣子。今歸水府作忠良。吾神乃淮瀆之神是也。這位是濟瀆之神。吾生前乃唐朝裴悅是也。為吾立國之忠。保安社稷。屏去奸邪。今昇天界。上帝不負吾德。著吾執掌水部淮瀆之神。累授國家香火。自唐宋加封吾為長源侯濟王。今有南海龍王。請俺四瀆之神。不知為何。尊神。俺行動些。濟瀆神云尊神。想吾神生於春秋之世。乃大將伍員是也。只為平公失政。吾投吳國。以報父兄之讎。為因夫差不聽良言。吾歸姑蘇。亡於胥門。今上天不負吾德。加為濟瀆之神。自唐宋以來。加封吾為清源通濟王。今有南海龍王請俺。必然有事商議。可早來到也。水卒報復去。道有俺二神來了也。水卒云理會的。報的龍神得知。有淮瀆濟瀆二神來了也。南海龍王云道有請。水卒云理會的。有請。二神見科淮瀆神云呀呀呀。尊神在此。眾龍王都聚在南海。俺二神來遲也。正末云二位尊神。位居何所。執掌何方。願聞一言。淮瀆神云吾神乃淮瀆之神。這位是濟瀆之神。俺生為忠孝子。死作廟堂神。濟瀆神云尊神。俺四瀆執掌四維。管壓九江八河五湖四海。端的是長隨淵浪分高下。每伴真人謁上穹。前朝曾作英雄將。今日當為水底公。正末云二位尊神。乃國家忠臣良將也。唱
十二月您可也為神有理。作宰無虧。有甚麼稀奇好物。請將來祝讚皇基。不枉了於家為國。當受那享祭之食。
南海龍王云尊神。今俺四海龍王。并四瀆之神。都來全了。江瀆神云俺說了這一日話。不知尊神為何來。正末云您四瀆不知。為因當今聖主萬壽之節。有上帝命。傳一道宣敕。與您眾神收拾一件世間少有稀奇祝壽之物。又要海邊清雅宮殿。內聚眾神祇。這四海皆無。等您這四瀆之神來商議。江瀆神云原來如此。河瀆神。兀的不歡喜殺俺也。正末云尊神為何發此言也。河瀆神云尊神不知。俺有三件寶物。在於海邊一所宮殿之內。堪可供獻也。正末云你四瀆之神。既有此稀奇之物。實是誠心敬意也。唱
堯民歌呀。聽說罷心間傒倖。甚憂疑。他道是這件好物不容易。尋思半晌豈能知。請問真實急忙回。回俺那神祇。若逢那一日。纔好排筵會。
東海龍王云請四瀆尊神所言何物也。江瀆神云有三件寶物。在於東洋海島。金脊勝龍宮中。紫霞須彌洞中。有一座八寶裝渾金聖壽牌。可約高七尺。闊三尺有餘。上書著聖壽萬歲四字。傍邊兩面小牌。約高三尺。闊一尺。一面書萬民樂業。一面書天下太平。又有一對尺五金瓶。上插金靈芝二朵。又有金爐一個。香煙不斷。此乃世間無價之寶也。未知此物供獻的麼。正末云好好好。既有此物呵。您四海龍王。可選一所去處祝獻。小聖直到東方。問金脊龍索取此物去也。唱
耍孩兒太平年正遇著昇平世。祝聖壽年年宴集。龍牌前供獻好金爐。高燒著銀燭輝輝。揀一所清幽寶殿堪祝壽。尋一個花錦的金鑾飲玉杯。河瀆神云俺若祝罷壽。大家盡醉方歸。正末唱醉了時重還醉。祝讚罷萬年永固排筵會。侍立在丹墀。
南海龍王云尊神。俺這南海。離大國不遠。一所去處。周圍青松檜柏。一座堂號曰靈德堂。那裡堪可祝壽也。正末云好好好。又有此堂。小聖問金脊龍索取了牌。著水卒擡到靈德堂來。眾神拜賀也。江瀆神云尊神則一件。這面聖壽萬歲金牌。不得五龍。也擡不動也。尊神看了。至日著五龍來擡到這靈德堂來如何。正末云這等沈重呵。您四海龍王。連金脊龍王。共是五龍捧聖也。東海龍王云尊神。俺知道也。則問了金脊龍取討了呵。俺四位龍王來擡也。正末云您休得有誤也。唱
一煞請您這龍王疾快來。俺那裡眾神祇等待你。忙將此事叮嚀計。您若是一時有誤難分解。那其間四海龍王無所歸。濟瀆神云尊神放心。這件事俺務要停當也。正末唱聽說罷心中喜。龍牌金現。寶鼎香飛。
水部判官云尊神。你放心。我和蛤蠣大夫。跟了尊神。去到那裡。把那兩面小牌。先擡將來如何。河瀆神云你兩個跟了去。俺四瀆神便來接上聖來也。正末云小聖今日離了南海。同他二神。直到東洋大海島中。取萬壽龍牌去也。若有了。便著水判官來。報您知道。蛤蠣大夫云尊神既要去。不要閑說了。俺走了罷。正末云俺去來。眾龍王恕罪。四瀆神您快來也。唱
尾聲看今番祝壽功。離龍宮海藏裡。都則為興文重武當今帝。一齊的萬歲山呼。恁時節。美。
同二淨下南海龍王云飛天神王。與二聖去了也。四瀆尊神。您接應去。不可遲慢也。江瀆神云南海龍王。你說的是。您到至日。休得有誤。河淮濟瀆三位神祇。俺直到東洋海島接去來。淮瀆神云尊神恕罪。俺則今日。直至東洋海島。接飛天神王去來。
聖壽節黎庶咸臻。普天下海晏河清。
四瀆神蒙恩受爵。都來賀萬歲明君。
四瀆神下南海龍王云四瀆尊神去了也。東海尊神。若索的聖壽龍牌。俺五龍須索擡去也。東海龍王云尊神說的是。二位龍王休回去。等吾神回東海。再打點拜獻之物去也。北海龍王云尊神請回去。休誤了祝壽之日也。東海龍王云吾神再著人打聽萬壽聖節。幾時文武拜賀。俺就一同祝壽。吾神回去也。
俺四海水勢過天。當今帝德行無邊。
靈德堂五龍捧聖。齊祝讚聖壽萬年。
下南海龍王云東海龍王回去了也。二位尊神。且休回去。請到海藏內。飲數杯去來。北海龍王云尊神不敢動勞。既然請俺同共飲罷酒回海中。至日來靈德堂拜賀。西海龍王云既尊神請俺飲酒。同共去來。南海龍王云水部眾神祇都休散了別處去。俺同到水晶宮飲酒去來。
聖明主一統華夷。四海安永罷征旗。
獻金牌望闕拜賀。願當今聖壽天齊。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