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本元明雜劇/鬧鍾馗/04第三折
第三折
殿頭官領張千上云
自從貢院為考試。恩臨金榜姓名標。
小官殿頭官是也。為因今春放選場。奉命著小官同眾大人在試院中考有文學的秀才。止考中一人。姓鍾名馗。此人文才廣覽。詩句驚人。有談天論地秀氣。此人中第一名進士。小官奏知聖人。封他為天下頭名狀元。賜與他靴笏襴袍。等眾大人來全。與他加官賜賞。張千門首望著。眾大人每來時。報某知道。張千云理會的。張伯循上云
秀才中舉登甲第。方顯書生有大才。
小官張伯循是也。自從試院中大開舉場。天下秀才都不中。止有一人是鍾馗。此人文章高強。他回到店中。不知怎生一氣而亡。今日眾大人在相府中著人來請。須索走一遭去。張千報復去。道有小官來了也。張千云理會的。有張大人來了也。殿頭官云道有請。張千云有請。見科云大人。小官來了也。殿頭官云大人來了也。自試院中秀才每不中。止有一人是鍾馗。此人文章冠世。謝聖恩可憐。封他為天下頭名狀元。又賜與他靴笏襴袍。如今請他來受此物。望闕謝恩哩。張伯循云大人不知。有秀才鍾馗。不知怎生回到店中。一氣而亡了。殿頭官云嗨。可惜了也。卻正是文高壽短。如今賜與他的物件。歸於何處。可也容易。將此勑賜之物。大人領張千。將著此物到店肆中。用火焚化。著他地府中用度。顯的國家重用賢臣也。張伯循云大人說的是。張千。將著靴笏襴袍。店肆中焚燒去來。張千拿砌末科張伯循云大人。俺焚燒這靴笏襴袍。走一遭去也。
唐聖主勑賜恩榮。有鍾馗一氣亡魂。
焚燒了襴袍靴笏。方顯的國重賢臣。
同張千下殿頭官云他每焚燒靴笏襴袍去了也。我這心中不樂。覺一陣昏沈上來。且盹睡一覺者。睡科大耗小耗同五方鬼上大耗云
不懼神明不怕天。平生勇烈壽千年。
自從三皇分五帝。遂日山前變百般。
自家大耗鬼是也。這個是小耗鬼。這五個是青黃赤白黑五方鬼。俺平生妖孽。變化千般。俺無有神堂住坐。今知殿頭官大人在相府中。俺今到那裡。假傳著玉帝勑令。著他與俺蓋神堂廟宇。可不好。可早來到也。俺都過去來。做見科小耗云兀的他不睡著了也。大人。俺眾神祇奉玉帝勑令。著你與俺蓋一座廟宇居住哩。殿頭官云您是何方聖者。甚處靈神。因何至此。大耗云你問我們怎麼。快與我每蓋廟去。你若不肯。就了當了你。殿頭官云可怎生是好。你且一壁少待。可怎生不見一個手下的人來。正末扮判官上云小聖終南進士鍾馗是也。因我平生直正。膽力剛強。來到京師。應舉不用。一氣死歸冥路。上帝不負吾之德。加為判官之職。管領天下邪魔鬼怪。不期大人賜與靴笏襴袍。小聖如今以夢中致謝大人。走一遭去。唱
正宮端正好則他臘梅殘。春風蕩。賀昇平盛世時光。你看那豐年稔歲同歡暢。更和那瑞靄從天降。
滾繡毬我平生性最剛。把妖邪見影藏。甫能的去登金榜。不能彀榮顯恩光。雖不曾官居八府中。也落個英雄立廟堂。則聽的閑人來往。氣丕丕走到廳傍。我則見柳含春意風搖擺。更和那花壓欄杆未吐香。別是個風光。
云來到這廳前。甚麼人在此喧譁。我試看者。大耗云老大兒。你若與我立個廟宇。塑了我們這些形像。便著你無事了。若不與我立廟呵。就著你了不的。殿頭官云你這個人。都是那裡的。且少待。等我手下人來時。慢慢的商量。正末云好是奇怪也。唱
倘秀才我這裡便無語。聽沈半晌。猛聽的喧聒聒鬧嚷。我與你破步撩衣登畫堂。走科唱我心下自度量。我與你覷當。
見眾鬼科云𠺙。兀那小鬼頭。怎敢來戲弄大人。大耗云好也。一個判官走將來了。你管我們怎麼。我來問老大兒討酒喫來。干你甚麼事。正末云這些鬼怪。好是無禮也。唱
叨叨令他口聲聲將我相欺謗。氣撲撲言語皆虛誑。絮叨叨則管裡無攔當。濕浸浸汗滴在羅衫上。做拽衣服科唱我與你打他也波哥。打他也波哥。不由我惡狠狠氣吐三千丈。
殿頭官云好好好。一個判官來了。你便與我降了這些鬼怪呵。我自有個主意。大耗云怎麼。你要打我們。雙拳不敵四手。您則一個人。我們七八個人。打不過你。我不信。正末云這鬼怪好是無禮也。唱
脫布衫兀的不惱損我這柔腸。不由我氣夯破胸膛。又不篩鑼擂鼓。何須的領兵驅將。
眾打擂科大耗云好也。你動手。眾弟兄一齊上手。打他耍子。正末唱
小梁州我著你目下登時一命亡。我可也不索商量。這個是大人居住府廳堂。不是我心麄壯。他那裡手腳亂張狂。
大耗云這個老官兒。好雙溜手兒。我們成不的了。眾弟兄。跪下降了他罷。眾跪科大耗云老大叔。你是那個。說與我們。我們都與你做姪兒。也不辱沒了你。正末唱
么篇我奉著玉帝勑令從天降。管著您山精魍魎。你既然肯護持心投向。我和你同歸洞去。便著你個個壽綿長。
大耗云罷罷罷。我們都降了。你眾鬼王先去。出山後頭等你。我先去也。我們眾鬼十分喜。走到廳前要油嘴。不匡撞著判官來。放心都去河裡浮會水。眾鬼下殿頭官云嗨。兀的不諕殺我也。兀那判官。你是何方神聖。說與我。我奏知聖人。與你立廟陞堂也。正末云大人。小聖是終南山不第秀才鍾馗。奉上帝勑令。著我管領天下邪魔鬼怪。今親來拜謝大人恩命來。殿頭官云原來如此。你回去。我來日奏知聖人。與你立廟陞堂。普天下人民。都來供養你。正末云謝了大人。小聖回去也。唱
尾聲吾皇有德山河壯。萬載乾坤日月光。慶新正降吉祥。太平年讚今上。則願的萬歲君王。將俺這庶民掌。
下殿頭官做醒科云一覺好睡也。嗨。恰纔一夢中。夢見許多鬼怪。不知怎麼。都來著小官與他立廟。偶然一個判官走將來。趕著眾鬼。我問其緣故。自稱是終南山不第秀才鍾馗。將眾鬼都降伏了。我如今奏知了聖人。著普天下人民。盡都畫他形像。與他立廟陞堂。我索見聖人。走一遭去。
一夢中猛見邪精。端的是容貌猙獰。
終南山鍾馗直正。便與他立廟加封。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