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本元明雜劇/鬧鍾馗/03第二折
第二折
殿頭官領張千上云
冉冉祥光罩碧霄。曉星墜落慶雲高。
扶桑捧出紅光現。萬國衣冠賀聖朝。
小官乃殿頭官是也。方今大唐聖人在位。黎民樂業。五穀豐登。萬邦來朝貢。齊賀太平年。今日早朝。奉命差小官在試院中。與大學士楊國忠尚書張伯循。著他二人為考試官。大開舉場。選天下能文的秀士。都來應舉。端的是聖主過堯舜。金榜傳宣顯姓名。請他二位大人去了。敢待來也。張伯循上云
文章勝似一囊錦。節操堅剛有正聲。
每朝思想忠君意。逐日常懷報國心。
小官學士張伯循是也。能通書義。廣覽詩經。今日早朝。奉聖人的命。今年新春之日。差殿頭官大人。與小官在府中。大開選場。選有文學的秀才應舉。說著話來到也。張千報復去。道有小官來了也。張千云理會的。有學士大人來了也。殿頭官云道有請。張千云有請。張伯循見科云大人。小官來了也。殿頭官云學士來了也。且少待。等楊國忠來時商量。這早晚敢待來也。淨楊國忠上云
小官做事忒聰明。但用茶飯我為尊。
平生則好喫香菜。冷了芫荽喫憨蔥。
小官推官楊國忠是也。論我做官。所事都好。並無文才。強嘴到好。聽的考試。望家就跑。今日奉命。時遇新春。大開舉場。著眾大人在試院中。考有文學的秀才。都來應舉。須索走一遭去。不索報復。我自過去。眾大人每。小官來了也。有甚麼話。說了罷。殿頭官云且一壁有者。等眾大人每來。另有計議。二淨上常風云
我做秀才實高強。逐朝賴學壘磚牆。
九年不識一個字。開春就是狀元郎。
自家常風的便是。這個是我姪兒發傻。論我文學。其實不高。聽的考試。轉了驢腰。我說發傻。今日試院中攛了卷子。不知怎麼說。我們去相府裡去。必然耍子。我兩個跑一遭去。也是好處。二淨見科常風云眾老大兒每。俺兩個來。有甚麼事。殿頭官云你且一壁有者。眾秀才每。還少誰未曾來哩。張千云止少終南山一個秀才鍾馗不曾來哩。張伯循云大人。這個鍾馗。文才冠世。廣覽詩書。端的有經綸濟世之才。補完天地之手也。殿頭官云既然這等看了此人。端實能哉也。張千門首望著。若來時。報復我知道。正末上云小生鍾馗是也。離了本鄉。上朝進取功名去。昨日在半途中。一個廟宇裡宿歇。見幾個鬼怪。被我趕的去了。今日必索到相府中去。想俺這為秀才的。非同容易也呵。唱
中呂粉蝶兒每日家經典溫習。指望待受皇恩身登鰲背。脫白襴廕子封妻。顯榮華居官爵。不枉了人生一世。詩句頻題。我盼一個禹門及第。
云憑著小生滿腹文章。必受皇家富貴也。唱
醉春風博一個金榜把名揚。圖一個恩榮無賽比。我則待天長地久輔皇朝。端的是美。美。相府風清。鴛鴦瓦甃。更和這篆煙風細。
云來到了也。張千報復去。道有新春舉子。特來應舉。張千云理會的。有新春舉子。特來應舉。張伯循云道有請。張千云有請。正末見科云眾位相公。小生特來應舉也。常風云我說你來怎麼。這狀元已定是我做了。你一邊去。正末云你看這廝。好是無禮也。唱
迎仙客我這言就裡。說真實。非是我大人前大人前可便誇大嘴。張伯循云鍾馗。你有何治國安民之法。正末唱者麼是理居民安社稷。我將那經典溫習。盼一個崢嶸日。
張伯循云住住住。你眾人不必爭競。我如今出個題目。或詩或詞。做一首來。我便知您的學問也。常風云你則管出將題來。我作詩與你看。正末云大人。你則管出題來。非是小生賣口。我自有個主意。張伯循云兀那鍾馗。你見廳前這棵臘梅花麼。或詩詞作一首來。正末云這個有何當緊。將紙墨筆硯來。張千云兀的不是。正末寫科唱
石榴花我這裡染霜毫親試目前題。抵多少獨自可便對丹墀。趁著這廳前香徹未殘梅。尋思了一會。不索猜疑。云詩就了也。張伯循云端的好寫染也。將來我試看者。是一首詩。詩曰。玉蕊冰花占早春。調羹鼎內味偏淳。蒼蒼志節臨丹檻。耿耿孤高氣味新。自有一般清意味。不將顏色媚他人。古來高志留青眼。不似桃花園內根。好高才也。正末唱他道我詩才堪折蟾宮桂。走龍蛇字體堪宜。論文學博得皇家貴。因此上情願棄寒微。
常風云你休說嘴。我這一首詩出來。就諕死了你。我念與你們聽。一樹梅花真個香。我們秀才有文章。他若結了一丈樹。一准都是條兒糖。楊國忠云好高才。雖是那秀才的文章好。這狀元一准是你的了。正末云兀的不。氣殺我也。唱
鬭鵪鶉你看他則管裡歪談。不由我心頭怒起。你正是小輩兒曹。你曾看甚麼看甚麼聖籍。楊國忠云怎麼他倒不如你作的詩。老大兒。這個秀才成不的。要他做甚麼。趕將出去罷。正末唱他那裡騙口張舌。說個甚的。又不敢言就裡。止望待金榜標名。便是我前程的這萬里。
張伯循云楊國忠。這今春頭名。誰人可做。二淨遞砌末與國忠科楊國忠云老大兒。你差了。這常風發傻好文章。這個鍾馗。怎麼來的。正末唱
十二月我這裡低頭嘆息。空將那經典溫習。則落個羞歸鄉里。不由我雨淚雙垂。道著我低情下意。又不會看了真實。
張伯循云你不要多言。且回去。明日再定奪。正末云大人。小生的文章。倒不如他。兀的不氣殺我也。唱
堯民歌呀。好著我心中怨氣吐虹蜺。你正是坐而不覺立而饑。何年得志趁風雷。禹門一躍拜丹墀。誰也波知。今朝空自回。我可便奪得身榮貴。張伯循云您眾舉子且回去。我明日奏知聖人。自有主意。正末云既然這等。罷罷罷。我且回店中去來。唱
尾聲當初笑吟吟離故鄉。今日個悶懨懨回店裡。則不如山間林下心無愧。博一個萬古清名著後人喜。
下張伯循云大人。今春聖人寬恩。大開舉場。考試天下秀才。今日小官在此。有文學的秀才每。中了這幾個。小官不敢定奪頭名。俺且回聖人的話。走一遭去。
小官至府第之中。考秀才書策詩經。
今日個舉子登榜。到來朝天下傳名。
下楊國忠云大人回奏去了。我今日來到這府中。別人都不曾偏手。那兩個秀才常風發傻。文章不濟。與了我這兩個大銀子。都有了他兩個的名字了。我拿著這銀子到家裡。買肉鮓喫耍子。走一遭去。
我並無冠世文才。考秀才我也前來。
大腦袋常風發傻。買爛肉大家都㘔。
下常風云眾大人每都去了。我說發傻。俺兩個文章不濟事。那個楊國忠要了俺兩個大銀子。到明日張掛黃榜。俺兩個必定做官也。俺且回去來。
俺兩個計量千般。無才學肚腹不寬。
我平生一世腦袋。拜神天則要為官。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