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本元明雜劇/寶光殿/02楔子
楔子
孫公遠領家童上云
家道豐饒廣種田。桑麻遍野映林園。
金銀廣聚人稱羨。積善存仁福自然。
老夫姓孫雙名公遠。祖居是這長沙府湘潭縣人也。老夫平生好善。廣積陰功。敬天地。孝父母。治家有法。鄰里謙和。人皆長者稱之。我幼年間攻習文典。善曉詩書。學成滿腹文章。因見父母年高。無人侍養。以此上不肯求仕。願為商賈。家財頗盛。仰之不足。俯之有餘。田蠶百畝。孳畜成群。我為人仗義疏財。恤孤念寡。濟困扶危。鄉里多懷之。嫡親的三口兒家屬。夫人趙氏。我跟前止生一子。是孫彥弘。年長二十歲也。不知怎生則要修行辦道。不肯婚娶。時常要辭我出家去。今日我請老夫人出來。與他商議。這早晚敢待來也。夫人上云
白髮如銀兩鬢霜。老來萬事費心腸。
雖然家道微豐富。一炷爐香謝上蒼。
老身姓趙。乃孫員外的夫人是也。祖居是這長沙府湘潭縣在城人氏。老身之祖。累輩為官。幼而知禮。善曉三綱。居家侍奉公姑。教子立身行道。因俺老員外方便於人。陰騭廣有。和睦六親。敬奉鄰里。一郡之內。皆聞其名。我跟前所生一子。是孫彥弘孩兒。年長二十歲。不肯娶妻。則是樂道。堅心要出家去。今日俺老員外在前堂上。著人來請。不知為何。須索走一遭去。可早來到也。家童報復去。道有老身來了也。家童云理會的。報的員外得知。有老夫人來了也。孫公遠云道有請。家童云理會的。有請。做見科夫人云老員外。你請我來。有何商議之事也。孫公遠云老夫人。你來了也。請坐。我無事也不請你來。想俺孩兒孫彥弘。不知怎生。一心則要出家學道去。幾番家要辭了俺去。似這等。俺怎生做個商議也。夫人云老員外。你不說呵。老身也是這般道來。爭奈他這心中堅意要去。俺便苦苦留下他。他久後也少不的出家去。則不如俺明明的著他去呵。可見的稱了他那心。我說的也是不是。孫公遠云夫人。你可也說的是。俺這裡且閑共話一會。他不來辭俺便罷。若來辭我呵。我自有個主意。正末上云小生姓孫雙名彥弘。祖居是這湘潭縣在城人也。一雙父母在堂。我年長二十歲也。小生平生志慕清虛。自號碧雲野叟。數次要辭了父母出家去。父親堅意不肯。今日我再往前廳上辭俺父親母親去。倘若又不允呵。我今夜晚間。必然私奔而去。可早來到了也。家童報復去。道有小生來了也。家童云理會的。報的員外得知。有孫彥弘來了也。孫公遠云著他過來。家童云理會的。過去。做見科正末云父親母親。您孩兒來了也。孫公遠云孫彥弘。你纔在那裡來。正末云父親。你孩兒一徑的來辭父母。入山中修行去也。孫公遠云孩兒。你是個富豪人家的孩兒。你怎生出的家。受的那等寂寞也。正末云父親。今番若不著我去。我必然要尋個自盡也。孫公遠云住住住。孩兒也。我便著你去。你長這二十歲。城門也不曾出。你可往那裡去。但有個人來引度你呵。我並不當攔。便著你出家去。正末云既是這等呵。謝了父親。俺且閑共話。看有甚麼人來。鍾離上云
遙觀仙氣無多遠。則在湘潭本縣中。
貧道漢鍾離是也。奉上仙法旨。著我同呂洞賓直到凡間。引度虛玄真人。復歸天界。我著呂洞賓在山中等我。我觀仙氣。原來他託化在這湘潭縣孫公遠家中為子。可早來到也。家童報復去。道有個雲遊的仙長。特來化一齋。家童云理會的。報的員外得知。有一雲遊仙長。在於門首。特來化一齋。正末云慚愧也。道有請。家童云理會的。有請。做見科鍾離云稽首。貧道是個雲遊的仙長。特來化一頓齋食也。正末云好道貌也。敢問師父從那裡來。鍾離云我從天台山來。正末云此去天台。多遠道路。鍾離云你問我。我說與你。道不多遠。只在目前。大則包含世界。小則一粒之圓。混混浩浩。玄之又玄。居杳冥虛無之內。在先天太極之前。用意求之不見。專心聽之無聲。水中虎嘯。火內生蓮。更聽末後詩曰。星河耿耿湛晴空。頃刻冰輪出海中。一任廣寒風露冷。此時清興與誰同。正末云好言語。徒弟省也。父親。我就跟師父出家去也。鍾離云你既肯跟我出家去。我著你穩居紫府瑤池界。
獨跨蒼鸞遠近遊。頭頂神光超三界。
手攜寶劍翫十洲。就跟我出家去來。
正末云我願隨師父出家去也。孫公遠云孩兒也。你可久後休番悔也。正末云父親。我並不番悔。則今日辭了父母。便跟隨師父去也。唱
賞花時今日我跳出凡間上九垓。袖拂天風心快哉。乘彩鳳。到金階。孫公遠云孩兒。我可不曾著你出家去。你久後思念我呵。遲了也。正末云父親。你但放心。唱也是我心中布擺。云師父俺去來。唱恰便似南柯夢。恰回來。
同鍾離下孫公遠云我恰纔說罷。不想走將個先生來。我若不著他去。顯的我這言而無信。既然他跟的那先生去了也。他若受不過那苦呵。必然還家裡來也。夫人。俺且回後堂中去來。俺孩兒則要修行。學真仙隱姓埋名。受不過山中寂寞。那其間則索回程。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