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本元明雜劇/下西洋/04楔子
楔子
外扮蘇祿國王領吉剌卜吉剌都上蘇祿國王云
海霧初開曉日明。洪波巨浪泊沙汀。
久居海上為邦國。夷䝤山酋享太平。
吾乃蘇祿國王巴都葛叭蘇哩是也。父乃國東王巴都葛叭答剌。這兩個是我手下的頭目。一個是吉剌卜。一個是吉剌都。俺這國中。端的是人人驍勇。個個剛強。倚仗著汪洋海水一周遭。嶮峻山峰千萬疊。山田雖瘠。種粟麥略可充饑。夷䝤安然。沙糊魚也宜充口。俺這裡煮海為鹽。釀蔗為酒。撈螺蛤為食。織竹布為業。更有那間花的玳瑁。徑寸的珍珠。諸般的都有。則少兩般兒寶貝。是那各色段疋。大小磁碗。近日訪得天朝有三隻大船下海來。上面多有這磁碗段疋。我前日會下各國番王。都到亂石嶼中。這亂石嶼波濤洶湧。石塊嵯岈。俺截住天朝的船隻。他便飛也飛不過去。俺問他要些磁碗段疋。做買路錢。便放他過去。俺得了這兩莊寶貝。便是俺平生願足。吉剌卜。你寨門首覷者。若各國番王來時。報復我知道。吉剌卜云理會的。淨扮彭亨國王領淨大椎髻小椎髻上彭亨國王云
海天浩浩杳無窮。夷國酋民住此中。
賴有良田多五穀。四時安泰樂雍雍。
吾乃彭亨國王蘇門固門是也。這兩個是大椎髻小椎髻。俺這國中。石崖周匝如城。山嶺崎嶇如柵。我經年累歲。不砌城牆。誰熬的過我。我這裡又有好田苗。多收五穀。煮海為鹽。釀椰漿為酒。更有那片腦沈香花錫椰子。諸般兒都有。則一莊兒心上不足。淨大椎吉云大王。論俺這國中。穿的是好大布衣服。又帶著赤金項圈。也極為富貴了。大王。你還有甚麼不足處。彭亨國王云你也說的是。我如今則少一莊要緊的家活。俺這裡可沒有。淨小椎髻云大王你差矣。喒這裡廣有米麥。喫的一個個肚子大大的。你心裡還要怎麼的。彭亨國王云你不知道。俺這裡金銀器皿雖有。沾惹氣味。不好盛東西。則是那磁器便好。俺這裡只少這一莊東西。心上不足也。大椎髻云大人。早是你老人家題將起來。我就忘了稟你。昨日個蘇祿國王差人來會俺。說如今天朝有三隻大船下海來。著我們會齊了。都在亂石嶼裡截住他。問他要些段疋磁器。便放他過去。我就忘了和你說。早是你題將起來。如今就要見蘇祿國王去哩。不可遲了。彭亨國王云早是我說將起這個話來。不是誤了這個勾當。著別人搶了那磁器段疋去了。我們肚子裡乾氣。你們都跟著我見蘇祿國王去來。可早來到也。令人報復去。道有彭亨國王來了也。吉剌卜云理會的。報科云報的大王得知。有彭亨國王來見。蘇祿國王云道有請。吉剌卜云理會的。有請。彭亨國王做見科云老大王。多時不見。多有缺禮。呼喚我小人。有甚麼勾當。蘇祿國王云你且一壁有者。等各國番王來時。有事計議。彭亨國王云理會的。淨穿心國王同淨玳瑁頭鮎魚嘴上穿心國王云
海水圍山山遶居。全無米麥則食魚。
四時不辨春和夏。廣集魚鰕樂有餘。
某穿心國王土魯塔剌是也。這兩個擡我的。一個是玳瑁頭。一個是鮎魚嘴。俺這國中。以毛單為衣。以魚鱉為食。人人胸間有孔。貴重者著二人穿扛擡之。俺這裡地方卑濕。不生五穀。百姓每就在這海中打魚鱉撈海螺蛤蚌喫。昨日有蘇祿王喚我。不知有甚麼事情。淨玳瑁頭云大王。你不知。昨日蘇祿國王來請。說天朝有三隻大海船來了。上頭載著許多段疋和磁器。會合我們去。問他要些磁器去。今日都要見他去哩。穿心國王云我則是不敢惹他。那天朝剌答好善查兒也。他看見我們這胸間都有這個窟竉。他著一條繩子。都穿了去。都曬做了乾兒。我則不敢去。鮎魚嘴云大王。你不可不去。俺和這蘇祿國是鄰國。你若不去時。他便來征伐俺。我們又近不的他。都著他穿的去了。穿心國王云既是這等。你兩個人擡著我去見蘇祿國王去。二淨做擡走科穿心國王云就是擡著我。也沒甚麼自在。可早來到也。令人報復去。道有穿心國王來了也。吉剌卜云理會的。做報科云報的大王得知。有穿心國王來了也。蘇祿國王云道有請。吉剌卜云理會的。有請。穿心國王做見科云大王呼喚我學兒。有甚麼勾當。蘇祿國王云你這各國番王。都來了也。我打聽的天朝有三隻大船下來。上面廣有各色綵段磁器。我如今約會你各國。聚集番兵。整飾器械。明日都到亂石嶼中。截住天朝船隻。問他要些段疋磁碗。方纔放他過去。得了的物件。我和你各國平分。則要你小心在意者。彭亨國王云得令。則今日點就本國番兵。駕著那一塊木頭的船隻。著上二十根桅杆。齊扯起篷來。駕上八十張櫓。齊搖將起來。截住那隻船。他若不與俺東西。我們齊把標槍標了去。標的中他便標。標不中他。俺扯起這些篷。搖起這些櫓。駕起那一塊木頭的船。一道煙。教他會勝趕的上我。人執標槍氣勢犇。髼頭赤腳布袍寬。若還贏了都歡喜。若是輸了都往水裡鑽。同大椎髻小椎髻下蘇祿國王云彭亨國王去了也。穿心國王。你便去點就本部下番兵。明日都到亂石嶼中相等。如有違令者。必當致罪。小心在意者。穿心國王云得令。則今日點就本部下番兵。明日到亂石嶼相等。若截住天朝的船隻。他若不與我買路錢。我就拾也拾他兩頭。大小番兵。聽吾將令。到來日人人奮勇。都拿著火筯煤鍬。個個當先。各持著硬槍長弩。您眾番兵聽者。到來日你眾番兵各各要起早。截天朝便行戰討。把沙魚皮權做戰袍。海螺殼裝成磕腦。把魚鬚做刀劍莫得消停。將鰕鬚當長槍緊防陣角。海蟹殼權當做傍牌。將海蜇做成了戰襖。鮎魚乾鯉魚乾都做乾糧。螺螄肉蛤蜊肉喫他個傻飽。贏了時搶磁碗拚命當先。輸了時駕起船往家裡飛跑。同玳瑁頭鮎魚嘴下蘇祿國王云穿心國王去了也。俺如今點就本部下番兵。到來日都到亂石嶼中。截住天朝船隻。要些買路錢。便是俺平生願足。
統領番兵駕戰船。標槍硬弩敢當先。
邀截寶物歸吾國。海䝤夷酋語笑喧。
同吉剌卜吉剌都下王景弘同曹銓劉林保潘子成牛金住領卒子吹響器打得勝鼓駕船上居左平江伯領卒子吹響器駕船上居右正末領卒子吹響器駕船上居中正末云小官太監三保是也。奉命前往西洋古里國和番去。來到這亂石嶼中。這裡離西洋國不遠。俺慢慢的行者。蘇祿國王領吉剌卜吉剌都駕船同淨彭亨國王領大椎髻小椎髻駕船同淨穿心國王領玳瑁頭鮎魚嘴駕船齊吶喊冲上蘇祿國王云兀那三隻大船。您都是甚麼人。卒子做慌報科云大人。禍事也。前面有番船。攔住去路也。正末云您都休慌。等我與他答話去。做向前答話科云兀那番船。你是那一國的人。攔住俺有何事也。蘇祿國王云某乃蘇祿國王是也。這個是彭亨國王。這個是穿心國王。這亂石嶼是俺的地方。你是那裡的人。因何至此也。正末云兀那番船。俺不是別人。俺是天朝大官長。吾乃鄭三保是也。那壁是平江伯等。帶領內外使臣。齎著勑令。往你這西洋古里國和番去。你每莫得無禮。放俺過去者。蘇祿國王云阿。您既然是天朝的剌答。你今日往我這地方裡經過。我別的不問你要。你把些綵段磁器與我。便放你過去。你若不與我時。我和你決無干休也。正末云你只是要些磁器。有何罕哉。小校便與我將些磁椀來。每船上與他幾個者。卒子做拿磁椀與各番船科云您都收了這磁椀者。各番王做看磁椀科蘇祿國王云好寶貝也。兀那天朝的剌答。你這個寶貝。是甚麼做的。正末云兀那番王。你不知道。你如要時。我多與你些。我那裡遍山遍野。都生著哩。都是樹兒上自家結的。你若不信時。我取一棵磁器樹兒你看。彭亨國王云兀那剌答。你取一棵磁器樹兒我每看一看。正末云小校與我擡出一棵磁器樹兒來。與他這各國番王看者。卒子擡樹科正末云這個便是結磁器的樹兒。你眾番王看者。眾做看科穿心國王云好東西兒也。不知開的是甚麼花兒。蘇祿國王云好寶貝也。你再有甚麼寶貝。將來我們看一看。正末云小校你近前來。做打耳喑科云可是恁的。卒子云理會的。正末云你要看我的寶貝。你都上我這船來。我還有小磁器的樹兒。你看麼。蘇祿國王云俺可知要看哩。兀那兩隻番船。俺都上這大船去。天朝剌答。與俺小磁器樹兒看哩。俺上去都看一看去者。眾番王做上大船科彭亨國王云俺都上大船也。你將寶貝與我每看一看。正末云小校與我擡出那小磁器的樹兒來。與他眾番王看者。卒子做擡小磁器樹科正末云兀那番王。你都近前來看。蘇祿國王做看科云真乃是寶貝也。彭亨國王云好東西兒也。這個想必是宿根。穿心國王做看科云好寶貝也。兀那剌答。你與我幾個種兒。我自家種去罷。卒子三人各拿三國番王跪科卒子云拿住各國番王也。蘇祿國王云天朝剌答。你饒了俺罷。正末云兀那各國番王你聽者。俺奉天朝命令。持著勑書。前往西洋和番去。你乃小國偏邦。不遵王命。敢肆猖獗。邀截使命。便與我斬訖報來。彭亨國王云望剌答可憐見。饒了我。我送大螃蟹犒勞你官人每。穿心國王云哎約。諕殺我也。不知怎麼。就把我們拿住了。剌答。你饒了我罷。不信時。你看我是個沒心的人。蘇祿國王做跪科云天朝剌答。且息雷霆之怒。暫罷虎狼之威。吾乃偏邦小國。不識禮儀。誤犯使命。望剌答體上天好生之德。饒了俺性命。俺年年進貢。歲歲稱臣。再不敢侵擾了也。正末唱
正宮端正好你這廝每逞奸頑違天道。你會番兵將聖勑截邀。彭亨國王云剌答。不干我事。都是蘇祿國王叫將我來也。正末唱我奮雄威覷爾如蒿草。乘巨舶泛波濤。遵勑命會官僚。排戈甲列槍刀。你彌天罪怎躭饒。眾番王做跪科蘇祿國王云剌答。你饒了我們。永歸王化也。正末云小校。把這番王每饒他罪犯。都放了者。教他各還本國去罷。卒子做放科三國番王做謝科云謝剌答不斬之恩也。正末唱你從今後遵王化。行忠孝。
同王景弘平江伯各吹響器駕船下蘇祿國王云謝使命饒了俺性命。即今便收拾方物進貢。再不敢侵犯邊境也。收拾方物獻天朝。萬水千山不憚勞。異寶奇珍親貢去。從今不敢犯王條。同吉剌卜吉剌都下彭亨國王云蘇祿國王去了也。嗨。若不是我苦苦哀告他。險些兒不弄撅了。罷罷罷。拾了這個性命家去罷。蘇祿國王做事貪。平白惹禍帶累喒。不是剌達行仁義。爭些兒送了五星三。同大椎髻小椎髻下穿心國王云彭亨國王去了也。爭些兒不了事了。得了命往家裡跑罷。做事沒來由。毛毛不害羞。磁椀也不得。爭些兒耍了頭。同玳瑁頭鮎魚嘴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