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本元明雜劇/岳飛精忠/04第三折
第三折
番將兀朮領番卒子上兀朮云某乃大將兀朮是也。自從拜粘罕鐵罕二將為先鋒。領四十萬番兵。與岳飛交戰去也。未知輸贏勝敗。小番門首看者。若來時。報復我知道。番卒子云理會的。二淨粘罕鐵罕慌上粘罕云喒兩個。爭些兒不著岳飛殺了。折了他四十萬大軍。到的元帥府裡。怎麼回話。鐵罕云油嘴。你還說哩。你則依著我。喒見了元帥。不要說折了四十萬軍馬。則說道喒兩個正和岳飛廝殺裡。俺便殺的他去了。四十萬軍馬。一時想家。都去家裡望他姑娘去了。粘罕云好兒說的是。可早來到府門首也。小番報復去。道有俺兩個前部先鋒。得勝還營。番卒子云理會的。報的元帥得知。有兩個先鋒下馬也。兀朮云教他過來。番卒子云理會的。著過去。淨慌見科兀朮云兩個先鋒勝敗如何。粘罕云又說勝敗哩。我在兩陣之間。把岳飛活挾下馬來。著皮條拴著。望這裡拽著就走。誰想那岳飛氣力大。掙斷了皮條。跑的家去了。氣的我兩手冷汗。元帥。你若不信。你摸我這手。兀朮云我這四十萬人馬呢。鐵罕云我們正廝殺著。那四十萬人馬害熱。脫了衣甲。在野地裡歇了會涼。齊了心。都望家裡洗澡去了。我兩個沿門子一家一家點名。誰想四十萬人馬。合了夥一似。今日個都會茶去了。因此上我兩個先來了。兀朮云頗奈岳飛無禮。將我四十萬人馬。殺的片甲不回。刀斧手。將二將與我搶出去。我則今日親自為帥。率領一百萬雄兵。復與岳飛交戰。走一遭去。大小三軍。聽吾將令。三通鼓罷。拔寨起營。一看番兵結束。二看駿馬征𩣵。三軍戰襖錦沿邊。四縫皮靴紅抹口。雲肩上五色纏枝花。六鈞弓硬彎羊角。七星旗上皂雕飛。八楞棍懸酸棗木。沙陀久鎮北番雄。馬壯人強十倍勇。青氈笠子上面更有珍珠砌。紵絲襖子可身裁。渾似滿川荷葉弄風輕。鐵打兜鍪。有如那萬頃汪洋臨日動。刀橫真木杵。槍似黑松林。左哨左賢王。右哨右賢王。身穿無縫錦貂裘。戴一頂黑山銀鼠帽。察里總都橫擔著丈二出白槍。虎赤里教頭皮五脂腕懸著八楞棍。晃晃盔衝天銀鏡。層層甲壓地銀山。天晴雲淨。去那李陵臺畔射雙雕。風冷霜寒。蘇武坡前射塞雁。羊角弓彎青塚月。皂鵰旗映黑山雲。人人當先。列三百面竈皮戰鼓。陣後兒郎。列五萬面遮天皂鵰旗。魚鱗般列開北番兵。雁翅般擺開諸路將。軍前品兩管悠悠咽咽鷓鴣笛。當先列一面錦絡臂銀戰桿。青心雀角繡藍旗。上寫識天文。曉地理。辨風雲。識氣色。英雄敢勇大金將。統領百萬雄兵。千員虎將。占盡了沙漠地面。好威風也。
軍屯百萬雄如虎。將擺千員猛似彪。
人如北山烏獬豸。馬勝南海赤蛟虯。
甲掛九秋三尺雪。袍披十月錦貂裘。
幾隊能征沙塞子。這一去不報冤讎誓不休。
下粘罕云油嘴。如今元帥領一百萬人馬。親自報讎去了。他若得了勝回營呵。可不殺壞了你我。倒不如跳了井罷。鐵罕云傻子。不要胡說。我們還統領本部下人馬。截殺宋兵。弄個虛頭。不強如尋死。粘罕云好兒有理有理又有理。截殺宋兵誰似你。大家又去弄虛頭。丟了撒婁休後悔。同下兀朮躧馬兒同拐子馬領番卒子各持兵器打旗號鳴鑼鼓上兀朮云某乃兀朮是也。今日大率一百萬雄兵。密排拐子馬。身披重鎧。一人奮勇。三將齊攻。此陣名為拐子馬。乃衝圍破陣第一之奇術也。休說是大宋之兵。就是太行山。也衝開一半。量岳飛焉能拒敵。今來到此金沙灘。大小三軍。擺開陣勢者。番卒子云理會的。兀朮云塵土起處。宋兵敢待來了。正末同岳雲張憲韓世忠劉光世張俊躧馬兒領卒子上正末云某乃岳飛是也。兀朮四十萬人馬。被我殺的他大敗。今聞知大率金兵。與某拒敵。俺眾將來到此金沙灘。三軍擺布的齊整者。韓世忠云元帥。看俺這宋兵。歡聲捲地。殺氣排雲。旗旛映日。劍戟橫空。是好威風也。正末唱
越調鬭鵪鶉憑著我展土開疆。安邦定國。捉將挾人。機謀見識。者莫他將擺千層。軍屯萬里。也不索槍廝刺。箭廝射。他小可似那蜀將張飛。唐朝敬德。
劉光世云元帥。當日張翼德拒水斷橋。尉遲恭單鞭奪槊。古之大將。與今之名將相同。量那金兀朮。焉敢比古之大將也。正末唱
紫花兒序者莫他智如馮異。雄勝岑彭。勇似銚期。岳雲云金虜乃野奴無姓。何足道哉。憑著眾將英雄。父親的謀略。聖人的洪福。量那金將。何愁不破也。正末云倚賴眾將英雄。唱憑著我岳雲張憲。他兩個武藝誰及。難敵。殺的他歸不的鄉。回不的家。到不的國。不是我自誇膂力。到那裡也不用闊劍長槍。鞭簡撾鎚。
兀朮云來者何人。正末云某乃大將岳飛是也。你乃何人。兀朮云某乃四太子兀朮是也。我這裡百萬雄兵。千員猛將。趁早下馬受降。正末云頗奈野奴無禮。怎敢誇大言也。唱
金蕉葉休得要氣昂昂羊質虎皮。雄赳赳狐假虎威。兀朮云兀那岳飛。我寸鐵在手。有萬夫不當之勇。我單搦你出馬。與吾交鋒。韓世忠云元帥。他既然誇口。單搦元帥出馬。俺眾將都在門旗下壓著陣。看元帥與此賊交戰。俺眾將催兵掩殺。務要擒捉了兀朮也。兀朮云大小三軍。擺開拐子馬者。擺拐子馬科正末唱賣弄甚拐子馬槍刀劍戟。我直教半合兒把您這胡塵淨洗。
兀朮云別的宋將不要出來。我就贏了您。我也不是好漢。我單搦岳飛臨陣。今日個碁逢對手。將遇作家。憑著拐子馬。我與你大戰一場。決個勝敗。正末云這廝好無禮也。岳雲張憲。你二將當先。三軍後隨。右手持麻扎刀。左手拿著獸蠻牌。三軍仰視者。就斬於陣前。則要您齊心奮勇。用刀削其馬足。一馬中傷。三馬臥地。金兵必亂也。岳雲云得令。兀朮云交馬來。張憲云麻扎刀入陣。卒子十人拿麻扎刀上混戰科正末唱
調笑令這廝每恁的太無知。殺的您馬死人亡悔後遲。我直教片時間血染沙陀地。我這裡列軍卒吶喊搖旗。殺的他胡兵不能回故里。俺四將都待要各爭功耀武揚威。
兀朮云誰想拐子馬大亂。岳飛這虎剌孩。好是英雄。我這一百萬雄兵。折其太半。我近不的他。虛劈一刀。走走走。敗下張伯英云賊兵折其太半。敗走了也。元帥。俺追趕去來。正末云這廝走了也。更待干罷。我與你趕將去。眾將同趕下二淨粘罕鐵罕同上粘罕云
小將生的美。行兵快搗鬼。
廝殺全無用。則憑一張嘴。
某乃粘罕。兄弟鐵罕。俺自從折了那四十萬人馬。至今心裡還害怕哩。鐵罕云傻廝。好釅燒酒。喝上幾瓢壓壓驚。就不怕了。粘罕云你這個油嘴。正是個酒頭。如今兀朮元帥。因我們輸了。他親自領兵一百萬。與岳飛復帳去了。我纔聽的敗殘軍說。俺元帥折其太半。落荒的逃命走了。我們如今還領著本部下人馬。在這半路上接著元帥。合兵一處。再與岳飛交戰。拚著丟了這腦袋罷。鐵罕云一了說成則楊六郎。不成賣麻糖。來到這黑松林。看那塵土起處。不有人馬至近也。兀朮帶箭慌領卒子上云好岳飛。好岳飛。這虎剌孩是利害。我和他單戰。他那一條槍。翻江攪海。殺的我兵折太半。我逃命敗走。來到這黑松林。又不見首將來接應。前面來的。是那裡人馬。粘罕云兀的不是俺元帥。我的伯伯也。你怎麼也輸了。俺兩個來接你來。兀朮云既然接應。大小三軍。紮住營。後面軍馬趕將來也。鐵罕云不妨事。元帥替我准備著繩子。我若活挾了岳飛。就綑將來。粘罕云兄弟說的是。綑他鼻塌嘴歪纔是。狗喫粽子。就不解了。正末領岳雲張憲同卒子上正末云某乃岳飛是也。緊趕著這兀朮。他往這黑松林去了。大小三軍。圍了這山峪者。兀朮云兀那岳將軍。你也忒利害。你直趕到我這黑松林。你豈知我的救兵來接應。我這裡有兩個大將。共我三人。我你決戰九千合。正末云兩個孩兒且壓陣。我獨戰三將。交馬來。混戰科鐵罕云准備著繩子。正末唱
禿廝兒交戰處征塵蕩起。四匹馬來往奔馳。則我這槍頭搠成宋社稷。潑無徒怎當敵。料你將危。
兀朮云這虎剌孩越英雄了。俺三個人敵不住他一個。可怎了。鐵罕云元帥。准備著繩子。正末唱
聖藥王皆因他命運低。死限催。拋戈卸甲倒征旗。我由你堅似鐵。硬似石。兀朮云我用兵二十餘年。臨敵三百餘陣。未有一敗。今日不能取勝。兩員首將。您緊跟著我者。鐵罕云元帥不要慌。備著繩子。正末唱一任你脅生雙翅怎能飛。飛不出八面虎狼威。
粘罕云好老子。我則不濟了。大家跑了罷。兀朮云我這人馬。看看的又折了太半。俺望這峪口裡撞出陣去。走了罷。鐵罕云不要走。准。准備繩子。粘罕云百忙裡有甚麼繩子。走走走。韓世忠張俊劉光世冲上韓世忠云賊將那裡去。有吾久等多時。粘罕云罷了罷了。怎麼又鑽將這一夥惡香火來。我們似那滾湯潑老鼠。一窩都是死。鐵罕云則有繩子著。兀朮云我再和他死戰者。眾戰科正末唱
鬼三台不是我誇強會。款展開猿猱臂。緊揝住腰間帶圍。我這裡揪摔住錦征衣。諕的他如呆似癡。登時間殺的您一命虧。這番兵怎敢無道理。不能彀青史標名。則落得黃泉下做鬼。
兀朮云我近不的他。命走了罷。正末云眾將與我拿住者。眾云拿住了也。兀朮走科鐵罕云准備繩子。粘罕云傻子。倒綁了俺也。正末云小校。與我將此賊執縛定。押赴京師。朝見聖人去來。卒子云得令。正末唱
尾聲韓世忠將虎符金印腰懸繫。張伯英穩情取封官進職。劉光世官上更加官。岳鵬舉四將中興落得的。
下韓世忠云俺眾將班師。同元帥朝見聖人去來。
金兀朮顯耀英豪。百萬兵瓦解冰消。
岳鵬舉世之虎將。保華夷萬載名標。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