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本元明雜劇/女姑姑/01楔子
楔子
冲末官人引張千上官人云
存誠秉正盡忠良。恭謹廉能黎庶康。
歲稔豐年民快樂。調和鼎鼐理綱常。
老夫姓鄭名廉字全忠。幼習儒業。頗看詩書。自中甲第以來。累蒙擢用。隨朝數載。謝聖恩可憐。加老夫開封府府尹之職。自到任以來。頗有政聲。喜遇昇平之世。府州縣各得民心安樂。路不拾遺。門不夜掩。尊庠序。立學校。老夫常則是奉公守法。束杖理民。古語云。法正天心順。官清民自安。信不虛矣。老夫家眷五十餘口。至親者三人。夫人張氏。小女瓊梅。年方一十八歲。未曾許聘他人。老夫今日衙門中去。有幾莊公事未完。老夫親自判斷。走一遭去。左右將馬來。
輔安黎庶要公勤。酬報皇家祿養恩。
傘蓋高擎乘駿馬。親至公衙理庶民。下
外扮張端甫薄襤上云
野草難肥胎瘦馬。橫財不富骨中貧。
腹中曉盡世間事。命裡不如天下人。
小生姓張雙名端甫。祖居洛陽人氏。幼習儒業。苦志寒窗。學成滿腹文章。爭奈一貧如洗。小生每日在街頭賣詩。搠筆為生。小生在此閑行。今來到這州橋左側。看有甚麼人來。官人引張千上云
山城無事早休衙。閑逐東風看落花。
行處不教高喝道。恐驚林外野人家。
小官鄭府尹是也。衙門中而回。來到這州橋左側。可怎生一簇人圍著看。張千你看去。為甚麼。張千云理會的。看科云原來是個秀才。提筆賣詩哩。我回相公話去。做回見科云老相公。原來是個秀才。在那裡賣詩。且是寫的好。官人云原來是個秀才賣詩。你喚他來我跟前。我試問他者。張千云理會的。兀那秀才。我們相公喚你哩。張端甫云既然你相公喚我呵。小生見相公去。見科云大人。學生支揖。官人云是好一個秀才。我試問他者。秀才。你那裡人氏。姓甚名誰。因何在此也。張端甫云大人。小生洛陽人氏。姓張雙名端甫。頗讀些孔聖詩書。爭奈時運未通。每日賣詩為生。官人云看了此人。也不是個受貧的人。兀那秀才。你或詩或詞。作一首來我看。張端甫云大人指甚為題。官人云單指著你。便是題目。張端甫云小生理會的。刷刷刷。刷刷刷來刷刷刷。大人。小生詩就了也。大人試看者。官人云將來我看。是好寫染也。
今世孤寒貧賤身。遠離鄉里近無親。
得遇田文能養士。結草銜環報重恩。
好高才也。兀那秀才。比及你在此賣詩呵。你肯去老夫家中做個門館先生。你喫穿老夫盡管。你意下如何。張端甫云若不棄嫌呵。小生情願與大人做個門館先生去。官人云既然如此。老夫不是別人。是本處鄭府尹。你跟到我家中。老夫自有個主意。張千。領著張端甫。到老夫私宅中去。將馬來。張千云理會的。官人云老夫深得民心喜。路上行人道太平。同眾下夫人同淨梅香上云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休道黃金貴。安樂最値錢。
老身張氏。夫主姓鄭。乃本處鄭府尹是也。家眷五十餘口。嫡親的三口兒家屬。老身所生一女。小字瓊梅。年方一十八歲。未曾許聘他人。這孩兒生的有西子之容。文君之貌。天生聰慧。古聖經書。詩詞歌賦。無不通曉。今日老相公衙門中去了。這早晚敢待來也。官人引張千上云小官來到這私宅門首也。令人接了馬者。我見夫人去。見科云夫人。老夫衙門中回來了。夫人云相公來了也。衙門中有甚事。官人云小官衙門中無事而回。到於州橋左側。見一個秀才賣詩。我看了此人。也不是個受貧的人。老夫心下。要著他做個門館先生。不知夫人意下如何。夫人云相公主的事。老身怎敢不依允。那秀才安在。官人云既然如此。張千喚的張端甫過來。張千云理會的。秀才有請。張端甫上云小生張端甫是也。老相公呼喚。須索走一遭去。見科云老相公。小生來了也。官人云秀才。你拜見老夫人者。張端甫云理會的。老夫人。受小生一拜者。拜科官人云老夫人。則這個便是張端甫。夫人云是好個秀才也。看了他這個動靜。也不是個受貧的人。相公。我心中有句話。可是敢說麼。官人云老夫人有話。但說不妨。夫人云相公。老身姓張。這秀才也姓張。我有心要認這秀才做個姪兒。不知老相公意下如何。官人云夫人主則便了也。張端甫。你聽的麼。俺夫人認你做個姪兒。你意下如何。張端甫云相公休鬭小生耍。官人云我不鬭你耍。張端甫云休說是做姪兒。任教小生做甚麼。願隨鞭鐙。官人云既然如此。張千。著梅香轉報繡房中。請出瓊梅小姐來。與他哥哥相見。早晚家中。可也好行走也。夫人云老相公說的是。請出小姐來。梅香云理會的。小姐有請。正旦上云妾身姓鄭。小字瓊梅。年長一十八歲。未曾許聘他人。俺父親在前廳上呼喚。不知有甚事。須索走一遭去。可早來到也。梅香。你先報復去。道妾身來了也。梅香云理會的。報的老夫人知道。有小姐來了也。夫人云著孩兒過來。梅香云理會的。小姐。著你過去哩。正旦見科云爹爹萬福。母親萬福。呼喚您孩兒出來。有何事也。官人云孩兒也。無事也不喚你出來。有你母親。認了個姪兒。便是你哥哥哩。小姐。你近前來。拜您哥哥者。正旦云您孩兒理會的。官人云秀才。與小姐相見者。張端甫云小生理會的。正旦云哥哥萬福。張端甫云小姐支揖。張端甫背云看了這小姐這般模樣。如花似玉。是好動情也。官人云孩兒也。你去書房中換衣服去。張端甫云理會的。小生換衣服去也。下正旦背云看了這生容貌非常。是好端莊也。我問梅香者。梅香。我曾在那裡會見這哥哥來。梅香云小姐不知。這個秀才。是老夫人認義的姪兒。因此與小姐排行做哥哥。正旦云是這等一個好秀才也。唱
正宮端正好他生的貌似潘。顏如宋。想必他能吟詠。性格兒聰明。梅香云看了這秀才。一表非俗。姐姐這麼萬般嬌媚。可也堪做的個兄妹也。正旦唱若能彀做夫妻。勝似為昆仲。俺可便雙美學鸞鳳。
梅香云姐姐。這秀才與姐姐初相見。拜為兄妹之禮。這秀才可也有福也。正旦唱
么篇引的我急煎煎一點春心動。我恰纔施禮罷星眼朦朧。梅香云今日老夫人。著他與小姐做哥哥。可也不枉了一對兒好兄妹也。正旦唱則他這錦堂誰肯連枝種。好著我情默默。意匆匆。添想念。長愁容。我低粉頸。蹙眉峰。難相見。索西東。都做了虛飄飄送雲雨的合歡頌。
同梅香下官人云老夫人。小姐回繡房中去了也。老夫無甚事。喒後堂中飲酒去來。同夫人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