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本元明雜劇/雲臺門/02第二折
第二折
淨一捻酥領喬卒子上云
好餐爛飯。好喫豆腐。
我見人軟。人見我酥。
我乃蘇元帥手下小將。外名喚做一捻酥。元帥差我領兵為前哨。兀的不是頓丘城。小校擺開陣勢。前面不有人馬來了也。淨扮頓兒領喬卒子上云
不好營生。赤賴白混。
無有兵器。能使光棍。
小人乃是太守劉欽手下小將。外名喚做頓兒。差我領兵對敵去。塵土起處。人馬來了。兀那敵兵。你來者何人。一捻酥云我乃一捻酥是也。你乃何人。頓兒云我乃頓兒是也。你敢廝殺麼。一捻酥云交馬來。做戰科頓兒做敗科云我近不的他。走走走。下一捻酥云你走了。不問那裡趕的去。下蘇獻蘇成躧馬兒領卒子上蘇獻云某乃元帥蘇獻是也。兵至南頓也。門旗開處。看有甚麼名將出馬。劉縯劉仲躧馬兒領卒子上劉縯云某乃劉縯。這一個是兄弟劉仲。領兵拒敵。兀那門旗下。是何名將。蘇獻云某乃大元帥蘇獻。爾乃何人。劉縯云某乃劉縯劉仲是也。你敢與某相持麼。蘇獻云量你無名小將。有何懼哉。小校操鼓來。做戰科劉縯敗科云俺近不的他。走走走。同劉仲下蘇獻云二將走了也。更待干罷。小校跟我趕入頓丘城。擒拿劉欽父子去來。同下陰太公領沙三上云
段段田苗接遠山。水甜人義得安然。
鄉鄰親故能和美。松柏常青耐歲寒。
老夫陰太公是也。乃南陽人氏。家中頗有些資財。鄉里間見老夫和美。人皆長者呼之。但有過往的人。便請來家中管待。小的每門首覷者。但有客至。便來報復我知道。沙三云理會的。劉末上云
滾滾征塵遍九垓。千軍萬馬大兵來。
不知困乏強奔走。逃出家鄉且避災。
小生乃南頓太守劉欽第三子劉秀是也。方年九歲。有二位兄長。領兵拒敵蘇獻蘇成。不想蘇獻兵勢甚銳。二兄不能取勝。小生手指倒頓丘城。逃生出來。我要去伯父劉良那裡去。三晝夜無食。不覺早至一莊。門首立著一個哥哥。我索問他一聲。兀那個哥哥。那個是白水村去的路兒。沙三云我不知道。你且在這裡。等我報復長者去。報科云報的太公得知。外邊有一人來問路程。陰太公云道有請。沙三云理會的。有請。做見科陰太公云小官人。你從何處來。劉末云我從南頓來。陰太公云你往何處去。劉末云我要往白水村去。陰太公云小官人在路。怕不曾得飯。下次小的每。安排茶飯來。劉末云飯食且住者。小生覺有些困倦。我且盹睡者。做睡科陰太公云小官人行路困倦睡著也。此人生的模樣。非同小可。酣睡之間。蛇鑽七竅。必然是個貴人。下次小的每。安排下茶飯。小官人覺來食用。路途之間。必然饑渴也。劉末做醒科陰太公云小官人。權用些飲食充饑者。劉末云多謝了長者。陰太公云小官人年幾歲也。劉末云小生九歲也。陰太公云既然九歲。有甚急難的事。獨自奔走。劉末云長者。你不知道。我是南頓太守劉欽第三子劉秀是也。蘇獻領兵來征伐南頓。俺弟兄每各自逃難。多謝太公管順。此恩異日必當重報也。陰太公云不敢不敢。老夫有句話。敢說麼。劉末云長者但說不妨。陰太公云老夫有一女。年方九歲。小字麗華。久後與你為妻。你意下如何。劉末云我父親今遭兵難。蒙長者許這門親事。別無遺念。有暖金盒子一個。我將的上蓋去。把底盒兒與小姐。為定親之禮。久停久住辭別了那其間成親。未為晚矣。不敢久停久住。辭別了長者。便索往白水村去也。
賢良長者濟饑貧。九歲年方許結親。
拜別須當行路去。後來答報大恩人。
下陰太公云此人乃南頓太守劉欽之子。我與太守有一面之交。此子容貌端莊。久後必然貴顯。我將女孩兒許與他為妻。老夫無甚事。且回後堂中去。
靠水傍山遠世塵。其中相法妙通神。
結親若在貧中看。久後能為人上人。
下外扮山神領鬼力上云
遠岫林中藏虎豹。深山潭底隱蛟虯。
神明晝夜常拘管。便有威風不自由。
吾神乃籬蘆山神是也。峰巒高聳。巖岫重疊。蟠松怪柏。堆青疊翠。窟隱龍蛇。山藏虎豹。今晚間有一貴人經過。迷蹤失路。奉上帝法旨。著吾神會知本山土地。來與他引路。勿得有失也。土地這早晚敢待來也。正末扮土地上云吾神乃本山土地是也。今有山神請命。須索走一遭去也。唱
中呂粉蝶兒上古生成。立山川嶽瀆已定。建神祠應響昭明。四維張。三綱正。各安生命。天地清寧。祐黎民倍增福慶。
醉春風萬卉賴滋培。千葩芳麗景。山精水怪盡潛伏。各安其境。境。五穀成熟。田蠶百倍。四方寧靜。
云可早來到也。鬼力報復去。道有土地至此也。鬼力云理會的。做報科云報的上聖得知。有土地來了也。山神云道有請。鬼力云理會的。有請。見科正末云尊神請吾神。有何事也。山神云今奉上帝法旨。今晚有一聖人。年方九歲。經過此山。著你與聖人指路。不許狼蟲虎豹驚諕著他。傳命已畢。吾神回上帝話。走一遭去。
隱隱生風透膽寒。澗中流水響潺潺。
迢迢走入崎嶇路。指與天人過此山。
下正末云山神去了也。我索在此等候者。劉末上云
腦後暄天鑼鼓聲。幼年誰慣見刀兵。
慌忙急走無休歇。連夜須將途路登。
小生劉文叔是也。自離頓丘。見了陰長者。得一飯充饑。則聽的遠遠的鑼鼓暄天。天色將晚也。我待不行。尤恐後兵追逐。欲待前進。都是深山惡峪。那堪夜晚。則索急走。不覺迷蹤失路。怎生是好。遠遠的望見一個人的影兒。我試看者。原來是個老人家。我索問他一聲。兀那老人家。那個是往白水村去的路兒。正末云你問我白水村去的路兒。你聽者。唱
紅繡鞋俺這裡崎嶇幽徑。四週圍嶮峻難行。有古木杈枒繞枯藤。毒蛇侵古道。惡獸閃金睛。怎不教行人迷路境。
劉末云不見正道在那裡也。正末云老夫指與你正道。則在咫尺間便是。你再向前走三四步。便有正道也。劉末云我往前再行者。果有行的道兒。那老人家行不動。我先行者。我想父母與我這白玉環。著我不得已而用之。我將玉環滾在地上。隨著他行。做滾玉環科烏鴉飛上套玉環科劉末云呀呀呀。不期套在個烏鴉項上。飛將去了。我試趕者。劉末做趕科云我趕又趕不上。腳又疼痛。怎生是好。走過這山。可也好也。正末云老拙有一䮿衛兒。與你騎著。趕那烏鴉。過了這山。你放他回來。虎上住劉末做騎科云多謝了老人家。正末唱
上小樓這獸他天生勇猛。猙獰惡性。我著他不敢發威。緊閉鋼牙。怎敢施逞。我著他身俯伏。爪慢行。權時安定。暫時間與伊逃命。
劉末云不是我行路忙。怎肯把老的䮿衛兒騎的去。他也是個有陰功的人也。正末唱
滿庭芳窮途惡境。吉人天相。答救非輕。人生富貴由天命。豈順人情。我與你指迷途臨危自省。我教你得平安。福祿加增。家邦定。綱常再整。莫得慢消停。
劉末云騎著䮿衛。前有烏鴉引路。不覺的出了山峪。見一條大道。下的這䮿衛兒來。兀那老的。後面跟將來了。他則怕騎的他驢兒去了。兀那老的。多謝了你驢兒。老的也。那裡是往白水村去的路兒也。正末云往這裡去。正是白水村去的路兒。小官人。你慢慢的行將去也。唱
尾聲這路兒迢迢走大川。平平踏順境。正通著白水村中徑。這一條大路縱橫任馳騁。
引虎下劉末云多蒙老的。與我驢兒騎出山來。我放回去了。那老的即時不見了。那驢兒原來是一隻斑斕猛虎。奇怪也。天明了也。卻見這玉環在地上。將起來放入囊中。感謝天地。跨虎登山。烏鴉引路。我方得逃生也。
九歲逃生遠棄親。奔馳晝夜步紅塵。
老人指與出山路。早至南陽白水村。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