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本元明雜劇/臨潼鬭寶/03第二折
第二折
展雄躧馬兒領僂儸上云
英雄久鎮西秦地。善使銅刀猛展雄。
某乃大將柳盜跖是也。今因秦穆公臨潼縣設一會。名曰鬭寶會。各國要寶物一件。文武二人。某今聞知天下諸侯。盡至潼關。某領手下軍兵。當住關口。強奪天下諸侯寶物。遠遠的塵土起處。敢是天下諸侯來了也。十五國公子鄭成公齊釐公宋桓公晉襄公蔡莊公曹簡公陳共公杞武公韓康公魏獻公趙景公魯懿公燕莊公越允公梁孝公躧馬兒上鄭成公云
姬姓宗親居鄭邦。地靈人傑最剛強。
三皇地占為宣武。五帝之中號洛陽。
某鄭國成公是也。今奉周景王之命。著天下十八國諸侯。各國要寶物一件。文武二人。都赴臨潼鬭寶。今日天下議侯。都在關上取齊。則等楚吳、二國公子。來到關前。有一賊將。乃是柳盜跖。攔路要奪取寶物。不能前進。誰人敢與此人交鋒去。宋桓公云大王。某手下有一將軍。乃是華茂。此人有萬夫不當之勇。可以教他拒敵展雄去。鄭成公云大王。可教華茂出馬去。宋桓公云華茂安在。華茂躧馬兒上云某乃華茂是也。大王呼喚。不知有甚事。做見科云大王。呼喚華茂有何事。宋桓公云華茂。喚你來不為別。今有強寇柳盜跖把關奪寶物。無人敢與他拒敵。你可出馬迎敵他去。華茂云小臣願往。展雄云可教名將出馬。華茂云將軍為何領兵把住潼關。當住天下諸侯。展雄云某不當您諸侯。只要鬭寶之物。便就放您眾諸侯入關。華茂云這匹夫說大言。少走。喫吾一槍。戰科展雄云匹夫少走。喫吾一刀。做斬華茂科、華茂下展雄云斬了華茂。天下諸侯。誰有好漢出馬。陳共公云大王。論展雄英雄。不可力鬭。只可哀求。某手下有一人。乃是上大夫魯秋胡。此人憑舌劍唇槍。可教他說說展雄。放俺入關去也。鄭成公云可教秋胡出馬。陳共公云秋胡安在。秋胡躧馬兒上云吾乃陳國上大夫魯秋胡是也。主公呼喚。不知有甚事。做見科云主公。呼喚小臣有何事。陳共公云秋胡。今有展雄領大兵把住潼關。索要寶物。無人敢與他迎敵。你可說說此人。放天下諸侯入關。也是爾之功也。秋胡云小臣願往。做見展雄施禮科展雄云來者何人。秋胡云某乃陳國上大夫魯秋胡是也。展雄云你敢出馬。與吾拒敵麼。秋胡云小人豈敢拒敵。大王雖為強寇。不比其餘。今秦邦威勝。召天下諸侯。都赴臨潼鬭寶。不爭大王要其寶物。我等入關。無寶相獻。盡皆俱亡於秦國。枉惹天下刀兵。生民塗炭。大王何不明矣。展雄云兀那秋胡。你聽者。豈不聞仁者不盜。盜者不仁。既天使我為寇。某面生硃砂。見一日食人心肝一副。肯從於汝。言者不當。爾退。秋胡云今大王率眾千人。橫行天下。侵暴諸侯。所過之邑。大國守城。小國入堡。萬民苦之。聞知大王。順其心則喜。逆其心則怒。凡天下有三德。生而長大。美好無雙。少長貴賤。眾皆悅之。此上德也。知周天下。能辨諸物。此中德也。勇悍果敢。聚眾率兵。此下德也。凡人有此一德者。足以南面稱孤矣。今大王身長九尺二寸。面目有光。唇如齊巨。音似洪鍾。名曰盜跖。竊為將軍恥不取焉。將軍有意聽臣。臣請南使吳越。北使齊魯。東使宋魏。西使晉楚。與將軍造大城數百里。立數十萬戶之邑。尊將軍為諸侯。與天下更始。罷兵休卒。而如天下之願也。展雄云秋胡。你聽者。某今在此為寇。聚百成眾。橫行於天下。故邀截你十八國諸侯寶物。豈聽汝言。
秋胡莫得調喉舌。幾番則把說詞說。
饒君縱有談天口。我赤銅刀活刴做兩三截。
某不聽汝。爾退。秋胡云既然大王不允。小官回避。做見鄭成公云大王。展雄斷然不允也。鄭成公云既然不肯。怎生得入潼關。誤了限次也。不免各國將寶物攢在一處。獻與展雄。陳共公云遠遠的塵土起處。敢是那一國諸侯來也。正末同楚平公姬光躧馬兒領卒子上楚平公云公子。俺離了塗山驛。可早來到潼關也。若不是伍子胥復奪寶物。公子。你可怎生回國也。姬光云大王。據伍將軍救我之恩。重如山海。異日必當重報。不是伍將軍英雄。姬光死於非命也。正末云主公。可早來到潼關也。天下諸侯。都在此處會合。前軍行動些。唱
越調鬭鵪鶉我則見映日戈矛。恰便似星光熌爍。你看那風颭旗旛。卻渾如雲遮霧遶。軍行時摘盡嬌花。馬過處踏翻芳草。靜巉巉山路遠。鬧垓垓人語炒。我則見轟走豺狼。驚飛鴉鵲。
楚平公云公子。你看那槍刀燦爛。劍戟光鮮。旌旗映日。金鼓振天。是好威風也。正末唱
紫花兒序我則見土雨蕩煙籠翠柳。陣雲飄霧鎖蒼松。戰鼓催雷震花梢。轉過這山坡隘角。遠望見旗號槍刀。舉目量度。楚平公云伍員。你看那關前軍馬。敢是賊兵攔路麼。正末唱多應是赴會諸侯恰來到。疾差飛報。卒子云報的大王得知。有賊寇當住潼關也。正末唱他將那各國攔截。又是那賊盜相邀。
楚平公做見眾諸侯科云呀呀呀。眾諸侯都在此。為何前軍不行。鄭成公云大王。俺眾諸侯都至潼關。今有一賊寇展雄柳盜跖。好生英雄。把住潼關。不放諸侯入關。奪索寶物。因此上不敢入關。楚平公云可怎生不與他對敵。鄭成公云大王。日不移影。殺敗各國諸侯數十員大將也。正末云大王。小臣願與展雄拒敵去也。楚平公云伍員。此賊寇天下馳名。則怕你敵不的此人麼。正末云主公。不妨事。小臣願往。楚平公云伍員。則要你小心在意者。正末做見科展雄云來者何人。正末云某乃楚國先鋒伍員是也。展雄云你敢來與某拒敵麼。正末云將軍。伍員非敢拒敵。特來哀告將軍也。展雄云兀那伍員。你有甚麼話說。正末云大王雖為強寇。名揚、天下。眾諸侯各攢寶物。亦屬大王。權借與諸侯入關。若鬭寶散回。來時將各國寶物。都歸與大王。小臣不才。望大王思之。展雄云這伍員說的話。可也有些道理。正末云大王。你休看十八國諸侯之面。可看小人伍員面皮。放諸侯入關者。展雄云這匹夫無禮。天下諸侯都不敢言。爾敢僭越。左右操鼓來。正末做戰、科唱
鬼三台你不肯存忠孝。則待要行無道。你心中喑約。展雄云我和你聊鬭三合。比試高低也。正末唱你和我武藝辨個低高。也有一個品藻。展雄云某與你交戰。比試個誰強誰弱也。正末唱你似那樹頭鴉怎生敵鳳鳥。我是那天邊鷂怎生拿燕雀。展雄云某領軍當住去路。看您諸侯每。怎生得過潼關也。正末唱你道是當住潼關。誤了俺臨潼鬭寶。
正末做敗走科展雄云這廝來時勇猛。去時慌張。原來敗走了也。我欲要趕上。一刀劈於馬下。看他是三代將門之家。吾不追你。我則要諸侯寶物。獻出寶物來者。正末云這廝不來趕我。我再與他對敵。將軍可放諸侯入關。免生靈塗炭。豈不聞君子不敵人之危也。展雄云久敗之將。又來交鋒。左右操鼓來。正末云操鼓來。唱
調笑令撲鼕鼕戰鼓敲。骨剌剌繡旗搖。骨剌剌繡旗搖。昏鄧鄧黑霧黃雲籠罩著。骨碌碌放幾個連珠砲。足律律點鋼槍手內輕標。明晃晃閃過了合扇刀。不剌剌我佯輸戰馬咆哮。
正末虛下展雄不趕科正末上云我如今將展雄迤逗到這深山峪中也。未為晚矣。展雄云久敗之將。我不趕你。則要您寶物。放你入關。正末做見科云將軍統仁義之兵。可將諸侯權放入關。望將軍寬恕。看伍員之面也。展雄云這廝兩次三回。敗走迤逗。左右操鼓來。正末唱
禿廝兒你道我兩三番望風敗逃。更怕我避箭畏刀。你道我棋逢對手難定交。要決勝負顯英豪。不肯躭饒。
聖藥王逼綽的刀法狂。怎遮槍法高。正末做往山裡走科展雄云這廝數番大敗。決無干休。這廝不往本陣裡走。可往山峪裡逃命。我今番務要追殺這廝。做趕科正末云這廝果然追趕。必中吾計。勒馬在此等待。展雄云久敗之將少走。喫吾一刀。正末云將軍不放諸侯入關。我將你目下斬首。展雄云我和你個久敗之將。決戰九千合。二人做戰科正末唱交馬處揝住錦征袍。他不將暗器防。撲的脊背上著。水磨鞭打斷了甲皮條。著去。恰便似橫躺著個退鱗蛟。
正末做打展雄落馬科展雄云將軍。展雄情願受死。正末云將軍請起。不殺你。雖為強寇。古今絕矣。展雄云將軍恰纔陣前三敗。卻是為何。正末云將軍。你名傳周世。聲振諸邦。欲待陣前一槍。刺下馬來。恐污將軍清名。某佯輸詐敗。故賺於此。四顧無人。使鐵鞭墜騎。不墮將軍之志也。展雄云論將軍英雄赳赳。狀貌堂堂。仁義全施。乃人上之人。想展雄虛得其名。枉立天下。要我何用。不如自刎而亡。正末做下馬奪劍科云住住住。將軍惜命。何故如此。俺兩個結為昆仲之禮。你意下如何。展雄云將軍不棄。願為兄弟。受展雄八拜者。正末云將軍何故如此。請起請起。將軍上馬。同到本陣。見俺主公去來。展雄云某願隨將軍驅使也。正末云將軍。你可與俺主公參見者。展雄拜科楚平公云子胥。此事如何。正末云主公。小臣與展將軍。拜為昆仲弟兄也。楚平公云卿乃世之傑士也。左右安排酒殽。管待展雄也。展雄云哥哥保主公眾諸侯入關。展雄領手下軍兵。則在潼關外接應。哥哥倘或筵上爭競。惹起刀兵。展雄領兵接應來也。楚平公云既是這等。多謝了將軍。若無事還國。某自有封官賜賞也。正末云教天下諸侯入關。兄弟領兵關外接應。真乃勞神也。唱
尾聲從今後永遠相結好。我和你扶立家邦到老。楚平公云那其間著你名標青史。圖像麒麟。正末唱標名姓史書中。畫形容上麟閣。
同下展雄云哥哥去了也。某暗想伍員。真乃是心懷妙策。腹隱神機。世間少有。天下無雙。統仁義之兵。施謙讓之義。將某迤逗於山前。鞭伏墜馬。不肯在陣前施威。實乃人上之人。天下傑士。某拜為昆仲之禮。某領手下雄兵。接應哥哥。願為執鞭隨鐙之士。擎鞭捧帽之人。並無羞恥之心。可是為何。
俺正是壯士結交多有恩。端懷志烈斷紅塵。
春秋伍相誰人賽。智勇雙全無比倫。
鞭伏深山懷大德。陣前不肯污清名。
英雄堪上凌煙閣。天下馳名楚伍員。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