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本元明雜劇/僧尼共犯/02第二折
第二折
冲末扮巡捕官上云
夤夜入人家。非奸做賊拿。
鈍刀磨的快。雙手砍西瓜。
下官姓吳。雙名守常。本貫耀州人也。見任鈐轄司之職。今有夜巡的捉送一起犯人。原來是僧尼犯奸的。真是一場醜事。喚張千李萬。帶他上來審問者。淨上合掌云老爹。小僧問訊了。末云我是甚麼衙門。你還打問訊哩。喚張千。與他一把拶指帶著。旦上合掌云老爹。僧尼問訊了。末云李萬。也與他一把拶指帶著。著他常常的心問口。口問心。你這等眾生。怎麼長著心哩。好幹這等歪事。我看你這夥禿賊呵。唱
南呂一枝花雖分男女身。不上姻緣簿。只宜山寺隱。難並市廛居。全不想寂滅空虛。折挫了菩提樹。拋撒了舍利珠。再休提度迷途身上天堂。免不得墮阿鼻魂遊地府。
梁州看了您男不男女不女。真乃是僧不僧俗不俗。這的是西方留下淫邪路。並不曾憑媒作伐。則待要相女配夫。又何曾行財下禮。也不索寄柬傳書。覷不的溺窩裡並蔕葫蘆。糞堆上連理蘑菇。喜的他兩意兒奚丟胡突。慌的他兩頭兒低羞篤速。諕的他兩眼兒提溜禿盧。每日價指佛賴佛。只要你穿衣喫飯隨緣度。千自由。百不做。看了你細眼單眉肚兒粗。也不是清淨的姑姑。
云那尼姑不做良人。卻怎生出家。又要出醜。不如明白為娼。也強似這等做作。唱
罵玉郎把似您肯留頭嫁做個良人婦。不枉了髮似漆。體如酥。更不然早上妝臺路。妝一幅美人圖。蓋一所藏春塢。開一座招商鋪。
云仔細看了你這模樣兒。倒也去得。唱
感皇恩呀。見放著俊生生美艷嬌姝。你則待冷清清鰥寡孤獨。云你那出家人的勾當。我也知道了。也會敲鼓兒。也會撞鑼兒。也會擦土塊。唱止不過法眷每蜜調油。師傅每貓瞧鼠。徒弟每柳穿魚。當家兒一族。勝強如五奴。犯清規。傷王化。壞風俗。
云那禿廝們。既不肯守戒。也會喫酒麼。淨云小僧一點酒珠兒也不喫。末云也慣喫肉麼。淨云小僧一點肉星兒也不喫。旦云俺自幼天戒。從做女孩兒。葷酒不曾嘗著。但聞著葷酒氣兒。就頭疼惡心。恰似害孩子的一般。成月家不好。末云你們說來的都是老實話。只是俺這樣胡突官兒。不十二分信你。唱
採茶歌透瓶香滿街沽。爛豬頭滿鍋熓。山門外索帳的老王屠。他則道酒肉齊行曾得道。煙花大鬧好成佛。
煞尾則為你半葷不素低答物。勾引的惹草沾風潑賴徒。辱沒殺受戒傳燈好宗祖。云喚張千李萬取刑具來。拷打這禿囚。眾應下末唱生銅的手梏。熟鐵的腦箍。准備著官法如爐齊受苦。
云喚供狀的上來。我與你商議停當。也不要虧了法。也不要枉了人。至公至明。方可服其心也。這僧尼所犯。該問甚罪。應云僧道犯奸。律有明條。末云他供稱是一家兒。該准自首。應云地方拿獲。又係奸情。難准自首。若作一家處斷。當依親屬相奸律。末云太重了。應云若從輕減。只擬家人共犯。免科罷。末云正是正是。輕輕的問他罪名。他好重重承謝我。咱再與你商議的明白。他的謝禮。咱兩人如何分收。應云以三分為率。老爹收一分。小的收二分。末云如何俺倒少。你倒多。應云一官二吏。舊規如此。末云我待多要些。爭奈舊規已定。也罷也罷。喚張千李萬上來。你兩人押這起奸情。掙有錢鈔。都將來孝順我。丑云不瞞老爹說。俺若掙出錢來呵。也有常例。以十分為率。三分孝順老爹。七分俺買酒喫。末怒云如何你又多要。丑云官三民七。天下常例。都是一般。末嘆息云天。天。那書手既有舊規。這軍伴又有常例。自古道三不拗六。他每都是城狐社鼠。俺也革不了他的積弊。早是俺君子不羞當面。一一的與他每講個明白。永為遵守。若是多收了分文禮物。卻不壞了我清名。玷了我官箴也。看來俺做官的。只是便宜下人而已。末弔場云
一日為官一日憂。幾番折獄幾番愁。
奉公守法當如此。爭奈清官不到頭。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