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曲雜劄/08
出自中國古典戲曲資料庫
尾聲,元人尤加之意。而末句最緊要。北曲尚矣,南曲如拜月,可見一斑。大都以詞意俱若不盡者為上,詞盡而意不盡者次之。若詞意俱盡,則平平耳,猶未舛也;而今時度曲者,詞未盡而意先盡,亦有詞既盡而句未盡,則復強綴一語以完腔,未必『貂不足』,真所謂『狗尾續』也。
如拜月云『自從別後信音絕,這些時魂驚夢怯,都管是煩惱憂愁將人斷送也』,又云『中心先自不如意,縱然間肯同隨喜,也做了個興盡空回』,豈非詞意俱若不盡者乎?如云『別離會合皆緣分,受過憂危心自忖,從今暮樂朝歡還正本』,又云『遲疾早晚兵戈息,相約行朝訪蹤跡,怎肯依舊中原一布衣』,豈非詞盡而意不盡者乎?如琵琶諸尾聲『惟有快活是良謀,管取歡娛歌笑喧』,則詞意俱盡矣。明珠記『多情自古多尷𡯗,料東君不把深盟罷,打點着錦帳鸞床受用咱』,亦是合作。湯義仍更多妙者,難以僂舉。若灌園記『綁他早去沈波浪,斷送芙蓉一夜霜,免教伊點辱門牆』,豈非詞未盡而意先盡、詞既盡而句未盡者乎?何不以『斷送芙蓉一夜霜』之成句為煞句,便覺可聽也?紅拂記『重重蜃市成官闕,仔細看來多幻也,枉使心機堆鬢雪』一尾,亦然。他如時曲煞尾甚多,不能殫述。知者可以意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