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十五貫/第二十六出
第二十六出 雙圓
引末上詞壇此日增聲價,敢向銀河把鵲橋駕。
哈哈,事有足怪,物有偶然。前日下官本意,欲將蘇氏戍娟、侯氏三姑與熊家二生曲成秦晉,那曉得此二女身無所歸,得況公收作螟蛉,現在膝下。下官偶以公事到蘇,會間談及,特地見托下官於中婉轉撮合。據況公說來,二女說個「熊」字也十分不願;他夫人假稱內侄,方始應承;可見二女意中與熊生見識一般了。下官往見熊生,也竟說二女是況公親生,方得應允。擇吉完姻,今日就在本府衙門花燭,以待良時。不免再往二生舟中催促,前往則個。哈哈!下官喜酒今番喫得成了,功罪也准得過了,好快活,好快活!正是:不是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下
引外燁燁三星今夕輝,夫佳姻撮合恁神奇。
外夫人,下官為二熊姻事,竭力圖成。擇定今日吉期,就在本府衙內花燭以待。但兩下貞心,各避嫌疑。雖則一邊假說親生,一邊揑稱內侄,仍恐臨期合巹,未免執見如前。夫人,少停或有推阻,我和你一力勸解便了。夫老爺言之有理。內吹打介。淨上能聯兩姓好,慣締百年因。儐相叩頭。外起來。淨稟老爺:二位老爺到門了。外好生迎請。淨伏以:鴛鴦被底細搜尋,記得當年冤苦深;姐妹從今稱妯娌,弟兄又喜作聯襟。二生
引天台誤入意猶迷,笑撥紅雲認二姬。
岳父母在上,容小婿拜見。外不消,少停相見罷。二生如此告揖了。淨伏以:雙雙縲絏非其罪,認假成真以子妻;風波多因老鼠起,從今不肯再饒你。二旦
引香奩初拂鏡,冷焰更燃灰。
照常拜堂介。外、夫遞酒、桌用三張介
粉孩兒殷勤的捧金卮,憑玉几;聽雲璈聲奏,響徹天際。玲瓏花燭吐焰奇,護蘭房香氣霏微。蕊珠宮并挾飛仙,萬花叢雙控遊騎。
二生覷二旦介好奇怪!
福馬郎紫陌芳容心尚記,不信閨中艷,無少異?小生真好奇怪嗄!東牆半面,且驚且疑。哥哥!合早難道假意弄虛脾,將之子,代于歸?
二旦覷二生介呀,奴好疑惑也!
紅芍藥心窩裡印下龐兒,豈相逢陽虎仲尼?小旦真好疑惑!同穽依然舊冤對,換烏紗便雙睛茫昧。旦點頭是了,須知冰操各自持,惟則願嫌生瓜李!料爰書不似鸞書,豈禍水反成魚水?
生呀!如此說來,明明是蘇家姐姐了。小生這明明是侯家姐姐了。不好了,我兄弟每為過老師所誤了!二生
耍孩兒鶻突姻緣欠精細,還道冰言詭。莽紅絲更有遊移。旦如此就是熊家相公!小旦天那!我姐妹每也為老夫人所誤了!含糊,舊書生揑指新科第。合呀,罷,罷,罷!拚做個秉燭達旦心無愧,又何必鸞儔締!
夫呀!
會河陽火燦銀缸,香沾綉闈,相逢何事眼迷離?阿呀,兒嗄!你每意中之事,我也一一盡知。只為瓜李嫌疑,恐日後無以自白。你卻不曉得,自從我家相公審明之後,這公案天下遍傳,你是個萬丈無節的女子,誰人更有疑惑麼?可憐崑璧無瑕,牆茨可譏!若不是我家相公呵,險一煞雲陽棄。二旦罷,罷,罷,既索苦勸,只得從命罷。為伊設不了終身誓。夫如此才是。為伊忘不了三生契。
生呀,兄弟,這個卻怎麼處?小生便是。哥哥,這怎麼處?外呀,二位賢婿!
縷縷金你持大義,浥清暉。聞言堪起敬,真不愧鬚眉!賢婿,我輩立身行己,只求無愧於心;但恤人言,俠概安在?二位冤情得白,清論已彰。二女既為下官螟蛉,也就是下官親生一般了,難道這一聲「岳丈」,還消受不起麼?屋上烏兼愛,泰山依倚。二生岳父責備得是,小婿從命便了。外笑介如此才是。也不枉下官一片苦心。由知生米已成炊,葭莩總無棄。
外扯二生、夫扯二旦過來相見。二生夫人!二旦相公!各又叫,細認介阿呀,我那夫人相公嗄!
越恁好凝睛細認,凝睛細認,芳容非穴窺,痛餘思痛,當日事不堪提。二旦請問相公:四命生全,雙姻巧合,爹媽如許厚德,不識何以報之?二生這個何難?下官赴任前去,長生寶位金字題,薰沐頂禮。聽黔黎一路歌謠起,願雲礽百世公侯繼!
外咳,你每一總說那裡話來!昭雪奇冤,下官雖有微力,但非城隍尊神夢中指示,那得一見留心?今日出死入生,登科從政,莫非尊神所賜也。你每隨着下官,望空拜謝則個!眾言之有理。
紅綉鞋神明幾度憑依、憑依,陰陽一樣提攜、提攜。十五貫,禍之基;雙熊夢,示先機;天再旦,日重輝!
尾笑有聲,哭有淚:文章真率動人宜,可奈白雪陽春屬和稀。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