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十五貫/第二十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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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出 刺綉


蕭條琴鶴公堂侍,蒼生事力能支。


下官況鍾是也。感得雙熊入夢,力辨奇冤。可慶二生奏捷南宮,今又聯登甲榜。適閱邸報,熊友蕙選授南昌府理刑,熊友蘭選授靖安縣知縣,無巧不成話,可可多是我的父母官。他二人赴任江西,必來枉道見我。我想蘇、侯二女寄頓尼庵,身無所歸,意欲收作螟蛉,為彼兩下撮合姻緣,一洗當年冤苦,不知二女心下何如?不免與夫人說知詳細,試探口氣則個。夫人,有請。夫上


宦囊無復遺簪珥,蘋蘩備采誰承祀?


夫人,你可知道,熊家二生應試都下,金榜聯登,一同授職江西。必來枉道相見。下官意欲把蘇、侯二女收作螟蛉,遣侍巾櫛,俾他每夙孽全消,前緣巧合,但不知二女意下如何?夫人可至庵中,探其口氣,俟二生到時,便可完成花燭。夫人意下如何?相公主見最是。妾身即到庵中探其口氣,或有推阻,見機而行便了。如此最妙,下官衙齋等着便了。情知蕭史知音客,倩得秦姬到鳳臺。下。旦上


餘生幸保高恩德,妾薄命已如斯。小旦上女紅燈火兒家事,膝前又把寒暄視。


姐姐,我和你獄底遊魂,滿拚棄市。蒙況老爺一力超救,又喜寄髮尼庵,供給逐日送來,夫人不時自來看顧,此恩此德,何以報之?姐姐,雖蒙老爺、夫人恩顧,薪水之費逐日送來,只是老爺矢志清廉,宦囊如洗,俸資有限,饔餐不充。我和你趲些女紅,覓趁分文,少助薪水,雖然無濟於事,以免坐食之羞。小旦姐姐說得有理。綉介


古梁州蟲聲絡緯,鳥鳴吐綬,微物經營猶爾。《內則》一卷,誰云女學無師?愛此綠窗日永,綺室風生,拮據無多事。咳,則那絲絲縷縷也,動愁思,想見春蠶未死時;拭淚介了殘課,怯纖指。二院子送夫上


前腔桃夭伊邇,女貞不字,笑問終身何俟?二旦原來夫人到來。二女叩頭。嗄!罷了。你們這裡做些女紅了,好,女子職分,理當如此。必勤必儉,由知婦職無辭。二旦這個倒不消說起。犯女們受老爺、夫人厚恩,情願終身為婢,一任蓬飛螓首,黛冷蛾眉,做個犬馬偕生死。夫笑介那有此事。二女,我實對你說:那熊家二生,都做了官了。二旦兄弟聯登,這是福祐善人之報。似我姐妹每,得侍衙齋,也莫非上天所賜。為此我相公十分留意,又道你每四人呵!雙雙冤對也,綰紅絲,正好誦法《周南》第一詩;鳴鳳吹,待蕭史。


二旦跪介呀,夫人在上,二女每願進府伏侍,婚姻事原不願的。若說熊家二生,這一發不願了!想當日:


前腔矢堅貞琬琰無疵,蹈奇冤鶉奔同刺,豈將差就錯,好自為之。昔日蒙冤,今朝締偶,禍兮福所倚,天意未為無報也。當日塞翁失馬,禍福相憑,幻想當如意。二旦阿呀,夫人說那裡話!嫌生瓜李也,混妍媸,清論橫生正在茲;望垂鑑,免啟齒。


夫背介我原道二女志節可嘉,必有推阻。如今且哄他一哄。轉介二女,你道侍奉終身,這須是不了之事;況民間犯婦,官長原不合收留。也罷,你既不願與二生聯姻,老身有兩個侄兒,也是新科甲榜。就與相公說知,將你每兩個認親生女兒,與你每結成秦晉,毋負我老爺救拔之恩。


前腔入天台劉阮非嗤,降潙汭英皇無二,看雲璈迭奏,綉幄分司。二旦夫人既如此說,二女再有推阻,便道不中擡舉了。只是一件:直恁大恩不報,慈侍輕拋,放縱鸞鳳翅?孩兒,這又差了,正為葭莩一脈也,恐參差,做個玉鏡臺前連理枝。二旦多謝夫人垂念,惟命教,任驅使。


如此就同我進府便了。院子,看兩乘轎來,與二位小姐乘坐。院應介。二旦謹依尊命。為雲為雨疑楚峰,二旦梅花夢冷許誰同?有緣千里來相會,二旦無緣對面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