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紅梅記/第十八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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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梅記卷下

第十八齣 探姻


似娘兒貼上薄命歎孤身,萬千愁緒在翠眉顰。青年早痛良人殞。傷心處,奴將垂老,子未成人。


憶昔娉婷二十餘,勻紅傅白鬭西施。如今老去慵梳洗,正是梨花遇雨時。妾身崔氏,本臨安人,嫁與揚州曹門,不幸兒夫早亡。所賴家事肥饒,猶可永日。單生一子,取名曹悅。年纔十六,一味癡頑。前日姐姐到我家來,帶有外甥女兒,生得千嬌百媚,我孩兒年紀雖小便看上他,思量要圖婚配。我看這個女子知書知禮,事事皆精,未必肯嫁我這個癡兒。此事且不宜啟齒。道言未了,我那頑兒到來。丑上


光光乍乖巧過時人,瀟洒出風塵。富家郎則我多風韻,祇少個紅裙幫襯。


見介。貼畜生!小小年紀,口裡囉唣甚的?娘,你道孩兒不曉得,孩兒今年十六歲也,該曉得些兒。癡孩子,且問你那裡來?學堂中。人都說你在街頭頑耍,那得在書房看書?多謝公公做了太守,我身上穿的好衣服,口中喫的好茶飯,腰邊用的大錠銀子,還讀書怎麼?蠢才,你曉些甚的!


桂枝香自嗟薄命,望兒郎聰俊。你靠娘親只管閒遊蕩,身家沒些營運。則無人教訓,無人教訓。少不的被人談論,把家聲漸隕。好傷神,割斷我腸千寸,思夫痛子身。


前腔你不須憂恨,放開了愁悶。雖眼前沒個老子相陪,喜膝下有嬌兒承順。家緣不窘,家緣不窘。田園無盡,金珠不吝。儘娘親,受用些兒個,我愁哩,你愁什麼來?愁殺我身邊少個人!


短命的,忙做甚的?少不得娶一房媳婦。我前日教你對姨娘說,可曾提起麼?癡孩子,他當朝宰相不肯嫁,他肯嫁你?難道嫁個皇帝?他是做小,我為正妻,況我是曹太守的嫡孫,也不低微。是不是替你姨娘跟前講一講看?好。孩兒就到書房中去。娘,你就講講兒麼!曉得了。怎這等老婆心切!娘,我為老婆心固切,你因孫子亦須忙。下。貼笑這畜生怎了,怎了?姐姐有請。老旦上


金瓏璁女娘行無投奔,走揚州喜遇着親人。香閣靜,且藏身。


相見介。老旦妹子,我一家在此打攪,可也不當穩便。說那裡話,只是有慢姐姐。倘不見棄,粗茶淡飯,儘可度日。老旦妹子,你叫我出來有何說話?有人在此要求外甥女兒,不知姐姐尊意怎麼?老旦妹子聽我道來—


二犯傍妝臺傍妝臺頭提起女兒身,年過二八急宜婚。論門戶須當對,門戶到也相當。老旦要才貌兩相均。怕才貌不稱些。老旦八聲甘州他嬌多若不逢佳婿,腸斷終身誤淑貞。只要一夫一婦,才貌不稱些罷。老旦皂羅袍一夫一婦,三綱五倫。傍妝臺尾那有個千金閨秀,肯去做抱衾人。


前腔欲語又還吞,老旦賢妹,求親的是那家?不好啟齒。老旦但說何妨?兒年十六弱冠已成人。論名分雖兄妹,詳道理可婚姻。老旦兄妹為婚,只怕外人談笑。外觀不礙為夫婦,中表何妨作晉秦。我與你同胞共母,卻正好親上做親。昔溫嶠娶姑之女,下玉鏡臺一枚,至今以為美談。也須知溫家玉鏡,他賢達的禮為尊。


老旦姻緣也不可造次,還從容些。但憑尊意,不敢強求。


欲話姻緣未有因,選郎須得有情人。
好花自有欄杆主,浪蝶狂蜂枉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