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紅梅記/第十一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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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齣 私推


遶地遊旦上嬌鶯如喚,睡起幽窗畔。斜倚定畫欄目斷。


獨倚高樓淚滿襟,小園春色懶追尋。深愁總是丁香結,難展芭蕉一寸心。妾身盧昭容是也。自恨生來命薄,早喪椿庭,雖然子母孤單,卻也門庭幽雅。不期近日藏身不密,被賈平章窺見妾身姿色,強逼為姬,一時計出無奈。欲待割破花容,以圖倖免。正爾躊躇之際,平地裡一個書生撞門,聞俺母子悲啼,心中不忍,情願假充門婿,計阻豪門。又是母親見他人才俊雅,說道事平之後,當真招你為婿。那生聽了十分之喜,欣然就拜母親為岳母。咳,我想人生嫁得這等一個丈夫到也不枉了。只是當時被那一班豪奴擁去見平章,未知事體若何?我家又無三尺童子去相府門前打聽個消息,使我好生掛念。長歎作淚介


玉芙蓉為心中事幾般添,一夜心撩亂。向詩書繡譜,沒處為歡。夢兒中驚起有誰人喚?醒後愁來只得強自寬。憑欄望,站的俺腿痠,恨沉沉音信斷青鸞。


丑扮瞽目課命先生上,云算命,算命,一判不移。街上一個算命先生是瞽目的,母親曾說那書生八字與我相同。趁母親、丫頭俱不在此,不免叫他推一推看。叫介。丑來了,來了。嬌滴滴的像個小娘子聲音。娘子拜揖。先生見禮了。裡面不便,就此階坡上權坐一坐。丑坐介什麼八字,快說來。年十九歲,八月十五丑時建生,男命。知道了。


前腔先生仔細觀,將他八字從頭算。說來這個八字便讀得書成。先生且不要說功名。這等的,要問什麼?問佳期。因何欲言又止?旦顧左右低聲介問佳期,何日夫婦團圞,紅鸞目下臨身館?只怕白虎今來守命垣。丑笑着了。你從直斷,不須要瞞。怕無錢謝你,俺有壓鬢小釵鸞。


旦拔釵遞丑介小釵一股,權作命錢。不曾開口先謝我,這股釵子是銅是鐵?是金釵。要算幾百個命?只是這一命兒。快些算來。好造化!一股金釵更不重三錢?三三見九也値九錢銀子。先生不要閑話,快些算來!


前腔五星這一盤,七政俱先纂。論科名文曲,要得令歸垣。聽講這個八字,看來格局也清,運氣也好。目下紅鸞天喜照命,該見些喜纔是。只怪今年日犯歲君,白虎坐於命垣,要見些小災悔。下年有四個虛驚,有恩星主之,大事不妨。他可也出的身麼?科甲不消說,只是這兩年運氣還未稱心。他流年欲換無由換,金水傷官要見官,行東方運,便志得意滿,管扶搖,萬里看鵬摶。


好八字!他子息上也招得早,妻宮也賢,好收成,好結果!大貴人之造也!旦低云先生,他夫妻上可也沒有刑剋麼?放心,穩穩一根到老的八字。先生在那裡住?我在大佛寺前住。這等賈府相近了?可知他府中事情麼?丑作杭州語介他府裡事情眉毛解的都得知。我正要討個信兒。前日有個秀才與他家人廝鬧,後來不知怎麼樣了?你說這件事真古怪,平章老爺要娶一家女兒子做小阿媽,那家也是好人家,爺做官而今沒哩,娘兒兩個過活,不肯把他做小阿媽。只見有個秀才,不知果是女婿是親眷,和他們管家合了一場口面,那些管家們也不由分說,一把扯他去見平章。不想那秀才肚裡原是有丟兒的,老爺平日生狠,那得知倒是個重斯文的,見他才學高,就留在府中,招他做個女婿。把那個女兒招那個為婿?一頭說平章自己的小姐招那秀才。那秀才好沒端端扯將去自得個老婆,這班管家們倒喫這個沒意思兒。旦作癡立不動介先生,那秀才可應承否?獃哩!一個精窮的人,平地裡做了相府人家女婿,有舍子不應承!這事可真的了?聽得他們管家是解說,我那知他真假?我自做生意去,不管閑事。姑娘多謝了。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家屋上霜。丑下。旦低首長歎介秀才好沒分曉!秀才好薄倖也!


雁來紅雁過沙我尋消息,心痛酸。惹相思,衣帶寬。一回一望腸先斷,減卻香溫半。只為中心戀所歡。紅娘子恁薄倖,才高行短,指望將圍解,翻成叛。老旦上


前腔藤花合,竹影攢。閉深閨,覆短垣。叫介女兒那裡?他從無半刻離身畔,今獨自個閒遊玩。見旦介呀,我那兒,你為何獨自在此?往常見娘歡天喜地,今日沒愁緒,卻是因何?不是從前笑語歡?你看魂欲斷,兒呵,且把愁懷放寬。我那兒,旦不應介。老怎教娘頻頻喚。


隨我進去也兒!扯旦強行介。旦歎


朱奴兒傷感煞花開又殘,似人世離合悲歡。我顧影羞窺鏡裡鸞,怕容易將人送斷。心兒亂,愁來萬端,長吁氣聲聲短。


老旦孩兒,不消愁。明日嫁人家,定不是老娘這般孤苦也兒!旦又歎


前腔娘和女由來一般,孤寒命打做成團。那望吹簫引鳳鸞,整備着殘燈孤館。合前


老旦,快不要如此說,你明日定有個好處兒。


武陵何處訪仙郎?只怪遊人思易忘。
可知劉阮逢人處,回首東風一斷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