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小忽雷/第十二齣
第十二齣 擲果街頭
唐多令副淨唐巾花衣騎馬上杜曲好繁華小旦盛妝騎馬，雜挑食盒、琵琶隨上新妝影自誇。副淨潤娘，俺和你踏青歸去馬蹄花。合抵多少春簾賣酒家，胡女撥琵琶。
副淨作醉介俺今日往城南韋、杜二曲，看花回來，一路風吹醉面，好不快活也。潤娘，和你帶着馬兒，從曲江堤上緩緩而行。
好姐姐醉歸街衢鬧雜，誰不避汾陽頭踏！小旦背介他粗豪忒甚，難將心性拿。副淨鞭指介你看花枝亞，映着那王孫別院鞦韆架，好一似玉女明妝鬭晚霞。
前腔小生便服騎馬上晝長烏臺放假，見一隊遊春車馬。與副淨拱手介郭兄請了！見小旦笑問介潤娘，你也來了，一向好麼？小旦原來是鄭老爺！背介好叫我難回答。朱門一入無閑暇，再不能勾鬢影心香共品茶。
副淨回頭怒介呀，這賤人好生可惡。怎生青天白日，在街坊上與人調情，是何道理？鞭打小旦，疾走介，小生下
前腔副淨指小旦賤人不知家法，怎剗地逢人攀話，迎奸賣俏，我心頭怒轉加。小旦淚介，作到家俱下馬介氣死我也。丫環們，快出來！小旦跪介，淨扮丫環上老爺好好遊春回來，為何叫他跪着？副淨這賤人不中擡舉，我也不要他了！淨不要他，還要了我罷！副淨唗，無牽掛，你與我把箱奩撿出從伊嫁。今日呵，且鎖禁空樓餓着他。
怒下。小旦起悲介。淨潤娘，何事惱了老爺？小旦奴家并不曾惱他。只因路遇故人，敘了幾句閑話，就把奴一頓馬鞭，打得十分狼狽。淨原來如此。我家老爺性子古怪。奴家前日在井上打水，偶然與間壁小伙子笑了一笑，打個半死，脊梁上還抽一條筋哩。你不信，看奴背是跎的。你莫哭，且請在這小樓上寬坐幾日，奴替你做媒，尋人家便了。指內介老爺，老爺，你枉為宿柳眠花客，哪有憐花惜玉心！下。小旦登樓嘆氣介咳，潤娘厭倦煙花，誰想從了良，又有許多淘氣，好薄命呵！那鄭郎，既是有心，怎知奴受此羞辱也。且喜琵琶在此，不免臨着樓窗，自彈一曲，少訴愁懷。彈琵琶介
前腔細思無端錯嫁，他比沙咤利威風還大。嫩生生蒲柳，驀忽地推殘做菅麻。奴家在坊曲之時，也曾享過盛名。只為年華老大呵，低聲價、金籠鸚鵡、寄在房檐下，怎能勾紅嘴枝頭任啄花。
小生上事不關心，關心者亂。恰才曲江拜客，路遇潤娘，不合與他敘了一句話，累他一頓馬鞭。原來他已嫁了郭鍛，自取其辱。只是可惜了他的色藝，埋沒村郎之手。順路回來，不覺又在郭府前過。小生住聽介那樓上琵琶響亮，這不是潤娘彈的麼？望介。小旦作瞧介下面站的是鄭郎也，待俺寫詩贈他。寫箋，包果擲下，小生拾介呀，原來潤娘無恙，擲下果子來了！看介是一幅詩箋！念介應是前生有宿冤，不期今世惡姻緣。蛾眉欲碎巨靈掌，雞肋能勝子路拳。只擬嚇人持鐵券，未應教我踏金蓮。曲江邂逅君相遇，當下遭他數十鞭！笑介潤娘，你受此荼毒，尚能吟詩，好情興也。下官帶有筆硯在此，不免步韻還他。袖出紙筆，自寫自吟介大開言界莫言冤，畢竟甘他也是緣。無計不煩乾偃蹇，有門須是疾連拳。據論當道加嚴棰，只合披緇念法蓮。如此興情殊不淺，始知俄傾是蒲鞭！包果仍丟上樓介，小旦接着介呀，好應酬得快也。鄭郎呵，怎知道奴的心事來！無限不堪回首事，一齊吩咐與東風。下，小生呀，他掩上樓窗，竟自去了。
尾聲盼樓頭不見人清雅，想無語臨風怨落花，空教我枉費閑心去想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