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采石磯/第四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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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齣 宮妒


永新、念奴引旦上
仙呂引子番卜算曲唱荔枝香,樂奏霓裳舞。春眠才醒午陰移,再把新聲譜。


奴家楊氏玉環,蒙今上冊為貴妃。費盡心機,製就《霓裳》之歌,壓倒《驚鴻》一舞。喜得梅精昨已遷置樓東,無人爭寵。今奉聖旨,命我將李白《清平》三調譜入管絃,以便付與梨園李龜年等學習。午夢初醒,不免細配宮商,仰承聖意便了。


桂枝香銀箏斜柱,玉簫長句。細安排減字偷聲,合打疊移宮換羽。似新開鼠姑,似新開鼠姑。低迷欲語,翩[⿰遷羽]學舞,疾兼徐。已教月把梨魂護,更約風將柳絮扶。


青蠅能抵隙,貝錦善乘機。娘娘在上,高力士見駕。高力士,李龜年等,《霓裳羽衣》已經演完,我今又有新譜,傳與他們學習。敢問娘娘,是何新譜?就是前日沉香亭上所作《清平》三調。娘娘,再休提起,那李白乃隴西酒徒,蒙恩供奉。前日萬歲爺命娘娘捧硯,奴婢脫靴,此乃非常寵遇。他卻出去誇張說許多無禮言語,說我們宦官宮妾本是卑賤之人,只合與他承値。在奴婢不足掛齒,娘娘位冠六宮,才兼四德,他怎敢如此詆毀!呀!不料狂奴竟敢藐視宮闈。高力士,你可打聽他有何瑕玷,告我知道。他近日與永王璘往還甚密,那永王久蓄不臣之心,酒後狂言,欲取江南,自立其國。娘娘何不將此語密奏,管教他死不旋踵矣。此計大妙。咳!李白呀,


前腔我愛你敲金戛玉,雕龍繡虎。枉了你彩筆干霄,卻反做蛾眉遭妒。太輕狂不羈,太輕狂不羈,才華空負。聰明多誤,看你怎支吾。休誇廣漢禰衡賦,可惜長沙賈誼書。


娘娘,他詩中輕薄,更不可恕。


前腔他道名花傾國,又道巫山雲雨。那些兒會向瑤臺,還待要相逢群玉。看新妝怎生,看新妝怎生,竟比昭儀邪污,昭陽淫妒。若教免刑誅,恐輕薄尤相效,君臣禮絕無。


旦怒介呀!詩中隱諷,若非你細細解釋,我幾乎付與樂工歌習。咳!賊子呀,你文章殺身,皆由自取,莫怪奴家毒手也。


前腔殺身何補,輕生難贖。彩屏張孔翠含凶,羅網布蛛絲偏毒。歎華亭鶴鳴,歎華亭鶴鳴,不見楊修膺戮,龍門遭腐。漫踟躕,教你鬼唱秋墳冷,鵑啼蜀道孤。


高力士,未可洩漏此語。奴婢怎敢。正是:方春雨急叢芳隕。入夜霜飛弱草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