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冬青樹/第二十七齣
第二十七齣 浩歌
生上
商調引子繞池遊無人悔禍，委蛻猶存我。做人臣恁般結果！誰能鑄錯。節旄都脫，望中原關山奈何！
俺文天祥，拘禁天涯，奄忽三載。只這士室中地廣八尺，深可三尋，單扉低小，白間短窄。兼之污下而幽暗，當茲夏日，諸氣相侵：若雨潦四集，浮動床几，是為水氣；泥塗半朝，蒸漚歷瀾，是為土氣。乍晴暴熱，風道四塞，是為日氣；簷陰薪爨，助長炎虐，是為火氣；倉腐寄頓，陳陳逼人，是為米氣；駢肩雜遝，腥臊污垢，是為人氣，溷蛆騰翻，腐鼠糜爛，是為屍氣。似這般惡氣重蒸，無人不病，我則居然無恙，豈非浩然之氣有以勝之乎。
商調過曲二郎神平安我，困危城向荊榛危坐。有糞穢相蒸難解脫。心香自熱，辟邪方丈無多。記得少年時，聲伎圍身，麝蘭撲鼻，綴羅綺于屏風，列笙歌于几席。豈料今日，躬膺天譴至此！又不是罪犯荒淫牽業果，罰受此拘囚墮落。御爐煙朝衫舊拖，為甚的教人淪陷尸陀。
筆墨在此，不免做《正氣歌》一首，消遣片時。童兒，取我的古硯玉帶生過來。雜捧硯上，放几上即下生
前腔換頭噓呵，上為星日，下為河岳。凝結氤氳今在我。張椎董筆，嚴頭嵇血云何！是天柱坤維資繫絡，要調理陰陽旁薄。安和，這圜扉居然安樂行窩。
小生上抱琴尋舊雨，對酒發狂歌。有人麼？雜上元來是汪師傅。丞相爺在裡面做詩，請進去。下小生丞相為何苦吟？生我在沴濕之中，無以自遣，偶作《正氣》一歌，請教。小生看介妙呀！
黃鶯兒痛哭當長歌，是中聲協太和，火中曾放青蓮朵。丞相不嫌鄙俚，願將此時，譜成《拘幽操》，鼓來以博一笑，如何？生如此妙極。小生鼓琴介重挑徐撥，輕移疾那，浮雲柳絮隨飄墮。生費吟哦，泠泠餘韻，猶自感人多。
外引貼及童擕酒上擕將故人酒，來話異鄉心。此間已是，不免逕入。水雲在此。小生則堂先生同奚娘子到來。生今夕何夕？得遇兩公。外水雲所彈何曲？我家鉉翁謬托知音，正須洗耳。小生方才丞相做了一首《正氣歌》，我不揣愚妄，譜為《拘幽操》。外妙！奚娘子，你溫起酒來，我三人小飲一回，好聽汪先生雅操。貼理會得。取爐溫酒介生、外、小生列坐介生則堂先生，外間有甚消息否？外我前日將三百金為令妹贖身，已交付孫郎去了。外此則兩宮妃守貞盡節，全太后為尼，王昭儀入道矣。生咳！可傷，可傷！貼進酒介生
貓兒墜傳來新事，展轉淚滂沱，埋骨燕雲怨鬼多，天陰雨濕影婆娑。憐他。剪紙招魂，沒個騰那。
外、小生告別了。合
尾聲羅浮煙雨相離合，一度冰霜一度過，倒不如丁令南歸鶴羽拖。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