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冬青樹/第二十二齣
第二十二齣 和驛
雜上兩間破屋牛宮窄，一竈生煤馬糞香。自家驛卒，天色將晚，且去打掃上房伺候。兩兵押生囚服上
雙調過曲鎖南枝邊城遠，官路長。鋃鐺在身惟自傷，京國故宮亡。又聽得厓山幼君喪。疲驢瘦，蔓草荒。我似樹凋零，葉飄蕩。
兵請丞相到驛中住宿。驛卒雜有。兵這是南朝丞相，須要小心伺候。雜是。兵去生鎖扭下生咳！
前腔蘆懸幔，燈掛牆，黃茆蓋屋炕代床。疲馬影郎當，戍卒梆鈴響。繁星暗，苦月黃。聽寒雞，怕高唱。
這壁上有字跡在此，待我看來。「太液芙蓉，渾不是舊時顏色。曾記得春風雨露，玉樓金闕。名播蘭簪妃后裡，暈生蓮臉君王側。忽一聲羯鼓揭天來，繁華歇。龍虎散，風雲絕。無限事，憑誰說？對山河百二，淚沾襟血。驛館夜驚鄉國夢，宮車曉碾關山月。願嫦娥垂顧肯相容，從圓缺。調寄〔滿江紅〕，宋昭儀王清惠題。」不免和他一首。寫介「試問琵琶，胡沙外怎生風色？最苦是姚黃一朵，移根仙闕。王母歡闌瓊宴罷，仙人淚滿金盤側。聽行宮夜半雨霖鈴，聲聲歇。彩雲散，香塵滅。銅駝恨，那堪說。想男兒慷慨，嚼穿齦血。回首昭陽離落日，傷心銅雀迎新月。算妾身不願似天家，金甌缺。文山謹和。」汪上
前腔看明月，念故鄉，胡笳聲和清漏長。誰作苦吟腔，頻敲唾壺唱。呀！元來是位老丈。生尊駕何來？汪同羈旅，裹客糧。乍相逢，恕疏放。
在下浮梁汪大有。老丈高姓大名？生元來是水雲先生，幸會幸會！老夫就是文天祥。汪阿喲！聞得丞相空坑失利，五坡就執，忠義之聲，盈滿天地，不道此地得瞻山斗。揖介敢問丞相，在此吟哦甚的來？生哪，王昭儀有詞在壁間，偶然感觸，遂和一首，請教。汪讀介生
前腔看長調，觸痛腸。他人酒杯傾一觴，後死尚參詳。先生與裁量。我和你居同里，會異鄉，剪寒燈把素心講。
汪後學睹公名作，不敢藏拙，也要出醜一首。生甚好。汪寫，生讀介「天上人間，醉王母蟠桃春色。被午夜漏聲催箭，曉光侵闕。花覆千官鸞閣外，香浮九鼎龍樓側。恨黑風吹雨濕霓裳，歌聲歇。人去後，書應絕。腸斷處，心難說。更那堪杜宇滿山啼血。事去空流汴京水，愁來不見西湖月。有誰知海上泣嬋娟，菱花缺。」對哭介汪丞相呀，
前腔愧沒有漸離俠，豫讓狂。援琴自鼓聊自傷。無計殺螳蜋，只好死抱焦桐葬。生先生義氣，可許同心。我們到燕都，相機行事便了。倘得飛鉛筑，擲藥囊，與你白衣冠，椎博浪。
夜深了，各自安息片刻罷。汪請了。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