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冬青樹/第十二齣
第十二齣 局逃
外將巾箭衣上玉籠羈彩鳳，金鎖困神蛟。俺余元慶，真州人也，跟着文丞相來到鎮江，不能脫去。幸有一舊交，為北兵管船，我許千金相謝，托覓一舟。他說：我為大宋救得一丞相回，建大功業，何以錢為？但求批一帖，為他日進身之約足矣。丞相已與一帖，又與白金數十兩。真義人也。但船雖有了，俺一行十二人，如何走出京口？此時丞相在河邊沈頤家安身，又有王千戶監押，半步不離。虧得沈頤把王千戶灌醉，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喂，杜架閣。末上怎麼說。外王千戶已醉臥在彼，此其時矣。末丞相有請。生上架閣，怎生布置了？末余元慶在外，候丞相啟行。生十二人一齊走動，必不妥當。我與余元慶先行，你在後面，與他們陸續逃出方好。末理會得。下外丞相，趁這星光之下，快些覓船去罷。合
仙呂入雙調朝元令星光漸稀，人影橫沙地。雞聲未啼，馬陣聯征騎。冷霧淒迷，愁雲陰翳，生怕驚烏空墜。下老兵上趁了大墟；跑了大驢，開了大湖，走了大魚。方才在營房內嗑了四兩燒刀，有些意思起來，且回窩舖裡去睡他娘。末上，見兵，急避介兵不好了！有了賊了！末上，掩生口介老將，是我。休嚷。兵㖿，你是杜哥，想是要渡河。末沒相干，我是解手的。兵噁，你跑肚呵，我要吐呵。末這是五十兩銀子，送老將買些解酒藥，收好了。兵笑介嘻嘻嘻。我的哥，我一輩子不曾發這個大財，明日到我營房裡來，喫燒羊肉。末多謝！兵醉吐下末了不得！幾乎娛了大事。丞相快來。生、外同上又是怎樣！末營兵已去，此時不妨事了。快走呀。屈曲高低，浮萍爛草壅淖泥。岸樹立熊羆，江聲咽鼓鼙。生顛危同濟，悽悽慘慘，偷彈老淚，偷彈老淚。
外好了。這是甘露寺前了。內鐘聲介合
前腔第二換頭點點霜鐘緩擊。檣烏欲共飛，征馬自驕嘶。星流如矢，穿林露濕衣。松柏支撑奇，鬼廢堡狐狸，青燐影裡不住啼。側耳聽潮雞，擡頭看怪鴟。生艱危同濟，悽悽慘慘，偷彈老淚，偷彈老淚。
外待我覓船來。喂！水手，水手！呀！這個船竟不見了，怎好？生哭介蒼天那！
前腔第三換頭不見停橈輕鷁，孤帆何處飛？枯蘆殘葦，斷岸危磯。買腰壺誰與攜。無語自徘徊，相看若醉癡。料羽扇無從覓，同深魚腹悲。五夜月將西，三更人正飢。生艱危難濟，悽悽慘慘，偷彈老淚，偷彈老淚。
罷，罷，罷！文天祥今夜應該死在此地，更有何說。拔靴刀自刎介外、末奪刀、跪介噯呀！丞相，不死于白刃叢中，卻于此處自盡，豈不可惜？外丞相，且請在這石上少坐，待我尋船去，再來相請。疾下生咳！架閣，是這等光景呵。
前腔第四換頭豈是天公相戲，當場人自迷。已冷劫輪灰，難挽東流水。誰能避殺機，無力解重圍。外上丞相，船在半里外，我們快去。從此天空任鳥飛。船家，搭扶手。雜上請上來。外扯起風帆，快些走罷。但願風送馬當磯，莫教雷轟薦福碑。內擊梆喊介𠴆！什麼船。外是河豚船。內是歹人船，趕上去拿住他。內我們船淺在沙灘上，弄不動了。生天那！艱危同濟，悽悽慘慘，偷彈老淚，偷彈老淚。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