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空谷香/第十五齣
第十五齣 殺艙
場上設椅，前後兩層。內鳴金開船介丑、外扮水手上，兩邊搖櫓介已到梁王閘了。中淨、小旦上，坐後層。生、小生、生坐前層介合唱
粉孩兒匆匆的駕輕航，將路趲趁斜陽村落，秋林隄岸。商船梨棗喧市闤。護檣烏，旗幟翩幡。生蓬萊路似隔千重，芙蓉鏡空照雙眼。
外、丑暗下中淨出外層介顧老爺，這幾日我細想起來，小女是個空門中的八字，如何做得好人家妻小。
紅芍藥羅剎女當入禪關，魚元機合住星壇。求你轉到濟寧去，我便與他剃去頭髮，送向尼菴內，作一全真，豈不是你讀書人的陰德。領受着孤辰命中犯，白鸚哥何勞羈絆。生呀！聽他簧口恣瀾翻，怒填膺令人難按。你要把女兒做尼僧麼？我便是病維摩，方丈心煩，正須他天女花散。
中淨定要回濟寧去。生果然。中淨誰與你講笑來。生打介，中淨回手，生踢中淨跌地，遂入後艙中坐，小旦起避，旁立介中淨起，拔刀入內斫生，生踢落刀，小旦拾刀擲水中，中淨復撲生，生踢中淨仰跌，死介小生蹲地救介生氣介阿呀！這廝三反四覆，可惱，可惱！外、丑上，叫屈介完了，完了！跳通了船底了。窺介呀！打死人了，快泊船，快泊船。下淨解芬上顧老爺，請出來說句話。生出介解老丈，說什麼？淨老漢雖然坐在梢後，數日以來，頗知尊家事情。這廝凶惡，狡詐非常。此去揚州尚遠，不是一打可以了事的，須得個善處之法方好。小旦竊聽點頭介淨
耎孩兒豈有風刀除葛蔓。橫逆相加處，須設個妙計排難。生此亦老成之見，但事已至此，計將安出？淨待他甦醒時，你便應承他回濟寧去。一面轉船，老漢一面自有道理。連環，向背地裡把私語將他謾。包他同你揚州去，仍舊的捩舵江南岸。紅鸞煞，休冲犯。
生領教了。淨下生入坐介小生好了，好了！被我將他悶轉來了。中淨好踢，好踢！生看你這狗才，心志已定，不可轉移，如今我也不耐煩與你啕氣，就依你回轉船去，不要你女兒了。中淨果然不要了？生不要了。
會河陽香界曇花，何須強攀。任教菩薩垂華鬘。憑伊乞轉樵風，收回去帆。有甚麼難分散。中淨叩頭介多謝慈悲。如此請出艙去。謝君回斷了梁鴻案，讓他消受了伊蒲饌。
生出坐介中淨閉門，小旦暗下中淨從後繞出介船家，開了船，回濟寧去。丑上什麼話！我們寫的是揚州生意，不知別的話。小生船錢不短你的，回去何妨。倘若弄出人命來，你擔承得起麼？丑伸舌介嚇殺我也。夥計，開船回去罷。鳴金，轉舟，丑下淨上孫大哥，我有話向你說。小生入內，向生會意暗聽介淨扯中淨，向場角坐地介孫大哥，我看你乖了一世，蠢在一時。你既不願把女兒嫁他，只該哄他到了揚州，悄悄的另僱一隻船，然後與他廝鬧一場走散，豈不是好。如今回到濟寧，他在北邊已久，仕途聲氣相通，那時將你送到官司，自喫苦惱。他與你女兒呵，
縷縷金河洲上，效關關。吹簫騎鳳去，自平安。中淨阿呀！不是你說，我幾乎上當了。淨你想一想，他若不是這個主意，怎肯輕輕許你轉去。中淨是呀。如今同去揚州不難，但我身邊沒有盤費，前途僱船，何以設措？淨老漢囊中有餘，何妨借你數兩。慷慨平生志，千金曾散。同舟減米授君餐。他年報一飯，他年報一飯。
中淨起，揖介多謝了。淨不可說是我指點你的。中淨這個自然。淨下中淨入，見生介顧老爺，我如今又細想了一想，恐怕躭閣你的工夫，不回濟寧去了，徑到揚州再作商量，何如？小生豈有此理！半日之內，反覆無常，去來由你，難道你是誰的家主不成麼！
越恁好可恨你為鬼為魊，為鬼為魊。展轉用機關，有時惡貫當盈滿。不怕你巧和奸。中淨小紅，不要你多口，或者到了揚州，我又肯把女兒與他，也不見得。小生誰希罕你的。生紅絲，也罷，我歸心甚急，他既不願轉去，倒也省了往返。就叫船家仍舊轉過船來，往南去罷。他橫行且將冷眼看，何須相訕。船兒裡養虎有閒茶飯。心兒裡斬草去閒枝蔓。
中淨到底是老爺明白。出介船家，撥轉船來，我們不回山東去了。外上這是什麼意思？我們賺的幾個血汗錢，如何一刻地把船撑來撑去？又不是遊西湖，大爺你也該拿出些良心天理來呀。中淨獃東西！不去山東，免了你守馬頭的工夫，有甚不好。如此埋怨。外恨介真真活晦氣，遇着這等冤孽的生意。罷罷罷，夥計們，收了縴，上船來搖櫓，走下水罷。中淨拍外肩介好人，好人！我有燒酒，到後梢去，請你喫一杯。同下生紅絲，解老者這一番作用，倒也虧他。但不知你姪女兒心下何如？小生老爺你看他父女神氣，全不相關，其心可知矣。
尾聲他星眸不向嚴親盻，老爺你試留心聽一聽，隔簾中有萬聲長歎。生紅絲，你便中與他說一聲，我自有保護花魂的一樹幡。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