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空谷香/第六齣
第六齣 諢樓
老旦扮梅香持幔帳上杯盤臭雜銀錢臭，簫鼓聲連打罵聲。旦扮梅香抱衾枕上喜怒無常防薄醉，死生不管任橫行。姐姐，方纔老夫人吩咐小廝，打掃後樓，與大爺明日做親。又叫我兩人鋪設床幃，須索同去。老旦大爺的性兒，是從小嬌養壞的，我們須要小心。少刻還遣二位姨娘來查看呢。行介旦正是。我看大爺一味貪花戀酒，暴戾非常，這兩個姨娘，尚且不願同他過活，何苦又坑陷人家的好兒女喲。老旦不要管他閒事，惹出苦惱來。快些兒收拾罷。作掛帳鋪床介淨、中淨俱艷妝扮妖姬上
光光乍淨京話終日𣣹燒刀，你愛我風騷。歪纏不論暮和朝，什麼東西兒像個搬不倒。
前腔中淨吳音他面孔太鏖糟，性子又粗豪。蘇州小娘弗禁攪，恨不寫紙休書，拿我休脫了。
淨喒們叫做千嬌。中淨吾哩叫做百媚。阿姊，老太太叫吾哩搭伊哩去看看新房，阿去也弗去？淨敢不去麼！那一個混帳行子，是好打飢荒的麼。跟我走。上樓介旦二位姨娘來了。老旦可鋪設的好麼？中淨好得勢。淨希鬆。這個忘八蛋！到明日個黑間，喒們兩個，就拉倒了。中淨個樣連蹇人，弗來七搭八搭，倒也乾淨相。外、末、生、小生扮四門客，各打樂器，引丑新衣驕態上合
羅袍歌換卻新鮮衣帽，向畫樓深處演習良宵。燈紅酒綠繡幃飄，月明風細花星照。上樓介丑好一個潔淨新房。外不但潔淨，而且齊整。末不但齊整，而且華麗。生這是才子、佳人的福氣。小生這是神仙、富貴的風光。阿呀！兩位少奶奶在此，我們一同奉揖了。排揖介丑不必，不必。向二妾介我的千嬌、百媚，不消廻避，這都是自家人，一同坐坐罷。生出聯介門下寫得一副喜聯奉賀。丑展開。末牽介丑念介「娘增歲月爺增壽，妻滿乾坤妾滿門。」通煞哉！妙極！末晚生寫了一個喜匾。丑又念介「有天無日」。怎麼解說？末不過要天上不出日色，讓大爺與新人多睡一睡。丑笑介趣人，趣人中淨大爺好才學！直頭個個字認得個。外門下畫了十二幅新鮮春意，送與大爺做式樣。丑收介小生晚生新合一瓶妙藥，少助高興。丑收介。拍外、小生肩介好一班知趣的人，比兒子還孝順。我明日拜了相，都賞你們一個官。淨背介瞎啐唾沫。眾大爺豈但拜相，還要封王呢。丑可也不知。丫頭們，擺席。二旦是。設連棹二張、丑、淨、中淨並坐床上介外、末、生、小生送酒介願大爺百歲精強，一生挺硬。丑驕態飲介生受了。眾列坐，二旦送酒介合一樣的奴顏婢膝，當筵太勞；百樣的脅肩諂笑，旁觀漫嘲。中邊各賣青黃俏。丑延嘉客，擁阿嬌，胸襟不愧孟嘗豪。穿紈袴，披錦袍，風姿賽過薛敖曹。
大家乾一杯。生大爺，我們打十番罷。丑聽厭了。小生唱清曲罷。丑太冷淡。外猜拳行令何如？丑欠新鮮，又費心要記，不好，不好。外不如串一齣戲熱鬧些。丑使得。生串什麼好呢？丑待我想想看。閉目搖頭屈指算介這個不好，那個不好，這個也不好，那個更不好。噁，不如串一齣三戰呂布，倒也雅致。眾贊介雅極，雅極！丑將席撤了罷。二旦收下丑你們下樓去裝扮，就叫小廝們打起鑼鼓來。眾是。同下丑醉態介我與你新床上打個滾頑頑。淨推介罷喲，又浪了嗎。你去找他罷。丑也好。中淨推介吾哩弗。丑休得妝糢作樣。
皂袍鶯看你一對花花容貌，動春情酒興一霎難熬。和你三頭六臂做個鳳鸞交，如川似品做個鴛鴦鬧。二妾怕人瞧。除非把樓門緊閉，纔喫點顫聲嬌。
內鑼鼓。小生呂布，生劉公，外、末帶紅黑假面，以次接戰。合戰混戰下丑醉語介殺得好，殺得好。淨真個的殺得好！中淨直頭殺得弗差。丑怒介兩個賤人，我方纔高興，你們輒敢違抗。丫頭，取皮鞭過來。嗄，這些奴才，一個也不在這裡，待我自己下樓取去，打他一頓臭死。看你下次敢不敢！作翻筋斗跌下樓，大叫介跌殺我也。外、末院子上擡起介阿呀，大爺跌壞了。丑腰斷哩哉。眾擡下二妾做鬼臉，拍手，低笑介天報，天報！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