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臨川夢/第十一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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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川夢卷下

第十一齣 宦成


淨、末扮二獵戶上老爺愛小民,老虎喫好人。要求老爺治老虎,纔得好人不喫苦。我們浙江處州府遂昌縣中獵戶是也。我們這位縣官湯爺,是江西人,正直清廉,與百姓興利除害。近來夜不閉戶,道不拾遺。誰想新正年頭,蓮花峰下,出了一隻頂大雄虎,頭廣二尺,身長七尺,領了多少大蟲,在四鄉擾害。夥計,你的兒子被虎咬傷,何不背了往縣中求何老丈醫治?那個何老丈?這老丈名叫何曉,別號東白,乃是江山縣人。與縣官極其相厚。他精於醫道,凡小民鬭毆,到縣驗傷,何老丈即與醫治。所以縣中年來總沒有因傷致死的。你還不知道嗎?我在西鄉,離城七八十里,竟不知道。這何老丈,你看見麼?一個白鬚老翁,滿面善氣。聞他幼年手殺劫賊數名,後遇異人,傳他方藥,所以我們縣官十分敬他呢。如此,我背了兒子見官去。同下。生冠帶吉服引二隸上。本詩繞縣笙歌一省囹,寂無燈火照圜扃。中宵撤斷天河鎖,貫索從教漏幾星。下官湯顯祖,自徐聞典史陞任遂昌縣令,政簡人和,官民相愛,豪強改過,獄訟漸稀。去年除夕,將獄中各犯釋放回家,度歲三日,約於今午仍來收禁,特此升堂坐待。淨負子上小人蓮花峰下獵戶叩頭。有何話說?數日內,西鄉有許多老虎,出入無忌,將小人兒子咬傷,特來求爺托何老爹救命。如此,快請何老丈出來。雜請,外白鬚巾服上年終焚藥券,歲首接家書。老父母奉揖。東白先生請坐。這童子被虎咬傷,求你醫救。待我看來。不妨,有巨勝膏在此,取碗來,研碎冲水灌下,即愈。雜取碗,外研介


商調過曲黃鶯兒虎口脫餘生,定驚魂藥力能。神膏入口堪甦醒。副淨介將藥灌下去。淨灌介。外瘡痕漸平,肌膚漸盈。兒躍起,淨笑介咦!活轉來了。猿猱跳擲如無病。同兒拜介拜公庭,恩同再造,免做鬼兒倀。


下。外適得家信,竟生一子。老漢年已六旬,只恐不能看他長成哩。先生說那裡話!你活人無算,隱德格天,後嗣必昌,壽年當永。多謝過譽,告退了。下。生我想春王伊始,猛虎橫行,咎歸令尹。待我寫公文,移牒城隍司去。寫介「縣令湯某,謹告城隍尊神曰:令與神共典斯土,人之食人者,令能治之。而法不能及於猛獸,虎雖天生,不如人貴,神毋縱虎害民。謹與神約,牒到即飭陰兵佐我獵人,一同擒獲,殲厥渠魁,餘虎網治。倘因苛政所召,罰在我躬,毋為貽禍。幽明相佐,各慎所司,須至牒者。」皂隸可將此牒到城隍廟焚燒回報。雜持牒下。生


前腔毒螫恣橫行,用誅鋤敢失刑。鰐魚翻海猶從命,官如欠清,神如欠靈,陰陽尸位奇災應。問專城,一般牙爪,還較虎猙獰。


扮眾囚作醉飽歡悅情態上除夜星灰氣燭天,酴酥銷恨獄神前。歸家拜朔遲三日,到縣迎春又一年。入拜介各犯叩賀老爺新年大喜,並謝格外仁恩!爾等回來了。好百姓!這纔是我湯顯祖的子民。你們父母妻子,過年都有飯喫麼?老爺聽稟。


前腔血氣不能平,念無知犯罪刑。爺娘妻子關天性,三朝笑聲,全家涕零,杯羹片肉今年幸。求老爺上了刑具罷。綠莎廳,鋃鐺再領,萬口祝長生。


左右,送他們進獄中去。雜引囚下,內作號叫聲介。雜呀!霎時風霧迷漫,軍聲大震,請爺退堂罷。不必驚慌。掩面坐介。扮獵戶逐虎,城隍領鬼兵繞場下。獵戶扛虎上稟老爺,小人們用強弓毒矢,正在射虎,忽見山下黑氣中有無數神兵相助,遂將雄虎射死,送來驗看。妙極!城隍可云盡職矣。


前腔不愧主幽冥,享專祠俎豆馨,禦災除患神功正。取俸銀十兩賞眾獵戶,將虎擡去掩埋,不得殘剝。謝爺恩賞。扛虎下。生吩咐該房,虔備香花牲醴,待本縣明早躬詣城隍廟祭祀。田疇自耕,閭閻不驚。迎貓祭虎豐年應。對蒼生,斯民父母,何日宦方成。


吩咐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