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鹽梅記/第十四齣
第十四齣 不遂姻情
西地錦外上唱蚤已青霜添鬢,誰為蘭玉相仍?幾番想續青鸞鏡,怕春花不嫁松筠。
老歷乾坤甲子春,豈甘不孝自終身。葺欄誰種宜男草?當屬深閨小可人。老夫卻為何道這言語?只為中年喪偶,種玉無田,以至景漸桑榆,尚沒箇親枝繼後。假如我今日不舉納娶之謀,異日誰箇任箕裘之重?我不免將求婚本意,勿告他人;且把我為嗣真情,先占宋氏。但不知那女子心上如何。毛姆何在?淨上云我來了。聽得一聲堂上叫,揚塵便出竈倉來。員外有甚麼話說?外云我喚你前來,卻有一事要與你商議。淨云有事請商議來。
玉芙蓉外唱回頭問,後昆疇是吾宗胤,每東風暗對桃李消魂。淨云員外如今這等說,卻待要怎生麼?外云我今日裡呵,欲新牀笫招鶯侶,冀種芝蘭茂子孫,你與我為媒證。淨云作媒證倒也不難,只是眼前尋不到這等的相當頭腦,待我替你前村後巷去問看。外唱你何須尋問,只小紅顏宋氏,便了卻這婚盟。
淨笑云真虧你相上了他,只是叫我如何去說起?外云這不難,我教你幾句前去。比及一到他跟前時,
前腔外唱從容把事因,細述他們聽。淨云這話我也曉得,只是我去說就是了,卻怎生相待我?外云此事若成了呵,把伊家做了月老看成。淨云倘不成就呢?淨唱他調琴意若嫌秋老,俺怎攀花強附鶯?汝為媒證,索語言安頓,務結了這婚盟。
淨云曉得。待我進去,把話兒試他一試着。淨下外云毛姆去了。不知我女兒,可着他從吾所願否?這時節想已把我言語說了也。待我在此間坐一回,待他前來回話。淨急上云可惱,可惱。外云那事可說得有些像麼?
前腔淨唱非徒話勿行,反受一餐悶。外云你怎生去說來?淨唱向他前款款的說了姻情。外云他怎麼的話兒回你來?淨唱他已前凝含笑眼頻搖首,向後做雨打梨花深閉門。毫不聽,把遞春人擯,使桃源路杳,羨殺老王孫。
外笑云彼既以堅白自持,我何必強他成配!淨云自己的丫頭,一日不肯,與他一日打;兩日不肯,與他兩日罵。怕他不從麼!
前腔外唱青年既守貞,我怎忍相凌逼?悔當初少立了一紙婚憑宜。他不作題紅葉,使我無因繼。赤繩休提論,任飛花主意,向春風不嫁,何必便生嗔。
淨云似你這等軟心腸,那事怎麼成得!外云非是我的心腸柔軟,
外從來好事定多磨,未可喬林強附蘿。
淨想是往因無偶數,故教鵲駕不臨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