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驚鴻記/第十九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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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齣 梅妃遺賦


不是路旦扮梅妃上唱永夜躊躕,夢見君王覺後疑。秋歸矣,真誠薄命久尋思。掩朱扉,笙歌一派西宮至,添得樓東分外淒。無聊處,清宵悶把欄干倚。倩誰憐取,倩誰憐取。


露濕晴花滿院香,月明歌舞在昭陽。
似將海水添宮漏,共滴長門分外長。


奴家梅妃是也。別館閑居,君恩不繼。適纔睡魔中,忽聽得笙歌鼎沸,想是花萼樓慶賞千秋。對此閒庭風月,好傷感人也!


前腔小丑扮高力士上,唱月落星稀,始信離宮倍慘悽。苔深際,風寒露冷怯秋衣。信傳時,怕樓東翻惹長吁氣,有甚恩情愜夢思。旦唱聞人語,呀,原來大內高常侍。為何來此,為何來此?


小丑跪了高力士叩見娘娘殿下,願娘娘千歲。高常侍,有甚好風,吹得你來?小丑聖上慶賞千秋,十分追念,着奴婢來問消息。皇上終棄我乎?小丑這個不關萬歲爺事。楊娘娘甚是妒悍,聖上也怕他。恐憐我,則動肥婢情,豈非相棄也?昔漢武為平陽而棄阿嬌,相如賦《長門》以回君意。當今才子,莫過李白、杜甫,聞李承旨就是做〔清平調〕的,我怎麼敢勞他?煩你傳旨杜拾遺,要他做《樓東賦》一篇,黃金千兩,為杜君壽。小丑當時漢宮無才,遂令司馬逞技。娘娘才誇道韞,學富大家,信筆一揮,足驚風雨,要那杜拾遺怎的?高常侍,你聽我道來:


剔銀燈旦唱這衷腸,愁懷怎題?縱傳辭,難回君意。襄陽杜甫多才思,煩君去,傳與伊知。賦辭,要申個雄雌。奉千金,助他酒資。


前腔小丑唱漢多嬌,無才自攄。這操觚,除非相如。娘娘呵,你詞源豈讓襄陽士,賦《梅花》,君王自知。霎時,揮毫尺蹄,管驚散,《霓裳羽衣》。


前腔旦唱賦《樓東》,何似<犯拍>〔清平調兒〕</犯拍>。是君家,宣來承旨。佯推故阻非真意,這炎涼,吾心已知。小丑跪了娘娘興言及此,奴婢罪當萬死。只是楊娘娘十分利害,奴婢真情不敢。旦唱吾今,也不怨伊。想紈扇,終須自題。


小丑既如此,奴婢在宮門外伺候,有了賦,纔去回覆萬歲爺。煩你等一等。


長門只合自悽悽,猶道君恩更可移。
休把黃金買詞賦,相如原是薄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