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燕子箋/第三十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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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齣 平胡


紫蘇丸生上牙旗閃閃曳秋雲,吹角後六軍齊靜。西飛一雁報歸聲,巫山望斷閨人信。


浣溪沙小橋流水一籬花,路轉些兒是那家?絲絲縷縷綰春紗。方勝同心曾共結,如今要見隔天涯,夢中擘阮與分茶。


小生自經入幕,深蒙節度賈公推誠投契,一見傾心。暫草陳琳之檄文,旋入山濤之啟事。棄繻投筆,甚愜胸懷;變姓更名,幸無知覺。但只長安亂後,不知華行雲家下可尚平安?每入夢魂,絕無消息。就是那酈家小姐箋兒雖收在此,人兒知在那廂?只有一付相思,卻被兩邊鑲嵌。你看黃花寂寂,落葉蕭蕭;幕府井梧,清閒如水。好生悶人也!


江頭金桂五馬江兒水自那日秦樓分鏡,虛飄飄隻羽身,早是長途跋涉,胡騎馮陵,黑貂裘皆破損。淘金令你聽隴水流聲,關山秋冷,征人飲馬,少婦敲碪,大刀環共月明。桂枝香幸埋名投筆,幸埋名投筆,軍書草盾。待功成,未襄元老三分策,先報佳人一紙音。


紫蘇丸末率眾人上蠟書飛去劍功成,報梟獍果然相併。蓮花幕裡運籌人,何妨便作東牀倩?


與生見對揖介卞先生,今早有飛報到來,果然蠟書到彼,孽種生心。安慶緒暗地裡遣心腹人李豬兒,刺殺祿山那廝,差官已獻過首級了。幸喜大憝已除,餘氛可掃。真個唾手而奠兩京,除兇以報千古。如此凱績,深藉幕籌。今日權在軍中,拜先生為行參軍之職。已飛章表奏,不久又當擢用。左右,取冠帶過來。雜取冠帶,生換介生拜謝末介此是朝廷洪福天齊,明公威名雷動,遂使羯奴自噬,麟閣勛高。草野何功,敢蒙優錄?說那裡話?


江頭金桂五馬江兒水全藉你檄詞嚴整,先聲懾彼魂。遂使邪奴革面,狼子回心,把元兇成手刃。淘金令從此盡掃妖氛,神京安枕。好把探囊發策,聚米論兵,奇功一一達聖明。背說介我看卞生,文武兼通,才貌並絕,不免就把酈家女兒招贅他。就日後酈年兄見有如此佳婿,斷不怪我擅專。回身介還有一言相告;老夫有一小女,隨在軍中,年已及笄,尚未擇婿。敢操箕箒,謬倚蒹葭!老夫殊愧冰清,足下足當玉潤。覿面相訂,不用傍媒;明日吉辰,就行合巹。桂枝香料飛章行在,料飛章行在,重瞳歡慶。竚綸音,麒麟未宴功臣閣,孔雀先開淑女屏。


誼感斷金,慚深倚玉。只是小生曾與曲江女子舊有姻盟,怎好頓改初心,辜彼夙約?足下向來未曾說有家室,這分明推托,令老夫無面孔了。果是有的,那女子現在曲江。怎敢推托?我想長安亂後,此女存亡也未知何如。日後就訪得迎來,老夫今日說過,小女情願與他不論大小,一樣相稱便了。待小生再躊躕躊躕。不必躊躕。叫左右分付軍中,明日辦鼓樂酒筵,叫儐相伺候行禮便了。正是:威行禹貢山川外,人在周公禮樂中。生揖謝介末下生弔場介這卻怎生處?本待不應承這件事,恐辜負了賈公一片提挈大恩。待應承了,只是舊日這些盟誓,怎麼抹得過?況且華行雲、酈飛雲兩朵雲頭兒,見面與那不見面的,都鑲著我一箇身上,教我也難做人。


淘金令紅鸞業債,兩處牢鑲緊。丹青詞句,打疊為媒訂。那禁香燒佛閣,燕遞閨情。一副相思,分頭關領。他每離合知怎生?雙雲兩岫分,雙星別浦明。油幕金屏,不容推遜。將心問心真薄倖。


只是「一樣相稱」這四個字,說得中聽。他說定了,日後相逢,就照依四個字兒行罷。


錦法經盟已成,言可聽。他日若完成,花冠翠翅都廝領。饒是比目同行,交飛一陣,還有個未見面文鴛難合頸。懊恨幾筆丹青,老裝工送錯,勾惹起許多情。


年少辭家送冠軍,金裝寶劍去邀勳。
那知連發祁連箭,又夢巫山一片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