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琥珀匙/第二十三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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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齣 結拜


生上伊如董永將身賣,痛孝切因遭害。


我胥壎為訪佛奴小姐消息,天涯訪問,海角追尋,杳無消息,只得還復渡江,再向江南去訪問則個。呀,你看陰雲四塞,毒霧橫空,敢是天公要下雪也,怎得個船來渡去?妻嚇,教我胥先吹呵!


尾犯序似孤雁歷空哀,繞樹三匝,棲止無賴。暮雪江天,羨漁樵歸來。堪駭!分經路周行頓掩,竟沒個尋梅過客。好了,有一所古廟在此。宋楊么之廟。咦!楊么,楊么,你不過綠林一盜,你有何功?廟食江干。且住,今晚在此避雪度夜,便煞功也。蒼荒地,冰凌寒士抵蒙正破窰開。


前腔丑扮船家,搖末上介。銀河萬頃現樓臺,帆展玉屏,人掛珠鎧。水手,江上什麼廟宇?宋楊么之廟。好,是孤家先輩,打扶手上岸拈香。抹楚填吳,捲江南長淮。好一座廟宇,為何有個人凍倒在此?待我喚醒來,待我喚醒來。哀哉!老丈拜揖。先生何事?孑身到此?為義激尋妻浪走。原來是為尋令正的麼?痛烈婦冤沈孽海。令正因何失散了?只恨金髯盜。金髯便怎麼?他劫錢塘墨尹殃及孝裙釵。


那金髯是劫取錢塘貪令,與令正何涉?老丈,一言難盡。舍岳原是武林桃南洲。令岳是桃南洲?背介他就是胥先吹了。他與令岳便怎麼?他家織得好機錦,那金賊呵!


前腔把婪贓買貨回,便買機錦,與他何害?緝得窩藏,便百口難解,老丈,我岳父呵,陷入囹圄,命如朝瀣;荊妻呵,遭飛災,為救父鬻身被賺。老丈,荊妻臨出門時,嚙血寫書,誓死見報。因此顧不得窮途利害。聽伊道,不覺睚眥盡裂,寶劍匣中哀。


住了。先生令岳的事情,老漢略略風聞一二,也不必細說了。如今先生可怪著那金髯麼?老丈,我恨不得食肉寢皮,不足消我胸中之恨。先生,我聞金髯甚有義氣,怕錯怪著他。咳,千剮強盜,有何義氣?先生,比如金髯今日與你覿面相逢,先生將何處之?老丈,他若與我覿面相逢,我定與他做個頭敵。先生,我聞金髯有萬夫不當之勇,諒你怯怯書生,也不是他的對手。老丈說那裡話來?彼縱有威風,決不如秦皇帝,卑人身雖怯弱,還賽得個藺相如,五步之內,當以頸血濺之。烈哉,烈哉!先生,金髯與喒向有一面,不道如此不義。實不相瞞,老漢雖潛蹤草莽,負氣頗高,出入百萬軍中,如躥無人之境,白晝殺人,猶如探囊取物,何難轉眼之間,為先生函至其首。卑人肉眼,不識俠士,請問老丈上姓?你且不要問俺姓名,且待我斬至其首,然後與先生細講。若得如此,願借君瓣香,結為兄弟,未知尊意如何?只是叨長,有所不當。哥哥,請轉。


憶多嬌承鼎諾,與我殲大惡。傾蓋一言敢負託。賢弟,我就仗劍飛身,你且緊盼著。走分賢弟,我就斬至其首,不快汝心,與你同去,待你手刃何如?這個使得。走介義氣相薄,義氣相薄,入山寨待你手誅巨鰐。


請登舟。下船介


前腔風轉朔,雪似箔。蘆花江上鋪來薄,蝗陣蠅營劈面撲。外、小生扮頭目,二旦小校上介眾頭目迎接大王。打扶手。訪趙歸幄,訪趙歸幄,排車仗迎回部落。


哥哥,這裡什麼所在?賢弟,這是愚兄草莊。賢弟嚇,方才所恨金髯,喒即是也。你就是!拔末劍刺介眾擋住介


鬭黑麻我恨刻肝腸,你罪過山岳。還待掩耳偷鈴,直恁藏頭露腳。賢弟,你且休性急,莫認錯。那佛奴消息,我也盡知。休得胡言!道我哄你麼?你可是胥先吹,榜上第六名進士。咦!他那裡知道?你孤身落我山寨,撫劍相視,義氣足驚江海,喒金髯翁不是幹歹事的。你且說佛奴在那裡?喒遊至金陵,見市上唱賣歌本,喒耳聽心驚,買下一本來看,正是佛奴手編情節。喒心久抱不平,正欲訪他父母及賢弟消息,贈之千金,完其骨肉夫婦。將此歸璧之大功,贖前不知之細過。今日相逢,真乃天作之合,賢弟何故懷疑?何故懷疑?兄真乃天下有心人也,倒是小弟冒犯了。百叩恩兄,恕弟情癡欠酌,哥哥,這歌詞誰擱?借我做玄霜一味藥。賢弟,寒威忒狠,愚兄呵,與你剪燭西窗,剪燭西窗,將悲歌細嚼。


暖酒來,取歌本與胥爺看。生看介哥哥,你害得佛奴好苦也。


前腔身陷平康,閉關志恪。丹青裡生涯,抵償罪縛。賢弟,看了這般烈婦,可該飲酒?該喫乾!哥哥這樣風雅,也該替小弟浮一大白。愚兄該罰乾。賢弟,如佛奴者,真個巾幗秀,雞中鶴。取銀子過來。眾托上介要他何用?賢弟請收,將此銀速到金陵,贖取佛奴回來。愚兄呵,做個成敗蕭何,罪功約略。若不孤眠廟腳,雪埋江上角,怎得陌路相逢,陌路相逢,將萬愁卸卻。


多謝哥哥!


季子留遺廟,平沙雪渡春。
惜別心能醉,相思何處尋?


今夜權住草莊,明日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