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琥珀匙/第六齣
第六齣 罹禍
西地錦老上命合災星招惹,閉門烈焰飛涉。我兒快來!二旦上爹行何事遭羈紲,請娘細與兒說。
老兒嚇,不要說起,只因前日,那京差為買綾羅嫁禍來。旦就是金髯翁,卻便怎麼?老你爹爹道他人品多慨爽,妄貪大大出錢財。鮮鮮綵緞多搬出,不留絲寸倒箱開。兒嚇,不想那金髯呵,是江海有名強盜首,打劫官銀扮客儕。二旦既是強盜,官府何不拿他?老兒嚇,併卻主人連夜走,擒爹追取苦哀哉。二旦好苦嚇!正是:閉門家裡坐,禍從天上來。
瑞雲濃無端禍結,痛如焚,寸心欲剜,悲屈!那橫死的奸賊,誰知你火厝積薪遭弄撥,唬得我絲絲一線心窩血,喉間氣才伸又噎。合亂鴉匝樹聲聲聒,聽閃得人心驚面爇。
出隊子副、末押外上無辜累挈,念我憑空霹受蠍。進介媽媽,那裡?老回來了麼?外我屈遭橫禍向誰說,梏樹刀傷桑樹折。副向內暗搜銀上贓銀在此了。外二位,這不是贓銀。可憐我汗血膏脂,將心肉痛割。
副夥計,衣飾器皿,件件多要入官的,剝他衣服下來。三旦不要動手,待我們脫。脫衣介副贓銀幾哈丟?外八百兩在內。副贓銀一千,個二百兩介?外他買我家綵緞,只有八百兩。副油嘴強盜。外大哥,你看我是做強盜的?副打介賊強盜,你一定拿來花費哉。外實是沒有。副我曉得你勿痛苦勿肯招,等我[ ⿰扌⿹勹甲]罾弔你答起來。三旦勸介外大哥,不要如此,待我賣產估償。老員外,罄囊搶盡了,還有甚估償?小生難道官府等你賣麼?外阿呀,皇天嚇!如此教我那裡去措辦?罷!
鬭雙雞一拼一命,一拼一命,九泉叫屈。媽媽,你把女兒好生擇配。得佳婿,得佳婿,養伊半截。我兒,你做爹爹的呵,好歹今朝永訣,歎一家破壞,覆盆怎雪?旦呀啐!為子不能死孝,尚欲待偷生,不思報答。
二位大叔,一應上下使費,都在我身上設處。外兒嚇,你是女孩兒家,從何措辦?旦啊呀!爹爹,孩兒縱不能為緹縈上書白冤,豈不能為李寄賣身救父?外兒嚇,做爹爹的寧忍一死,怎捨得賣身?旦孩兒賣身,未必致死。況為女身,待奉膝前,無多歲月,自古女生外向,到底是他家的人。今見爹爹受此慘禍,孩兒怎敢坐視其危?外兒,怎忍捨得你?小生夥計,看他的女兒如此行孝,你我做什麼死冤家?帶他到官,但憑官府發放便了。小娘子,令尊到官,有我每幫襯,不須啼哭。三旦多謝大叔!
尾感君慷慨悲狐切,荷深恩九死難滅。小生、副只要你早納官銀莫慢者。
捉外,貼隨下老啊喲!我兒轉來,轉來!你去做什麼?
哭相思一叫一回腸欲斷,那能得計訪親情?侯門一入深如海,金屋無人見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