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斷髮記/第八齣
第八齣 德武充軍
菊花新末扮張衡上糾劾職，無中外；鞭笞怒，有風雷。致身萬里青霄界，獸錦穩立金階。
香作春雲護綉衣，鳳凰池上珮聲歸。長安冠蓋聯馳道，敢犯霜臺御史威？下官姓張名衡，河內人也。蒙聖恩擢授南臺御史。鳳闕演綸，烏臺執簡。敢言吐氣，少伸肅物之風霜；正色立朝，每展濟時之霖雨。帝裾遮道引，諫草避火焚。近童謠有曰：「桃李子楊州，宛轉花園裡。」莫浪語，誰道滸。上命術士占之，云：「亂吾邦基者李氏也。」近因反賊李密逃匿未獲，有人出首，道李密藏雍丘王才秀家。王才秀與李德武是親，道德武知情不首。蒙黃門裴老先生着下官拿問。思量起來，德武乃父與先君同僚，且是裴公女婿，今送我案下，不惟我有出此人之心，而裴公之意亦可識矣。如此，但不知果有李密否也？丑上懼法朝朝樂，欺公日日憂。稟老爹：蒙差小的拿取李密一干人犯，不想丘知縣夫婦先自弔死，王才秀亦自刎，身死明白，通擡在外。後來圍住李家，將德武眷屬拿住。末有李密否？丑各家搜尋，俱無李密。末起去。背云天從人意。今正犯俱死，李密未獲，又無贓證，必出德武無疑。丑帶一干人犯上末德武，素聞你謹厚，亦復為此歹事。生老爹容訴。
梁州序霞深商谷，煙澄嚴瀨，志慕巢由清概。齏鹽自樂，秋風為剪山來。老爹呵，都只為秦庭失鹿，楚國亡猿，引禍相鉤帶。管寧惟皂帽，向烏臺，願借霜威風力栽。末喝打生介生合銜苦毒，受鞭背，裂媸媸，那討完膚在。憑鞫問，果非罪。
末問夫介夫我孩兒呵，
前腔滿亭鸞鳳，青門瓜蔕，欲效慈烏私愛。孤孀母子，青袍白髮無猜。老爹呵，須只念薰蕕相糅，玉石俱焚，影涉情堪貸。孔門爭一死，捐塵埃，會作啼鵑帶血哀。
末喝打生介夫合前
末問旦並小旦介
前腔旦、小旦戰兢兢俯伏庭階，猛可的啼紅愁黛。欲低聲訴語，尚含羞態。老爹呵，但只把覆盆低照，明鏡高擡，遠近民稱快。撓花風共雨，苦相摧，莫遣紛紛點翠苔。合前
前腔末欲將伊梟首平街，且着去立功邊塞。念先君共宰，減刑何礙？若只論蘭臺冰鑑，柏府風聞，此案誰能改？當權如不肯為安排，異日江山空首回。
生合前
末德武，我詳究丘知縣、王才秀既各自殺，李密又未獲，事亦可疑。幸而遇我，有先君之好，減你極刑，發為義勇，幽州立功贖罪，可速前去。一或遲滯，事必有變，你不能復活矣。生干戈之際，道路艱危，螻蟻殘生，恐有難保。末近日有個張指揮，為事也去幽州立功。起解未遠，我今就做文書與你，星夜趕去，得他同伴，甚是方便。生小人此去，倘獲尺寸之功，敢忘今日。
百尺竿頭得命回，春陽那意起寒灰。
從今別卻江南日，江北江南正可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