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斷髮記/第四齣
第四齣 柳直不仁
雙勸酒淨扮柳直上箋思薛濤,書思月老。奈何室家,早成橫夭。裴航無計到藍橋,怎能彀續得鸞膠?
長安城中遊俠手,自稱生長繁華里。黃金縱博家仍富,白晝殺人身不死。宅中賓客似屯雲,門前車馬如流水。自誇潘岳姿,莫羨文君美。文君絕世容,而今年有幾?二十頗不足,十八斯已矣。衣香隨風飄,雲髻新梳洗。思之空詠斷腸詩,病染膏肓從此始。自家柳直便是,先人曾拜禮部侍郎。生來富傾金谷,勢壓朱門。真個百事稱心,只有一件不足。爭奈早年失偶,滿城選配,再無可意女子。昨到李家慶壽,瞧見德武妻子,天然國色。莫說他來,看那妹子,也是絕妙。我有這等婦女填房,死也眼閉。
駐雲飛暗想妖嬈,小腳兒難挪着寸步蹻。宜喜宜嗔俏,傾國傾城貌。嗏,移步整金翹。氣生蘭嘯。誰念多情卻被無情惱,鬢擁烏雲暖不消。
前腔體若凝膏,一朵瓊花滴露梢。目轉秋波皎,眉掃春山杳。嗏,妙手也難描。徘徊瞻眺。自笑多情不似無情好,金屋何年貯阿嬌?
前腔詩詠桃夭,倘獲良緣結鳳交,那時裴小姐坐在一傍,李小姐坐在一傍,我坐在中間,兩手分開,叫一聲李小姐,叫一聲裴小姐,噫、噫、噫、噫!笑介我躡腳低低叫。他掩口微微笑。嗏,兩暮雲朝,難分正小。李小姐你也不用焦,裴小姐你也不要惱。記取當年,曾是親姑嫂,銅雀春深鎖二喬。
雙勸酒丑上濫觴舞筵,傾囊歌扇;武陵洞夭,正悲劉阮。一枝那得借窮猿,履霜操自側哀絃。
見介淨丘兄,看你眉頭不展,一定想你婊子薛狀元。丑還說他,因我前日同你薛家飲酒,誰想王才秀天殺的,與薛狀元好,喫醋,說與我叔子,打了一餐,晚息還要計較我。以此暫到你家躲了。淨那廝可惡,叫家人打他。丑有些事打不得,你我心腹,說與你知:只因反賊李密在我衙內,今又寄在王才秀家,他假此挑唆害我。淨將計就計,到官出首,怕他不死。丑他死容易,怕累死叔子,我衣食靠誰?淨你肯出首,我拿百兩銀子取了薛狀元與你,來到我家住下,就將家業和你均分,也消這口氣。丑莫悔言。淨天誅地滅!丑到官卻說甚的出來?淨只說王才秀窩藏反賊,李德武知情不首,一網打盡矣。丑好、好、好!
瑣窗郎勒盟言,義若桃園,頓解卻身倒懸。臨危決策,奮擊當先。名沉鬼錄,重泉休怨。合管教他渾身是口諒難辨,逃不過暗中箭。
前腔淨有佳人麗質芳年,勾引得心倒顛。香閨秀雅,翠館嬋娟。從今兩遂探花之願。合前
傾城女色世間無,無毒須知不丈夫。
計就月中擒玉兔,謀成日裡捉金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