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金鎖記/第三十三齣
第三十三齣 舟圓
引小旦上雲中旌仗搖，風頭環珮飄飄。
自古積善須逢善，知恩當報恩。我乃馮小娥是也。向與蔡昌宗有未了姻緣，留他在此，把龍藏中奇書秘典，多與他看過，一舉狀元及第，得遂我心。只是他妻子竇端雲，受盡苦楚，至今尚未識面，今日數當完聚。竇廉訪復命，蔡狀元榮歸，兩船交過黃河，不免同天吳略顯神通，使蔡郎的船，撞了竇翁的船頭，使船上水夫廝打起來，使他翁婿夫妻子母定然相會。正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下
引丑扮船家、末扮院子隨小生上一自離家音信杳，垂白母孤影蕭蕭。
下官蔡昌宗。雖中狀元，聞得妻子問了死罪，母親飄泊無倚，此心如割。因此給假回去，船下黃河。叫梢水，乘此順風，揚帆而下，不可遲我行期。眾應介
柳搖金小生泓然急溜，翩然彩舟，帆影掛中流。濤勢如雷吼，關山一線浮。只這些黃河之水，難載我許多愁。家破人離，于心安否。副船家、生院子引外上今當覆命，遙指皇州，鼓棹中流，願借好風一溜。
撞船介船戶相打介末我們是蔡狀元的船，你每是什麼船？副我們是廉訪使竇老爺的船，上京覆命的。末稟介小生這是前輩老先生，將我的名帖送過去請罪。末送帖介外看介呀，新狀元與我亡婿同名，好生古怪。快請過船相見。生請介小生過船，見介老先生請上，晚生有一拜。外殿元公請上，老夫亦有一拜。同拜介小生老先生山斗重望，久切儀型。外殿元公瑚璉美才，曷勝欽羨。小生久聞老先生提刑兩淮，名揚四海。外襪線庸才，過承美譽。小生老先生今將何往？外上京覆命。狀元何往？小生給假歸寧老母。外原來是養親。尊夫人隨船否？小生承老先生垂問。晚生早年喪父，家母命晚生邀請業師，舟渡黃河，忽遭風浪，墜入龍宮，一去三年，尚未婚配。外有這等奇遇。狀元可曾行聘在那一家？小生記得三年前，出門之際，家母云有一竇老先生，謬擇晚生為婿。此後晚生羈在水鄉，不知家中事體。前日敝座師述晚生出門之時，家母遂與竇老先生結為姻契，說妻父即欲應舉，送了賤內過門。不想有個張驢兒母子寄居，那張母卒然而死，張驢兒誣告賤內，毒害其母，縣官竟將賤內問成死罪，現在監內。外殿元，你道姓竇的令岳在那裡？小生晚生還不認得。外老夫就是。小生原來就是岳父大人，小婿不知，得罪了。岳父請上，小婿有一拜。外不消了。小生鄙人無梁鮑之賢，深慚倚玉。外小女乏桓孟之德，何幸乘龍。小生請問岳父大人，令愛之事如何了？外老夫提刑刷卷，第一宗就是此事。適夢先妻柏氏，道「要知金鎖事，須問賽盧醫」。老夫遂拿賽盧醫來做了證據，張驢兒遂不敢復辯。小生那金鎖是小婿幼時所佩之物，如何倒在賽盧醫處？外其說甚長，先報賢婿一個喜信。小生有何喜事？外如今令堂、小女，現在舟中。小生如此，願求家母一見。外待我請出來。親母有請。老旦內有尊客在外，不好出來。外並不是外客，是你令郎在此，快請出來。
引老旦上難猜謎，我兒豈有重生日？小生母親在那裡？見，哭介娘兒會，卒然騰喜，卒然流淚。
老旦我兒，聞得你舟覆中流，死在黃河，如何又以得生？外賢婿，可把別後事情，細說與令堂知道。小生母親聽稟：
一封羅兒適遇水嬉，有天吳強做媒。三易歲久羈，在龍宮算做十九日。老旦有這等奇事。如何放你復歸人世？小生姻緣已滿，送入試闈。叨居魁首，疾忙告歸。誰知家裡多顛沛。
前腔老旦堪憐你幼妻，罹飛冤成大辟。沈獄底痛悲，感得親翁得放回。外親母今日呵，老夫榮貴，賢郎大魁。骨肉重聚，門楣再輝。正當苦盡甘來至。
老旦親翁在上，老身有一言相告，今乃黃道吉日，難得夫妻相會，愚意要將小兒與令愛成親，不知尊意如何？外老夫正有此意。竇慶，今日與小姐畢姻，喚一個掌禮人。生應介船家，去喚個掌禮人過來。副這個所在，那裡有？我起先倒做過掌禮的，就是我阿使得？生稟介外就着他掌禮。副念詩，請介旦上，照常拜畢
節節高同唱家門漸已微，苦相依，延師又向龍宮墜。妻顛沛，災禍奇，逢拘繫。人離家破愁無際，誰知更有天來喜。翁做高官婿狀元，夫妻母子重相會。
尾聲鐵毬漾在江心裡，從此團圓直到底，百瑞千祥無盡期。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