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未央天/第二十五齣
第二十五齣 軫恤
杏花臺淨上、丑門子隨上慧燈照徹幽冥，永不使蒼生銜恨。
下官前番密計，付與官妓李蓮仙，着她扮作鬼魂，前去索命，取首級下落。昨宵依計而行，侯花嘴果把真情說出。陶氏果然不曾死，已經賣去遠方。被殺身死的，是他妻子李氏。這麼，可不應了李代桃僵四字？侯花嘴奸惡不端，本該立置重典，只為陶氏尚無下落，故此不能拿他判決，只恐人心不服。為此今早發下憲牌，仰縣討取米生氣絕，卻又暗囑禁子，私自領出，送至本院衙門投見。特使侯花嘴洋洋得意，高枕無憂。待拿到陶氏，一同明正典刑便了。前者義僕馬義，釘傷未痊，在京調理，現他已治愈，在我衙中。且俟米生到來，使他主僕相見。再贈米生盤纏，着他悄上長安，一來求取功名，二來追尋陶氏。天網恢恢，自然有個下落。正是：且施帷幄三分計，勿漏先天一點機。天色漸明，怎麼還不見回報？丑啟爺，秣陵縣獄官帶領人犯米新圖在外。淨着他進來。丑應介
夜遊宮雜引生上萬死猶餘殘喘，一任他劍樹刀山。
進見介雜獄官叩頭。小官今早奉堂上硃單，立要米生絕氣，密奉大老爺分付，着小官移生換死。因此小官悄地領出，投見大老爺。淨並沒人知覺麼？雜並沒人知覺。淨好，有賞，去罷。雜多謝大老爺。下淨去了刑具。丑應介淨米生，你奇冤已明，此心無愧，畢竟可知陶氏是何人殺的？生小人實不知情。淨哈哈！機械千般，既可指鹿為馬；皮毛一改，何難認犬作羊。可曉得陶氏是你大大仇人也。
桂枝香楚林起禍，池魚遭難，逞機謀李代桃僵，遭羅網雉罹鴻患。生爺爺就是青天了。向日屈打成招，已拚棄市，若非爺爺明鑑，怎能察及秋毫。淨這也不是本院之功，虧你家馬義之力。做捐軀救主，做捐軀救主，帝閽輕犯，苦嘗釘板。我憫忠肝，因此飛馭雲中駕，來將鐵案翻。
生呀，原來如此。一介小民，何敢當老爺如此軫恤？粉骨碎身，總難報答了。
前腔沈冤燭照，天恩殊罕。冷淒淒灰燼重燃，黑漫漫長宵復旦。叩介向階前叩首，向階前叩首，便把形軀糜爛，難報深恩無限。小人一向只道馬義背主遠逃，不想有此忠義，小人有眼不識。可不負羞顏。若非曲直分明指，險把恩仇顛倒看。
淨馬義現在此間，你要見他不難。過來，喚馬義出來。丑應傳介
大迓鼓末上重生鐵板間，一聲見主，兩淚汍瀾。官人在那裡？阿呀，官人呀！我叩閽不惜微軀拚，今日報恩，聊效雀銜環。合撥霧撩雲，天日再看。
生阿呀，馬義呀！
前腔還疑是夢間，重逢主僕，歷盡艱難。只道你忘恩背主逃荒澗，誰料你捨身救我命生還。合撥霧撩雲，天日再看。
淨米生，聽我分付。巧計將生作死，今朝轉險為安。贈伊盤費上長安，求取功名勿憚。路上偶然遇鬼，便須作速回還。褒生奬死仗天顏，剖雪無頭公案。生換衣介生蒙老爺擡舉，萬代沾恩，但路上遇鬼之說，小人分毫不解。爺爺既說陶氏是小人的仇人，又不知殺那陶氏的是誰，求老爺說個明白。淨天機不可洩漏。你可前去，回歸之日，少不得還你個分曉。馬義釘傷既愈，可便回去報知主母。米生就此起程，不必回家了。生、末多謝大老爺。淨你們去罷。憑空伸出拿雲手，提起天羅地網人。下丑隨下生阿呀，蒼頭呀！我一向不辨賢愚，枉認你是個歹人。不想我生一命，反是你相救，恩德如天，宜圖家慶。況我孩兒又一病夭亡，我何意於功名之事？今日你又將我送別，好難為情。末官人，妻孥可捐，家室可棄，聞老爺之恩，不可忘也。官人速上長安，勿生留戀。老奴就去報知主母，酬恩雪冤，料必有期。老奴就此拜謝。生阿呀，蒼頭呀！
鷓鴣天空想長安旅夢單，潸潸淚珠不勝彈，斷腸人送人腸斷，贏得聲聲行路難。末酬義海，報恩山，從今努力赴長安。合家門重整齊眉案，天日遙瞻拜聖顏。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