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偷甲記/第三十四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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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齣 詔隱


黃鍾出隊子雜冠帶,眾隨上官、雜風花職任,風花職任,綠蟻紅裙歲月深,烏紗圓領帶垂金,一樣斯文占仕林,擺擺搖搖,歡喜稱心。


不須問我何資格,戴着烏紗就是官。三年一樣俱超擢,極品區區掌奉鸞。自家教坊司掌印的都奉鸞是也。托庇李師師娘娘推薦,得蒙恩道君皇帝垂青,以俳長末階,晉奉鸞顯職。搖擺介這項超除,豈非恩轉?老爺也是正陞,仔麼說個恩轉?你卻如何曉得。我這教坊司中規格,從俳長晉司樂,以司樂歷陞左、右韶舞,韶舞給由,方轉奉鸞,掌理司印。我是只得兩個跟頭,就到這個地位,難道不是恩轉?不知陞了奉鸞,還轉什麼?這遭只有恩典,無職可陞了。什麼恩呢?大則遞加品級,小則賜鈔免差。若要蔭子入監讀書,求爺開恩,賞了門下。跪諢介唗,休得胡講。今日朝廷頒詔,招撫草寇宋江。本朝舊例,凡屬官妓樂工,俱入內庭供應。此係典禮大事,不可草草。你與我快喚他們出來,點驗點驗。先點那個?先點妓女。雜介妓女走動!旦、丑各介上舞低楊柳樓頭月,歌罷桃花扇底風。各叩頭介罷了,罷了。幾十名在此?雜介四十名。數一數,不可少了。雜介不少。你們進去,小心承應。大內地方,不是當耍的。各應介分付十個一車,送到朝門伺候。各介借問承恩者,雙蛾幾許長。介下雜介樂工快來聽點!副淨同雜上你們是樂工?是。多少?也是四十。雜介是四十足數。官介我認得你。學生是李保兒,一向出仕在外,如今告老歸田了。你是有體面的,何不央人頂替頂替?我是本院官戶,若不出來。就有人要拿訛哩。原來如此。這真正是:早起不做官,晚間不作揖。各諢介儀仗俱齊,詔書將發,妓女樂工,速速進去!各介下雜執儀仗,妓女持幢扇,樂工奏樂,并擡詔亭上


前腔消靡災祲,消靡災祲,海晏河清靖綠林,龍池柳色雨中深,影落梅花沒處尋,竹木匏絲,土革石金。各介諢下


正宮破陣子放下屠兒手刃,丹朱直透黃庭。姹女嬰兒雙跳躍,楚戟秦戈總奕枰,青精飯一鐺。


世上有頑仙,遨遊北海邊,道隨雲水去,神豈髑髏憐。小道公孫勝是也。三千劫海,已知歷數難逃;一日回頭,始信無常有限。我為生辰綱聚義,不覺沈淪世運多年。今喜聖天子招安,自當速覓舊時蹊徑。欲辭眾位,恐惹牽纏,竟自飄然,逍遙遠遁。宋大哥,宋大哥,你速建功名,好求出世,我在蟠桃會上,盼着你哩。


南呂刮鼓令鐘聲破五更,聽雞聲當夢醒。好安排一朝活計,莫為人浪笑評。我這浮生業不可盈,莫將餘隙巧時名。須討箇分明徹底本源清,追尋原徑少稽程。介下


前腔淨、丑同上梁山罷戰爭,論英雄當自省。問平生何科何目?參何典讀何經?自家湯隆,小可時遷。哥呵,朝廷降旨,招安我輩,宋大哥夙志少酬,眾弟兄一同向往。只有公孫先生不願為官,已經不別而去。我想人生在世,光陰有限,何苦營營。不若追着了他,同入山中修道。時哥,你卻為何也來這裡?咳,湯大哥,你豈不知?我時遷呵,不過是雞鳴客狗盜盟,怎好去龍樓鳳闕侶公卿。合前介下


前腔追風技術精,事郵傳馳共騁,又何必招徠我輩,攻電逐駭帆驚。我戴宗是也。聞知湯、時二君,前去追趕公孫先生,一同修道,我也思量附驥者。我想從前事醉不醒,如今打破要惺惺。淨、丑上合前


湯、時二哥,你便不說一聲,竟自來了。兄往那裡去?也來相隨,一同學道。淨、丑妙,妙!正所謂「三人同心,其利斷金」哩。你看前面去的,正是公孫先生模樣,不免叫住他者。先生慢走!孫介上閒雲無住跡,又聽遏雲聲。呀,戴院長和湯、時二兄弟,同到那裡去?我們正來尋你。尋我何用?和我們同去修道。修道極苦的勾當,不比山寨中快活,你們切勿作此異想。我們來意極誠,望乞先生收錄。各跪介孫介戴院長或有夙根,可與同去。你二位只恐未脫塵緣,不能堅忍。湯隆乃是一個鐵漢子,一言既出,焉敢再違。先生若不信時,我就折臂為誓。拔劍介孫止介不必如此。時兄弟呢?先生是聰明的人,何須細說。如今盜賊已息,天下太平,我這做賊的威風,還到那裡去使?孫笑介這個也是真心。你三人既肯立地抽身,諒那蓬瀛也不甚遠。我三人情願拜在門下。貧道怎敢妄僭?各拜介大盜回頭,堅心入道。盜道不難,難於導道。盜精盜髓,盜炁盜神,道以盜成,盜從道濟。汝等各宜牢記者。謹守道規,不踰外道。與你三人,各起一個道號。多謝道師。戴院長名喚戴宗,以宗為姓,即取名為宗道士。湯兄弟以姓分名,就取名叫易水人。時兄弟并去姓名,竟取號做出谷子罷。既蒙師父收留我等,還須及早遠去,恐為山寨中人知覺,就不便了。言之有理。各介


前腔玄宗一派清,易水空豪氣冷,笑嘻嘻遷鶯出谷,看揚翎萬里鳴。我們此去呵,把靈關透至道成,一任他雙丸來往晦還暝。合前


集唐金殿香消閉綺籠,楚歌遺佩怨何窮,
長生不待爐中藥,萬古驚塵向此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