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偷甲記/第二十三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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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齣 證甲


仙呂入雙調孝順歌淨上張宏網,釣巨魚,驪龍頷下去探明月珠。湯隆奉着哥哥將令,來此東京,迎請徐家嬸子。一路行來,已到東京地面了。我這心內漫躊躕,展轉還增懼,營營道途。倘或徐家嬸子聲張起來,不是當耍哩!我這心內乘虛,更且千般憂慮。雖然如此,不可太自愞了。我也還靠着元帥軍師,福庇安然逸豫。


來此已是徐家門首了,不免叫門則個。裡面有人麼?


前腔是那個?淨打門介是我。敲門緊,腳步迂,敢是繡煙到家心力劬?可是繡煙麼?淨介不是。是誰?開門就知道了。旦驚介不是繡煙吁,聽他聲音頗驕倨。淨介快快開門!為甚頻呼,我更心忙計徐。我這裡呵,再三聒絮,他只是左右支吾。還慮蕭牆變虞。


罷,罷!雖有他虞,也說不得了。呀!原來是伯伯。伯伯,那偷甲的追着了麼?追着了。相公呢?裡面說罷。旦介伯伯萬福。伯伯請坐。嬸嬸拜揖。嬸嬸自坐。相公怎麼不來?


江頭金桂五馬江兒水嬸嬸,你且憑吾分訴。偷兒膽氣粗,他是梁山黨類,借甲施謨,逗英雄共一途。這等說,乃是梁山賊人,賺我丈夫去了?如今表弟呵,柳搖金已入萑苻,義旗高樹,旦驚介特特的命我前來迎遡。我丈夫是個有氣節的男子,怎肯做賊?奴家只是不信。淨出甲介這不是甲也在此。旦大哭介呀,果然寶甲在此。我那相公呵,你從前志向那裡去了?氣節規模,為他們高高下下卷更舒。桂枝香伊言堪怖,更且堪嗔堪怒。暗喑嗚,做不得裙布荊釵婦,到不如黃泉一命殂。


嬸嬸不用愁煩,速速分付繡煙,一同上山去罷。奴家寧死在此,決不去的。況且繡煙不常帥府拘問相公下落,今早又傳去了,此時還未回來哩。


前腔雜押丑上朝朝暮暮,奔波在路途。我是徐家使婦,不是奚奴,卻緣何匐且匍。到了。旦介繡煙來了麼?丑介呀,湯伯伯在此。伯伯,我家主何如?須教他歸來休誤,你看這押解公差咳吐。你不整治酒肴款待我,有這許多閒話。看淨介你是甚麼人?你把姓名自呼,不許你藏藏隱隱支也吾。我是梁山前部,不怕你這東京巡捕。我竟躍錕鋙,雜叫有賊!淨殺雜介丑、旦抖倒介嬸嬸,你若不登程去,只這官司你自圖。


旦、丑哭介湯伯伯,你害得我們好苦也。並沒甚苦。你們換了男裝,趁此薄暮陰天,同我混出城去。城外白勝、時遷,備有車輛,一直載上梁山,夫妻完聚,有何不可。旦哭介事不宜遲,速速改妝去罷。娘娘,說不得了,官司逼迫,又殺公人在家裡,左右該死的了。莫若且上梁山,見了老爺,再作道理。旦哭介天呵!這是那裡說起?丑推介可憐荊布女,強入虎狼群。旦、丑同下他們改裝去了。只恐少頃地方知之,報到官去,那官兒自然即刻差人追捕,倘或被他拿住,如何是好?想介哦,有了。我不免就將血布團兒,題詩四句在於壁上,只說徐寧自已歸家,殺了公人,私領妻奴,逃入梁山落草去了。總有捕人追緝,他只認緝徐寧,焉能想得到我?況且車輛已在城外,一上車兒,就不妨哩。有理,有理。寫介「徐寧徐寧,殺死公人。梁山聚義,直搗東京」。看介妙計,妙計,果然萬全無遺也。嬸嬸、繡煙快來!旦、丑改扮男裝同上,行介


園林好戰兢兢喉嚨咽嗚,遠迢迢何方路途,火速奔馳如弩,須早出免躊躕,須早出免躊躕。介下


前腔睡沈沈清晨出途,做常工辛勤莫惡。自家原是徐家做工的,這幾日主人不在,覺得安閒了些。昨夜一夜,再睡不着,今早起來,不免前去望望。呀,不好了,殺了一個人在這裡哩!大叫介四鄰八舍快來!雜、眾介上喊叫驚鄰舍,誰家起是非。為甚麼這等亂嚷?不好了,殺個人在這裡了!眾介果然殺了一個人了。各看介壁上有字。「徐寧徐寧,殺死公人。梁山聚義,直搗東京。」不好了,不好了,徐寧反了!我們擡了屍首報官去。又來了!屍首可是移得的?雜諢介移不得,下齣戲文仔麼做?各擡介並不是移屍干怒,也只是戲文場用掃除,戲文場用掃除。


集唐晨起動征鐸,鐘聲出北林。
東門一條路,已斷去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