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偷甲記/第二十一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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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齣 秋砧


正宮喜遷鶯小旦秋風若爾,蟋蟀綢繆,征鴻遷次。紅蓼傷心,丹楓在目,一般景況當時。雲壓聲低不斷,煙迷路杳難指。衾似紙,怪黃花雨過,偏惹香颸。


轉應曲銀燭,銀燭,錦帳羅幃影獨。離人無語消魂,細雨斜風掩門。門掩,門掩,數盡寒城漏點。


奴家胡氏,自從丈夫去後,不覺兩月有餘。邊關不遠,如何音信杳然?節到重陽,要寄征衫莫滯。秋砧夜搗,乃井臼之常經;針指親裁,問衣裳之寬窄。婆婆與使女輩,俱在房中,絮綢被襥,打疊寒衣,就要差人寄到邊關上去。還有幾件應該濯浣的粗重衣衾,奴家只得乘此月明,消磨長夜。搗衣介


普天樂到重陽,天如此,皎月盈虧還獨自。王家事臣誼難辭,親所在子道宜之,一般兒都做不得旁人視。我婆婆呵,難說箇悔教夫婿侯封侈。就是奴家呵,也難說衾枕情思。你聽金井聲如矢,問梧桐此際,葉落難止。


你看一天夜影,萬戶砧聲,過雁欺雲,澄波印月,好不悽慘人也。


前腔搗衣聲,村村砥,難道都為征衣相比似?雖是一樣相思,只怕不似我婆媳時時,寒屈戍繡霜刺。我偷將一雙珠迸秋波紫,勉支吾怡悅陪侍,還要盡心供甘旨,代兒夫溫凊,寒暄終始。


雁過聲老旦、雜隨上冷露欺人不可支,耳聽得砧聲來窺視。果然大娘在這裡搥洗衣服哩。大娘,夫人到了。小旦呀,這時候婆婆出來做甚麼?可不被風吹了。侵肌透體涼風至,恁猶然,坐在茲?空階寂嫋嫋蚩蚩,奴家不達時,早早該問寢安親志,反累了婆婆到斯。


梅香,你去把衣服搥洗搥洗,收了進去。雜介


前腔又一體無眠自有思,砧聲鐵馬頻頻至,因此上且暫停針線來卜邊庭事。我孩兒,一去許多時,信與音竟且全無片紙。明日裡把寒衣來入笥,速寄邊關快把安危視,早願得金鐙鞭敲唱凱辭。雜收衣介


傾杯序衰柳新蛩盡一時,薄絮纔初試。想着那湘浦雲門,荻梗蘆花,兩地裡切切悽悽,都到了燈回夢絲。何日得一家團聚,夫妻父子,歡天喜地。對良時,斑衣戲彩理春卮。


前腔換頭還思,雉子兒,一身途路無人恃。水遠山長,朝朝暮暮,人疲力倦,辛苦難支。兼程向往,肯棲遲風雨,去圖安肆。自然的一腔魂夢,情切且孜孜。


尾聲夫人,你看星移斗轉三更至,休只管閒階空俟,且進去暗卜燈花衾枕支。


集唐萬籟此俱寂,波澄雁影深。
懷君屬秋夜,無處不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