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偷甲記/第六齣
第六齣 巧探
雜頭裡黃巾、背焚信香、腿纏甲馬上異術驚天地,王師動鬼神。羽書如箭急,何地敢逡巡。我戴宗是也。真師授法,日行千里長途;俠骨天成,共敘梁山大義。近聞朝廷發兵,征剿俺的山寨,宋大哥好生焦悶,差我前來探聽消息,被我直達帝京,盡知的耗,如今作急還山,回覆哥哥,好教他預定應敵之計者。俺今頭裡黃巾,背焚信香,腿纏甲馬,儼似一箇泰安州進香的香客一般。那些道路之人,(絕無疑忌。你看此處一片坦途,更且飽餐停當,不免灑開腳步,疾走一回也呵。
仙呂北點絳唇只俺這點綴侏儒,描摸馮婦,如奔鼠,遮掩支吾,窄窄衣衫楚。
俺卻打聽得朝廷發下旨意,帥府上了條陳,特差一員汝寧統制呼延灼,前來征剿。聞得那將軍呵,
混江龍他生得來雙眸如炬,更氣成虹形似虎貌如貙。人都道當今的頗牧,又說是現世的穰苴。只見那滿朝廷俱欽仰交聲羨,更見那流星騎如飛遞羽翎書。他那裡報君恩急忙忙併日赴疆場,俺這裡秉將令疾速速傾刻騰雲霧,又怎肯逍遙河上,也待這花酒中途。
俺又聞此人能使雙鞭一對,出入陣前,有萬夫不當之勇。俺那水泊諸人,也不可小覷着他也。
油葫蘆只聽得一片傳聲山海語,這聲威非過許。他只這雙鞭纔舉不須臾,又早見陣前錦甲可也摧如絮。因此上竟將他登壇分閫,只要俺這群雄懼。他只管凱歌聲塞上回,那裡管萬骨枯人民苦。他那裡繞龍城鐵騎多矜倨,俺這裡須準備兵與將運謀謨。
俺又聽得人言,他善擺着一個甚麼連環甲馬陣。想這陣法,也非等閒也。
天下樂他有個甲馬連環美陣圖,未知他真也麼無?俺只待細躊躕,他雖是八門高無地不孫吳,俺那學究軍師呵,他可也計安閒智略舒。就是哥哥宋公明,他也會運權謀執鼓桴。只這眾兄弟們呵,可都是八臂魔也那雙翅虎。
俺想那呼延灼,原是一個統制官兒,日常操演人馬,諒亦不曾弛怠也。
那吒令想着他旌旗耀日都,想着他轅門畫角呼,想着他機成應敵初,想着他馳驅好自如。他儘有家藏秘笈書,他儘有青萍秘匣鋙,他儘有六鈞弓丈八矛,他儘有七縱能三兼負,也須知宋公明能文也那能武。
我想哥哥山寨之中,連日也不安閒也。
鵲踏枝蓼兒窪是必將荊棘鋤,宛子城早又且列錕鋙,少不得正正奇奇,也演得箇兔脫蛇紓。雖只是一答兒山陬僻壤,亂紛紛端的是擾動了東海邊隅。
此番征戰,雖則勝敗未分,可惜我那宋大哥呵,
寄生草他則要安臣節,決不肯定遠圖。只恐怕聰明反被聰明誤。更可惜弟兄樽俎文和武,須省得乘時莫把人情忤。若待去洗兵魚海作逋囚,又何妨憑凌一怒可也安黎庶。
這番戰後,必要哥哥早成大計哩。
么篇非是俺無窮望,也只是就勢圖。從來竊國為君父,再休得悠悠不斷成躭誤,再休得揚揚得意安門戶。總不如把乾坤重整令諸侯,那時節修仁修義到不犯着春秋怒。
說話之間,已近梁山不遠了,俺須疾速前行者。
煞尾俺這裡心雄膽氣粗,他那裡電擊雷霆怒。論着這一水窪,不過是分壤寸土,又何勞這般樣勁旅的這刪芟。俺一班兒眾弟兄呵,都只為震王侯神鬼驚,反做了撼天山虛名怖。噯,天呵,俺山泊中人好苦也!直弄得有津梁人難渡,有恩波情難恕。罷,罷!必定要逼成了楚漢機,方打得箇成敗譜。
集唐臘盡促歸心,波澄雁影深。
將軍正閒暇,紅旆映青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