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雙忠記/第二齣
第二齣 家慶
齊天樂生上唱職居令尹官非小,夙夜慚無補報。落月雞聲,清霜馬足,心念北堂萱草。故園春老,喜言路長通,天聽非遙。詔許歸寧,願祈親壽與天高。
白鷓鴣天一鶚高飛萬里風,九天星斗貫心胸。言談總是經綸策,點畫無非造化功。榮晝錦、宰花封,憑將赤手拯疲癃。欲知戀闕心何處,縹緲祥雲護九重。
下官姓張名巡,南陽鄧州人也。幼年喪父,多賴母親朱氏教育成人。開元來擢進士第,除授清河縣尹,即今考績銓曹。不料楊國忠因怪下官不去參見,改調在真源縣。雖則士民豪猾,只得樂從。下官只慮老母在堂,桑楡景逼。雖有一妻周氏文姬、一妾吳氏愛卿在家侍奉,一向有失問安,因此上表歸寧。蒙聖恩詔許還家省親,限在三月以裡赴任。且喜春光明媚,門祚清寧,正値老母初度之辰。已曾分付慶童安排筵席,未知齊備未曾?慶童何在?末上花氣薰人似酒濃,水光山色映簾櫳,晝長深院無人到,忽聽堂前叫慶童。相公有何分付?生云慶童,已曾分付你安排筵席,完備未曾?末云完備了。生云怎見得完備?末云
臨江仙早步蟾宮高折桂,枝香紅錦袍新。遠朝天子謁金門,歸朝歡會處,子母感皇恩。
生云筵席怎生擺設?末云嘉慶子排青玉案,洞仙歌繞梁塵。後庭花下慶青春,華筵端正好,專待集賢賓。生云既然完備,請老夫人和二位娘子出來。末敲門叫科老夫人、二位小夫人,相公有請。
寶鼎兒老上唱桑楡日轉,花落閑階,鳥啼深院。旦上唱青鏡流年偷換,春正居一間歸燕。貼上唱天上仙郎榮晝錦,且對良辰開宴。合願百歲花甲,常如今日,桃花人面。相見科
老云孩兒,我且問你:你當初除授清源縣縣令,即今為何又改調在真源縣了?生跪介開元姚宋俱登庸,人物尚存貞觀風。天寶君王重女色,妖環選入華清宮。承光寶殿耀輝日,梨園歌吹聲摩空。腹心竟托李林甫,權柄盡歸楊國忠。奸諛往往得顯用,正直舍置垂無功。有身不肯混流俗,有膝不肯跪奸雄。孩兒因此被遷調,他方苦樂當相從。老云孩兒,既是如此,只要盡你的職事,用心做官便了。生云是,謹依慈旨。將酒過來。
錦堂月生唱宮錦袍鮮,官封酒美,慈親齒德兼全。我身寓天涯,心旌兩地空懸。不能夠扇枕溫衾,你須索問衣調膳。合持觴勸,但願世運清平,壽年高遠。
前腔旦唱欣羨、志不移天。心匪轉石,柏舟操守自堅。不絕施傳,白頭尚治絲繭。蒙恩德刻骨難忘,欲奉侍於心恆歉。合前
前腔貼唱須念、白髮垂肩,青春過眼,風燈石火難延。侍待親問,伊奈利綰名牽。方才幸寸祿沾恩,猶未得三牲供膳。合前
前腔老唱榮顯、選中青錢。官封令尹,不須問舍求田。移孝為忠,莫為故鄉流戀。若得你為國頒祥,方遂我平生心願。合前
醉翁子生唱施展、孟子氣從來浩然。當國難如何敢避、艱險周旋?便刀斧加誅,攘臂擎拳奮向前。合休顧戀,我縱身喪溝渠,瞑目黃泉。
前腔生唱期勉、達所學何曾後先。願效及龔黃卓魯,並軀齊肩。相勸同往之官,把孝意忠情得兩全。合前
僥僥令合飛花迎晝錦,啼鳥雜宮絃。且喜海屋添籌龜巢見,花柳度青春人月圓。
前腔鶯聲歌宛轉,鶴羽舞蹁躚。不覺漏滴銅壺催更箭,明月下西樓人未眠。
尾聲明年此日知誰健,且對芳樽消遣,萬事皆由天判。
生天顏覲罷出彤墀,旦正値萱親六十時。
貼奪得錦衣歸故里,老那時端的是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