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赤松遊/第四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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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齣 俠逢


大淨扮力士黑面虯髯帶鎚上


仙呂引子番卜算四野動狼煙,鹿走神州亂。不平偷眼看龍泉,虹氣冲霄漢。


百戰歸來血滿襟,暫磨樵斧臥深林。中原不用屠龍手,誰識空山打虎心。自家籍本馬邑,祖為韓將。自秦將蒙驁破韓削地,國事不支。俺因老母八旬,無人奉養,藏身海上。人見俺手格熊羆,力擒虎豹,能使鐵椎一柄,重數百斤,以此人呼為力士。這也罷了,只是舊習難除,雄心不死。今聞隔山有一高人,自號滄海君,能知風角天文,辨人禍福,不免稟知母親,前去拜問則個。向內介母親看守門石,孩兒出山去,訪客即回。內云孩兒早去早來。休要惹事。知道了。行虛下。外扮滄海君儒服上


南呂過曲一江風萬峰前,支枕紅塵遠,宿鳥投林倦。閱黃粱,夢裡滄桑,細把陰符看。周秦歷歲年,周秦歷歲年,殘碁幾着先,算天心已有興亡案。


枕上羲皇夢,壺中天地春。胸藏三代禮,眼歷六朝人。自家故周大夫是也。因周室已亡,六國歸秦。俺以此隱居淮海,人稱俺做滄海君。素習禮儀,頗知術數。昨夜見淮徐分野,紫氣貫於斗間,主有異人到此。我且山門外看者。外虛下。生上


前腔問征鞭,南北棲遲晚,碌碌風塵遍。我看天下攘攘求名,躭躭逐利,那得有心介也盡乾坤帶水沾泥,那個觀時變,英雄詎偶然,英雄詎偶然。奇謀欲補天,想太平歲月何時見。


一路行來,問滄海君住處,知在此間。你看青山遶屋,一水橫橋,真是幽人所在。遠遠又見一人來也。淨上


前腔奮空拳,搏虎心仍健,目炬光如電。作見生科呀!我看君器骨翩翩,大非凡品,因何到此?是何人氣爽神清,眉宇凌雲漢。小生姓張名良,韓國人也。來訪滄海君問卜,不知壯士何往?相逢自不凡,相逢自不凡。同來謁水仙,似延津會合雙龍劍。


外上二位客官何來?小生張良,久聞山斗,遠扣仙關,以卜行藏,定其休咎。大淨某乃山林之俠隱,江海之餘生。久抱雄心,願拜門牆。我看你二人來非一路,志本同緣。今日之會,應在天數。請暫入草堂,以斗酒訂交。他日別有應驗,看酒過來。酌酒介


梁州新郎神州塵暗,坤維輪轉,長夜何時再旦。青山深處,堪藏茅屋流泉。分明是漆園行逕,渭水絲綸,天地歸冰鑑。先生還該出山濟世才是。因何高隱?你好似孤舟橫遠壑,一帆懸,坐待商霖濟大川。烽火急,干戈亂,藏身不為甘貧賤。懷大志,幾時建。


我看你二人皆一代奇才,文武堪濟,何不就此結為兄弟,以備緩急。生大淨如此甚好,請先生主盟。我二人拜謝。拜介


前腔風雷光現,金蘭情款,一霎遭逢繾綣。大淨談兵說劍,何期天假良緣。我看你二人呵,都是胸藏星斗,氣壯山河,各抱千秋願。正好乘時遘會也,着先鞭,叱咤風雲解倒懸。合前


我看嬴秦數終,帝星忽耀,豐沛之間必有異人。向生介張君可出而佐之。我有隱語二句,卜汝終身。遇石則行,逢留則止。多謝了。


前腔換頭看秦庭鹿走中原,待君起龍飛淮甸。總六王歸一,火德當權。天下紛紛事可知矣。況是赭衣滿道,赤羽迷空,四海誇封禪。阿房高築怨,翠華連,水德已弱,火星正照秦分。萬戶千門一炬煙。合前。江介


前腔痛韓亡故國傷殘,更孤羽遭時淹蹇。欲傾家報主,怕失機先。俺待藏刀炙鱠,擊袂環橋,國士空吞炭。獨夫驕甚也,枉求仙,狹路相要血可濺。合前


張兄說到此處,俺也不得不說了。我亦韓國亡將,久思報仇,藏有鐵槌一柄,重數百斤,雖負絕力,無機可乘。今既同心,俺將鐵槌待其東巡回路,擊殺此賊,以謝天下,豈不快甚。快哉此行,平生之願足矣。此事雖係俠舉,還宜既議而行。


節節高英雄計萬全,力回天。投戈環柱終非善,天心暗,殺氣纏,機謀淺。千軍萬馬如雷電,那重圍冒險身難返。多管秦嬴路可通,行將隻手天關撼。


外笑介此舉即未能如意,料天下從此振動矣。


前腔我看那秦賊呵,凶殘惡萬千,布垓埏塹山堙谷巡遊慣,民思亂,天怒奸,將盈貫。舞科安知肘腋生憂患,飛空能使頭顱斷。多管風雲暗中通,行看隻手把天感撼。


淨向生介小弟素有飛槌之技,百步可取人頭。只要輕輕一下,管教大勢土崩,群雄四起。只是老母在堂,未可輕許,待大事已完,自來尋兄便了。如此分手,何以為別?


尾聲十年淬劍逢雷煥,指點迷津仗大賢。二位壯士大志果行,可往下邳避亂,自有奇逢。請了。定有虹光貫斗躔。


岐路逢君未可忘,異人相贈有魚腸。
常憐劍術荊軻悞,肯使秦庭笑藥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