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種曲/獅吼記/第二十二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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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齣 攝對


北新水令末扮閻君冕旒袍笏雜扮判執簿吏捧業鏡及神將曹官隨上末人憑積善脫輪迴。則俺擅威靈昭昭不昧。歎的是愛河空綣戀。苦海枉沈迷。自孼難違。逃不出殿上親磨對。


苦填不滿火坑。屢償難了冤債。安得三輪盡空。化作蓮花世界。自家閻羅帝君是也。身居地府。神攝人寰。巍巍峨峨。玉階金殿列千官。猙猙獰獰。鐵面銅頭環百卒。作善作惡。幽隱悉知。降福降祥。毫釐不爽。早升殿視事。考校罪人。分付鬼卒。可將勾到的帶上殿來。鬼卒。可將勾到的帶上殿來。淨扮牛頭丑扮馬面應聲以索繫旦旦囚首短衣扭手枷項哭上


南步步嬌浮世光陰如流水。難把長繩繫。身如朝露危。況復多病多愁。不禁憔悴。今日到此好傷悲。鬼使。鬼使。沒奈何放我歸家。我多將些金帛酬你。你在陽間。好不狠心。肯放過誰一着兒。我看着他。想起我當初那妒婦來。恨不即時推你到無間地獄去。打打打。用棒打旦介旦哭云可憐見饒我罷。我生來未受鞭笞累。


快帶罪人上殿。淨丑應帶旦跪云柳氏當面。判送文卷跪云稟大王爺。罪人卷案多端。先將重大者呈上覽決。這一名柳氏。柳氏。你自供腳色。婦人柳氏。年三十六歲。係湖廣黃州人。自嫁與陳慥為妻。夫婦調和。並無過犯。不知大王爺拘到。有何問理。末喝云我看這簿上。你嫉妒蓋世。殘酷逆天。尚兀自支吾無過。叫鬼卒鞭背。淨丑應鞭旦旦號泣介末


北折桂令自從伊年少于歸。大肆着蛇蠍般毒狼虎般威。每日裡把他撓亂禪心。生疎故友。鬧炒深閨。雖然是做郎君乾剛休廢。卻怎麼做妻孥坤順全違。大王爺。我丈夫自有些乾剛不振。婦人並不曾違了坤德。末擊案大喝介尚兀自口是心非。還不肯意轉心回。卻不道地獄天堂千里毫釐。


大王爺。你說我嫉妒丈夫。須有個對證。何不拘那陳慥來。當堂鞫問。庶免婦人受冤。我自有業鏡。照得分明。何必拘提陳慥。叫吏架起業鏡與柳氏看。命曹官一一報來。官吏應介吏架鏡叫旦看介曹官那陳慥呵。


南江兒水素有逃禪志。常遭妒婦欺。把他長繩繫足行難離。方池曲膝聲偏厲。青藜撻背冤難洗。這事都有見證麼。曹官大王爺。繩兒是羊見。池上是蛙見。青藜杖是獅子見。事事應難遮蔽。都只為喫醋拈酸。甘做下彌天之罪。


柳氏。我照以業鏡。燭以火珠。查考功曹。對驗文簿。你罪狀一一相同。怎還不認。大王爺。婦人也是知道理的。丈夫一時觸忤着我。罵詈容或有之。鏡中所照。總非實跡。末怒云這惡婦好生嘴硬。不刑不招。叫鬼卒用刀鉤摘他舌來。將鐵鎞燒紅烙之。淨丑要烙旦旦慌叫云罪人這番招了。你傷風敗俗。情法難容。叫鬼卒上起腦箍來。淨丑用腦箍旦號泣介末那陳慥把你做


北雁兒落帶得勝令生菩薩好護持。你要他似鳩盤茶深相畏。他雖然犯淫心色界中。你為甚作嗔想心田內。全不發菩提。怎免墮泥犁。怪不得天上垂凶曜。卻原來人間應惡妻。大王爺不要破言。奴家回到陽間。還要面目見人哩。末喝介休題陽世重歡會。須知酆都無了期。


稟大王爺。小判聽柳氏這段事情。十分忿怒。願借階下武士金瓜。待小判痛打他一場。萬死無悔。壯哉。壯哉。你到有些丈夫義氣。但你是戴紗帽的人。動手行刑。恐失體面。大王爺不知。如今更是戴紗帽的受老婆的氣。任你打。任你打。判取神將金瓜打介旦號泣介判


南僥僥令司晨傷雅化。長舌犯良規。把他百代箕裘甘心墜。只這一件呵。我恨不得一金瓜打做泥。


旦哭云尊官。尊官。我與你遠日無冤。近日無讎。你怎下這般毒手。若論你的手。比我還毒些兒。天天。怎得一位菩薩來救我苦難。我情願改過也。外扮佛印禪師持錫杖上阿僧祗劫修行。剎那時間瀟灑。六時貝葉經中。五體蓮花座下。誰識泥牛渡河。又道石人騎馬。有則萬法俱來。無時一絲不掛。貧僧佛印是也。自入黃州。便與蘇東坡陳季常結社來往。適纔東坡說季常之妻柳氏。生平奇妒。得病將危。特來求我度脫他。我慧眼一看。見柳氏已被閻君攝將魂去了。此時正受苦楚。不免親往冥府走一遭。呀。這王舍城緊閉。想當升殿勘罪之時。我把錫杖扣門一聲。以杖扣門介末呀。為何城門外如霹靂一聲。宮殿震動。武士快去看來。神將開門見外忙報云稟大王爺。門外一位聖僧卓錫。待我奉迎。忙見介原來是佛印聖師。遠辱慈航。有失展迓。突驚法駕。乞恕罪愆。旦伏道旁見外號泣介望菩薩慈悲。救婦人一命。倘得回生。誓不復蹈前轍。大王。這婦人卻是為何。受這重刑。情實可憫。聖師。這是黃州陳慥之妻柳氏。論他悍妒。人世無雙。罪案方成。正要下入阿鼻地獄。旦叩頭介菩薩救命。菩薩救命。呀。想着你


北收江南嗔心不辯是和非。凌人不問玉和石。到如今沈淪萬劫怨他誰。任黑風漫吹。指外唱切莫想青蓮接引再生歸。外揖末唱


南園林好試將君慈悲念祈。指旦唱願將他沈痾病醫。灑如來楊枝露水。若放他再生呵。感天地量恢恢。感日月照輝輝。


聖師為何這般苦苦替他告饒。不欺大王。一者蘇學士是箇善知識。求我救他。二者陳居士皈依佛乘。與我機緣不淺。聖師既愛陳生。越該重治柳氏。況蘇公屢遭罵詈。亦不當匿怨救他。大王。上帝好生。如來忍辱。是以貧僧不欲避嫌。亦且柳氏頗思悔罪。幸從寬宥。實荷慈祥。既如此。叫鬼卒將柳氏刑具放開。聽我分付。淨丑應放旦旦叩頭云謝大王爺。願聽法旨。


北沽美酒帶太平令黃泉路既逃回。青藜杖不須持。旦每聽一句叩頭應介獅子河東且斂威。辦真心出世。除淫殺。戒貪癡。口兒裡休將夫詈。手兒裡休將夫擂。池兒上休將夫跪。繩兒上休將夫繫。恁呵家宜室宜。三口兒歡娛唱隨。呀。葡萄架再休折毀。


大王。此婦今雖放回。恐其舊念復萌。為害不小。貧僧欲領他遍遊地獄。以堅信心。不識法旨若何。聖師之言最妙。本殿已備清齋香供。請聖師自在。即差鬼卒隨行。叫柳氏且在外面伺候着。淨丑旦應下外


南尾聲茫茫苦海無邊際。仗慈航一時脫離。教他六度檀波善自持。


地府冥冥無日月。尼珠何幸照迷途。
願移大地為金界。便覺長河盡酪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