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種曲/焚香記/第三十齣
第三十齣 回生
霜天曉角外丑上長眠夢杳。爭得重泉曉。丑我那桂英的兒。耳畔悲哀知否。你孤魂何處飄搖。
外媽媽不要煩惱。我那兒敢是有救。多應不死。丑人也死兩日了。還說有救。你也敢是睡着了。外你不知道。我夜來有一夢。甚是奇怪。夢見海神爺與我說道。你那桂英。我已放他還魂了。但他咽喉氣絕。無由接引。近日有個青牛祖師。常到殿間閒遊。明日他來。你可拜求他。自有道理。丑原來得此一夢。我今早看他的面色。越越的紅白了。摸他的胸前。至今溫溫的。莫非前日算命之言。有些應驗。若果有甚麼道人來。我與你求他一救。救得他轉。也未可知。外正是正是。媽媽。夢中還有一句話。不好說得。丑有甚話。外那海神爺道。都是你那婆子。逼他改嫁。害了他性命。丑不要諕我。果有這話。公公。你與我說道不干我媽媽事便好。這個不是當耍的。外媽媽早知害怕。悔不當初。丑介遠遠來的是個道人。莫非就是他。淨扮青牛道人上煉得身形似鶴形。千株松下一巖經。人來問我無餘事。月在中天水在瓶。自家姓葛。號稚川子。在塵世走動。別號青牛祖師的便是。昨日在蓬萊山閒行。乘風到此。此地有鎮海大王。延我茶話。話間云有個女冤敫桂英屈死在廟。陽壽尚未該盡。求我救他一命。這救生是我本心。有何不可。不免到廟間看一回。介外師父拜揖。師父莫非是青牛祖師。淨我就是。你如何曉得。外丑拜介祖師祖師。可憐見我有一小女。名桂英。因有冤屈事。將羅帕纏死在此兩日了。面色還是紅的。心頭還是熱的。昨夜夢見神人道。明日有位青牛祖師來。他便救得。沒奈何望祖師神力匡扶。淨這個容易。他死在那里。外丑起初原死在這里。恐怕觸穢神像。移在後殿。淨你那老人家差了。大凡暴死的。不可移動他尸骸。恐他魂魄無所歸着了。你快去扶在原死的所在來也。外丑是是。正是如此。外丑下擡旦上我那兒輕身泛體。全仗祖師救他一命。淨且不要嚷。待我靜靜的行針下藥。步罡介拯世扶危體道心。膏肓二豎不須尋。胸中天突氣猶在。足下冲陽脈未沉。身上按介媽媽。你把他頭來略扶起些。與他元氣三口。丑是有了。淨再把他口兒張開些。介填藥餌。按金針。湧泉一穴最功深。須知八法施神妙。起死回生値萬金。介醒醒。旦歎氣介丑好了好了。我那兒甦醒甦醒。旦我那官人。外丑我那兒。我在這里。旦媽媽。丑我兒甦醒。淨不要忙。緩緩扶他起來。介外丑多感祖師救我女兒。將甚補報大恩。淨我那望你報來。霎時去也。還乘白鶴歸三島。滿駕清風到九虛。下外呀。那祖師倏然就不見了。真是仙人救我的兒。丑我那親親的兒。慢慢捱將起來。再不埋怨你了。旦我的娘在那里。外丑我在這里。我那兒。你這兩日呵。
月雲高神魂縹緲。悠悠向誰靠。你含卻悽惶淚。沉沉向誰告。我那兒。昨日呵命乏絲毫。今日事都難料。你纏死之後。那痛苦還知否。怎生受黃泉道。瞑目昏昏這幾宵。白日陰陰在何處着。
旦我死後呵。
前腔倉惶顛倒。胡行任荒草。恍忽靈神廟。將衷情哀告。外丑哀告些甚麼來。旦告那王魁休書一事。海神爺呵。攝取王魁。一一推詳到。他並沒重婚娶。是金壘生圈套。那休書都是金壘寫的。他家書寫道。除授了徐州僉判。請我同到任所。那曾有休書來。謝得海神爺審問明白。放我二人還魂。夫妻長得完聚。外丑可知道海神爺原來這等有靈。你死了兩日。胸前還是溫溫的。旦媽媽。這是心不成灰怨未消。生死恩讎苦這遭。
外丑孩兒。這金壘如何不報應他。旦我在昏迷中。聽見神明決斷道。金壘為富不仁。傷殘人命。減壽二紀。陽司處決。注他二世鰥居絕嗣。外原來這等報應。難消難消。丑我兒。那海神爺不曾說我甚麼來麼。旦也聽見他說。媽媽逼奴改嫁金壘一事。因此查得他改書情弊來。丑孩兒不要嚇我。我如今再不要你改嫁人了。
抵事好驚心。時間命險傾。
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