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種曲/鳴鳳記/第二齣
第二齣 鄒林遊學
風入松生扮鄒上燈窗十載困青氈。矢志不窺園。禹門一日翻桃浪。那時逞百丈樓船。霧起青山豹變。雷轟滄海龍蟠。
鷓鴣天雄才銳氣丈夫豪。寄跡衡門嘆未遭。袖裡虹霓沖霽色。筆端風雨駕雲濤。 業孔孟。志禹皋。不效尋常士子曹。養就經綸康濟策。須教明主躋唐堯。
小生姓鄒。名應龍。表字德化。原籍陝西長安人氏。先人任浙江杭州府知事。隨任到此。豈遭不幸。怙恃雙亡。年幼家貧。不能回籍。因此入贅臨安沈氏。僑居附郭村鄉。俊髦雖育芹宮。桃李未榮上苑。然而爛爛錦心。夙寓凌雲之筆。稜稜玉骨。方乘犯斗之槎。志惟定國而安邦。學必升堂而入室。近聞得江西經元郭希顏。因會試便道在我杭州西湖報國寺看書。小生久仰其才學。特欲往從矜式。纔已別過荊妻。不免就道而行。正是欲求他日君臣會。且盡今朝師友功。下
前腔小生扮林上藏修畎畝費精研。未着祖生鞭。春風養就凌雲翅。行看取一舉冲天。筆底風雲席捲。胸中星斗光涵。
鷓鴣天文光瑞氣連天碧。樓閣功勳先世澤。金闕朝歸笏滿牀。瓊林宴罷花半壁。 勉欽承。勤纘述。驚世文章大手筆。臥龍驚奮奮精神。咫尺雲霄應可陟。
小生林潤。表字洪澤。祖居福建。本貫莆田。簪纓繼武。相傳二百年科第流芳。丕著十三省。人稱無林不成榜。自誇有士可希賢。小生求聲影于先範。勵進修于弱齡。未能飛鞚詞林。且學揚鑣藝圃。爭奈蘭省無由踴躍。雲程未遂翺翔。久聞浙省多士。欲尋明師賢友。切磋點化。故此不憚千里之遙。一路行來。已到西湖上了。待小廝看着行李在船。自家閒步一回。果然好個西湖景。
前腔山光四顧接湖邊。勝概似蓬源。天開圖畫丹青現。那里有個朋友來了。人行處宛若群仙。生上不禁無邊風月。常留有興英賢。
這個是遠方朋友。想亦是鴻門之客。老兄拜揖。小生長兄失瞻了。生請問老兄高姓。仙鄉何處。小生莆田林潤。晚學書生。老兄想就是本郡。乞示尊姓。生鄒姓應龍。臨安弟子。請問到此貴幹。小生久仰大邦文獻。特來遊學從師。生正是寸心千里。不約而同。小生老兄亦有此意。乞示明師。同侍研席何如。生本郡師友雖多。學生不敢謬薦。止有江西經元郭希顏。偶在此報國寺看書。小弟正欲往彼相從。小生小弟亦久式其文。望挈同去。生如此就請。小生年有長幼。兄先請。生地有遠近。還是兄先請。行介生那個就是報國寺了。林兄。你看湖水淨而長天碧。煙光凝而暮山紫。斷崖磧石磊磊然。似我打不破的堅心。古柏蒼松森森乎。如我凋不殘的大節。濃淡煙霞。堪比仕途清濁。參差花木。猶如甲第後先。矗天寶剎凌雲氣。吞日瑤山噴火光。到此地來。實添我壯懷也。小生鄒兄。你看巖穴崎嶇虎踞。溪流旋遶龍蟠。禪關寂寂。鎖住了一點聖賢心。嵐氣騰騰。變化着萬種風雲態。坐來時吟弄光風霽月。閒觀處徘徊雲影天光。好鳥枝頭亦朋友。落花水面皆文章。當此之時。豈不助我文興乎。生早上送過柬帖。想只在此山房。
阮郎歸小外扮郭上師顏祖孔究淵源。斯文一脈傳。紅雲紫霧路三千。浮名等曉煙。
朝中措湖光瀲灧接晴空。山色有無中。宇宙皆吾度內。江山暫寄行蹤。 文章班首。揮毫萬字。一灑成虹。待學蟠溪兩截。樂堯見舜同功。
我郭希顏經學忝魁江右。行裝暫寓西湖。惟求學足三冬。豈望朋來千里。不想今早有個柬帖來。說鄒朋友要相訪。不免啟扉等候。呀。請進了。生小生不敢。相見介小外豈有文章驚海內。謾勞車馬注江干。生小生神交向恨關山遠。今日相逢幸有緣。小外那一位是鄒兄。生學生就是鄒應龍。小外此位。小生學生是莆田林潤。小外如此遠勞。請問二位。武庫未窺。旌旄先指。有何見教。生某等井蛙眇見。樗駑庸才。先生負山斗之望。抱天人之學。敢撤虎皮而就正有道。願為假館以矜式大方。小外鄒兄。默契當如周子。豪傑豈待文王。大才能自心師。學生豈堪相長。小生先生。立言必宗聖門。觀水必於滄海。某等一貫未究乎淵源。六經徒得諸糟粕。倘蒙時雨之化。如坐春風之中。小外林兄。南金不須艷冶。卞玉何俟良工。師即在爾同行。學豈待吾僻見。生先生不必過辭。受某等一拜。生拜介
玉芙蓉才猷壓眾賢。德望膺高薦。喜吾邦有幸。聿增文獻。道山學海功非淺。孔思周情文可傳。合平生願。必伊周始踐。預擬經綸。待時同對帝王前。
前腔小生行雲舒卷篇。止水清明見。喜吾儕相遇。出谷喬遷。夔龍禮樂承先範。班馬文章勘墨鉛。合前
前腔小外雙雙鼐鼎元。來中青錢選。論功名須是。趁此芳年。二位。學不在章句之間。文正公秀才時就以天下為己任。你先憂後樂師忠彥。由義居仁效昔賢。合前
二位高才。不必拘弟子之禮。請回寓所看書。三六九日會文便了。千聖本無心外訣。六經須拂鏡中塵。下生林兄。小弟有言相告。小生願聞。生千里相逢。是非偶然。小弟欲與尊兄拜為兄弟。況兄客途少伴。就在家下作寓。朝夕相資。三六九日到先生處會文。未為不可。小生承兄厚情。只是愚意不安。恐攪擾未便。生斯文一脈。何如此峻拒。況舍下離此不數里。舉足可到。小生如此從命就去。生請了。行介小生閩越江山異。鄉村風景同。生小橋臨曲澗。冷淡是儒風。此處就是家下。得兄光顧。蓬蓽生輝。先去打掃草堂迎候。
阮郎歸旦上春風吹水日銜山。停針倦倚欄。落花狼籍興闌珊。無心整翠鬟。
生見旦介旦呀。官人。你早間纔去從師。緣何就回了。生有個莆田林友。同志相孚。欲要拜為兄弟。因請來到此。旦如此請過相見。小生見旦介小生率爾造謁。愧乏執見之儀。旦知子之來。慚無雜佩之贈。生林兄請坐。小生鄒兄。小弟與兄結義。非止外交面友而已。須要死生患難相扶。事業功勳共建。然後不負初心。生小弟正是此意。小廝取香燭過來。就此對天同拜。丑笑上心締交情結。何須歃血盟。官人。香燭在此。二生同拜天
玉交校生唱神明默鑑。為尋師喜逢大賢。天風吹下鸞凰伴。棘林暫爾棲閒。從今後呵。應知管鮑重金蘭。不孤閩越攜書劍。合慶相逢千里有緣。如始締百年姻眷。
小生請問鄒兄貴庚。生學生二十有三。小生小弟方年二十。兄長三年。從今後兄為長兄。小弟執為弟之禮。長兄請上。小弟有一拜。二生拜介
前腔小生身離海甸。為論交得親範顏。襟懷醇酒春風面。鯫生幸有依瞻。從今後呵。遊江休掛杖頭錢。聞雞共舞燈前劍。合前旦
奴家相見叔叔。亦有一拜。小生嫂嫂豈敢。小生旦拜
前腔旦家居清淡。謝英才不嫌素寒。門題鳳字承留戀。且須養晦林泉。願叔叔與我官人呵。瀛洲同泛濟川船。伊吾共仗屠龍劍。合前生
賢弟到西園書舍中安歇。叫小廝去舟中取行李上來。
生湖海蛟龍未出潛。旦蓬窗結義勝桃源。
小生要將赤膽成匡濟。合且向青燈共勉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