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種曲/浣紗記/第十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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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齣 送餞


謁金門小生同貼上煙霧蔽。四下重重圍住。少小豪雄今已矣。空成千點淚。魂怯危巢孤壘。眼見玉憔香悴。昨遣行成通幣禮。緣何還阻滯。


大王萬福。小生夫人少禮。夫人。我勾踐被吳圍住。困居此山。心魂不寧。手足無措。見寢石以為虎。認草木而皆兵。夙昔豪雄。一旦掃地。黃鶴病而翅羽垂。猛虎窮而爪牙縮。須竭力拒敵。觀變待時。勿重憂煎。徒增悲痛。小生昨遣文種行成。怎麼這時候還不見回來。大王放心。想此事多成。故來遲耳。生上


臘梅花殘兵格鬭筋力疲。沿山烽火軍聲沸。敢憚星夜馳。行成已聽。疾忙歸來報君知。


生末相見科生文大夫。行成的事如何。吳王已面許下了。如此就進去回覆主公。進見科主公夫人。范蠡文種參見。小生貼二位大夫少禮。文大夫行成的事如何。臣啟主公。臣到敵境。乘夜先見伯嚭。次早方謁吳王。因伍員未到之時。虧伯嚭先入之說。吳王已親口許下了。小生貼多謝天地。只一件。他限定十日之內。要君臣妻子俱赴吳庭。聽其指揮。不可遲滯。小生寡人不幸。連累夫人。如此促急。怎生是好。賤妾之命。懸于大王。勞苦艱難。願同之也。小生既然如此。只索起程。別爾人民。棄我宗社。去其冠冕。作彼庸奴。前程正爾關心。故國不堪回首。好傷情也。淨扮泄庸上空城麥秀雉朝飛。故國黍離烏夜啼。丑扮計倪上試看千村幾家在。誰憐百戰一身歸。下官泄庸是也。下官計倪是也。相見介丑淨聞主公夫人即日起程。前往吳國。不免到江上送別去。主公夫人。泄庸計倪參見。小生貼二位大夫少禮。小生諸大夫在此。寡人不道。夙遭閔凶。賴諸大夫之謀謨。得保前王之丘隴。實至幸矣。目今前往吳庭。誰人能同此患難。留下越國。誰人能守此封疆。願各自陳。我將分屬。臣聞夏臺之繫。伊尹不離成湯。羌里之囚。宜生不離西伯。今上大夫范蠡達于機微。習于困苦。吳庭之事。一以委之。必能佐主周旋。不負臣舉。臣聞成湯入夏。付國家于文杞。周文入殷。委宗社于太公。今下大夫文種忠而善謀。民樂為用。越國之事。一以委之。必能克勤邦家。不負臣舉。小生范大夫。你的意下如何。不避艱險之途。甘守困辱之地。輔助危主。誓興滅國。往而必返。與君復仇者。臣之事也。敢不聽命。小生文大夫。你的意下如何。內修封疆之役。外整耕戰之備。親附百姓。連和諸侯。廢而必興。與君復仇者。臣之事也。敢不聽命。小生若得諸大夫如此。則患難相保。宗社奠安。諸大夫無主而有主。寡人無國而有國也。孤之六翮備矣。飄然長往。又何憂焉。不免告拜天地山川。社稷宗廟。憐我困苦。陰求護持。拜科


園林好告天地神明可窺。告宗廟精靈可推。念勾踐包羞含愧。知甚日得回歸。知甚日得回歸。


前腔念生長在香閨繡幃。念出入在龍樓鳳池。怎禁得流離顛沛。知甚日得同歸。知甚日得同歸。


江兒水臣子遭家難。男兒遇數奇。路當險處難回避。非關不愛親遺體。時危要見臣忠義。暫且受伊拘繫。有日歸來。再渡吳山越水。


前腔國破山河在。城傾草樹迷。縱橫白骨郊原蔽。微臣既受人民寄。要捐生誓雪君王恥。蹔且將身淹滯。合前淨


五供養吳兒醜類。天道虧盈。赫赫昭回。看他多滿溢。不久必摧頹。況有姦邪伯嚭。覆邦家唇尖舌利。忠良應阻隔。國勢定支離。誓造江山。萬民歡會。小生


前腔諸大夫。我孤身客邸。回首家山。雲迷會稽。搖搖魂向北。黯黯日平西。看江村桃李。恨無主憑風飄墜。年光愁裡過。環珮夢中歸。合前生


主公夫人。自有天命。不須煩惱。及早登舟去罷。


玉交枝一場愁緒。料精誠江神鑑知。吾王何必多留滯。勸群臣不用淒其。離筵欲散東海磯。別情盡付西江水。掛不住疎林落暉。掛不住疎林落暉。


前腔扁舟北濟。痛黎民負荷有誰。念群臣肯久虛君位。當盡心定難持危。他年擊檝過越水隈。剋期仗劍入吳宮裡。合前小生


川撥棹英雄淚滴春江波浪底。片帆開岸草淒淒。片帆開岸草淒淒。又何年還歸水湄。渡西陵城郭非。望南雲魂夢飛。


前腔我主公莫愁無所依。自愧微軀堪寄安與危。末淨丑拜生介願大夫努力驅馳。願大夫努力驅馳。待歸朝群臣謝伊。合前小生貼生


尾聲別離傾刻悲塵世。末淨丑有日破吳歸去。看壯士還家盡錦衣。


末淨丑伏願主公夫人前途保重。范蠡扁舟先過江去。伺候主公夫人同行。小生斜陽山外片帆開。風捲春潮動地回。今日一樽沙際別。他年重見渡江來。生末淨丑先下小生貼弔場小生夫人。你看逝水東流。片帆北渡。雲山重疊。煙樹迷離。不知何年再渡此江也。觸物興悲。感時增戚。試看汀沙之烏鳥。閒哺江渚之魚蝦。妾有短歌。為王一詠。小生卿試詠之。寡人敬聽。貼歌科


古歌仰飛鳥兮烏鳶。凌玄虛兮翩翩。啄魚蝦兮洲渚。矯風翮兮雲間。妾無罪兮冒地。又何辜兮負天。片帆飛兮長往。知歸去兮何年。


小生嘗聞有聲當徹天。有淚當徹泉。夫人過哀。眼見粉愁香怨。寡人不肖。豈能飲恨吞聲。亦有短歌。為卿一詠。大王試詠。賤妾敬聽。小生歌


古歌彼飛鳥兮鳶烏。常遊止兮江湖。我何罪兮離越。迺偃蹇兮來吳。妻衣褐兮為婢。君脫冕兮為奴。歲遙遙兮無極。安得我身兮如烏。


尾犯序愁淚溢春江。底事夫妻同渡波浪。怎效烏鳶向沙頭翺翔。悒怏。𢬵盡力奔馳灑掃。當不過勤勞鞅掌。思量起雲山千里。何日好還鄉。小生


前腔吳門此去在何方。進退兩難空自摧喪。你淡掃蛾眉盡收拾宮妝。惆悵。你休還認在秦樓楚館。休還認在香閨繡帳。從今去雕籠深鎖。愁殺兩鴛鴦。


大王。舟已到岸。收拾陸行。小生家鄉漸遙。吳邦漸近。好傷感也。小生


鷓鴣天自笑英雄値坎坷。平生意氣盡消磨。魂離故苑歸應少。恨滿長江淚轉多。生上跪接介小生貼你到此幾時了。范蠡到此多時。整備車馬。專候主公夫人早行。小生范大夫。我何罪也。受奔波。香憔玉悴竟如何。主公夫人。休要悲傷。豈不聞晉文公投璧之事乎。當年重耳曾投璧。定看他年渡此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