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五高風/第十五齣
第十五齣
引老旦上昨夜夢堪驚，使我心疑惑。小生上暗中思忖吉和凶，為甚多奇特？
母親拜揖！老我兒，我夜來得一夢，夢見你爹爹披頭跣足，說犯法當斬，又有人來抄捉我們。因此就驚醒了。小生孩兒今早在書房中，聞鴉鼠交鳴，渾身肉顫，未知主何吉凶？貼扮王成急上
心忙路覺遠，人急步行遲。
阿呀，老夫人，公子，不好了！老、小生王成，你為何這等慌張？貼我家老爺在任失機，喪師失地，已拿解到京去了。今又差官兵來抄殺滿門家眷，差官即刻就到了，怎生是好？老、小生有這等事，兀的不痛殺我也！倒地哭介。貼阿呀，夫人、公子嚇！事在危急，不是啼哭的道理。必須商量逃命纔是。老、小生呀！忽聽凶信，唬得我神魂飛越，那能想出甚計策，此命想難苟活。王成！我母子二人之命總在頃刻，只是你千萬到京，打聽老爺事情。我二人死在九原，也得瞑目矣！貼阿呀，夫人！別個死得，公子是死不得的。公子一死，使文門絕嗣了。老依你這般說，怎生救得公子呢？貼小的有一計在此。吾聞得這事，皆因尤權懷恨私仇，以致如此。又聞得差官有令，說老幼不殺。莫若夫人、公子扮作田莊人模樣，逃出府門便了。小生、老住了，若被他們拿住，盤問起來，可不送死了麼？貼夫人、公子放心。小的父子受文氏大恩，殺身難報，若盤問之時，我願將此身代作小主人，就死不辭！老、小生你卻怎生保全得我們嚇？貼小的面貌與公子相像。假作公子，到軍前認定是文錦，他必殺我。那時夫人、公子可逃矣。小生他若攔阻，怎生是好？貼小的自有回答。只求夫人、公子看顧我老年父親，吾願足矣。老、小生不信你真有此心？貼真有此心！老、小生實有此意？貼實有此意！老、小生既如此，大恩人請上，受我母子一拜！貼這個不敢！公子快把衣巾換來與我穿戴。夫人、公子請上，小的拜別！同拜介
掉角兒合論生離還期再逢，死別也怎禁深痛！為文門宗祧事洪，反教你命兒先送。捨一身，全百代。這恩隆，如山重。往好處潛蹤，願轉衣沒縫，天高地空。惡消息，登時瓦解，大家祝頌。
丑領外、淨、生、旦同上叫軍士們！眾有！丑與我將文家前後門把定了！但是老幼者不可殺戮，小心在意。眾嚇！老、貼、小生同上。眾那裡走？拿住了！稟老爺，有一老婦人同兩個小後生在此。丑拿過來！吾問你，文錦在那裡？貼我正是文錦，問我怎麼？丑你就是文錦麼？好，拿住了。這兩個什麼人？貼這是我田莊上母子兩口。丑這等，放他去罷！眾嚇！老、小生下。丑文錦！你母親在那裡？貼家母有病，在內房睡着。丑軍士們，快去拿來！眾嚇！下，又上稟老爺！各處找尋，並無趙氏。丑先將文錦綁了，帶到軍前去處決。分付各處找尋趙氏，不得有違。眾嚇！下。丑正是：
只為奉承權要，那管天理人心。
下。老旦上我兒，我兒！呀，不好了！方纔同孩兒逃出府中，又被官兵衝散，不知往那裡去了？好苦嚇！吾也說不得了，如今且逃往京中，尋張姨處安身，再作道理。
尾路東西、心兒恐，一身總是仗天公。願得母子前途劈面逢。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