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千鍾祿/第六齣
第六齣
付夾嘴、末短鬍上，冠帶、內褶子青花走嚇！
香柳娘恨金川禍機、恨金川禍機，兵戈鼎沸，燎原此際渾無計。末白下官吳成學是也。付下官牛景先是也。末谷王獻了金川門，燕兵殺入城中。此際雖孔明復生、子牙再世，無能為矣！付不免直入宮中，面見皇上，再作計議。內嗽介。末那邊史、程二位來了，和他一同進見。付有理。外、小生冠帶各三髯上，唱看京畿淚垂、看京畿淚垂，百戰創洪基，一傳變虛器。見介請了！外、小生二位老先生，逆藩獻門，燕兵直入，宮中又四面火起，皇上未知主意若何！我等、我等急急入宮面見。末、付弟輩正候二位老先生一齊進見。外、小生如此甚妙。快些走嚇！唱望煙塵四起、望煙塵四起，咸陽焰揮，堪嗟敕帝！
丑監大肚。白髮、拐上不好了嚇！
前腔唱嘆昆明劫灰、嘆昆明劫灰！普天怨氣，漫空變做紅雲砌。眾白吳公公，宮中光景如何了？丑列位老先兒，不好了！宮中火起，坤寧宮先已燒完，內官、宮女不知燒死了多少了嚇！眾如今皇爺在那裡？丑嚇？眾又問。丑𠲔，皇爺和娘娘都應也燒死在裡頭！哭介。眾嚇，你可是目擊的麼？丑搖手介咳！唱痛龍顏見稀、痛龍顏見稀，紫禁盡奔馳，殘生且廻避。眾阿呀，吳公公住在此！丑𠺽，這會兒那裡有工夫和你們講話！眾還有話問你。丑咳，阿呀，阿呀，罷了，我去了！我去了！下。外怎麼處？難道皇上行此短見之事？末、付若果如此，我們進去，各哭念死也死在一處！小生住了！皇上斷然不死，我等急急冒火入宮，各處尋覓便了。眾快走！唱向宮闈遍啟、向宮闈遍啟，君臣共依，死生一處。
白阿呀！我們冒火入宮！冒火入宮！下
小桃紅生直上四年宵旰苦撐持三角，期負荷承先世也，日戰兢兢，尊天法祖撫群黎。白寡人御極以來，並無失德，不意燕藩奪我基業，城破宮焚。嚇，中宮投火身亡，阿呀，兀的不痛心也！唱一旦觸藩威，早則是棄天親，滅臣規，亡祖制，直殺入我的皇都地也，險教人血濺宮闈。白來此已是奉先殿了，不免拜辭了太祖高皇帝和先考孝康皇帝，即自盡便了。呀，阿呀，我那高皇、先考嚇！子孫不能保全你相傳的基業，萬死莫贖矣！唱禁不住哭靈延，含冤憤死如歸！
下山虎外、小生、付、末奉先別殿，呀！浪介忽聽悲啼。見介阿呀，聖上嚇！唱大患臨頭矣，處堂禍罹！生白阿呀！，諸卿嚇，事已至此，還要想甚的，我只是一死而已！哭介。眾白國家興廢，古來常事，唱卻不道一旅一城，尚能克濟，怎做社稷傾危身與危！生白天下大勢已去，京城已破。哪、哪、哪，宮殿已焚。嚇，中宮已死。我還要想做什麼事來嚇！眾當初周、漢、唐、宋，都有國難，盡得重興。唱周襄曾暫徙。就是漢，中興白水湄。那唐家呵，靈武能恢復。宋朝呵，臨安奮飛。潛現升沈天數奇。
生右轉白雖承卿等美意，望寡人重興社稷，再整乾坤。阿呀，只是教寡人怎生出得重圍？
五般宜四指下他、他那裡密重重兵戈四圍，我這裡生擦擦怎脫藩籬？小生白及早抽身，還可去得。生阿呀，就是離了京城呵，唱他那裡鐵騎定飛追，我這裡無兵無將，何城可倚？眾白皇上仁慈孝敬，雙手指上上蒼定然默眷，百姓無不銜恩。唱天心堪擬，人心未圮。早向那死絕處求生，嚇、嚇、嚇，怎輕生溝瀆裡！
小生白聞得高皇帝聽劉文成密奏，臨終時有一遺篋付與陛下，道臨大難纔發。如今在何處？生嚇，是嚇，有一遺篋，向來供在奉先殿。眾既在此殿，何不尋來一看？我們大家去尋來。分班尋介付果然有一遺篋在此。眾四圍鐵皮包裹。付待我打開來看。眾呀！
五韻美乍開函心驚悸，先天大數應非細，嘆前知定策真奇秘。看介、白，各念一句僧衣，僧帽，僧鞋一雙。小生剃刀一把。付白金十錠，還有度牒一紙。生看介待我看來。「僧名應文。」嚇，我名允炆，今僧名應文，乃應我之名也。眾、小生還有朱書一紙。生「應文從鬼門而出。」阿呀，但未知鬼門在何處？小生宮中地下暗溝，名為鬼門，直通後河。生只是何人善能披剃？小生臣能披剃。生既如此，快披剃起來。生正坐，外放帽下場、執衣遮介。末、付兩邊，手遮刀、鬚袖之眾阿呀，聖上嚇！生唱只是我垂旒負扆，怎做得瞿曇班輩？眾白這是高皇帝預知有今日之事，故留此篋，以脫陛下之禍。脫靴唱須索要遵先訓，脫嶮巇。願此後佛日重暉，法輪再禮。
眾白打扮已完，儼然是一位大師了。着衣
蠻牌令員頂掛緇衣，滿月相慈悲。西方添佛子，東土降阿彌。小生換介，白臣預備道裝，情願隨行。外、付、末臣等俱願隨行。生眾卿隨我同行，雖是美意，但恐人多，反礙耳目，只留程卿一人足矣，卿等遙為應援可也。眾領旨。生如今不可君臣相呼。眾稱什麼？生只稱我為大師便了。眾是。大師嚇！淨上白眾將官，與我殺進宮去！眾小軍隨上，一轉下。眾白呀，兵馬殺進宮來了，快些出去罷！生嚇，阿呀，我那高皇、先考嚇！拜介唱拜別了龍櫥鳳幃，從今後海角天涯。向桌下，內喊介。眾合唱付領頭火把軍聲振，火焰飛。小生、末攙介脫離煩惱，跳出污泥。
付、生引眾下場，外、末扶小生桌鑽下。丑搖船上打開來
滿城兵甲滿如蟻，一棹平堤閑似鷗。
自家史老爺府中船丁便是。前日夫人回家，傳奉老爺分付，着我搖一隻小船，六月十三日到京中後河俟候，因此搖船到此。但未知老爺在何處，教我呆呆的等着，如何意思？付引眾上。丑呀，老爺來了！外禁聲！外、眾好了，好了，有船在此了。請大師下船。生如今到那裡去？外弟子家住吳江村僻，請大師到弟子家中住下，決無人知。生那邊可去得否？小生可以暫住。生我同程徒暫居史徒家裡，你二徒且在此處探聽動靜。若有聲息干涉於我，星夜再來飛報便了。末、付謹遵大師嚴命。外請大師下船。打扶手。
尾末、付、眾乘風早上慈航去，盼不到吳山越水。眾白阿呀，大師嚇！生二徒嚇！唱怕回首鍾山煙霧迷。
二生別下。末我每在此打聽消息便了。下奏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