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牛頭山/第二十二齣
第二十二齣
老、正軍士上
戍鼓才敲罷，東方曙色輝。
千營俱飽食，萬騎奔似雷。
自家岳元帥老爺轅門軍士便是。俺元帥爺今日大戰金人，各營將士三更埋鍋造飯，四更整身披掛，五更轅門聽令。你看紛紛濟濟，都是頭頂明盔，身披鎧甲，手執長鎗，坐下戰馬，在那裡伺候軍令了。內擂鼓介你聽三通鼓響，定有軍令出來也。丑扮將官持令箭上王將軍聽令！末上有何軍令？丑元帥爺分付，王將軍領三千鐵騎，護保聖駕。取令箭去！末接下。貼扮將官持令箭上牛將軍聽令！付上什麼令？貼元帥爺分付，牛將軍領三千鐵騎，把守中軍大旗。取令箭去！付接介阿呀！今日不用我廝殺，教我守旗，好沒興！下。丑又上小將軍聽令！小生上有何軍令？丑元帥爺分付，小將軍勒馬山前，看元帥入陣之後、與兀朮鏖戰之時，小將軍單騎走入中營，砍倒金營飛龍豹纛旗，使他一軍無主。那時小將軍與元帥一齊剿殺金將。取令箭去！小生接下。貼又上各位將軍聽令！內齊應介元帥爺分付，今日與金人交戰，非比等閑，勝敗存亡，在此一舉。務宜併力齊心，勿得遲疑觀望。各領兵馬齊到山前，看元帥爺與小將軍殺動金人之後，各位將軍奮勇齊驅，一同掩殺，務使金人一騎不留，那時班師奏凱。取令箭去！付令箭入內介。內得令！貼下。老、丑小軍上。內吹打介你聽鼓角齊鳴，元帥出營來也！貼內喊分付大開轅門，元帥爺出馬來也！老、丑開門，生戎妝上，繞場一轉下。老、丑你看元帥爺頂盔貫甲，手執長鎗，一人一騎，似虎如彪，飛騎下山去了，今日必然大捷也！我們自去把守轅門則個。正是：
將軍獨顯無雙勇，一戰能收蓋世功。下
北一枝花生上嗟呀我半生國運艱，痛殺那十載君仇抱！只辦得忠心能貫日，赤緊的怒氣直干霄。久困山凹，做不得暗度陳倉道，須索要交兵赤壁鏖。來此已是金營了，不免殺上前去！騁驊騮駕電奔雷，挽長戈天崩山倒。
殺入。外迎介何人闖營？生元帥爺爺在此，還不投降？外、付正要來拿你哩！生喚兀朮出來！外、付你敢與我們鬭麼？生二將通名！外俺前營大將董天活剌是也。付俺左營大將骨兒驅山是也。生放馬來！二將輪戰，生殺二將下。生二將已殺，不免直入中營也！
梁州第七殺得個遍沙場淋漓血繞，殺得個滿營盤橫亂屍拋。見多少精兵勁卒如風掃，衝一片征塵滾滾，殺氣蕭蕭，天昏日慘，鬼哭神號。鐵浮圖浪捲煙飄，拐子馬霧散冰消。只見那七重圍亂撇弓刀，八陣圖影沒分毫，九里山一望迢遙。那邊想是兀朮中營也！中軍勇驍，旗門深奧，俺只索長驅直入垓心搗，傾巢穴除虎豹。直待把兀朮成擒絕獍鴞，方遂心苗。
殺入，淨出迎。生兀朮，俺來拿你哩！淨元帥，俺讓你多次，今番為何苦苦尋俺？生你圍俺九月，今日擒你也是遲也！淨你是籠中之鳥，釜中之魚，還敢誇口麼？放馬來！殺介，淨敗，生追下。小生上殺得好快活也！
牧羊關呀、呀、呀！入陣槌才舉，金營馬亂跑，好一似撼義關海湧波濤。內作金鼓聲介亂紛紛喊殺連天，撲通通轟雷響砲。那邊是中營了，不免殺進去，砍倒他飛龍豹皂纛旗便了！俺索去掀翻了白虎幡，砍倒了飛龍纛。接戰的大元戎汗馬勞，才顯得小將軍真英少。
砍倒旗介，丑迎小生介。丑小蠻子砍倒得好旗！俺中軍大將毆剌蘇婆在此，快來納命！小生來、來、來！戰介，小生打殺丑下。小生許多番將不夠幾槌兒打，殺得真個灑落也！
四塊玉俺、俺、俺殺得個血染袍，一謎介煙籠罩，俺向那百萬軍中奪錦標。你看屍骸山積，行路也沒有了！遍屍骸走不出山前道。內金鼓介那邊一搭兒許多人馬在那裡廝殺，俺只索混殺一場！俺只去覓爭交，馬咆哮，一煞裡心膽搖！
下，生追淨上，殺介。貼、末扮番將喊上千歲爺住手，俺蘇羅都多、斡離賭師來也！二將助淨。小生喊上爹爹住手，俺孩兒岳雲來也！與二將戰，小生追二將下。淨欲下，生攔住介兀朮，你往那裡走？兀朮！
哭皇天你諸驍將都除剿，喪雄兵少桀驁，留着你孤身渺渺憑誰是，祇乘得匹馬蕭蕭何處逃？怕只怕千萬里燕山難到。淨元帥，俺百萬雄兵，被你父子兩個殺盡，你的英雄可也千古無雙了！你如今開天地之心，放俺金兀朮去罷。生金兀朮！淨元帥！生你要俺放你去麼？淨正是。生你若要俺饒你性命，我對你說！疾速的輦還妃后，送轉臣僚，兩京歸宋，二帝還朝。才放你凶悍殘生歸故巢。淨俺丟掉了九個月的心機，放你趙康王去罷了。那些已往之事，說他怎麼？生唗，胡說！管教你身攖斧鉞，命喪蓬蒿。
淨罷了，罷了，今日𢬵着性命與你們決一死戰罷！殺介，淨敗下，小生追二將上，二將敗下。生我兒，我和你兩人殺了三日三夜，金兵都已殺盡。小生只有兀朮一人，被他逃了。如今好歹再趕上去，殺卻這廝，方遂我願！生我兒言之有理！
烏夜啼合今日裡疾速去追尋奔跳，怎容你單騎飄颻！直趕得陰陵有路入籠絛，烏江無渡空悲悼。直搗窠巢，斬斷根梢。黃袍依舊擁陳橋，輿圖一統歸全趙。君恩方報，國恥才消。金甌再整，玉燭重調。
付上哥哥，住馬！住馬！生原來是牛皋，為何來此？付哥哥和侄兒殺了三晝夜，金兵已盡，就是剩幾個兵將，俺和各統制都已剿殺完了。如今七鎮人馬，俱集牛頭山下，朝見聖上。聖上專候哥哥一到，即便班師。故此兄弟奉了聖旨，請哥哥和侄兒回兵。生那七鎮人馬？付張峻、韓世忠、劉光世、張俊、劉綺、湯沂中，與河北招討張所老爺，都在山下，專候哥哥一同奏凱還朝。生我兒，和你就此回軍去罷！小生只是便宜金兀朮這廝！
尾合勤王七鎮兵圍繞，捧日扶王多俊豪，共擁鑾輿離山嶠。再整錦綉的江山，重拜舞太平的廊廟，那時節億萬載宗支傳不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