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牛頭山/第四齣
第四齣
破陣子末蒼髯、冠服上報國丹心如許，憂時血淚千行。
忠義三朝歷，聲名四海聞。
文章老元帥，戎馬一儒臣。
下官張所。宣和朝曾為御史，頗著直名。繼遭靖康之變，刺血作書，單騎冒圍，募兵河北，應募者十七萬人，聲名響應，蒙今上授我為河北西路招撫使。近日巡行境內，見一座高山名曰牛頭山，團圍八百餘里，連跨三州六縣，層巒疊嶂，高插雲霄，上有平原曠土，溪澗流泉，四圍陡峻，難以攀緣，止有前面一徑可通。如此形勢，可稱天府。故此欲於山頂蓋造房屋，堆積糧草，撥兵把守。倘有不虞，據此山巔，一來可免衝突，二來以上凌下，戰攻必克。已曾去傳都統制王彥到來，欲委他料理，待他進謁，面諭一番便了。付中軍上帥府司喉舌，彤闌效鼓鼙。中軍官見老爺，有提塘邸報送上。送報與末看。末「左相黃潛善一本，為欺君罔上事：小臣岳飛，謬叨宗澤委署，冒濫留守東京，捏造浮詞，越職言事。奉聖旨：岳飛謫為張所標下旗牌，杜充即着留守東京。」咳，罷了！罷了！岳鵬舉蓋世英雄，怎麼謫他做旗牌賤職！杜充貪殘衰藐，怎做得東京留守！朝廷如此用人，時事可知矣。
錦纏道睹彈章，頓教人忡忡肺腸，朝政恁乖張。恨奸邪生生黜逐忠良，把一個好長城直流遠荒，把一個斗筲人翻作棟梁。胡馬甚披猖，怎學得修齋伎倆，城門緊閉藏。倘金鼓如雷震響，少不得拜軍麾獻納早投降。
外短鬚、盔、箭衣上
萬戶龍驤奮，千夫虎旅雄。
進見介都統制王彥參見！作禮廷參。末看坐了！前日巡行，見一座牛頭山，連跨楚、豫，周圍八百餘里，上可藏兵，下可制敵。本院已曾製備軍器火藥，撥兵萬人把守，星夜趲工，不得有誤！外領鈞旨。
普天樂末傍高峰雄關創，遍山窩營房廣。外合儲軍食十萬糇糧，藏軍械多貯刀鎗。晨昏趲忙，看高山管成天府金湯。
外揖介小將就此領命去也。末作速趲工。外是！
虎牙巀嶭三千仞，鳥翼橫開十二峰。
下。生將巾披掛上天地軍麾滿，關山戰角高。
將揭帖遞付介相煩傳進，說奉旨謫官岳飛稟見。付應，入稟介奉旨謫官岳飛，在轅門外稟見。末看揭、急立介快請岳爺進來。付出請介。末走出迎入，作攙手向生細看介久聞灌耳雷名，今得一瞻芝宇，大快平生！生打恭不敢！末扶介。生老大人請上，待岳飛拜見！末那有此理！君固天下奇才，弟亦河北義士，志切同心，情連臭味。今幸玉趾特降，自應待以上賓，豈可拘拘禮節？生岳飛奉旨而來，隸屬大人麾下，理合執鞭墜鐙，焉敢蔑禮逾閑。末鵬舉若執意如此，是見絕我張所了。生拜，末答拜。末勇振關南，奕奕虎風生白羽。生聲傳塞北，轟轟偉烈耀青氈。末看坐！生岳飛自當侍立，焉敢上坐。末一定要請上坐！生重揖，旁坐。末請問鵬舉，何故有調降之旨？生岳飛蒙宗公薦，委權署東京，因此上疏勸皇上北征，不意忤觸時相，遂奉嚴旨。今得侍老大人麾下，朝夕奉領指揮，實岳飛之萬幸也。末鵬舉！鵬舉！
古輪台士無雙，雄風百戰久名揚，沙場舞纛神偏壯，金人膽喪。坐鎮神京，克復中原指掌。生樗櫟庸材，不堪鞭策，欣依麾下效劻勷。末只恐怕江山錦綉，仗何人永固苞桑？合長沙嘆息，出師流涕，新亭悽愴。相對共悲傷。英雄志，長戈共挽掃欃槍。
生立起拜介岳飛且到轅門外伺候。末那有此理！自然住在敝署，待收拾公館，才可安居。如今正要請教。生多感老大人厚愛。付稟介宴完了。末請進私衙小飯。生請！
尾末挑燈此夕愁懷放，虎帳談兵夜未央，起舞聞雞把國事商。
去國心彌眷，憂時淚已枯。
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