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永團圓/第十四齣
第十四齣 巧合
小生扮吏上
堆盤紅縷細茵陳,巧與椒花兩鬭新。
爆竹一聲催臘去,土牛今日又新春。
自家應天府中吏典是也。今日新春旦日,俺府主老爺五更拜舞龍亭,清晨接見各廳各縣以及吏胥,自寅至午,纔得退食。我想每歲春朝,無非飲酒慶賀,諸事不理。可又作怪,今日有什麼公事要問,傳旨坐堂。只得在此伺候。內傳鼓介道猶未了,老爺早已升堂了。內鼓樂,外吉服隨眾上
北雙調新水令外朱衣兩袖漾春光,薦辛盤淋漓椒釀。陽和新宇宙,旺氣舊家邦。物阜時康、物阜時康,歌帝德齊歡暢。
今日節屆春朝,拜牌慶賀,且喜纔完。舊規衙門設有春酒,會集群僚,已分送各廳去了。百事暫停,只有蔡生一事,未曾就緒,意欲乘此令節良辰,了彼一段公案。前已限原差取江氏今日一同赴審,只未知蔡秀才可曾到否?雜稟介在外廂候久了。生上
春從天上至,恩向日邊來。
叩首介生員今日本不敢瀆叩天臺,只為鈞旨拘提江氏,故此生員不得不來候審。但蒙公祖老爺所斷銀子,生員分文不願,只求念生員呵!
南仙呂入雙調過曲步步嬌陋巷簞瓢把遺編講,清白原無恙,炎涼態怎當。秦晉良緣,驀地波千丈。撮合仗平章,願邀春色來天上。
外笑介好一個「春色來天上」!你且在外廂伺候,我少頃來喚你。生曉得。暫下。外吏典過來!小生嗄!跪介,外唱一句、小生一應介
北折桂令外你備着七香車簾掛瀟湘,控騎龍媒,整飾絲韁。還有那兩對宮花,雙牽絳綵,一領霓裳。擺幾行花燈簇擁,排幾隊鼓樂鏗鏘。更喚着司婚儐相,喜媼當行,你可也一樁樁準備端詳。
小生領鈞旨!下。外叫原差!雜應介。外江納在那裡?雜在儀門外。外喚進來!淨入見、跪介。外江納!淨有!外你女兒來了麼?淨蒙老爺之命,女兒怎敢不來。叩頭介老爺呵!
南江兒水德政千方被,仁聲萬古揚。我輸財痛把囊資蕩,女兒呵!堅心不願把寒儒傍。望超生一筆勾前帳,休聽如簧虛誑。救拔裙釵,一字一回稽顙。
北雁兒落帶得勝令外你坐擁着綉屏前粉黛香,竟忘了漢相如愁孤曠。別戀着富豪家百寶妝,那知道草茅中無卿相。呀!況兼他一絲永締老糟糠,怎撇卻隨和唱。縱把這一書生來骯髒,祇恐那法三章難抵搪!外叫原差,喚江納女兒進來!雜應下。外綱常,須憑俺老黃堂來執掌。鸞凰,怎恃着泰山威自主張!
差同小旦上,生隨上。外蔡生,你和江氏向來曾識面否?生生員雖經聘定,從未識荊。外今日公堂之上,你可廝認一廝認。
南僥僥令生他俯仰全無語,嬌羞半掩龐。今日裡齊眉咫尺如相向,卻怎把並蔕連枝做參與商。
外叫吏典,取寄庫的銀子來!小生持銀上江納過來!你欲退婚,無非嫌蔡生貧窮。如今他有了六百金,在一書生不為貧了。況女貌郎才,合是一副。我如今把你女兒完配蔡生,你也休得再講。淨蔡生實不習上,定誤女兒終身,只求老爺天恩斷遣。外唗!傷風敗俗,禽獸所為,你道我三尺法可寬假得的麼!淨容江納領女兒回去,從容擇日成親。外今日春朝,百事俱利,我故穿此吉服相待。淨諸事未備,怎好成親?外笑介一應花紅轎馬,儐相樂人,俱已停當。我把京兆公堂,權做書生花燭,更有何辭?淨作急態介阿呀!前日老爺要女兒出來,無非問他從與不從,今日竟無一語問及,便欲完姻。君子言出如山,求天臺詳察!
北收江南外呀!祇為你弄機關千狀呵,因此上安排織女會牛郎,俺一似冰人月老做周方。立起介趁新春日良、趁新春日良,對小生介快把花紅披戴兩雙雙。
小生應介,披生、旦花紅介。淨這是那裡說起!頓足介
南園林好待分行番成並行,背唱介痛蘭芳兼賠蕙芳。枉撇下許多白鏹,婚姻事恁般強,掇賺處氣難降。
外怒介你再在那裡多講,好打!趕出去!雜推淨出介。淨咳,罷了、罷了!
周郎妙計高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下。掌禮贊生、小旦拜天地,又拜外介
北沽美酒帶太平令合叩穹蒼喜氣洋,拜恩官德澤彰。打合着斷影離群翻為交頸鴦,兩鶼鶼戲水央。好一似九天上氤氳使長,勾除卻三生孼障,平靜了一天風浪。外我呵!今日裡情長意長,只願你美前程山長水長。呀!偏笑俺主姻盟一番奇創。
蔡生夫婦合上轎馬,鼓樂迎歸,吏典即將六百金押送蔡生歸家。各役不許在彼需索,俱到庫上領賞。
結成鸞鳳青絲網,碾就鴛鴦碧玉籠。下。小旦上轎、生上馬、小生持銀、樂人鼓吹同行介
北鴛鴦煞花燈灼爍金蓮放,笙簧繚繞仙音亮,迎歸了洞房。妻貌嬌,郎才美,娘心暢。唱道是好事兒一煞翻奇,玉人兒如從天降。恁良姻喧填里巷,留與那萬千年做一個奇緣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