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永團圓/第十三齣
第十三齣 計代
仙呂入雙調過曲雙勸酒淨上官司累殂,財爻沖破,尾聲又拖,開除難做。丑上但願得事兒全妥,又何妨一見嬌娥。
淨昨夜出了官,就住在下處,一等天明,清早回來。作入介為何門兒大開在此?叫介家裡眾人都在那裡?付淨扮梅香上阿呀!老爺回來了。二小姐出來!小旦急上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淨家人怎麼一個也不見?小旦姐姐忽然不見,眾人四下裡去尋問了。淨怎麼說?小旦姐姐在房中啼哭了兩日,昨夜黃昏時候,竟去投江了。淨你怎知他去投江?小旦他房內壁上題詩一首,一定投江死了。淨你自進去,且待眾人回來,便知端的。小旦是。下。丑只願尋得見便好!眾上水中捉月,海底撈針,費盡氣力,走斷腳筋。見介。淨大小姐在那裡?眾親戚人家、大小巷內、各處荒僻所在,多尋遍了,影兒也不見。路上人都說去投江了。淨該到江邊去尋纔是。眾江邊各處打撈,沿岸叫喚,并無蹤影。淨都在你眾人身上,快快尋來!如不用心,教你不要慌!眾背介自己要退婚,將小姐逼死,與我們什麼相干?淨放屁!還不去尋,快走、快走!眾
早知今日無尋處,何不當初不退婚。
下。丑笑介可笑、可笑!就是退了婚,什麼大事,就去投江,忒癡得緊!淨哭介我那兒阿!
玉交枝你齠齡失母,我爹行勞心撫摩。就是這頭親事呵!為寒儒恐把終身誤,特休卻重牽綉幕。無端淺見赴長河,一天好事翻成禍。哭介憶嬌娃潸潸淚沱,痛沈淪、悠悠逝波。
丑哭完了麼?死的是死了,只是官司要結。淨人也沒有了,說甚官司!丑好個自在性兒。我對你說,死有兩樣死。淨怎麼兩樣?丑假如令愛死了,有屍簡驗,我們翻轉一扒,告他威逼致死。那蔡生半條性命,穩穩走不脫了。如今又無屍首憑據,官府知道死也不死。蔡生一口咬定,說你藏過女兒。那時官府把你監追,三六九比責,可不把六百金撇在東洋大海內,又遭一場屈官司麼!淨你的計將安出?丑我有一計在此,叫做移星換斗之計。淨怎麼移星換斗?丑方纔此位何人?淨是二小女。
五供養丑把小令愛呵!做個一時術數,權到公庭,掩飾收科。淨人也怎麼假得?丑蔡生又不認得,這府尹那裡識得真假。指鹿秦庭事,誑楚漢謀多。淨既如此,我尋一個丫鬟去便了。丑這個使不得。倘然盤問起來,就要出醜了。那些腌臢遲貨,怎妝得金閨嫋娜?淨恐怕事不萬全。丑只要與小令愛說明,教他只願把姻緣斷,志難磨。縱然官府奈他何?
月上海棠淨妙!妙!奇計俄,真個是陳平六出名傳播。把當官詞辨,着意教他。丑咬牙根幾句收羅,塔尖上一場結果。合難掏摸,就是神仙,也須瞞過。
淨孫行者、行者孫,誰是假、誰是真。
丑錯中錯、訛上訛,他賺我、我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