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一捧雪/第九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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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齣 醉洩


仙呂入雙調過曲六么令二雜扮走報人上京師走報,降調遷陞,抄寫飛跑。一張紅紙貼門高,爭犒賞,再伸腰。這裡已是莫爺寓所,有人麼?末上門庭何事多喧鬧?特來報喜多喧鬧。


報貴府老爺高陞的。老爺有請!生上


蝸角虛名小,鴻毛俗慮輕。


雜出單、見介老爺高陞太常寺正卿,小的們特來報喜,求爺賞賜。生對末介賞他十兩銀子。少,求爺再賞些。再賞十兩。謝爺!十行頒帝命,五色麗天文。下。生笑介玉杯有靈!玉杯有靈!下,付淨紗帽吉服,丑扮長班、持紅帖隨上。付淨


我本無心求富貴,一朝平步上青天。


門上有人麼?湯爺拜訪。那個湯爺?見付淨,笑介原來就是湯先生。恭喜!恭喜!接帖、稟生介湯先生做了官,到門拜爺。生念帖介新選左軍都督府經歷湯勤頓首拜。有興,有興,快請相見!付淨進、足恭介叨蒙鶚薦,得附龍鱗。欣賀鳴珂,復承輝蓽。各坐、付淨謙恭介。生笑介一發官體俱熟得緊,妙!妙!付淨不敢。幾時榮授的?付淨昨日命下的。晚生蒙台臺汲引造就,得有此寸進,木本水源,銘刻五內。此皆司空提掇之力,于我何功之有。付淨今早見吏部抄報,台臺榮轉太常,晚輩不勝雀躍。此皆出司空所賜,明日還要躬謝。付淨嚴恩臺托晚生拜上,說繇奉常便當轉陞河道,節制七省,那時管教台臺萬倍獲利。前偶戲言,何敢過望。付淨都在晚生身上。告別了!再請少坐。分付擺酒!末應下。付淨還有各衙門未曾投帖。榮選方新,正多貴冗,又蒙先生先來看弟,足感至愛,明日還要潔誠奉賀。如今有一杯水酒,本不當屈坐,若以桑梓為念,留敘一敘何如?付淨領命。喚丑、易服介。生定席,對坐飲酒介


黃鍾過曲畫眉序把臂酌醇醪,旅思鄉情一醉消。喜同遊京國,共躡雲霄。舊貂裘復沐恩榮,新珠履羨登清要。付淨幸叨曲逆新封美,無知恩德偏邀。


取色盆大杯過來,快飲一番。末持盆杯介。生對擲取快罷。湯先生請先擲!付淨豈敢僭先!生讓付淨擲色介


商調過曲黃鶯兒付淨十點間紅么,快!快!快!一個五隻!送酒與生介。付淨一禪燈照寂寥。生擲過,付淨又擲介又是五隻!杏園猶見梅花少。生又飲、又擲不出介。付淨又是快!六龍駕着。生又飲、擲不出介。付淨妙!妙!六鰲擁着。生飲介我連飲數杯,怎麼再擲不出一個快兒?付淨如今是渾成了!蜻蜓無數爭飛繞。生又飲酒、又擲過介。付淨不同!不同!快偏饒,六人兄弟,六色衣輕綃。


生飲酒介如今不擲了,送湯爺一大杯!付淨晚生也喫不得了!生作醉態介你道我家杯小,沒有東樓這些大杯?偏要請一杯!付淨嚴恩主雖有許多杯,怎及台臺這個玉杯!他見前日送去的杯,卻怎麼說?付淨他十分稱贊,說果是至寶。生醉笑介你道這杯委實送去了麼?我這杯呵!


簇御林傳家器,絕世瑤,等圭璋什襲韜。一個太常空銜,怎博得我九世重寶。末在後作急態介。生微官怎易連城寶,付淨作驚介難道這杯還在,前日送去那裡來的?騰那照式偷天巧。老爺不要哄湯爺。付淨前日的杯已是妙絕,不信是另做的。我道你們眼力不濟。目光搖,千秋賞鑑,若個悉秋毫!


付淨晚生決不信前日送的不是原杯。你不信,我就把原杯與你一看。付淨若如此,就明白了。莫誠,取玉杯出來!玉杯送與嚴爺了,那裡還有?你不曉得,湯爺是我心腹至友,何必瞞他。快取來看!快取來看!末遲疑,生催,取出杯介。生將杯與付淨看介何如?


琥珀貓兒墜一般形質,真偽已相淆。付淨果然高手!若不細看,也辨不來。須信掇月移雲手段高,樽前一笑識心交。請收好了杯。末將杯入、復出介。付淨酕醄,不覺的傳杯話舊,又早是月上花梢。


告辭了!張燈送湯爺!付淨不消!


尾聲榮銓尚欠微情表。付淨怎忘卻提攜功浩。多多與我上覆東樓,明日裡呵,尚要泥首階庭展鬱陶。


付淨同丑下,生作醉態下。末怎麼處?前日老爺做這假杯,送與嚴爺,原是險事。今日又醉後說與湯北溪曉得。萬一他奉承嚴爺,說出緣故,如何是好?老爺,老爺!卻不道:


世路幻如夢,人情薄似雲。
莫信直中直,須防人不仁。